带福小娇妻 第五章 入侯门二弟媳找碴 作者 : 上薰

元徽三十年秋,周云阳、姜鸿文顺利中举,姜家自然欢喜莫名,杜氏扬眉吐气,回娘家给父母狠狠长了一回脸。但相比之下,周云阳反而更受注目,才十八岁,尚未订亲,家有待嫁闺女的官宦世家均蠢蠢欲动。

趁着喜庆的好心情,长兴侯夫妇正式登门为姜武墨和周清蓝订下婚期,十一月初一,大吉之日,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剩采买吃食。

周定山没再拿乔,应允了。

这两年姜家表现得诚意十足,姜武墨隔三差五的便送些吃食或小玩意儿讨未婚妻欢心,三节六礼和周家每人的生辰贺礼均十分厚重。去年二月周清蓝及笄,姜武墨提前送来一套红翡翠头面,发簪、珠花、项链、手镯、耳坠、戒指,共十二件,价值连城。

周定山见了都为之动容。男人才懂男人在想什么,肯为女人花钱的不一定是真爱,但舍不得花钱的肯定没当回事。

订亲两年后准备婚礼,可以了,刁难女婿也要适可而止,免得女儿过门后吃亏。

小姜氏在元徽二十八年十月送周云溪出阁后,便慢慢收拾周清蓝的嫁妆。她的私房中最挣钱的便是胭脂铺吉翠坊,周云溪出了大力,占净利四成;剩下的六成,三成给清蓝作陪嫁,三成握在小姜氏手中,支援府里的一部分开销,以后会留给周云阳作私房。

周云溪没有异议,她再能干也需要家族力量来保护自己的产业,她只要有足够的钱花就行了。一个贵妃身边的大太监,他家里的兄弟侄子就敢强买人家的茶园和半条街和商铺,所付的价钱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领教了权势的力量,周云溪完全失去吃独食的野心。

给周清蓝三成股份,看似白送黄金白银,但往后有长兴侯府做靠山,谁与争锋?

小姜氏悄悄告诉女儿,“有朝一日妳爹老了,换大郎当家,我一分银子也不会拿出来公中用。按律长子可得七成财产,我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孙吧!”公中该给女儿的陪嫁,她多多益善,一点也不想省。

周家三代列侯,老祖宗狠捞过战争财,家底丰厚,周定山又疼女儿,房产田庄、良田果园、金银压箱……即使没有吉翠坊赚银子,也足够一生衣食优渥。

周云奇那边得知周清蓝要出阁,加上周云阳中举后这一、两年也会成亲,忙打发何荣芳回京,明为帮忙准备亲事,暗地里吩咐她留意小心继母掏空家底。

何荣芳于今年正月如愿生下一名嫡子,心花怒放,正是对丈夫情深意浓时,突然催促她带着孩子们回京,心中一堵。

周云奇道:“妳是长媳,理当留守家中侍奉长辈,为了生嫡子才让妳来的,如今儿子也生了,妳就算不为我,也不替妳儿子守住家产?爹有多宠清蓝,妳不晓得?”

何荣芳憋了一肚子火,不得不回房收拾行囊。

她女乃娘道:“大爷说的也没错,大女乃女乃生了哥儿,老太太和老爷夫人都没见过呢!”

何荣芳苦笑一下,意兴阑珊道:“公公要拿出多少家产给小姑做嫁妆,岂是我能左右的?即使是大爷自己,也不敢多放一个屁。他不过是找到了绝佳的好借口打发我回京,上司同僚再送美人过来,他好方便笑纳。”

女乃娘叹了口气,周云奇是个薄情的,自以为将妻妾一个个都照顾到了,有情有义,其实是每个都辜负了。原以为陪伴他最久的春姨娘“难产”去了,就怕成了他永恒不忘的白月光,结果是她们想多了。

周云奇这样自以为是的大男人,哪会将一名奴婢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习惯了她在身边,没事便多宠一宠,宠久了也会有真感情。可一旦死了,也就死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不想调回京城,至少在公爹告老休致之前,山高水远的,他不想受管束。”何荣芳看着自己带来的首饰箱子,没增加什么,只有儿子出生时,周云奇给她添了一匣子首饰,有一对簪子、一对翠玉水滴耳环和一对赤金玲珑宝葫芦耳坠,奖赏她生子之功。成亲至今,只有这一匣子首饰是周云奇送的,还不如小姜氏和老太太大方。

“把东西收一收吧,我们回京去。”何荣芳望着床边那对鎏金羊角宫灯,是她刚来时换上的,还有屋子里的摆设,她也慢慢换了一遍,让自己融入这里的生活,甚至主动为他买了两名侍妾,她以为夫妻再也无须分隔两地。都说至亲至疏夫妻,丈夫丈夫,一丈之外还是我的夫吗?夫妻长久分离肯定没感情,所以她装作大度,好让他知道她能成为一个好妻子,结果呢,他一样盼着她回京,没有半分不舍之情。

“他爱功名利禄,习惯了游戏花丛,全心全意守护一朵娇花不受风吹雨打的感动,对他而言太无趣了。”早看开了,可心窝处依然隐隐作痛。

她都忘了当初成亲时的心情是怎样的雀跃,对未来是怎样的期待。

那个一眼就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将军,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女乃娘鼻子有些酸,转身将值钱的对象一样一样指挥丫鬟包好放进箱子,一件也不要留下来,否则不知会便宜了谁去。

一路舟车劳顿,何荣芳一行人在十月中旬回到京城威烈将军府,骨肉重逢,又见到嫡长孙,自有一番热闹。

小姜氏留心何荣芳带回来的箱笼比带出去的多,悄悄告诉周定山道:“大郎怕是要何氏留在家里尽孝。”

公婆没刁难媳妇,反而是周云奇比较狠。

周定山鞭长莫及,摇头道:“随他去吧,反正已生下嫡子嫡女,对祖宗有交代了。”儿大不由爹,何况是小夫妻之间的感情事,他不便干涉。

名门望族最重要的是长房,周云奇还算有出息,建功立业,颇受朝廷重用,只要他没有宠妾灭妻或做出其他出格之事,在外人看来就无可指责。

小姜氏也只是给丈夫提个醒,何荣芳捉不住周云奇的心,那是没人在乎的,只要有儿子傍身就好,大家都会这么想。长媳在家尽孝,那是应该的嘛!

周云奇不想调回京城受管束,小姜氏还巴不得呢,感觉特别舒服自在,何荣芳也不要想在内宅指手划脚的,时不时得到老太太面前立规矩。

至于女儿出阁要忙里忙外的,正好由何荣芳帮忙出力,管事和嬷嬷们私底下都夸小姜氏是好婆婆,不像有些重权欲的主母都不教媳妇沾手。

何荣芳忙得都不能好好吃一顿热汤饭,却也分散了与丈夫离别的愁绪,没时间东想西想、伤春悲秋,女乃娘也欣喜她精神好多了。

然后,何荣芳发现周云溪多了一家糕饼铺,同样拉周清蓝入股,收了她一千两银子做本金,至于银子是谁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周云溪把现代人结婚要发喜饼的习俗拿来古代用,这在农村种田文行不通,但京城有钱人多啊,会比面子、比排场。发喜饼、沾喜气,在这里是一件新鲜事,趁妹妹要嫁进长兴侯府让大家看看,肯定能让“福全堂饼铺”一炮而红。

九百九十九个大喜饼,周定山肯定不会让女儿吃亏,爽快地由公中支付。

何荣芳得知后,心里呵呵,无言以对。难怪周云溪要拉周清蓝入股,若是周云溪自家的店,妹妹的喜事能不大力支持?她若说给妹妹添喜,谈钱伤感情,周定山不会坚持付钱。可是,这糕饼铺不是有一半是阿宝的吗?怎么能向阿宝伸手白吃白拿?绝对不行啊!良心会很痛很痛。

坐下来喝碗热茶配一块千层油糕,她舒了口气,靠在荷花引枕上。

“大爷怎么不像公公的品性呢?”她以前有多看不上妾室扶正的小姜氏,如今就有多羡慕她都当外祖母了仍如娇花一般受周定山呵护。

若说美貌是天生的,风韵娴雅、皎若秋月的气质则是婚后舒心的生活养出来的,小姜氏的美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至少何荣芳在娘家母亲身上看不到。

她却没想过,小姜氏性如兰蕙温柔,那也是天生的。

她女乃娘只能安慰道:“也许是外甥肖舅,大爷喜武,像姜侯爷比较看重功名富贵、家族荣耀,心不在儿女私情上,有美人送上门,只管受用却不上心。”

何荣芳哪能不明白,但如果周定山也是这副德性,她就心平气和了,大家都一样嘛!偏偏公公儿女情长,真爱小姜氏而特别喜欢周云阳兄妹,尤其是周清蓝,她就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这般受父亲看重,爱若掌上明珠。

对比之下,何荣芳觉得自己做女儿时委屈,嫁为人妇后更委屈了。

幸而小姜氏不会让她太闲,加上儿女幼小羸弱,一忙起来就没空乱想。

周清蓝出阁在即,多福院里惯用的东西要收拾起来好带去夫家。何荣芳想到自己出阁时除了家具和旧寝具衣物,房间几乎空了,大侄女等着住呢!自己用惯了的物品自然要带走,思及此,何荣芳便带人往多福院去,帮忙收拾箱笼,多增加公婆对她的好感。

刚走近花厅门,就听见周云溪喜悦的声音道:“长兴侯府得知咱们府上要发喜饼,作为男方岂能小气?侯府的大管事很会做事,在店门口大声宣扬这可是圣旨赐婚的大好姻缘,越多人沾喜气越吉利,当场订了一千两百六十六个大喜饼,银钱一次结清。妹妹,咱们福全堂饼铺红了,很快能把本钱赚回来。”姜家真的很识越,她太满意了。

“二姊聪明又能干,没有妳做不好的事。”周清蓝一脸佩服。

“那也多亏了阿宝的金舌头,妳觉得好吃的,店里一推出便大卖。”这也是周云溪一定要拉妹妹入股的原因之一,笑着对小姜氏道:“娘,我真是服了阿宝的金舌头,城东苏记点心铺的镇店招牌松子百合酥,咱们家也常买回来吃,上次阿宝吃了半块便放下,说是味道变了,我真的吃不出来。后来派人悄悄打听,原来老东家病了,改由大儿子调味,一般人很难察觉。我想了想,趁势推出松仁云片糕,作为福全堂的招牌之一。”

“记得常让阿宝尝一尝,味道不变,生意才能长久。”小姜氏看着何荣芳走进来向她屈膝一礼,便让儿媳在一旁坐了,又问周云溪道:“店里的人手可充足?厨房里的周沐媳妇也练出来了,妳若要用便将卖身契给妳。”

“多谢娘。”周云溪没有推辞。

周定山同意女儿开糕饼铺,除了让女儿赚银子,也是家里的世仆太多,他们的儿女有些长大了想进府工作也没活计,在家里吃闲饭父母也吃不消。糕饼铺开张,能吃苦愿学的先进厨房练身手,家里擅长做点心的二厨带三个徒弟坐镇福全堂,许他生意好了多给半成的红利,另外半成红利给厨房其他人分,有利可图,很快人手便齐了。

何荣芳看着花斛里盛开的花朵,心想用了家里这么多资源,福全堂不该算公中一份吗?好处全便宜了出嫁女,也只有继母会这么做。

假使周云奇在家里住着,她倒可以吹吹枕头风,可叹丈夫常年不在家,她还要在婆婆手下讨生活,就怕触怒了公婆,被送回天津卫,转头周云奇又赶她回来尽孝,到那时她可以直接死一死算了,因为没脸见人。

如今,好歹可以当个贤良孝顺的媳妇,有个好名声。

周清蓝命人奉上茶点,笑道:“大嫂今日兴致倒好,移步来我这儿。”

赐婚后这两年,小姜氏真是下了大功夫教育周清蓝,毕竟做侯府的长媳不一般,不能再那么天真地不问世事,周云丹也送来两位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育了一年多,上个月才返回静王府养老。

教养嬷嬷真的尽力了,但除非是重新投胎,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不可能变成另一个周云丹或周云溪,能看穿阴谋鬼蜮伎俩,只是多懂些人情世故或人心险恶,不那么傻白甜,如此也算大有长进。

何荣芳欣喜她长大了,有点大人样了,小姑子出阁后日子过得顺遂如意,才不会拖累娘家,要娘家出钱出力,尤其是周清蓝,她以前多担心公婆要一辈子为小姑操劳,小姑得到的好处愈多,相对的公婆对长房的照顾就少了。

何荣芳含笑道:“妹妹出阁在即,要收拾屋里的东西,便过来搭把手。”

周清蓝抿唇笑道:“大嫂有心了,不过该收拾的也差不多收好了,”她左右看了看,“还有什么要收的吗?”

何荣芳也随她的目光左右瞧瞧,与平日起居没什么分别,不像她当初几乎将闺房中的私人物品搬空了。

小姜氏也是过来人,明白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云溪以前住的小院子,离妳那儿近,等大姊儿长大些正好给她住。阿宝的多福院在我正房后头,妳公爹说了,留给她们三姊妹回娘家有个歇脚处。”

何荣芳忙笑道:“爹娘慈爱,打算的极好。”心里直撇嘴,还不是方便妳生的女儿,静王侧妃哪能随便回娘家?回娘家也不会过夜。

周清蓝把玩着鎏金镂空香球,夏天时可以放进驱蚊香,在床幔处挂上三、五个,不招蚊虫叮,若是失眠了则换上安息香。如今贵女们出嫁都要添上一盒镂空香球和各种香丸子,吉翠坊就有卖。周云溪特地给妹妹带回一盒十二个最贵的鎏金镂空香球,缀着不同颜色的吉祥结和流苏。当然,店里也有便宜的香球的、木雕的或竹制的香球。

“玲珑雅致的香球,当摆饰也漂亮。”何荣芳最佩服周云溪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买香丸子放进荷包内也行,她却命人做了各式各样的香球,姑娘们见了都想买一个。

“这是我为阿宝出嫁特意订制的,”周云溪笑道:“妳看这镂空的线条由葫芦和藤蔓构成,另一个是石榴和瓜果,还有宝瓶和花卉、五蝠拱寿字、莲花和竹笙……咱们阿宝出阁,要讨个好彩头。”

葫芦和石榴意喻多子多福,宝瓶代表平安吉祥。

周清蓝的桃花眼笑弯了好似月牙,“我好喜欢啊,谢谢二姊。”

小姜氏眼中满是慈母的温情,她的孩子手足情深,她最开心。

周清蓝习惯了亲人对她好,将她捧在掌心上宠,她这么善良,也想为家人做些什么,如今做成了,喜孜孜的让女乃娘薛嬷嬷拿出扁方长盒。

“二姊,妳要的成药方子,我拿到了,给妳。”

“真的?这么快?大姊去求了静王?”

“大概是吧!我看了,有一张方子是孩童专用的咽喉药,制成药丸子,应该很好卖,是人都怕喝苦药汁;另一张方子是大人也能用的止咳散。”随手将扁方长盒推了过去。

周清蓝不懂这两张成药方子的价值,但何荣芳懂啊!每一家百年药堂,都有几张不外传的秘方,甚至只传当家人。制好一瓶瓶孩子用的咽喉药,至少可以吃三代。

周云溪略微激动的捧起盒子,交给贴身丫鬟。

“阿宝帮了二姊这样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二姊第一个送给妳。”

“二姊要谢也是谢大姊和静王,是静王跟太医院的人拿来的吧。”周清蓝歪头猜测。

“需要感谢大姊的地方太多了,我自然不会忘。不过,大姊一向偏疼妳,妳去信和大姊说一说,果然很快就有消息。”周云溪精明过人,周云丹这位重生女会如此疼爱周清蓝,小妹肯定是有福之人,至少对重生女有帮助。

若说重生女是有大机缘大福运之人,不如说是投机取巧者,倘使静王上辈子下场凄凉,周云丹会使尽浑身解数的嫁进去吗?别说笑了。

重活一世自然会趋吉避害,奔着好日子去过。

周清蓝不会拐弯抹角,直言道:“二姊夫在清河郡的老家有药铺,有了这两张成药方子,二姊夫的哥哥嫂嫂不会再觊觎二姊的嫁妆收益吧?”

“再不知足,敢再伸长手过来,我剁了他的手!”周云溪冷笑道:“一个中年秀才自诩书香门第世家子,一个秀才娘子也端着贵妇范儿,说什么女子出嫁从夫,不可抛头露面,不如将陪嫁产业交由兄长管理,以免有失体统,丢了江家百年世家的脸面?我呸!一个死读书的秀才看得懂账册?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周清蓝嘟嘴道:“好过分!娘亲,等我嫁了人是不是也会遇到这种事?”

小姜氏好生安慰道:“我的儿,妳想多了,长兴侯府圣眷正浓,家业兴旺,不缺银钱,又怎会打媳妇嫁妆的主意?”

“那江家是祖母的娘家,又怎么会……”

“江家在清河郡是有名望的书香门第,良田商铺是有的,但族里的人口年年增加,因无人做官,又不屑下海经商,自然要节约朴素地过日子。”小姜氏微露雍容宽和的笑意,“江家的族老长辈肯定没脸贪媳妇的陪嫁,该是二姑爷的兄嫂来京城后被繁华迷花了眼,相形见绌之下才起了贪念,这种事要姑爷明理,才不至于伤了夫妻情谊。”

“娘放心,相公能顶立门庭,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他心里也明白江家没银子供他在官场打点,他需要周家,需要我。”周云溪不天真,不会跌入感情的漩涡,由着男人支配她的人生。“我有儿子,我的陪嫁只留给我生的孩子,相公又不傻,怎会不顾自己的小家?只是,他哥嫂的贪婪嘴脸也教他大吃一惊,担心老家的亲人是不是过得拮据,我才想给他们找一门营生,月月有进帐,以安相公的心。”

小姜氏道:“我儿这样想就对了。妻贤夫祸少,妳能为江家的生计打算,姑爷也会承妳的情,安心在朝堂打拚。”

周云溪轻笑道:“回去我便将成药方子给相公,由相公转交他兄嫂,这功劳他们肯定想分一杯羹,自己带回清河郡交给公婆。”能送走极品亲戚就好。

毕竟谁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江家一直没分家,这成药方子肯定能赚钱,她公婆用药方入股江家药铺,少说能多分两成利润。江平尧的兄嫂从她身上占不到便宜,还不如回清河郡“孝顺”父母,从公中多吃多拿。

这种家丑没避着何荣芳侃侃而谈,是当她是自己人,她笑着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江家兄嫂既起了贪念,要小心他们私下吞了,说是媳妇娘家带来的,千里迢迢的,妳能上门与他们争论?”

周清蓝震惊了,“读书人也能这样无耻?”

“朝堂上哪个不是读书人,不也有忠臣奸臣之分?”周云溪笑道:“多谢大嫂提醒,我会让相公修书一封。”她做事习惯留后手,即使没人点拨,她也打算将成药方子抄一份压箱底,以备不时之需。

何荣芳可没忘了周清蓝将嫁进富贵双全的长兴侯府,笑道:“待阿宝成了世子夫人,也会接到太子府的请柬,传闻太子府京郊的庄园美轮美奂,还有一汪引活水注入的小湖,遍植荷花,备下游船泛舟湖上,波光粼粼,荷花含露凝香,美不胜收,尤其是阴雨时节,细雨蒙蒙,轻纱薄雾中如入仙境。

“太子府的女眷每年都要去避暑,广邀公主、郡主、世家贵女贵妇去游园,嫂子只听人形容庄园美景便心生向往,阿宝若有幸去赏玩,别忘跟嫂子细细描绘一番。”这是巴结小姑子日后身分高。

周清蓝眉眼带笑,温柔天真,“比汝阳侯府的赏荷宴还有名吗?比之江南的西湖又如何?我在书上看过,晴也是景,雨也是景,烟雨蒙蒙又是一景。”侧头想了想,感概道:“没看过,想象不出来。”

小姜氏笑吟吟道:“傻孩子,春夏秋冬,四季皆美景,这要看落在什么人眼中。若是长了两只功利眼一颗富贵心,吃饭都不香,又怎么随心享受湖上清风拂绕的舒服惬意?能够欣赏堂前梧桐树荫下洒落一地迷离的光影,平淡安生的过日子,就够了。”

何荣芳忙道:“母亲言之有理。”心里纳闷,这是说我长了两只功利眼一颗富贵心?

周清蓝点头道:“咱们家也有亭台楼阁、假山树木、池塘花房,很好了。”

周云溪道:“大园子的养护费十分惊人,魏表妹怀胎时我去看她,才知国公府九千金过去住的六个小院落全锁了起来,没那么多奴仆打扫,只能任由花木凋零、杂草丛生,索性关门落锁,眼不见为净。”

周清蓝问道:“表姊这胎还好吗?”

周云溪点点头,“已经三个月,算是坐稳胎了。”

小姜氏道:“阿弥陀佛!但愿霍世子记取教训,别那么不着调。”

魏清馨比周云溪早半年出阁,没三个月便喜结珠胎,荣国公夫妇欣喜若狂,霍璞几位在京城的姊夫也使了劲,给霍璞谋了兵部车驾司郎中的官职,虽然油水不丰,但资历熬久了也能在皇上面前挂一个名号。

荣国公夫人在京城是“良心嫡母”的典范,五位嫡女、四名庶女均教养得很好,该说亲事时,庶女身分低一些,攀不上高门,会挑几户相匹配的人家给庶女自己选,想过清闲日子的,就挑家风良好的勋贵人家的庶子,不用主持中馈,但一生衣食无忧;想当官夫人的,就选小官之家已有秀才功名的嫡子,赌一赌未来的命运;想过当裕生活的,行,皇商家的嫡子一二三,任妳挑。

九千金出阁后,对娘家也多有扶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指望弟弟霍璞成家立业,奋发上进,只求荣国公府不没落,她们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

魏清馨进门有喜,霍璞也补了兵部车驾司郎中,荣国公夫妇还高兴的宴客一番,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架不住霍璞本找死啊!

喜欢逞凶斗狠的纨裤,说的就是霍璞。

从小喜欢听戏,长大了不是秦楼楚馆就是泡戏园子,荣国公也曾下狠心管教,让他天天扎马步习武,好啦,天资不差学会了拳脚功夫,他更张狂了,把自己当成戏曲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动不动便喜欢英雄救美,纠众闹事,打抱不平,有一回在青楼里和安郡王家的儿子争头牌,那小凤仙清雅高洁,怎么可能看上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头?看她强颜欢笑,妙目承满了恐惧和厌恶,她一定是被逼的!打打打,把安郡王的儿子打成了猪头!

这事闹大了,清平王都跳出来帮安郡王讨公道,皇室宗亲是好欺负的吗?

荣国公赔上老脸,亲自登门向安郡王道歉,赔了一大笔银子,又狠心将霍璞禁足在家中三个月,才算没结下死仇。

但霍璞也臭名远扬了,京里有点地位的人家都不愿把闺女嫁过去。你说国公府都没实权了,还敢成天惹是生非、横行霸道,这不是给家里引来仇恨招祸吗?重点是他还没自觉。两家结亲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嫁给一个祸头子给自家惹麻烦,图什么呢?除了一个空头爵位,又没有金山银海,还是算了吧!

荣国公夫妇也知道在京城挑不到好媳妇,这才把魏清馨娶进门,在周家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教养不会差,父母却远在江南,直接请人去江南提亲,果然成了。

魏清馨也争气,很快有身孕,霍璞又有了官职,双门临门啊!

可是好景不常,霍璞带着一票随从、好友、狗腿子,又开始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有了官身愈见威风凛凛,在酒楼卖唱的一对母女着实可怜,听说当家的出门做生意便音讯全无,家里的公婆接连生病,卖了田产治病,又卖了房子安葬老人家,这才带着女儿一路往北寻人,两年了,盘缠用尽,这才不顾廉耻抛头露面,卖唱为主,仁人君子且听我母女唱曲,好心的赏些银子,感激不尽。

那对母女自称姓夏,夏大娘三十出头,怀抱一把琵琶,女儿夏淑儿才十四、五岁,白白净净的,修眉如画,双眸若星,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清纯月兑俗,彷佛不沾染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一开口像是清泉石上流,清脆轻柔,婉转动人。

霍璞心动了,又见到几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想对夏家母女动手动脚,嘴巴上还不干不净,立即气冲脑门,招呼兄弟们上啊!

最后的最后,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教人要救到底,因为夏淑儿太美了,夏大娘保护不了,今日月兑了狼爪,难保明日又落入虎穴,不如带回国公府保护,反正不差两张嘴吃饭,否则这英雄救美没有意义。

霍璞深以为然,他贪爱美色,夏淑儿值得他收藏。

于是,夏家母女的卖唱地点从酒楼移至国公府,专门唱给霍璞听,天天咿咿呀呀的,怀孕中的魏清馨怎么可能不知道?

反正等周家的人得到消息,只知魏清馨在一场混乱中遭霍璞一脚踹倒,流产了,五个月的男胎没啦!荣国公夫妇简直气疯了,夏家母女被痛打一顿赶了出去,霍璞罚跪祠堂,连魏清馨都在事后被训斥,她就不能待在屋里好好养胎?

在国公夫人眼里,夏家母女就似破瓦片,随时可丢弃,哪值得较真?有钱的公侯之家、江南盐商,都会养舞姬、戏班子,不过是作乐的玩意儿,何须在意?

小姜氏上门探望,魏清馨痛哭流涕,霍璞根本不是安生过日子的良人!

小姜氏能说什么呢?路是妳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她带了许多补品上门,安慰魏清馨养好身子要紧,什么都是虚的,生儿育女、守好自己的嫁妆最重要。

魏清馨在周府当仙女当惯了,做了世子夫人,终于下凡尘,不再清高自持,小姜氏的肺腑之言,她听进去了。

经过一年多,她再次怀孕,周家的人也替她高兴。

周清蓝抬起头看着窗外,小巧的碧玺耳坠随之晃动,窗外的月季花已提早盛开,繁花灿烂,看了心情就好,所以她才喜欢亲近花草树木,简单又快乐。

元徽三十年十一月初一,宜嫁娶,好运来时福禄至,夫妻团聚寿百春。

多福院里,异常热闹,连静王侧妃周云丹都一大早便回娘家,周云溪带着丈夫、儿子昨晚直接在娘家过夜,荣国公夫人亲自陪着魏清馨过来,显然有意和周府交好,要不然不会让怀孕的媳妇来人多的地方,怕冲撞了。

魏清馨去瑞萱堂陪周老太太,没有去多福院,怕喜冲喜。不过,多福院也够热闹了,姊妹、表姊妹、年轻嫂子们凑在一起,嘻笑声不绝。

内室里,周清蓝身着正红色绣龙凤婚服,金色的蟠龙绕飞凤交颈相偎,旁边围绕着缠枝牡丹花,火红的颜色象征着正妻之位。

因是皇上正经八百的圣旨赐婚,长兴侯府是比照给世子迎娶原配的礼仪来办,周家心里舒服了,陪嫁十里红妆。

小姜氏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心肝儿有了归宿,伤心以后不能日日看着心肝儿,万一受了委屈怎么样?

至于担心女儿一进门便当了后娘?别逗了,她有的是后招。

周定山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宝贝女儿不须低嫁,处处看人眼色;心酸以后不能天天见到阿宝甜丝丝的笑容,人生何以解忧?

什么,孙子孙女也很可爱?全部捆在一起也不如阿宝一声甜甜的“爹爹”令他心花开。

何荣芳不傻,想把女儿培养成第二个阿宝讨好公婆,问题是她和周云奇都不是宠爱女儿的人,周云奇即使派人送信和年节礼回府,从来不记得给儿女送生辰礼物,信中提及对儿子教养,却从不提女儿。

周清蓝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祖母和爹娘齐心宠爱才养成那样的阿宝,那笑容呀,好似温暖的阳光能驱散一切阴霾。

姜武墨一身深红色的喜服,大张旗鼓来迎娶,全福夫人扶着周清蓝拜别父母时,周老太太狠狠瞪了新郎一眼,给了红包。周定山眼眶含泪,小姜氏眼角微红,说完祝福、期许的话,一对新人出了大厅,小姜氏便掩面大哭,周定山掩袖拭泪后,低声安慰小姜氏。

宾客们有些傻眼,呆呆的小女儿高嫁出去了,是喜事啊,又不是丧事。

呃,开始担心女儿会被克死?那的确该哭一哭。

周云溪有点不是滋味,她出嫁时爹娘有些不舍,但没到落泪的程度。算了,古代女子又不能常回娘家,尤其一入侯门深似海,阿宝的确教人不放心。

周云丹笑得眉眼弯弯,“爹、娘,外面很多贵客等着招呼呢!”

周定山振作起来,和周海山、周云阳、江平尧去外院招待男客。

至于大女婿静王殿下,去了长兴侯府。

相隔数年,长兴侯府再次张灯结彩,迎娶世子夫人。

八人抬的大轿,响彻云霄的鼓乐和喜炮,混杂着街道上人群的笑论声。

周清蓝端坐喜轿中,被抬进了长兴侯府正门,落轿,地上铺着长长的大红毡毯一直通往正院喜堂,在喧嚣着鞭炮贺喜声中,周清蓝被人塞了大红绸子在手心里,扶出了轿子,踩着红毯和姜武墨缓缓前行。

挽着双同心结的大红牵巾连系着一对新人,一步一步踏向有你有我的未来。

进到正厅,礼乐声渐渐远去,两人拜了天地、祖先和父母,对拜后进入洞房。

喜房里,有人笑着道:“快掀盖头,大家等着看新娘子呢!”

姜武墨手持秤杆挑开绣龙凤的红巾盖头,一张稚女敕甜润又娇美的小脸蛋如淬玉般莹白,像是一朵清晨还沁染着晨露的娇花,惹人心颤。

眼前骤亮,清蓝眼睛微眨,对上了他的眼,羞怯地红了娇颜,不敢抬眸。

姜武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眼波流转出星夜般的温柔。

这是他真心喜欢想迎娶进门共渡一生的姑娘,只须一个浅颦轻笑,便让人有一丝隐隐的幸福感。他啥也不求,只求她好好活着,与他共白首。

饮了合卺酒,新郎官出去敬酒待客,留下一屋子女眷。

“不愧是世子爷,都第三次成亲了,熟门熟路,一点都不怯场。”杜氏唇畔带着故作矜持的笑容,“见过新大嫂,我是妳二弟妹杜氏,旁边这位是三弟妹许氏。”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不只在场的陪嫁丫鬟和其他女客,连许氏都这么想。

周清蓝抬眸,面前的年轻妇人约莫二十五岁,穿着一件绯红色绣花褙子,头上金珠翡翠,脸上涂脂抹粉,面容姣好,打扮得十分隆重。

杜氏就是故意的,拖了许久,新的世子夫人到底进门了,她偏要提醒她,身分再尊贵也不过是续弦、继室,她可是嫡次子的元配。

许氏心里冷笑,这二嫂看来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她走向前一步,笑道:“见过大嫂,我是立和的媳妇。大嫂天真明媚,花貌娉婷,又是周家的掌上明珠,莫怪圣上明旨赐婚,果真是天赐良缘!世子爷好福气。”

许氏明着捧大嫂,暗地里敲打杜氏:皇上赐婚,哪能不好?皇上最英明了,赐婚的也一定最有福气的!谁敢唱衰?二嫂妳说话小心点!

因是皇上赐婚,全天下的男子都可以休妻,只有姜武墨不行。

杜氏果然消停了些,她敢说皇上不英明吗?皇上怎么可能不英明!

周清蓝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好同情她的表情道:“我明白妳的酸楚,换作是我,一把年纪了要唤一个小姑娘做『大嫂』,也会不舒服。”

她从来是这般的胸无城府、坦率直言,在贵妇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所以才不想聘回去当儿媳或侄媳,因为被噎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太直白了!简直是大实话。

杜氏气得肝疼,说她一把年纪了?她明明是一朵正盛开的娇艳鲜花!

许氏心里像是寒冬时喝了一杯热姜茶,舒服极了,但表面上装作不懂,笑道:“年纪再小也是我们的大嫂,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以后还请大嫂多指教。”

周清蓝笑容如温煦的晨曦,不再多言,本来也不需要新娘子应酬。

开席的时辰到了,杜氏以女主人的姿态请女客们去坐席,她娘家人也来了,正好给家里的弟妹们寻对象。

步出世子居处“致和院”,杜氏回眸望着悬挂双喜字的灯笼将朱红色的大门照耀得红光闪烁,轻轻念着门楣上三个鎏金大字,“致和院……”语气里有难以遏制的晦涩和嫉妒,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傻妞,却名正言顺的住在这里。

自从元配穆以萱难产而亡,多年来姜武墨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致和院,蒋四小姐进门不到一个月便移居不远处的九秋阁养病,病逝后便封了九秋阁。

姜武墨第三次大婚,杜氏帮着忙里忙外,从中也捞了几百两银子入袋,原本挺开心的,但致和院的布置和奴仆的安排却一点也不让她插手,想将自己人安排到致和院当扫地丫头也不行,姜武墨直接交给安嬷嬷和白总管安排。

昨日周清蓝的嫁妆抬进来,不只杜氏、许氏,有眼睛的人全看直了眼。致和院正厅和喜房的家具全换成陪嫁的黄花梨木全套家具,加上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新娘子睁开眼睛用的全是自己的东西,自然可以在婆家挺直腰杆。

连穆以萱当年只陪嫁了喜房里的梳妆台和一对西番莲纹方角大衣柜,如今放在女儿姜心月的闺房使用。

姜武墨和他的父母倒不意外,毕竟女方事前便要派人来丈量尺寸。

姜泰和杨氏自然高兴新进门的大媳妇深受娘家看重,以后周家也会偏向姜家。

杜氏在姊妹、表姊妹中素来以嫁入高门自豪,过去病殃殃的蒋氏进门她都没嫉妒过,如今,周清蓝这小姑娘居然财大气粗的压了她一头,真气人,人家的爹娘怎么就这么宠爱女儿?也不怕把家里搬空了。

许氏跟在她身旁,将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笑问道:“二嫂在想什么呢?”天色暗了,就懒得掩饰自己嫉妒的嘴脸?世子大婚,到处灯火通明呢!

杜氏呵呵笑道:“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是看大嫂的嫁妆,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世子岂不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差没说世子可以直接吃软饭了。

许氏微讶道:“二嫂说笑了!二嫂的嫁妆也够妳嚼用,不怕饿肚子,但每个月你们那房的用度不也送到二嫂手上吗?当然,致和院的用度也不例外。”公中给的银两是固定的,女子的嫁妆多用在补贴儿女身上。

杜氏对许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转头拉了自家妹妹杜澄香去坐席。

许氏暗暗嗤笑一声。这二嫂太照顾娘家,连亲事都想帮着张罗,以为姊妹都嫁得好,她既有面子又能得到好处?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喜房内,丫鬟们服侍周清蓝取下沉重的珠冠,净了面,重新梳了一个流云髻,插上一支金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排簪,换了一身大红色云锦裙裳,优雅地坐到小圆桌前,姜武墨安排的人已送来好克化的桂圆莲子甜粥、红枣鸡茸蔬菜粥和六碟小菜、六碟点心。

周清蓝觉得疲累又紧张,没什么胃口,夫家的体贴让她放松了些,随意用了些粥菜,便撤下去让丫鬟们吃。

“女乃娘,我想爹娘了。”她习惯了跟爹娘一起用膳,都不用丫鬟布菜,一张包公脸的爹爹很清楚她爱吃什么,和温柔的娘亲争着给她夹菜。

“小姐……啊、不,如今小姐可是长兴侯府的大女乃女乃了,必须改口才是。”薛嬷嬷的笑容极包容极宠溺,“小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老爷和夫人也是千万个舍不得,老奴比老爷夫人幸运多了,可以一直服侍小姐、陪伴小姐。”

茶心和茉心也一起笑道:“奴婢也是。”

茉心又道:“嬷嬷不是说要改口吗?还一口一个小姐。”

薛嬷嬷目光温柔,“怕小姐不习惯,明日再改口吧,没有人比小姐更重要了。”

在薛嬷嬷的耳提命面下,服侍周清蓝的十二个大小丫鬟全都以见到小姐的笑容为最大使命,让小姐笑不出来的人那就是敌人。

平嬷嬷站在角落看着,见怪不怪。她原是长兴侯府的家生奴婢,在姜柔玉父母双亡来投靠姜老夫人时,和另一个小丫头被指给姜柔玉做二等丫鬟,几年后随姜柔玉嫁到周家,在周家成亲生子,由平安媳妇到如今成了平嬷嬷。

小姜氏被扶正,她也受到重用,自从圣旨赐婚下来,她很快被调到多福院,她一家人的卖身契都给了三小姐,作为陪房跟着三小姐嫁到长兴侯府。

平嬷嬷没有任何不满,她明白小姜氏希望她成为周清蓝的助力,因为她的亲人好些个都还在长兴侯府,下人之间的关系网不可小觑,能够帮助周清蓝和陪嫁过来的人很快融入这个大家庭。

平嬷嬷相信自己很快便能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到了二更天,姜武墨才带着梳洗过的清爽进新房。

众人忙给他请安,他挥挥手,薛嬷嬷带人退出内室,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新郎新娘坐在喜床上,他用他那双黑玉般的眼眸囚住她。

周清蓝红着脸看他,“大表哥,世子爷……”要怎么称呼这有点陌生的熟人呢?

姜武墨温然含笑,只觉得一颗心温软如水。“妳可以叫我阿墨,我叫妳阿宝。”

“私底下叫吗?”

“阿宝真聪明。”姜武墨不吝惜用微笑化解她的紧张,清隽的嗓音如磁石哄着她,“别怕,我们先说说话。”

他轻轻抬手抚过她的眉眼,“得知阿宝将成为我的新娘,我内心窃喜,又很惶恐。我比妳足足大了十二岁,要如何保养身子骨才能与妳白首偕老呢?不怕妳笑话,我作梦都想跟自己的妻子活到白发苍苍。”

他的手掌很温暖,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墨表哥……”

“阿宝一定能活到很老很老,妳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妳活着陪我就好。”姜武墨将她的手举起来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周清蓝忍不住颤了颤,强压着羞涩,冲他微微一笑。

她望着他,眼睛笑成弯月,“我会做你的好妻子,也会陪你到老,我爹说皇上最英明了,圣旨赐婚一定是佳偶天成,白首到老。”

姜武墨幸福地轻笑,“那是,皇上最英明了。”

他毫不犹豫的肯定皇上的英明赐婚,珍重而期许着。

“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他用温柔的眸光困住她,“清蓝,我真欢喜。”

软玉温香抱入怀,他眸光闪烁,心跳奔腾。

红烛高照,人影成双,幽情若梦,一室的春光正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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