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金姑娘 第五章 当年离开的原因 作者 : 叶双

杀人,跟切豆腐一样吗?

金映烟傻愣愣地瞧了会横躺在门前的徐大一,虽然心中也觉得解气,可更多的却是对慕寒月的陌生感。

将视线从徐大一的尸体上拉回,她抬头看向他,这是张多么熟悉的脸孔,即使三年过去了,眼前的男人已然褪去了过去的年轻稚气,现在正昂然站在她的身前,然而那眉眼、那上扬的唇瓣,都还可见从前的影子。

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毕竟他消失得那样决然,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她。

有那么一阵子,她甚至以为,他们的过往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很美,却很不真实的梦。

不只她在看他,慕寒月也看着她,他清亮的眸光带着一抹晦涩难辨的贪婪。

她的双眸宛若三年前一般,清澈宁静,只要让她这样看着,他那颗总是躁动愤恨的心就会渐渐的平静下来,一如此时。

“我……”

很自然地收回了浑身散发的迫人冷冽气息,慕寒月浅浅勾起唇角微笑,那是一抹较方才更有温度的笑容。

那抹笑恍若冬日的暖阳,让慕寒月那张俊逸的容颜整个都亮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却见她扬起手——

啦!

一记巴掌声在这静谧的黑夜中响起,却没让慕寒月脸上的笑意消失,反而更加灿烂了些。

有着鲜红巴掌印的脸庞上还带着灿烂的笑,让人怎么瞧怎么慌。

“你……我……不是……”

过了初时的气愤,那响亮的巴掌声同时也震醒了犹然沉浸在心中悲苦的金映烟,她愣愣的看着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与他,早就无话可说了吧……

“这么用力,小心打疼了手。”扬着笑,慕寒月温声说道,伸手握住了她那微微发红的柔荑,轻巧地揉着。

“你放手!”

金映烟奋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却不让,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揉着她那白皙的纤手。

就算金映烟不是寻常的后宅妇人,可是男女力气终究有别,她怎样也挣不开,只能任由他施为。

“出完气了没?若是还没,你可以再继续,我绝不还手。”

平静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烟硝味,此刻慕寒月的温文儒雅,完全不复方才杀人不眨眼的冷漠模样。

然而瞧着他那挺直的背脊,如同峻岭一般,让人印象深刻,那骨子里的傲气绝对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征服的。

经过了初时的惊愕和紊乱之后,金映烟终于重拾了几分平素的自持与冷静,她咬牙说道:“你快放手,我现在的身分是寡妇,最忌与旁的男人拉拉扯扯,若是让人瞧见了,光是那些唾沬星子就能淹死我。”

“你怕吗?”两道既浓且密的剑眉微微上挑,他轻轻笑完,悄声问道。

“很怕。”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个时候就算不怕,也得说怕。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年,如今这会突然以天降之姿出现,出现后还忙不迭帮她杀了这个想要劫她回江南的徐大一。

她本该心存感激,可他却明白的当着她的面说了,他跟金家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

原来,这就是他一声不吭离开的原因?

“别乱想。”彷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慕寒月微微扬声喝止,又好整以暇的说道:“你不会怕的,你自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区区的小阵仗,哪里就能吓坏你呢?”

说完,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慕寒月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撒谎了。

他的嗤笑就像桶油,直直地浇在了金映烟心中残存的怒火之上,立时让她的心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昂首瞪着他,她冷冷地说道:“慕公子,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如今夜已深了,你也该快些离去,若是让人发现了你在我这新寡之人的院子中,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慕寒月方才的语气还带着往常的那种亲昵,金映烟听得忍不住直皱眉头,那眼神带着浓浓的嫌弃,彷佛多跟他说一句都很难忍受似的。

面对她的逐客令,慕寒月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往门口迈了几步,就在金映烟正要吐出那口噎在胸口的气时,他又姿态潇洒的转身,说道:“我是可以走,但这些人,难道你不需要我帮你料理吗?”

金映烟清亮微挑的凤眸蓦地闭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眼情绪已经平复了些许。

“若是慕公子能将那些清干净,自是感激万分。”

她可不会以为自己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不惊动前院那些靳家人的情况下,将那些尸体处理干净。

本来徐大一带来的人就不该出现在这,就算闹了出来也没什么,当匪徒处理就是,偏偏最近婆母正瞧她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金映烟不希望再起纷争,所以只能开口让慕寒月处理了。

“嗯,小事一桩。”

慕寒月微微颔首,似是对于她的识时务很满意,只见他伸手朝着后头打了个手势,就见一群黑衣人躐了进来。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的流水居再次恢复平素的模样与宁静,若非方才发生的一切那么真实,她真要以为自己是作了一场梦!

经过了一夜的紊乱,金映烟睡下不到两个时辰便被阿圜喊了起来。

她脑袋模模糊糊的想,父亲似乎对让她回去金家这事势在必行啊!

虽然徐大一已经被处理掉了,可他昨夜的言谈与行动,都让金映烟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还好,徐大一并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取了阿圜和欢雀的命,所以在慕寒月的人将院子整理好离去之后,随着时间过去,安静了半晌的院子总算因为院子里的人们的清醒了而吵杂起来。

阿圜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可看金映烟人好好的,也就按捺下心中的不解,直到瞧见了那扇没了窗棂的窗户,她骞地回头看向金映烟,终究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

“大少夫人,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浑身无力地斜靠在美人榻上,金映烟懒洋洋的顺着阿圜的目光看向空空如也的窗户,也没打算瞒着阿圜。

“昨晚徐大一带人趁夜模了进来,打算把我劫回江南金家去。”

仅仅只是听了这两句,阿圜就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仔细看了看眼前没少半根寒毛的主子,心里忍不住将满天神佛的名号念了个遍。

“后来呢?”

“后来,慕寒月破窗而入,杀了徐大一和他带来的一票人,最后顺便将院子打扫清理了一番。”

“慕公子?”阿圜又是一声惊呼。

这是嫌她受到的惊吓还不够吗?这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阿圜心中忍不住月复诽,同时一脸忧色的直视金映烟,像是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迎着阿圜那打量的目光,金映烟虽然面上不露异状,却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正微微发烫着。

幸好阿圜没有说什么,金映烟这才松懈了紧绷的情绪。

经过短暂的休憩之后,她这会儿总算有精神仔细思量昨夜之事。

打慕寒月的那一巴掌,她是使了吃女乃的力气的,其实她从没想过要这么做,毕竟除了不告而别之外,他从来就没有欠她什么。

她只是乍然见到他,一时间气怒、羞愤交杂而生,她便管不住自己的心绪,控制不住的重重掮了他一巴掌。

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开口骂她一句,理所当然地承受了她的掌掴。

而那彷佛本就是他该承受着的态度让她更加慌乱。

“姑娘,您还好吧?”阿圜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世上,只有她才知道当年慕公子不告而别后,姑娘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心伤,若不是老天爷心善,姑娘哪里还有命可以嫁到京城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慕公子,若非慕公子骗取了姑娘的真心之后却一走了之,姑娘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磨难?

这也是为什么在大街上瞧见慕公子的身影,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姑娘的原因。本以为只是惊鸿一瞥,不会再有交集,谁知道慕公子竟然会在徐管事夜闯尚书府时出现,还杀了他,救下了姑娘。

“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以前不知道原因,慕寒月的离去在她的心中就像一根剌,时不时会剌痛她,可如今知道了两人之间有着不能跨越的血海深仇,反倒让她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也好,反正她本来就打算等到外头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也安顿好靳家的一切,她便要离开,自此只为自己、只遂自己的心意而活。

从此她就是一个孀居的妇人,独自生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这样的日子,想来就觉得舒心不已啊!

至于他……

金映烟不愿细想昨夜他出现的原因,就当是巧合吧!

“等会儿你让人去通知靳家的掌柜们一声,让他们找个时间带着账册来见我。”

“姑娘这是打算走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急,我答应过靳柳枫,就算要离开这里,也得把靳家的一切都安顿好。”

“当真将那些铺子都留给靳家?”

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姑娘当真有着点石成金的能力,轻轻松松就能赚进大笔金银,唯有她这个日日夜夜伴在姑娘身旁的人清楚,如今靳家能有那么多生意兴隆的铺子,那是姑娘熬干了心血,日日夜夜呕心沥血的为其盘算着,才能攒下如今这些家业。

现在姑娘真的打算两手拍拍,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这么想着,阿圜都为主子心疼。

她张嘴想要劝说,金映烟的纤手已经先一步扬起,止住了她的话头。

“我本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这三年靳家也算是为我遮风挡雨了,就当做是回报,留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

“可是……您将来离开靳家,也不可能回到金家,就您手头上那点钱财,哪里能够用上一辈子呢?”

“阿圜啊……”金映烟听到阿圜的话,笑叹了一声,然后才又正色说道:“谁说都留给靳家了,你家姑娘我难道真是那么蠢的人吗?这几年金家给我的陪嫁铺子不也经营得挺好的,咱们在京郊还有庄子,光凭那庄子的出息,你家姑娘我也能让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再去沾染会惹麻烦的东西呢?”

不说旁的,就说婆母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走靳家的家财,在靳大夫人的心里,她的儿子纡尊降贵娶了她,她就该为靳家做牛做马,所以这几年她赚回来的一切都该属于靳家。

“我才不要锦衣玉食,只要姑娘能过得好,纵然奴婢粗茶淡饭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是啊,还好一直有你陪着我!”

阿圜总是怕她不要自己似的,但其实她早将阿圜当成亲人一般,这几年若非有阿圜在一旁陪着、帮衬着,她的日子只怕更难。

“姑娘……”

金映烟的感叹对阿圜来说就抵得上千万金银,她哽咽的低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里就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

“闪开!”

有些尖利的嗓音随着脚步声响起,金映烟闭了闭眼,只觉自己的额际突突地跳着,有些头疼了起来。

“你们这些贱婢敢拦着我,不让我见自己的儿媳妇?”

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婆母呢?

虽是出身清贵高门,可是目光狭隘不说,甚至还谈不上聪明,更别说那软到了极点的耳根子,还有自以为是的想法。

若是可以选择,金映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靳大夫人,毕竟她现在的精神也没挺好的。

可是能不见吗?

若是不想自己的流水居被掀翻过去,纵是满心的不愿,她也还是得见。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一趟老夫人的院子?”

以大夫人的身分,自是足以在靳家后院里横着走,就算打骂了姑娘,只要不过分,也能说是管教媳妇儿。

而这后宅里头,唯一能够在明面上压过大夫人的,怕是只有老夫人了,再加上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向站在姑娘这边,所以阿圜一见金映烟满脸的无奈与疲惫,就忙不迭的建议着。

金映烟有些无力的摆摆手,她是小辈,总不能遇事就麻烦已经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且这几年两位老人家明里暗里的可没少帮衬着她。

更何况,靳柳枫的丧事刚办完,虽然她隐约觉得两老的悲伤太浅,似乎隐约知道实情,但她还是不愿冒一点点的险,所以婆母这一关她还是要自己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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