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药娘 第十五章 爷爷别闹了,想看娘昏过去吗 作者 : 简璎

夜色沉沉,凤帐里的皇后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瘦弱的手还伸在半空之中,有些回不过来。

她无声的张嘴。“珏儿……”

梦里,她看着在御花园里玩耍的太子,那时太子才三岁,眉目俊朗,皇上视若珍宝,常常将他抱在膝上,告诉他大满朝的江山在哪处,而太子总会童言童语的说他长大了要当“朕”,逗得皇上哈哈大笑,不管听几次也不腻。

一只温暖大手握住了皇后伸在半空中的手,低柔的声音响起,“皇后又梦见太子了?”

“皇上?”皇后惊诧,凤眸虽然带着丝丝疲惫,但她挣扎的想起身,“您何时来的?”

“不需起来。”皇上将她摁了回去,轻轻揉了揉她的手道:“来了一会儿了,见你睡得沉,便没唤醒你。”

“多谢皇上没唤醒臣妾,”皇后躺回枕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因为,臣妾梦见太子了,太子在御花园里放风筝,玩得好欢,那是臣妾最幸福的时候。”

她没说的是,她后来惊醒是因为梦里的太子在御花园里凭空消失了,她怎么捉也捉不住,她怎么喊他也不出来,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她从没有生下那孩子一般,叫人承受不住这悲伤。

“也是朕最幸福的时候。”皇上的眼里也多了一抹伤感。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后惊醒的理由,这十几年来,她反复作同样的梦,梦里由极乐到极悲,痛彻心扉。

“皇上,”皇后思虑了片刻,说道:“臣妾知道近日朝中关于立储的声浪不断,为避免国家动荡,皇上还是快下决定吧,不需要顾虑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关系,皇上将太子之位保留了十多年,已经够了。”

皇上责备道:“你身子才好了一些,怎么又操神起这些事来,朝中之事,朕自有决断,皇后就不需要费神了,你只要将身子养好便成,那才是朕最盼望之事。”

“就是因为臣妾恐怕无法将身子养好了,这才会催促立储之事。”皇后眼底深处泛起一丝苦涩。“等臣妾离开世间之后,华贵妃能为皇上掌管六宫,易儿也需时间学习太子事务,这些都不能再拖了。”

皇上的气息瞬间有些沉重。“朕不许你胡说,你还要陪朕长长久久,一块儿等太子回来!”

皇后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说道:“易儿是个好孩子,各方面学习也有成果,朝中支持他的大臣甚多,想必皇上看在眼里,不需要犹豫不决了,皇上速立易儿为太子吧。”

皇上神色复杂纠结。“朕知道易儿是好孩子,可钦天监说了,太子并没有死,太子既然没有死,那又何必重立太子?”

皇后的心紧紧一缩。“皇上,您这又是何苦?”

皇上感伤地道:“太子是朕的第一个孩子,若连朕也忘了他,还有谁会记得他?”

皇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臣妾不希望皇上记得臣妾和太子,等臣妾离开世间,皇上就把臣妾和太子都忘了,大满朝还需要皇上,皇上心里不能装那么多的悲秋伤春,优柔寡断是会坏事的,臣妾认识皇上之初,皇上可不会如此优柔寡断。”

皇上低声道:“朕这一生只对你和太子优柔寡断,你们是朕永远放不下的……”

皇后心中发酸,却硬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臣妾希望皇上能放下,将易儿装进皇上的心里吧,那孩子能当个好太子的。”

皇上深深凝视着皇后。“不要催朕,让朕再想想。时候到了,朕不想立太子也不行,眼下就让朕再留恋一段时间,朕的眼前,还经常浮起太子喊朕父皇的可爱模样……”

皇后不再开口了,她的心中有感动,也有无奈和担心。

殿外的华贵妃不发一语,无声无息的转身悄然离去,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紫苏连忙跟上。

“娘娘……”

华贵妃头也不回,“不许多话。”

回到谨华宫,华贵妃连歇息会儿都没有便亲自到小厨房里熬要给皇后的补汤,用的是千年人参和许多有银子也买不着的珍贵药材。

小厨房里气氛紧张,一干宫人劝道:“娘娘,这些让奴婢来就成了,娘娘放心,奴婢们自会当心。”

华贵妃斥道:“这是要给皇后娘娘的补汤,你们个个粗手笨脚的,怎么能放心让你们熬?”

熬好了补汤,回到寝宫,未曾稍做歇息,华贵妃又将个宫人叫到跟前问话。“段嬷嬷,本宫要你张罗的法事办得如何了?”

段嬷嬷道:“老奴已着手在办了。”

华贵妃殷切地叮嘱道:“那是要给皇后娘娘积福续命的法事,千万要当心谨慎,以免神灵降罪。”

段嬷嬷躬身道:“老奴知晓,一定办得妥帖,请娘娘放心。”

这时,外边的内监禀道:“宣王殿下到!”

李必易大步而入,见到儿子,华贵妃省略了嘘寒问暖,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何了?可有眉目?”

李必易愁容满面的摇了摇头。“时日已久,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不是易事,儿臣无能,至今找不着与太子哥哥有相同胎记之人。”

华贵妃失望的叹了口气。“本宫也知道要找到太子的希望极为渺茫,只是如今皇后娘娘病重,若是能见到太子,病定能好起来。”

李必易诚心诚意的说道:“母妃不要太过挂心,儿臣自当尽力寻人,也会时常过去探望母后,代太子哥哥尽孝。”

华贵妃起身。“你有这分心意甚好。走吧,时候不早了,该去给皇后娘娘抄经祈福了。”

李必易有些迟疑。“可儿臣听宫人说,母妃还未用膳。”

华贵妃面现忧伤,眼里不带一丝杂质。“本宫少食一餐有何重要?皇后娘娘如今都没胃口了,本宫又怎么吃得下?还是为皇后娘娘抄经书最为重要,才能令本宫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母子两人绕到后面的小佛堂去了,路上,还在细声交谈着皇后的病情,面容都忧心忡忡。

一名在谨华宫当差的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他由明英殿后殿进了御书房,里头的小隔间是皇帝平时临时休憩之所,而此时皇上正在那儿。

不多久,小太监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了谨华宫,皇上在那小隔间里沉思良久。

他知道次子是储君之位最好的人选,可是,他还在等他的长子回来……

“所以,爷爷压根没事?只是为了将我骗回来,所以谎称爷爷失踪了?”

谭音没想到他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路回到锦阳家中,看到的竟是他爷爷悠闲抽着水烟袋,好端端坐着品茗的画面,四周风和日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

岳氏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这样写,你这小子会火速赶回来吗?”

谭音顿感哭笑不得。“娘啊!我是孩子吗?到底什么事要用这种理由骗我回来?”

“什么事?”岳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人心底直发毛。“什么事你心知肚明。”

谭音吊儿郎当的一笑。“儿子不明啊,娘直说吧”

“我问你,那个叫巧龙的医娘是什么人?”

谭音瞬间便明白了,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当然是他那个好表妹了,岳晨琇也不知向他娘通风报信了什么,他娘居然这么急着骗他回来。

他大方承认道:“巧龙是儿子心尖尖上的人,要厮守终身的姑娘。”

岳氏没想到他会承认得那么爽快,她板起脸道:“你要厮守终身的姑娘是琇儿,那个来路不明的医娘,我不同意!”

谭老爷子咕噜噜的吹着水烟袋,冷不丁的说道:“我同意。”

岳氏瞪视公公谭百利,顿时有种被扯后腿的感觉,“爹,您平常惯着他也就罢了,终身大事,不可儿戏,谭音的良配是琇儿,我和琇儿的娘也有默契……”

“胡来!”谭百利斥了一声,“我的宝贝孙子要跟什么人过一辈子是你和谁有默契就可以决定的事吗?他喜欢谁最重要,爱情是婚姻的基础,有爱才能过一辈子,不是你这个当娘的说了算,你这样是独裁,是占有欲!”

岳氏紧蹙着眉。

对于公公异于常人的思维,她嫁进谭家后没少听过,如今也已麻痹了,平常什么她都可以退让,唯独对谭音的亲事,她说什么都不能让步。

“娘,巧龙不是来路不明的医娘……”谭音试着说明。

岳氏一口否决道:“你不必替她掩盖,琇儿信上都写了,那医娘来路不明,也无家可归,眼下还寄住在你舅舅府里是吧?这样的姑娘,你以为你爹会同意?”

谭百利又插话道:“爷爷同意就好,爷爷给你们主持婚礼。”

“爹!”岳氏终于怒不可遏。

谭音皱起眉头,“爷爷、娘,你们别为我的事吵了,我说了巧龙不是来路不明的姑娘,她有家,她是锦州做海运生意的蔺家的大姑娘,是嫡长女,行了吧?这家世总配得过我了吧?严格说起来,其实我也不算根葱,不过是会投胎罢了,我有那么了不起吗?要找什么天仙般的姑娘才配得过我这个纨裤子弟?”

岳氏听罢为之气结。“谁准你妄自菲薄了?你身为谭家的人,打从出生便自带着了不起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姑娘都配得上你,自然要个十全十美的姑娘才行!”

谭音笑了。“娘您这护短也太可爱了,我保管您见了巧龙一定会喜欢的,她就是个和娘一样可爱的姑娘,我这找媳妇儿的标准全是依着娘来的,所以您也别气了,消消火,等我把人带到您面前,您再自个儿评断。现在您还不认识巧龙呢,就一个劲儿的排斥她,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还评断个啥?你为了她还撒谎,这点我便不满意。”岳氏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蔺家的大姑娘早傻了,不识得人了,给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蔺家压根没打算认这个女儿。”

她的娘家在锦州,她经常往返锦州与锦阳,这些年来对蔺家的事也多有耳,以前在闺中时她还认识白氏哩,当年白氏是锦州城里有名的美人,没想到如今这般下场,叫人唏嘘。

“娘说的半点都不错。”谭音慢条斯理的说道:“儿子就是在那养病的庄子上认识巧龙的,眼下她可能已经回到蔺家认祖归宗了。”

岳氏一脸的我不听我不听,她烦躁的挥了挥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信,你别诓我了。”

谭音又慢腾腾的说道:“事实上,巧龙便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我不是在山里受伤迷路又失忆吗?便是巧龙救了我,若不是她,我早死在山里了,您也看不到我了。”

听到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岳氏的眼神立即变了,她清了清嗓子。“咳,你说,那医娘就是救了你的那个姑娘?”

谭音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啊,娘,所以儿子才会和她日久生情,私定终身……”

岳氏瞪大了眼。“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谭百利模模胡子,乐呵呵地道:“做得好啊做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该这般,敢作敢当,既然私订了终身,自然就要把人家娶进门来,我说媳妇儿,你也不想你的孙子流落在外吧?”

岳氏脸色变幻不定。“所以你们、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谭音放声大笑。“爷爷别闹了,想看娘昏过去吗?

一个下人匆匆进来。“夫人,三少爷,锦州来的信,是给三少爷的,好像是特别紧急!”

谭音接过信拆开,面色瞬间一凝,他将信递给岳氏。

“娘自个儿看吧,表妹虽然写得没头没脑,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蔺家丧尽天良,如今巧龙回去,肯定要受他们暗算。”

岳氏接过信来,只见上面草草写着“表哥速归,蔺巧龙在蔺家在危险”。

岳氏蹙起了眉。

琇儿的态度转变是怎么回事,上封信满满的三大张信纸向她告状有个小医娘在勾引谭音,谭音傻傻的落入了圈套,而这封信只有草草几行,却透着对那蔺巧龙的担心,是来搬救兵的,直把她搅胡涂了。

谭音心急如焚。“娘,您也看到了,巧龙有危险,我要马上赶去锦州保护她才行!”

同时间,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喊道:“我也要去!”

岳氏和谭百利对看一眼,公媳两人都有窘。

谭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您们去干么?”

谭百利率先道:“我去见见你的意中人、我的未来孙媳妇儿是什么样的姑娘,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收服你这只散龙。”

谭音不置可否。

自小,他爷爷便常说他明明是人中之龙的面相,可却太闲散了,是成不了气候,因此叫他散龙。

谭音双臂环胸。“ 那娘呢?娘去干么?”

岳氏理所当然地道:“我自然要去,我去看看那医娘是否真是蔺家的姑娘,也有些事要当面问你舅母和琇儿。”

谭音撇了撇嘴。“那我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这回去锦州是要赶路的,如果您们慢吞吞的耽误了行程……”

“不会!”公媳两人又争先恐后、异口同声开口,“我们禁得起赶路!”

才过了十日,白氏在蔺巧龙针灸与汤药双管齐下之下,已有了很大进展,她能说话了,也能让人扶着慢慢行走,每天有蔺巧龙承欢膝下,胃口更是好了许多,努力加餐吃饭的结果,她的脸颊圆润了,整个人精神了,每晚睡前喝一大碗特制的润肺补肾药膳,六气化生,效果甚佳。

“娘,您瞧,皮肤是不是白了许多?”蔺巧龙拿着镜子给白氏看,邀功地说道,对自己的治疗成果感到很有成就感。

白氏轻抚着自己产生神奇变化的脸颊,掩不住满心激动。“娘许久不曾照镜子。”她成一副骷髅架子都好多年了,什么首饰戴在她头上也不好看,什么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撑不起来,不只别人厌恶她,她也厌恶自己。

安嬷嬷在一旁用帕子拭着泪。“夫人如今可好看了,都是小姐的功劳,小姐是夫人的小福星,有小姐在夫人的身边,老奴现在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倚翠连忙说道:“是啊,若不是小姐,夫人如今还不会说话哩。”

蔺巧龙骄傲地说道:“我娘生得这么美,等过些日子,您的肤色便会恢复得像从前一样,到时候再化个妆,肯定好看极了。”

白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眼睛又湿润了,有些哽咽,歉然道:“我的女儿变得如此能干,给娘长脸,娘心里真是欢喜。都怪娘没用,过去保护不了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蔺巧龙笑着轻拍白氏的手,轻快响亮地说道:“娘,您放心,现在可不会再有人胆敢来害您了,女儿养了几只经过训练的猫儿,专门抓那想害您的坏蛋 …们可灵巧了,嗅闻到不对劲的气味立即便能知道,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从您的饭菜或汤药里搞鬼,肯定会偷鸡不着蚀把米,自讨苦吃。”

她是特意养了几只猫放在院子里玩耍,但没经过训练,只是几只可爱的猫儿,她呢,是故意说给里里外外的下人听的,让有心人听了不敢轻举妄动。

“龙儿,如今你变得这般好,可惜了,段家却老早来退了亲。”白氏的语气里多有感慨。

“有什么可惜的?”蔺巧龙毫不在乎的说道:“女儿这么好,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娘就忘了那段家吧,女儿才不稀罕。”

她没先跟她娘提起谭音是因为怕她娘抱着希望会失望,若是谭家反对她这个放养的嫡女,提前说了,当不是空喜欢一场?还是等确定了再来说吧。

说到谭音,他是离开锦州多久了?究竟找到他爷爷了没,怎么也没半点消息?

岳晨琇说她写了信给谭音,提到了她已回到蔺家,那么谭音若有心要给她传消息也不至于不知道要传到哪里,再不济,他也可以透过岳晨琇转达他的近况不是吗?这么一去不回又毫无音讯,让她不乱猜也难,莫非让她的乌鸦嘴说中了,他家里反对她?

“都怪娘不好,没能力保住你的亲事,那可是你祖父给你订下的……”白氏仍是无法释怀。

“我都说了不可惜。”蔺巧龙拍胸脯说大话。“女儿保证,将来会找个无人能越过的郎君,一定让娘亲满意。”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啊?”白氏忍不住一笑。“无人能越过的郎君,那只有皇帝了。”

“是吗?”蔺巧龙吐吐舌头。“皇帝都有六宫粉黛,那我可不乐意了。”

白氏又让她逗笑了,“不乐意?真是孩子气,你以为宫里是那么好进的吗?多少官员挤破了头想把女儿送到宫里都不能如愿哩。”

她在白氏面前总是刻意扮小,因为她发现白氏特别受用这套,兴许是母女俩错过太多相处的时光了,白氏还将她当七岁的小女孩儿,不时便模模她的头,充满了怜爱。

“娘,您去过安然寺吗?可曾带我一起去过?”蔺巧龙冷不丁地问道,虽然小蝶都说了几次没去过,她还是不死心,想问问白氏。

“安然寺?”白氏摇头。“未生病之前,我向来都是去咱们锦州外城的天源寺,安然寺在桐城的彤峰山上,太远了,且一般香客也去不得。”

蔺巧龙好生失望,原来她真的没去过安然寺,那么她对安然寺的记忆到底从何而来?

白氏见她神情落寞,便笑了笑道:“怎么?你想去安然寺啊?等娘身子好一些,再托人安排看看,兴许能去。”

蔺巧龙摇了摇头,“女儿只是问问,娘别费心了。”

蔺巧龙让白氏躺好,为她施针了好一会儿,取针后,外间的小丫鬟扬声禀道:“夫人,杜姨娘和四小姐来了。”

白氏让她们进来,片刻,杜姨娘和蔺巧珍进来,后面的丫鬟提着个小食盒。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杜姨娘和蔺巧珍被蔺巧龙判定为好人,她们也经常过来走动。

白氏私下对蔺巧龙说,她在没生病之前其实和杜姨娘处得很融洽,杜姨娘很是敬重她,而她也知道杜姨娘软弱心善。自她生病后,将自己心房紧闭,脾气也变得暴戾,这才断了和杜姨娘的连系。

蔺巧龙见她们带了点心来,很是开心,有人陪白氏说话,她吃了几口点心便借故溜了出去,原来是想去岳家问问岳晨琇是否有谭音的消息,出了咏朝苑,却在月洞门前见到一名男子脸色苍白扶着墙,她连忙过去,扶住了那男子。

“你先坐下。”

蔺巧龙扶着那男子在大石块上坐下,先为他把脉,一会后说道:“你的脾胃受凉,消化不好,是不是感觉胃胀恶心?”

男子难受的点了点头。

蔺巧龙取出针灸包。“我给你扎几针。”

扎了针后,蔺巧龙又让他躺在大石块上。“我给你按摩穴位,你尽量放松,不要使力。”

原来在按摩穴位时,患者要平躺较好,可这里没有可让他平躺之处,也不好叫他躺在地上,只能凑合了。

她找到位在胸骨下端和肚脐连接线中点位置的中脘穴,指压时道:“现在缓缓吐气。”她一面用力下压,默数了六五四三二一便将手离开,如此重复做了十次,跟着肚脐左右的天枢穴,缓缓按摩。

“光天化日下,你不知羞耻的在做付么?”恍若平地一声雷,蔺巧然怒不可遏的冲了过来。

蔺巧龙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蔺巧然一把推开,她哎哟一声摔了岀去,被蔺巧然推倒在地,让推人的蔺巧然顿时成了大力士。

沈寂中坐了起来,对蔺巧然粗暴的行为又惊又怒。“表妹!我身子不适,这位姑娘好心为我医治,你怎么可以推人?”

“是啊,你推我做什么?”蔺巧龙一脸无辜的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很快看出端倪,这个没脑子的蔺巧然喜欢这公子啊!

“我、我哪里有推了?我就轻轻碰了一下。”蔺巧然分辩道。被意中人责备加上一下子便推倒了蔺巧龙,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对蔺巧龙说道:“你怎么会摔倒的,你自个儿说,我可没推你。”

“你说没有便没有吧。”蔺巧龙一派的无所谓,反正不管蔺巧然怎么辩解,她被她推倒是事实,那公子都看见了,肯定要以为蔺巧然这小姑娘力大无穷了。

蔺巧然在旁边气到不行又无可奈何,只能死死咬着牙。

“这位姑娘,在下沈寂中。”沈寂中对蔺巧龙拱手施了一礼。“在下代表妹向姑娘说声对不住。”

蔺巧龙非常宽宏大量的摆了摆手。“不打紧,倒是你感觉如何了?可还疼吗?”

沈寂中感激地道:“姑娘妙手,在下已经好了许多。”

蔺巧龙露齿一笑。“那就好啦,你肠胃虚寒,记住少碰瓜果冷食,平时饮温水保养,方可减少肠胃作乱的机会。”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沈寂中忍不住问,“姑娘可是哪里的坐堂大夫吗”

蔺巧然不屑的撇了撇嘴。“什么坐堂大夫,她哪有那么厉害,她是蔺巧龙……”想到蔺荣焕那姊妺好好相处的吩咐,蔺巧然不情愿的改口道:“她昰大姊姊。”

沈寂中意外至极,他去溢口洽谈货运之事才半个月,怎么蔺家的嫡姑娘便回来了,还是这样俏丽貌美又可亲大方的姑娘?

蔺巧龙是在他未到蔺家之前被送走的,这些年也不见她回来过,因此他还未曾见过她。

“我还有事,先走啦。”蔺巧龙露齿一笑,收好了针灸包走人。

沈寂中又是一揖。“姑娘慢走。”

蔺巧然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蔺巧龙离去的方向许久,心里便着火了,嘴上没好气的说道:“人都走远了,表哥还要看多久?站着不累吗?”

沈寂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噘着嘴的蔺巧然。

若是问她来龙去脉,她肯定不会实话实说,还会胡乱加油添醋,还是回头找个下人问妥贴些。

他面上瞬间有些冷淡。“我乏了,先回房了。”

蔺巧然跺脚。“表哥!”

他出远门半个月,好不容易将他盼回来了,他竟然不跟她好好说句话?

可恶!可恶!可恶!他再这般拿乔,她可不要嫁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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