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梦见他 第五章 作者 : 糖菓

第三章

江映如换上崔至美好心提供的睡衣,却是躺在崔至善的床上。

因为崔至美不习惯跟人睡同一张床,所以崔至善只好让出自己的房间,他则到出差的爸爸的房间里去睡。

这样子的分配刚刚好,江映如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当躺到床上去之后,她整个人脸红到不像话,甚至比刚刚被崔至美看穿心意的时候还要羞赧。她现在正躺在喜欢的那个人的床上,被子一盖上之后,属于那个人的气味笼罩住她的全身,她就像被丢到热锅里的虾子般,瞬间变得红通通的。

天啊!这种状态,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话说晚间吃完晚饭之后,他们兄妹俩轮流拿出手机借她,让她拨打电话给她妈妈,可是不管用哪个号码拨号,她妈妈就是不肯接听,万分无奈之下,她只好打电话回家告诉爸爸,她连妈妈的面都见不到。哪知爸爸一听到她没办法将妈妈带回去,便生气地挂断电话,连问一声这么晚了她人在哪里都没有。

爸爸是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妈妈也是,她当下委屈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爸爸和妈妈都变得那么自私?

江映如哭倒在崔至美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最后还用光了他们家客厅的那包面纸。

大哭一阵过后,情绪慢慢放松下来,江映如被崔至美推进浴室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满是爱心图案的睡衣。

这种细肩带、露出大片肩膀的短裙式睡衣,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可是,无家可归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接受崔至美的好意。

因为实在是睡不着,江映如躺在床上,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虽然爸爸说过妈妈不回去,也不准她回去的重话,但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回去才行,因为兔兔没人照顾的话,一定会饿死的。

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她就偷偷回去一趟,像课本或校服什么的,不回去更换不行,而且,她还要把兔兔暂时送到隔壁李家,托李妈妈照顾,免得兔兔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虽然她今晚的心情是这么的沉重,可明天有好几堂课的小考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暂停,所以她从床上爬起来,拿出书包里的英文课本,想说多多少少还是该念一下书。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开始分心了。昨天自己才在高一的国文课本上看见崔至善的素描,今天就见到他本人,而且,一连串的事件让她被他带回家里来避难,最后甚至还睡在他的床上!

老天爷是在可怜她失去了亲情,所以才把崔至善送到她身边来吗?

不管怎么样,今天在街上的偶遇以及崔至善见义勇为解救她的事情,她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在充满崔至善气味的床铺上,江映如趴在摊开之后,连一页都没有翻动的英文课本上,微笑地沉入梦乡。

虽然英文课本上没有崔至善的素描,但是一闭上双眼,她好像就看见他了?

一开始模模糊糊的,像是被许多云雾环绕着,她很想看清他的样子,所以朝他伸出了手,接着他的脸庞慢慢清晰了起来,可是一旦看清楚之后,她却害羞地不敢看他了……

因为他一直看着她。

这跟以往的经验不同,她和他之间,总是她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移动,例如直到今天为止,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她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对他来说,她是个不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忘记她的名字……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难过地哭了出来。

忽然,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庞,她抬起眼,正好对上崔至善深情款款的目光,她颤抖着想要别过头避开视线,却被他强硬地捧住了脸。

动弹不得的她,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崔至善只是捧住她的脸庞,为什么她会觉得呼吸不顺畅?

“呜……好难过……”她挣扎着,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情况都没有变好,空间似乎被限制住了。

“呼……呼……”难受到了极点,江映如猛地睁开了双眼,昏暗的房间里,床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刚刚睡着前,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现在却被关掉了。

江映如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散发出熟悉气味的人……

崔至善。

他一手穿过她的颈间扣住脖子,一手搂在她的腰间紧紧箍住了她,好像她是一个抱枕般,难怪她快要不能呼吸,他这样子的抱法若严重一点的话,就会变成谋杀!

江映如当下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啊!是了,她没有锁门,崔至善一定是半夜迷迷糊糊,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来睡觉了。

江映如轻轻拉开他扣在她颈间的手,这样子她才有办法顺利呼吸。

她并没有预期到会变成这样,不锁门的原因并不是在期待这个。

这里是崔至善的房间,万一他有什么急用物品想进房间里拿取的话,她却把门给锁上,那就不好意思了,毕竟是她到这里麻烦人家的呀!

没想到事情却演变成这样……

江映如努力扳开他的手,好不容易松开一些钳制的力量后,感觉睡眠被打扰的崔至善不满地再次箍紧了手,于是她又被他重新收拢,紧贴在身前。

挣扎不开又没办法向他抗议,怕自己真的会窒息在他怀里,江映如只好贴着他的身体微调姿势,找寻一个让自己也感觉舒服的位置。

她的手从他腰间穿过,环抱住他的身躯,更加贴近他之后,被他紧箍住的窒息感就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脸颊开始晕红起来。

天啊!现在这样,比刚刚那模模糊糊的梦境更像是在作梦吧!

她竟然被崔至善这么紧紧地抱着,换作是昨天晚上的她,打死都想象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看着崔至善那毫不设防的睡脸,她几时还能再有机会见到这个样子的他?

现在能多看一秒就算赚到一秒,如果他忽然间醒来的话,这样子的好康就会马上被剥夺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江映如在他耳畔低语着,她的心情有多酸楚、多难受,他根本就不会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一直没有勇气亲口说出来的告白,现在总算是对着本人讲出来了,江映如的心顿时跳得飞快起来。

可是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听见这句告白的话。

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崔至善舒服地吁出一口气。

今早睡醒的感觉奇佳,全身舒畅无比,他还以为昨天的那阵狂奔会让他浑身酸痛不已,看样子也还好嘛!他动了动手脚,没有想象中的……

咦?不对,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

崔至善低头往下一看,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的四肢还紧紧箍在那人软绵绵的身上!

他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崔至善尴尬地瞪着那人的头顶,昨天的记忆霎时回笼。睡在他床上的人是江映如,可他明明把房间让出来了,怎么会又跑回自己房里来睡觉呢?

“啊……”崔至善猛地想起昨晚尿急,半眯着眼冲到洗手间解决之后,就迷迷糊糊回自己房里来了,看到电灯开着,他还顺手关掉才爬上床,因为他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光源。

这下子真的糗大了!崔至善松开自己箍在人家身上的手,想在不打扰到她的情况下慢慢退开身子,但是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抱得可紧了!

“嗯……”

怀里的人儿突然发出声音,接着像是土拨鼠般往他怀里钻了钻,他刚刚努力推开的距离马上就给补上了,他僵硬地一动也不敢动,眯着眼偷看她是不是就快醒过来了。

等了一会儿,她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依然闭着眼睛熟睡,崔至善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再次想要退开身子的时候,她的嘴嘟嚷地动了动,又往他怀里钻贴过来。

看了看时间,也才快六点而已,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于是崔至善放弃了下床的念头,暂时充当她的人型抱枕。

但是这个决定让他吃足了苦头。

江映如柔软的身躯抱起来舒服极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床上抱过女孩子呢!

“呃……”明明看得到也模得到,却不能动手,那股煎熬的感觉,没有遇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崔至善难受地贴着她蠕动,想要缓解一下那从狂涌而上的热潮。

可是这一动之后更加不得了,她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明明是自己家那闻惯了的洗发精香味,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感觉却变得不太一样。

崔至善控制不住的心跳渐渐加快,因为她的关系,他都快疯掉了,她呢?却在他怀里睡得像个天使……

看着她沉睡的侧脸,崔至善在心底怒吼着:这样好不公平啊!

刚刚他应该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张床才对,为什么只要一遇到她,他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呢?

昨天也是,如果没有折返回去救她就好了,这样子他就不会跟王益明他们闹翻……今天到学校之后,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报复呢!

不过,她也真是可怜极了,竟然被爸爸妈妈抛弃,就连亲生父亲也避不见面。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像她一样,睡得这么安稳吗?

才这么想着,她又在他怀里钻了起来,他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土拨鼠转世的吧?怎么这么爱钻?

“唔嗯……”江映如低吟一声,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崔至善看见之后,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她怎么说醒就醒啊?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不想面对与她一同在床上醒来的窘况,他只好紧闭着双眼,卑鄙地假装自己还没醒来。

“喝!”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崔至善的怀里,跟昨晚入睡前差不了多少的姿势,江映如惊呼一声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幸好没有把他给吵醒,江映如瞬间僵硬的身子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她调整着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太过激动。

收回环在他腰间的手,她轻轻地碰触着他的脸,“嘿!早安。”

耳边传来她轻声的问候,崔至善暗叫一声糟,自己装睡的样子,该不会已经被她拆穿了吧?

江映如轻轻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在他身旁坐了起来。

英文课本被她压在身下,摊开的那一页扭曲得都不成样儿了,她将课本收拾好,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一离开,崔至善仿佛失去依靠般翻身卷住被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睡觉时的样子,就像小朋友一样。

换上前一天穿的校服,整理好自己的书包,江映如留了张字条在桌上,告知他,她得回去一趟。

在离开房间之前,她有些舍不得地走回床边,再次轻抚着崔至善熟睡的脸庞,“谢谢你收留我……”

江映如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没有人看到,便在他的脸颊轻吻了一下,当作是谢礼。

接着她红着脸低喃道:“虽然你想不起我的名字,让我觉得有点难过,但是昨天你救了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说完之后,她就背着书包离开崔至善的房间。她原本想悄悄离开崔家的,但是崔至美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咦?姐姐,你也这么早起呀?”崔至美朝她招招手,“Goodmorning,早餐还要再等一下下喔!”

“早安……至美,我要回去了。”江映如转身往厨房走去,心想,既然崔至美已经醒了,那就当面跟她说一声之后再离开,“谢谢你们昨晚收留我。 ”

“回去?你爸爸不是不准你回去吗?”

“嗯!可是校服还有课本那些的,我必须回去更换才行。”江映如顿觉忧郁地皱起眉头。

就算爸爸要赶她出去,也不能让她两手空空就离开吧?

“要不要吃过早餐再走?我去叫哥哥起床,等一下让他开车送你回去。”

爸爸到南部去出差,公司有配车给他,所以他的车子还留在家里。她那个笨蛋老哥暑假时刚考到驾照,超爱找借口开爸爸的车出门的。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江映如连忙拦住崔至美,她已经带给崔至善够多麻烦了,别让他连一大清早的好梦都给她吵醒,“时间还早,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姐姐,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放学后再到我们家来吧!”崔至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我爸爸出差半个月,还有十一天才会回台北,在他回来之前,哥哥的房间可以暂时借给你住。”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非亲非故的,江映如哪里好意思再厚着脸皮住进来?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就算真的被爸爸赶出去,她还可以去真哥那里,真哥绝对不会让她可怜兮兮地露宿街头。

昨天她会跟着崔至善回来,全都是因为救她的人是崔至善的关系,如果是别人的话,她道过谢之后就会离开了。

因为是崔至善,所以她傻呼呼地跟着来了。

没想到正当她满脑子粉红色泡泡,以为英雄救美后甜蜜的恋情就可以顺利展开,崔至善却当场泼了她一头冷水。

他竟然连她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江映如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简直比被爸爸赶出家门还令她难过。

“不要这么客气啦!这还是我那个笨蛋哥哥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呢!”而且竟然是个女同学,她这个做妹妹的,当然要代替哥哥好好招待对方。

“谢谢你。”受到热情款待的江映如感激再三,“那我回去了。”

“你住哪里?很远吗?我还是去叫醒哥哥,让他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至美,别吵醒他。”江映如不想让她去叫醒崔至善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现在崔至善“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万一被崔至美发现的话,她脸上的隐藏式炸弹又要开始连环爆了。

“好吧!那回去的路上,自己要小心喔!”

“嗯!再见。”道完再见后,江映如红着脸,逃也似的飞快离开崔家。

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走江映如之后,崔至美回到厨房,将洗到一半的生菜洗好,接着将吐司放进烤吐司机里。

咖啡已经煮好了,只要等哥哥醒来之后,再煎个蛋和火腿就行了。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差不多了,崔至美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爸爸的房间打算叫醒哥哥,可是进房间一看,里面的大床却空空如也。

咦?哥哥已经起床了吗?

“哥,你已经醒啰?”那他刚刚怎么不出来送一下姐姐呢?

“哥……”崔至美经过洗手间,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哥,你在哪里?”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只剩下哥哥的房间,崔至美带着点疑惑地推开哥哥房间的门,往里头探去。

他们家平常并没有敲门的习惯,就算看到哥哥在换衣服,崔至美也不会吃惊,但是此刻崔至善正跪在床上用头撞枕头,那模样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哥,你在干嘛?”

“撞枕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下。”崔至善闷着声音回应小妹的质问。

他刚刚卑鄙地装睡也就算了,竟然在江映如月兑下睡衣换上学校制服的时候,也卑鄙地睁开眼睛偷看了……

可是,这能够怪他吗?她为什么要在旁边有男人沉睡的房间里换衣服?

是她自己太不谨慎了,怪不得他。

“你……昨晚睡在这里?”崔至美惊讶地瞪着他。

奇怪,昨晚不是妹有情、郎无意的状态吗?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同寝了?

“她跟你说的?”崔至善猛地抬起头。

“她什么也没说。”崔至美气呼呼地走过去,拿起江映如折好放在床头柜上的睡衣,“你们做了?”

崔至善涨红了脸,“做……做什么做?你不要乱猜好不好?”

可恶,崔至美这家伙才几岁?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逼问他这种事情。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睡在这张床上的事?”

崔至善瞪着她,“我昨晚起来尿尿之后睡迷糊了,走错房间不行吗?”

“当然可以。”崔至美抖开那件自己借给江映如穿的睡衣,想象着江映如穿着这件睡衣的妖娆模样,“哥,刚刚我看到姐姐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已经是换好制服的样子了,她好像没有到洗手间里去换衣服喔!”

看着哥哥可疑的脸色,崔至美不动声色地设下圈套。

“这、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崔至善的脸果然更加涨红起来。

“是吗?”崔至美朝哥哥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刚刚!”崔至善眼一闭,再次卑鄙地扯谎了。

“你装睡偷看姐姐换衣服,对不对?”这句话十足的斩钉截铁。

崔至善哀鸣一声,再次用头撞击着床上的枕头。

他不习惯说谎,尤其在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小妹面前,任何谎言都是一戳即破的。

“崔至善,你这个大色|狼!”崔至美不敢相信地指着他尖叫。

崔至善只能再次撞着枕头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歉疚。

在小妹闯进他房间之前,他已经撞了不下十来次了。

天晓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在忏悔了。

此刻,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地方特别的热呼呼,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困窘的脸红所造成的……

他被一个女生偷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一直一直没有办法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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