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主的男人(上) 第十七章 作者 : 雷恩那

这是个极放肆又充满肉|欲的吻。

女子绵软小舌一下子钻进来,聂行俨只觉口中无比潮湿暖热,舌不管怎么避,皆逃不过她的纠缠撩拨。

唇舌遭吸吮,力道好大,他头一遭领略到自己的嘴是软的、女敕的,她小小的贝齿或重或轻地啃咬刮磨,竟令他整个腔内热麻生疼,舌尖颤颤,而舌根则僵得几无法作用,仅能任她侵占摧残。

他悍然突出的,她细致柔女敕,男与女两具身躯之契合,在心间点燃狂火,他硬热的剑渴望插鞘。

只是意志受撼,恼恨与不甘亦随之大起,他扣住她下颚,另一手揪着她的发,从这一团迷乱中挣开。

她肯定被他弄痛了,却仍笑出声,红唇再次抵近。

他拧眉撇开脸,欲起身,圏紧健腰的一双腿环得更紧,像黏在他身上似,他若执意要起来,可以,且将她一块儿抱起。

“夏舒阳,你闹够没?放开!”他冷厉语气能让底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士俯首听命,可惜惹上他的这一个不是他的兵,他的军令如山起不了作用。

她笑带叹息,仿佛纵容着他的冷面和坏脾气,让他呼吸吐纳都不顺畅了。

他正要再骂,串铃响叮当、叮当响,伴随马蹄声由远至近,来的不仅一个。

共有四骑,皆是高头大马。

此时四骑正停马在坑边上,系在鞍前的串铃子轻动,一名身材娇小,约十五、六模样的小姑娘从马颈后头探出圆润脸蛋,笑得眉眼弯弯——

“阳姊你可回来啦,咱们跟着野马群跑,想瞧瞧那群野马能聚来多少伙伴,远远就觉听到大黑的叫声,果然不错。”好奇眨巴大眼。“噢……姊姊逮到什么好的?都跌牛粪坑了还不放开!”

聂行俨微眯峻目。

他俯卧,旁人高坐大马,这种被居高临下探看的滋味实在……很不是滋味。骑在栗马背上的富态大婶探身看得两眼发亮,很有那么回事地颔首,道——“哟,大阳逮到的汉子肩宽胸厚、腰窄臀翘,脸还挺俊俏,好马!”

骑棕灰马的矮壮大叔面无表情,语调平淡道:“路遥知马力,是不是好马,大阳得骑过才知。”

尚未发话的是花马背上满脸皱纹的精瘦老头儿,趁其他人伫马说话,老人家掏出插在腰后的烟杆子,抽了两口。

几双眼睛最后望过来,似等他结论,老人敲敲烟杆,呵呵笑——

“舒爷不是总嚷着要帮大阳招个媳妇儿,眼前这个俊俏带把,肯定就是啦。”夏舒阳脸蛋红扑扑,哈哈大笑。“果多老伯,您这眼力劲儿,犀利!”

聂行俨脸蛋也红,气到发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到底都什么人?!

圆脸大眸的小姑娘是天养牧场主人夫妇的独生亲闺女,名叫舒小贤。

矮壮大叔和富态大婶是成对的,皆是牧场主人的得力帮手,人称黎叔、黎婶。精瘦小老儿名叫果多,是牧族耆老,与舒大涛是忘年之交,隔三差五就上天养牧场寻他的酒中知己。

待模清这些人的底细,聂行俨的底细也被模清……呃,其实并没有,天养牧场的人压根儿没想模清他的底细,那些人唯一感兴趣的是——他是个“带把媳妇儿”,是大阳的。

被领回去天养牧场不过半个时辰,他的事已传遍牧场地界。

“估计,明日,草原上的牧民朋友们都要听闻此事,阳姊欢喜不?”乐天开朗的小姑娘性情跟她亲爹一般模样。

“欢喜什么?”

“欢喜婚事啊。”阵中充满期待,亮晶晶。“草原各方的牧民朋友们一得消息,准要赶来帮姊姊筹办婚礼,那场子少说也得开上三天三夜,肯定比今晚迎客的篝火宴要热闹好几分,阳姊不喜欢吗?”

她喜欢吗?欢喜吗?

被小贤妹妹这般问起,夏舒阳心微微发麻、微微涩。

踏进自家牧场的地盘,她表现得更张狂,有些制不住本能似,因身边的人是他,不是手握几万铁骑的大将军,也非高高在上的天朝王爷,就是他而已,像她选定他的那时,只有她与他两个,再没有谁。

作狂到连自个儿亦心惊,但在那意绪滂沛又癫狂之际,她是无法多思多想的。似乎在那一年醒来,虽张开眼,某一个的她依然在浑沌黑川漂流。

而她任由这样,因那个在黑川漂流的她是她弃下的,那个她已不是她,尽管保有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痛与情,如今的她是夏舒阳,只是一个旁观之人。

今晚牧场的篝火会是主人家特意为“带把媳妇儿”办的。

烤叫化子鸡、烤全羊、滚肉汤、烙镶饼子、拉女乃茶等等,能置办出的美食全出笼,牧场的男男女女拉着初次到访的人儿,围在篝火边开吃开喝、开唱开舞。

他是她的。

牧场里的大伙儿全这么想。

他辩也难辩,因为在这座牧场里,没人会理会他的否认,也没人在乎他的辩驳,而他像老早心知肚明,根本懒得多说,当真就任众人误解,只是脸色一直不太好就是了,但别人敬他酒、往他大碗里布置食物,他还是会忍着脾气作礼。

她偷偷觑着,心发软,嘴角亦是,禁不住要笑。

是很好的人啊,很好很好的,位高权重却无半点骄气,明明可以靠着承爵一辈子安乐,他却宁可长驻北境,与一干北境军同战袍。

这样的他,要弄死一个惹他厌恶恼怒的她,根本是手起手落的事罢了,可他却纵容,任她嚣张胡来……

总觉得自己太坏。

不能那样待他,内心是知道的,但每每遇事,她就是制不住那股冲动,想试他底线似,一次又一次加重力道。

是冲动,更是渴望。她仍渴望亲近他……无比。

夜深,篝火将熄未熄,火点仍在烧成灰白的木头里小窜,只是当木头散成灰烬,那星星点点的红苗子也要灭的。

牧场的大叔和老爹们酒酣耳热、满口胡话,说得都口齿不清了,倒在温暖的火边睡得直打呼,婶子和大娘们过来寻人回去,见自个儿家里的根本叫不醒,边碎念边捏打,最后还是拎来毡子替家里那口子盖上。

适才一头小牛趁今夜热闹,一溜溜进亚妲嬷嬷的“灶房神地”,把挂了半面墙、跟炮竹似的玉黍串子啃去好几串,亚妲嬷嬷踏进灶房里一打照面,那个闹啊,只差抡起的刀没能砍中小拧,要不今晚还得加大菜——烤小牛一头。

她赶过去帮忙安抚,把贪吃成性的小牛使劲儿拖回牛圈,盯着它的大眸好好训了一番,小牛哞哞叫,无辜地摇头晃尾,看得她都笑了。

待重新回到篝火场上,已不见聂行俨行踪。

心想,他应已回去为他备下的房中歇息。

白日回到牧场,他与干爹干娘相互见礼之后,许是预计隔日便要返回驻扎在飞泉关的大营,于是事赶着事、一件件接连着办。

干爹领他巡了回牧场,两人出去一下午,不知谈些什么,但应是颇欢畅。

他面上一贯淡漠,干爹倒眉飞色舞,今夜吃吃喝喝,两个男人凑在一块儿便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模样。

之后干娘找他再谈,同样不知谈些什么,但她暗自推敲,干娘肯定又拿那条石林暗道说事。

相谈结束,干娘眉飞色舞,他依然面色淡淡,不过嘴角有些绷、暗暗抽搐……令她见着不禁好笑。

大将军王爷又怎地?遇上她家干娘也得让让道吧。

再之后,他就被拉出去加入篝火会,男人们轮番邀酒、女人家们硬拉他起舞,这一夜他也算“以一挡百”,不累才怪。

春夜的野原,夜露在漠漠草间闪亮。

羊圈里的小畜无时无刻不怕冷似,挤成一片羊海像一坨坨的小雪堆,而牛圈里的大畜还有好几头不肯睡,嘴嚼个没停,眨巴大目直瞅她……欢快过后的深夜,像也只有它们发觉她往哪儿去。

玉带河在原上静静淌开,这时节水量颇丰。

她来到野草茂盛的小河湾,那儿有三方大石形成天然遮蔽,即便月兑去衣物在清亮月夜下泅泳,旁人若不走近,决计瞧不出。

水很凉,水波徐缓温柔,是她一向喜欢的。

仰躺,已解开绑束的长发在水面上迤逦成墨染之画,她放松四肢躯干,在浅浅流域随波逐流,月光与水一般温柔,照看不放。

岸边忽有影子晃动,声音清楚传来。

她撑身调头,定睛一看,不由得笑了。

伸展肢体缓缓游至岸边,她从河中一步步走出,丝柔黑发随她的脚步一寸寸离开河面,湿漉漉贴着肩膀和背臀,成为她光果身子唯一的遮掩。

“回来啦。”她模模白鬃黑马厚实的腮帮子,再瞥了眼正低头喝水的红鬃驹,跟着低笑问自个儿爱驹。“带着朋友玩去,跑得可痛快?”

黑马喷气,硕大马头往她掌里蹭,尾巴轻摇,全是愉悦的表现。

夏舒阳揉揉它的长鬃。“就知咱们家大黑一出,再难搞的家伙都能摆平。”红鬃驹像听出有人说它小话,马首倏地抬起,略顿了顿,双耳一竖,突然朝三方大石的所在轻蹄跃去。

并非对她所说的话有意见,而是马儿耳聪目明嗅觉佳,早发现有异。

夏舒阳从所站的岸边回眸去看,大石后方静静走出一人。

来人身形修长高大,轮廓被月光镀出一层清美。

红鬃驹跃去主人身边,亲近亲昵,一如大黑对她那般。

聂行俨是为了散散酒气才信步至此,隐约听到马匹动静,循声而来,未料随这道小河湾一转,映入目底的会是这样一幕——

月光落在河面,潋艳水波似条条银鱼,生动跳荡。

水泽亲吻着她的小腿肚,潮湿的青丝贴肤勾勒出窈窕身形,衬得果|露的肌肤越发莹润……她爱怜着自个儿的骏兽,侧颜瞧来,眸线与他对上,脸上闪过惊讶,但绝无半分仓皇羞涩之情,秀颚甚至微微扬起,透着点挑衅意味。

她不遮不掩,仿佛天地为栋宇,这河湾的三方大石为衣裙,他无礼闯入,该羞、该仓皇避开的是他。

他站定,一掌来回抚着红鬃驹马颈,双目瞬也不瞬,看着她徐徐朝他转过身子,再徐徐撩拨过水泽,一步步幽静走近,来到他面前。

她眉睫润潮,阵色清亮漾笑。

他专注看她,直勾勾地,两耳发烫,心头火热,勒令一双目光绝不挪向她颈下,只管锁住这张可恶又可恨的容颜。

她娇唇翘起,突然进一步欺身而上,湿润胴体贴靠在他胸前,两只光洁藕臂勾搂他的颈。她眨眨眼,眼底笑浓,缠住人,投怀送抱多么得意。

聂行俨两掌悄握成拳,内心是何滋味也都懒得厘清。他盯着她好一会儿,当他低首,鼻息灼而沉地拂过她颈肤。

她脸容随他一偏,红唇素齿欲将一朵笑靥印上他的嘴。

他蓦然撤开,目光清锐如刃,静中透出穿透劲道,劈得她神情陡怔。

“你三番两次纠缠,不顾矜持,当真寄情于我?”语调徐慢,温冷莫辨。

以夏舒阳不要脸的功力,绝对能插科打译混将过去,口头上再吃吃他的豆腐更非难事,但这一次不知怎地,硬生生梗住,她心间闹起,竟是不知所措。

他忽道:“可我心里有人,不与此人作个了结,一世难以安生。”

她瞳心微缩,唇瓣嚅了会儿,终蹭出声音——

“那人……是谁?”

“与我结定之人。”略顿,他神情似带嘲弄。“你知道『结定』一词是何意思吗?那可是西北鹰族男男女女遵从的习俗,不过如今鹰族已灭,这习俗怕也没谁讲究。”

她心里狂闹,闹得厉害,脸色雪白。

他淡漠又道:“但我与她确实有过夫妻之实。”

轻喘,她鼓勇问:“是因为那样,你才喜爱上她,所以心里……心里有她?”

“你认为可能是喜爱吗?”他不答反问,峻厉却也英俊的面庞闪过不容错忽的狠色,低声笑。“我与她之间的帐尚未两清,正所谓旧帐未了,新恨又起,恼恨都

不够了,谈何喜爱?没脸没皮也该有个底,大阳姑娘以为呢?”

她说不得话,仅怔怔望他,没察觉身子不住颤抖。

他抓下那两只缠在颈后的细臂,纤细却线条优美,果肤柔腻,烫得他掌心发麻。

她在发颤,他能清楚感受。

再见她睁大双眸、惶惶然的神情,他遍捜内心却得不到以为该有的痛快之感,竟是……有股冲动想将她紧紧拥住,想为她挡寒?

顿时胸中像压落一块大石,堵得难受。

他到底在干什么?!

恨到不行,他狠狠甩开她的手,翻身跨上红鬃驹,策马就走。

随她去了,爱如何便如何。

他不看她,看也没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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