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坏心眼 第二十章 共度白首 作者 : 浅草茉莉

众人正为太叔衭已死而高兴时,水仙突然快速的朝毕书旭跑去,而孙子凭则在后面追。

“水仙,不可以!”孙子凭边追边喊。

水仙脚步加快,孙子凭干脆朝毕书旭大喊道:“阿旭,水仙要杀你,小心!”

毕书旭皱起眉头,才要说什么,就见水仙突然转身回去,刀柄猝然重击后头追来的孙子凭的眉心,孙子凭眼前一阵黑,下一刻水仙手中的刀子已往她心脏刺去。

刀子没入胸口后,孙子凭愕然的瞪大眼,毕书旭目睹一切,目訾尽裂,整个人狂震。

“子凭!”他狂奔向她,激动的将她抱在怀里,见刀子已完全没入她的心口,这一拔出来必死无疑,他浑身不住的颤抖,完全憾住。

袁向见此惊变,赶紧跑过来,晓翠得知水仙的意图,本来就慌张的跟在孙子凭身后要阻止水仙,哪知转眼见孙子凭胸口插刀,立即惊白了脸,袁向不忍她看,转身抱住她,这会官庙孔、官庆龄、李贤以及马车里的姚大夫、英姐闻声也全都奔过来。

官庙孔见到孙子凭的模样,煞白了脸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姚大夫见到伤势,只能摇头,似乎连急救也觉得没必要做了。

“你……你不是……一心想着要杀阿旭……怎会突然对我……”孙子凭倒在毕书旭怀里,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水仙。

“我明知你听得见我的心音,我若要杀你怎能在心里直接想,所以便在心里喊着反话,我要杀官九阳,你心急官九阳的安危,哪里会想到我要杀的其实是你。”水仙笑说。

孙子凭惊喘着,鲜血慢慢地由刀隙间渗出来。“我真笨,你对阿旭这么痴心,怎会想杀他,我真是胡涂……”

“水仙,你敢杀我妻子!”毕书旭疾言厉色,怒火攻心。

水仙恍惚地笑着。“九阳,我已是残花败柳,更因为我害得庆龄背叛了你,可是对不住,我还是不要她做你的皇后,我不甘心。”

“我杀了你!”他勃然大怒,握了剑当即要杀她。

“不要,不要杀她!”官庆龄抱住他的腿跪求。

“让开!”毕书旭切齿的道。

“她疯了,您瞧不出来吗?”官庆龄心痛的说,他刚刚就发现水仙眼神呆滞,似心神迷茫了,才想过去关心,她却已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疯了?”毕书旭这才留意到她眼神飘忽,竟有些痴傻的模样。“她就算是疯了,也该死!”她竟敢杀孙子凭!他怒不可遏,悲切的怒吼,手上的剑扬起,非杀她不可。

“阿旭……别杀她……”孙子凭用尽力气的喊出,阻止他杀水仙。

孙子凭这一喊,让他收手,回身望她。

她吃力的朝他伸出手道:“不要怪她,是我大限已到……终究活不过三十……甚至连……二十都不到……”

“不!”他脚步不稳的回到她身边,颤抖的抱住她。

“答……答应我,别杀水仙,她只是太爱你了……也是个可怜人……”

他抱着她,心剜肉刮骨似的剧烈疼痛着。“好,我不杀她,你活下来!”

她全身气力仿佛随着血液的流出被抽光,连笑都是奢求。“你知道……我活不下来了,对、对不起,还是要离开你,对不起……”眼泪生成,一颗颗地滚落脸颊。

痛楚蔓延在他的胸臆之间。“你怎舍得?!”

“我不舍啊……我想做你的皇后,想与你并肩俯瞰天下……我还想与你生儿育女……但你娶我时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快了些……稍快了些……”她落泪。

他慌张的替她抹去泪珠。“别哭……”

“阿、阿旭,爷爷就拜托你了,替、替我赡养他……”

“凭……凭儿……”孙老头闻讯让人搀扶着爬出马车,激动不已。

“爷……爷爷!”见到孙老头,孙子凭的眼泪落得更凶。

“凭儿……”孙老头不能说话,老泪纵横,只能由心道:凭儿,别丢下爷爷,爷爷不能没有你……

她看着孙老头感觉他似有话在心里说给她听,她皱着眉头,不知是不是即将死去,她听不见爷爷的心音了。“爷爷,你原谅我……”

你这不孝孙女!孙老头痛骂。

听不见爷爷说什么,她伸手要碰孙老头时,却倏地吐出一口血,胸口流出的血量更惊人。

“子凭!”毕书旭从没这么害怕过,神智全失的大喊。

她全身颤抖着,身子越来越冰凉,眼神也逐渐变得涣散。“阿旭……我很高兴这生虽短……可老天让我遇见你……我曾经很幸福……我没有白活……”

他的心紧缩到发痛,“子凭,我爱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泪水划过她苍白的双颊。“听见了……我也爱你……若有来生,不做高家人,只想与你白头偕老一回……”她的声音停止,双目再也没有睁开了。

“子凭!”毕书旭抱着她痛哭失声。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皆鼻酸落泪,孙老头更是伤心得昏了过去,官庙孔跌坐到她身旁,她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前甚至没和他说到话,他两眼茫然,不信她已香消玉殡,不信这世上再无孙子凭这个人……

太极殿上,铺墁金砖,汉白玉台上伫立着身穿五色云彩九龙袍的大胤新帝。

新帝登基,年号太和,太监当殿宣读已被诛的逆臣太叔衭罪状,斥其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欺君藏奸,意欲篡位称帝,鞭其尸。

废帝官庙仅,本以为已死于宫外,新帝返京时发现他没死,遂令其终身监禁于西宫,官庙仅得知此消息,吐了一口血后,又昏死过去。

大殿上,论功行赏,李贤与袁向匡复有功,分别封为一等安国公以及镇国将军,至于楚王官庙孔洁身自好,未受奸臣利用危乱朝廷,新帝赐他封地于云南,让他即刻离京就封,他安然接受,从此远离京城顺心度日。

大殿上论及功过,独漏官庆龄,新帝未究其功过,因此殿前行赏、论罪皆没有他的分。

此时的他,悄悄来到西宫,翘首望着那高高的宫墙,神情尽是一片落寞。

官庙仅被囚,水仙乃其妃子,当随他监禁,终其一生都不能离开西宫。

“水仙……”他思念地低喃呼唤。

“回去吧!”高墙的另一侧,传来水仙冰冷的声音。

“皇上不该连你也囚的……”

“我杀他的妻,他不杀我已是特赦,将我与官庙仅关在一块,已是开恩。”她语气平淡。

“可官庙仅那畜牲不配有你相伴!”他恨当初没亲眼见官庙仅让火焚,想不到他竟能在竹园大火中死里逃生,现在活着继续折磨水仙。

“罢了,那畜牲遭火纹,虽活了下来,但此生不良于行,想对我如何是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你不该因他而把年华葬送于此!”他愤愤不平。

“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他,我是因为那个人……”

他黯然了。“你至今仍没想过我吗?”

“想过。”

他眼中瞬间散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

“想你忘了我。”

他笑容冻住。“你还是对我……”

“对不起,我忘不了九阳。”

他垂下脸庞。“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来缠着你了……”他此生与她终究无缘,不过是自己的一场苦恋,他死心了。

“谢谢。”

官庆龄丧气的离开,此时高墙的另一侧,水仙慢慢地滑至地上,终于隐忍不住,激切的落泪。“我并非对你没有心,你的真心确实让我动容,可我此生只能老死在西宫,如何能再害你、再耽误你……”她泣不成声,捣着脸的左手赫然只剩三根指头。

然而本以为已经走了的人,颓然地站在墙边,一滴男儿泪悲戚的掉落下来。

大胤皇宫种满了竹子,新帝对竹子情有独锺,因为竹子夏不畏酷暑,冬不屈严寒,伐后可复生,象征坚强不屈。

生命就必须如此强韧才行!

大胤皇帝坐在御书房内,批示着奏章,一阵风吹来,竹香扑鼻,他不由得抬首,透过三交六椀菱花窗瞧外头的一排青绿竹子,竹叶随风摇摆,清香飘送,他神色蓦然出现一丝恍惚,一个身影在脑海中静静的浮现……

秋日凉爽,两人舒适的并躺在水榭内的软榻上,她手上戴着自己相赠的戒指。

“啊?原来这是先皇后的遗物?!你把我卖了,或吸干我的血,我也找不到相等值的回礼给你啊?”

“那就把自己给我……”

“啊?!”她面颊渐渐渗出汗滴。

“不肯?”

“欸……不肯。”她气若游丝。

“何故不肯?”

“未嫁前得守贞……”她语气更虚弱。

“那就嫁吧!”

“嫁谁?!”

“我。”

“你这是……”

“求婚。我给你的是求婚戒指,非一般戒指,你若收就是允婚;若退回便是拒婚。”

“可、可是,你当真要娶我?”

“你将来可能是皇上,而我……”

“我晓得你不是当皇后的料,但你放心,有我在,我会让你成为史上最尊贵的皇后,而谁也不会发现你不是这块料。”

“如何,嫁是不嫁……”御案前,毕书旭低低喃问。

御书房的太监安静的走进来后,听见的就是他这声呢喃,还有他神思远飘的模样,太监犹豫着要不要打扰。

仅是片刻,毕书旭已敛回心神的瞧向太监。“何事?”

“宫女英姐求见。”太监见他回神,忙说。

“让她进来。”

“是。”太监出去后,英姐进来,她如今的身分是宫女。

“有事吗?”他问。

“皇后请您移驾过去一趟。”英姐恭敬的说。

英姐不管在竹园或是在宫中,始终不多话,这点颇得他欣赏。

他不多问,放下批了一半的奏章,立即起身走出御书房,大批太监与宫女跟着他往凤仪宫走去,到了凤仪宫,一群人自动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皇上不喜闲杂人等进到凤仪宫,扰了里头人的安宁,因此大批人每每守在外头候着,不敢有丝毫打扰。

毕书旭独自走进满室馨香的殿内,可里头并不见人影,他轻蹙了眉,见桌上放有两杯水,还有几盘的精致点心。

侧首一想,他有几分明白了,正要命人去寻人时,两个女人已由外头回来,但人还未进到内殿,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我说晓翠,袁向不是坏人,都向你提了三次亲你才答应,可见他是很重视你的,成亲后若是小事,你就别太刁难他了。”

“奴婢哪里刁难他了,他说成亲后得为他生六个男丁,这不把我当成了母猪,奴婢还能嫁他吗?”

“这是为难了点,万一只生女不生男怎么办?不如和他说说,就努力生三个男丁吧!”

“三个?他不会同意的,他说现在自己是大将军,得子孙满堂才能继承他的衣钵,他袁家将来要出六个将军报效朝廷。”

“这样啊,这话阿旭听了应该会很高兴的,但对你而言就霸道了些……啊,阿旭,你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批完奏章才会过来呢。”一踏入殿内,一袭华贵装扮的人儿,见到他已在殿内等候,惊喜的向前跑过去。

看她跑,毕书旭立即拧眉。

瞧见他的神情,她暗叫声糟,马上慢下动作,改朝他缓步走去。“阿旭……”

“谁许你跑步的?”他不悦的问。

“这个……对不起。”她扭着手,知道辩驳不过,便老实的道歉。

他哼了哼,神色依旧冷冷,某人咬咬唇,抱住他的袖子讨饶,见他仍是板着脸,又捏着他的手摇了摇,他眸光才淡淡有了笑意,唇角微微一动,紧抿的唇线柔和了,某人马上吐了吐舌松口气。

晓翠随后走过来,手上抱着几支荷花,瞧了他们的模样,忍不住低笑,皇上明明疼死人家,却偏喜欢捉弄皇后,弄得皇后无措最是开怀。

“晓翠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晓翠朝他跪拜,这一岔开事,也算是替她解围。

他瞧了晓翠一眼。“起来吧。”

“是。”晓翠笑嘻嘻的起身,见皇后还傻乎乎的站着,赶紧提醒的眨了眼,让皇后快去躺下。

她会意,拎着裙子忙要去躺。

“回来。”毕书旭声音清清冷冷地将人叫住。

她立即乖乖的站住,深深吸气,硬挤出一朵讨好的笑容后才回身道:“我不过是和晓翠出去摘几朵荷花进来,没走几步路的,而且一点也不累……我是说,没累着……可你……来得也太快了……”她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没了声响。

晓翠摇头,少夫人都当皇后了,还是被吃得死死的,说一不敢有二,说东不敢往西,这……没什么出息啊!

她当是大胤王朝最没有底气的皇后了,所幸这事外人不知,出了凤仪宫,她可是贵过天子的女人。

所谞贵过天子,意思是皇上处处以皇后为尊,后宫唯有一后,不见半个嫔妃,人人都说皇后是焊妇加妒妇,皇上在外冷酷决断,可回到后宫不及皇后的霸道,皇上惧内,所以后宫不敢留人。

又说,皇后乃狐仙转世,房中术了得,迷惑得皇上意乱情迷,这才眼中容不下旁人。

还有另一说,皇上喜欢体虚柔弱之人,皇后正好投其所好,软得不见骨,越软的绳子越韧,皇上因此被缠住了。

可这些都错了,皇后是吃闷亏了,真正霸道的绝不是皇后。

“你嫌我来得太快,是不急着见到我?”他阴阴的问。

皇后摇头如波浪鼓。“急,每日都急着见你,不见难过,非你不可的……”她红着脸说,她已被教育得不管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对他甜言蜜语,他是吃这一套的,而且,很吃。

果然,丰神俊朗的他笑了,这一笑,一殿都清明了。

他搂过她的身子,瞧着她刚才跑步时几撮发丝松落下来,稍有运动,肤色显得白里透红,连唇都像是抹上粉色的胭脂一般,有着别样的风采,他眼神如被黏住似的凝视着她。

“姚御医吩咐你这两年得静养,凡事不能活蹦乱跳,如此才能将心养好。”他说。他登基后,姚大夫进宫成了御医的医首,目前专司照顾凭儿的身子。

“我晓得,以后会稳重,不蹦跳。”孙子凭用力点头,一丁点也不敢反抗。

“很好。”他满意的颔首,伸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拨往耳后。

晓翠再次摇头,两人绝配,一个坏心眼喜欢整人,一个被整得心甘情愿,如此旁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但话又说回来,大胤王朝开朝百年以来,还不曾见过帝后如此和谐的,这也算是大胤之福。

思及此,晓翠忍不住想起了半年前皇后“死”时的情景。

那时皇后胸口插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皇上悲恸莫名,几近疯狂,众人见他抱着皇后冰冷的身子泪流满面,最后竟举刀要自刎随她而去。

众人大惊,水仙第一个冲上前阻止,也因此被削去两根指头,可这也让皇上的剑势缓了,让袁向来得及夺下剑,然而皇上不愿被皇后抛下独活,死意甚坚,让袁向交出剑来,袁向抵死不肯,李叔更是跪下求他,但他皆不为所动,干脆摘下皇后的发簪,就往自己胸口刺去,众人大惊失色之际,皇后突然转醒了……

“晓翠,你来凤仪宫该不会是抱怨袁向,请皇后作主取消你们的婚事吧?”毕书旭问,打断晓翠的思绪。

晓翠忙回过神来,听了这话脸有点绿。“皇上误会了,奴婢虽然来跟皇后抱怨,可也还没到不嫁的地步……”

“是吗?”他抿笑。“那你让皇后请朕过来,又有什么大事?”他问。

“这……是这样的,大公子虽曾背叛过您,而您不杀他已是恩典,但他日前劳心费力地终于将帮太叔衭作孽的杨世五逮回论罪,也算立了大功一件……”

“这是朝廷的事,自有袁向会向朕禀报,你参和什么?”他神情疏冷起来,对她提起官庆龄感到不悦。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参和政事,奴婢说的是私事……”晓翠心急的瞧向皇后,让她帮着说话,而这事恐怕也只有皇后帮得上忙,旁人是休想提上一句。

孙子凭会意,忙说:“阿旭,大公子立了功该奖赏,于公赏不赏是你的事,可是于私,我想赏。”

“好吧,那于私你想赏什么?”他瞧着她,嗓音没有半点起伏,似乎早已晓得她要说什么。

她清楚他猜透自己了,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让水仙出西宫,成全大公子的深情。”

他冷笑。“若朕不答应呢?”

“这……”孙子凭咬唇,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原来你真这样狠,对我这样不在乎?”

他挑眉看她,不知她现在说的是哪一龅?“我怎么狠、怎么不在乎你了?”

“我能活过来全仗水仙那一击,她若没朝我眉间一撞,又杀我一刀,哪解得了高家的魔咒,我这是因祸得福!”她说。

她出世时并无异能,直到六岁那年让人误击眉心,未死活过来后才开始能听见心音,同样的,当日水仙要杀她,用刀柄撞了她的额,这一撞,居然又让她失去异能,听不见别人的心音了,而水仙插入她心口的那一刀虽致命,但也算是助她起死回生,彻底解了高家受天谴的魔咒。

因为她既没异能,死后又重生,便不再是高家的人,她现在姓孙,用的是她和爷爷隐于市井一直在用的姓氏,如此与高家无关,魔咒自然也不管用,更不会继续祸延子孙。

水仙万没想到杀她反而帮她,所以仔细说来,水仙是他们的恩人,若能够,她愿意报恩。

他面色一沉,不发一语。

她见状,又去摇他的手。“阿旭,君子有成人之美,况且我确实因她重生了。”

“她本意是要杀你!”毕书旭眼底一片阴冷。

“那又如何?我没死不是吗?大公子也是你的堂兄,虽然走偏过,但终究是忠于你的,而今也抓了杨世五这叛徒,证明他有心将功赎罪,你何不成全,或许他与水仙真能有好的结果。”她忽视他的脸色,继续说。

“别说了,朕不会……”

“咳咳……咳……好吧,外人都说你处处尊从皇后,还将皇后说成悍妇,可说穿了我这皇后也只是个摆设,哪里说得上话、哪里被重视了?咳咳……若当初水仙那剑杀了我,对她也许还好些,她顶多被你赐死,也好过生不如死的陪官庙仅关在西宫里受罪,咳咳……”她用力咳了起来,还恹恹的不看他。

他脸色一僵,彻底变得难看。“你说这干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还有奏章要批示?忙去吧,就别管我了,咳咳……”她还赶起他来。

毕书旭霍然站起身,一甩袖的走了出去。

“咳咳咳……”

“皇后,您怎么咳得这么严重?!”晓翠惊呼。

“心闷难受,咳咳!”

“姚御医才交代让您宽心的,可您这么心闷,万一让病情加重……”

“人活着不称心,跟死有什么两样……”

“别开口闭口就是死,放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跟朕较什么劲。来人,让堂兄准备迎亲!”本来已踏出殿的人又折了回来,脸上虽带怒意,但仍是依她了。

晓翠忍笑,皇后凡事都不敢违逆皇上,但只要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那就是皇上也得认输,她若真正较起劲来,确实如外传说的——皇上惧内。

这事找上皇后,果然万无一失。

“晓翠,你虽自己也要成亲,但堂兄纳妾的事还是要你张罗,两桩婚事你就都照看吧!”他说。

欸?妾?晓翠一愣。

“怎能是妾,水仙曾是神女,怎好委屈……”孙子凭马上抗议。

“你嫌她委屈?”他语气凉飕飕的问。

一旁的晓翠吸气,忙上前替她说:“水仙是废帝的妃子,承皇上恩典才能改嫁大公子,能当妾很好了,大公子也会满意的,相……相信水仙自己也知足,这个……皇后您就不必再替水仙说什么了!”晓翠眨眼暗示她别再说了。

孙子凭瞧瞧晓翠紧张的神色,她是明白的,这男人能答应成全,根本是被自己逼的,这会刁难这一下也是正常的,罢了,自己能帮的也仅到此了,说实在的,再闹下去她也不敢,况且这会她也有点忐忑了……阿旭爱记仇,尤其爱记她的仇,待会她不知要对逼他这事付出什么代价……

“皇上、皇后,奴婢难得进宫,听说永乐侯身子好多了,已能行动自如,奴婢出宫前想先去探望一下,这就不打扰两位主上了,奴婢先告退。”永乐侯即是孙老头,皇后受封当日,皇上也封他为侯,以显示对皇后娘家的重视,但因为永乐侯身子必须由御医医治,皇上怜悯加上疼惜皇后,便留永乐侯在宫中养病。

晓翠机伶,瞧目的达到,就赶紧找了借口要溜,皇上此刻必定不满,自己再留下来可能会倒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没义气的留孙子凭一个人面对脸色阴沉的丈夫。

孙子凭很想将晓翠叫回来,可她当着丈夫的面不敢叫,天生胆小……

“过来。”一脸阴森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是……”她惴惴不安的靠过去。

“听说外人称你悍妇,你听了觉得委屈?”他挑眉突然问起她这事。

她困难的摇头。“其实……还好……”

“还好?你倒想得开,这也好,你能不以为意就好办了。”

“什……什么意思啊?”

“人活着就别在意旁人说什么,你这态度是对的,以后若再听到就都别往心里去。”

“比、比方说什么?”

“以后帝后就不分两宫了,朕会废了凤仪宫,你搬到龙吟宫与朕同寝,对外朕就说是你的意思。”

什么?!帝后分寝是祖制,让皇帝能着重于国事,不沉迷,且帝后若同寝,不表明他不再临幸其它人,只守着皇后一个,如此自己岂不又多了个破坏祖制、心狭独占的罪名?

“这不好吧……”她为难的说。虽然她也没办法和别的女人共享他。

他睨她一眼。“哪里不好?”

“于皇后名声不好。”

“你不是说还好?”

“呃……”她苦着脸。

“真不行?”

“欸……我会常去龙吟宫陪你的,所以凤仪宫还是别废了。”

“堂兄近日要纳水仙为妾,朕想送他们个礼,你说,西漠如何?”他不疾不徐的问。

她瞪大眼。“西漠?!那不是荒地吗?呃……凤仪宫就废了吧,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差这一桩!”她马上改口。

他嘴角斜斜一勾。“那就这么办吧,明日就搬到龙吟宫。”

“好……”她一肚子苦水啊!这男人真会算帐!

忽地,他挑起她的下颚,审视着她透着健康绯红的肤色,翘着嘴唇。“刚咳得真像一回事,你这是哪学的招数?”

原来他还没打算放过她,她心揪着。“我是真咳……”她声如蚊鸣。

“真咳?嗯?”

“欸……”下一瞬她已让不悦的男人压制着在唇上肆虐了,他的舌霸道的侵占她口腔,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直到瞧她要快断气了,他才松开她。

“听说皇后乃狐仙转世,房中术了得,朕想试试。”盯着她被吻得嫣红的脸颊,他邪笑的说。

孙子凭被他吻得差点没气,气喘嘘嘘的说:“你知道那是传言,又不是真的……”

“西漠不好吗?朕可以赐他们一批牛羊……”

她立即伸手往他衣襟去,急忙解开他的金扣。“咱们来吧!”

毕书旭微笑的瞧着她慌张的替他解衣,小嘴还念念有词——

“我体虚腿软的,哪来啥房中术……”

“不是还有另一说,朕喜欢体虚柔弱之人,皇后正好投朕所好。”他低下头,温柔的吻住她,她身子确实不比常人健康,但他已忍了好久,今日见她气色甚好,他想纵情一次……

良久后,她瘫睡在他怀里,彻底累坏了,他难得感到愧疚,本不舍她疲累,想稍稍解放一下就好,哪知与她温存时,她随随便便一轻吟,就令他热血沸腾,才会失控的要了她多次,累得她连翻身都没力气。

他心疼又爱怜的抚着她光滑的背,忘情的朝她额上印下一吻,她眉心上原本有个痕迹的,如今也消失不见了,高家魔咒能彻底解去当真太好了,他总算能实现与她的白头之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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