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夜晚,各大夜店疯狂涌人人潮。
许安佩包下一间包厢,一来庆祝她的生日,二来庆祝自己在蒋日出的调理下,成功瘦了五公斤,现在的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配上四十五公斤的体重,她觉得自己好完美、好有自信。
原本,经纪人帮她接了一个偶像剧,导演试过镜后,觉得她的下半身还可以再瘦一点,经人介绍下,她认识蒋日出,说明原委后,却又害怕到诊所会被狗仔队跟拍,于是几番沟通下,才麻烦他到她家,帮她下针减肥。
两人的关系,是真正的好朋友,每回到许家,蒋日出也顺道帮许家全家人做基本健诊,许爷爷的痛风、许女乃女乃的筋骨酸痛,还有许小弟打篮球时扭伤脚,一并通通解决,他很快就与她们家人建立感情。
所以对蒋日出来说,梦娜的多疑简直是庸人自扰,要怪就怪那大八婆杜小诗,他已对她严重提出警告,下次再乱挑拨离间,就报警抓她,将这神棍给逮捕入狱。
「我今天……好快乐,接拍偶像剧,还当上女主角……身材又能瘦得这么好看、这么健康……我、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凌晨三点,微醺的许安佩,在蒋日出的搀扶下,步出夜店。
「妳糟了妳,叫妳别喝那么多妳偏要,等会送妳回家,我看……妳的耳朵有得忙了。」一家子七口人,长辈就包括四口,一人念上一句,轮流上场,看她怎么吃得消。
「有……有你帮我,我……我才不怕呢,我爷爷啊……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说……都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减得这么成功,才多贪了几杯,你说的……他一定相信。」摇摇晃晃的许安佩,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在人行砖道上,疯言疯语着。
蒋日出一口回绝。「少拿我当挡箭牌,我有劝过妳,是妳自己不听的,现我不想替妳扛这个罪,许安佩小姐,妳听好,NoWay!」
「小气鬼,不要就不要……我啊……」她差点跌倒,若不是蒋日出扶得快,这玉女红星铁定摔个狗吃屎。
她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他身上,害蒋日出七手八脚,差点忙不过来。
这时,他突然觉得右眼跳得厉害,左福右灾,照这么说,将有大难临头?
哇!他怎会有这种想法,自己都告诫梦娜不准迷信了,可自己呢?唉,说人容易说己难。
然而,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不远处的箱型车里,长镜头的单眼相机,正毫不客气地喀嚓喀嚓拍个不停,眼前道路宽畅,人潮来往稀落,在毫无屏障的情况下,张张照片都是精彩杰作,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那触胸、模臀、搂腰,贴脸,通通一览无遗,真要选一张当封面,还真是难以抉择啊!
执镜者,正是痛恨劈腿文化的大姊大宋月洛,她一直不相信,形象这么良好、品行如此端庄的男人,在月兑下医师的白袍后,竟是这样人面兽心的模样。
呕,搅动的胃液让她涌出一股酸味,这种男人,让人见了就想吐。
亏他长得那么有型、出色,在第一眼见到他在电视上出现时,就很令她心动,他是能让女孩子第一眼就定住不动的人,姣好的外型,加上精湛的医术,要不是早有未婚妻,她非要插上一脚不可……
慢着慢着,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在工作ㄟ,在拍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她怎能对他有那……那一方面的想象。这种男人,她巴不得把他龌龊肮脏的画面拍下来,放大贴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大楼墙面上,让路过的行人,瞧瞧他那副嘴脸,瞧瞧什么叫「杏林之光」啊!
「洛姊、洛姊……」同事阿忠张开手掌,在她面前摇晃。
宋月洛震了一下,相机差点掉在地上。「你猪头啊,讲话一定得靠那么近吗?」
「对、对不起,偶只是要……要提醒洛姊,他们都进到车子里去了,还……还要不要跟下企!」有台湾国语的阿忠,以必恭必敬的态度请示着。
「整卷底片都拍完,这些就够他死的了,等会儿回社里,叫大伙赶紧赶工,下星期我一定要准时出刊。」这一回,看那只雪纳瑞还加不加薪,对付这种男人,笔下绝对不用留情,她不需要口诛,只用笔伐,就能让那家伙死得很难看。
「洛姊,妳打算亲自执笔,负责这一篇啊!」小黄耽忧点兵点将点到他,昨晚通宵打麻将,只怕再叫他撰文,他的熊猫眼会更严重。
「你放心好了,写这种陈世美,我最在行了!」她拍拍前头驾驶座。「开车,回去赶工了。」
箱型车急速驶离东区,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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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神犬杂志社每星期出刊的日子。
蒋日出的诊所里,每位病患几乎都知道这项消息,耳语充斥,有些婆婆妈妈还很白目,直接拿着杂志到他面前,指着封面上,搂着许安佩的男子,问他究竟是不是他本人。
一看到自己被杂志乱报导,蒋日出简直快气炸了,不过他修养好,没有在病人面前发飙,还耐心解释说是报导错误,直到一些记者找上门来,扰乱整个医院的秩序,这才使得蒋日出不得不请护士将记者赶出去,并在外头贴上「休诊一天」的公告。
护士们倾巢而出,为了保护主子,不惜与这些恶鬼搏斗,她们将自己筑成一道挡土墙,硬是将这可怕的土石流,奋力抵在门外,不让他们进来。
终于,铁门拉了下来,护士们个个累毙的靠在椅子上,用力喘气。
其实,那本周刊她们都看过了,里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把蒋医师批斗得……太狠了吧,要斗死四人帮也不需要这样,蒋医师是公认的好人,现在还有哪位红牌医师,减肥门诊还享用劳健保,价钱公道,也不随便哄抬物价,这样的好人,还有人狠心把他说得如此不堪,这家杂志社,良心是被狗咬走了吗?
而另一方面,坐在诊疗室的蒋日出,看着杂志封面的斗大标题:
杏林现狼踪知名医师劈腿,对女明星张牙舞爪
瞧瞧这标题,下得多狠、多伤人,每个字都像是一枝毒箭,直接射进心窝,这些从事狗仔文化的人,怎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这社会是怎么了,怎能容许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
几位小护士挤在看诊室外,探头探脑的,就怕蒋医师一时抓狂,做出毁灭性的举动,到时要怎么控制场面,可不是她们四个小护士能做得到的。
然而,就在诊所内短暂休兵后,蒋日出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着杂志发呆的他,接起手机一听,一道比北风还冷的声音,从手机传进耳里。
「呜呜……日出,我们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梦娜,妳听我说,这杂志写的全是……」
不等他说完话,雷梦娜当场关掉手机,半晌,蒋日出才把手机放了下来,他发现这一切就像是场梦,他的世界,彷佛在一瞬间全破灭了,他的事业、他的婚姻,在短短几秒钟,毁得一乾二净、无影无踪。
「小兰,麻烦妳进来一下。」他知道外头的小护士们关心他,在心情稍稍回稳后,叫了其中一人进来。
小兰慎重其事的走了进去,关心地问了一句,「蒋医师,你没事吧?」
他勉强挤出一点笑。「我还好,今天就放妳们一天假,至于明天要不要上班,我会再另外通知妳们。好了,没事了,妳们可以下班了。」
小兰看他还笑得出来,不禁问道:「蒋医师,你……你真的没事吗?」
「妳放心,我很好,我……我真的很好。」胸口起伏越来越大,他实在不想再强颜欢笑下去。
四个小护士在确定蒋日出真的没事后,这才从后门离开诊所,因为她们知道,前头那些记者们,肯定还把守在门外。唉,她们真替蒋医师抱屈,为他感到不平。
诊所内,重新恢复宁静,蒋日出翻开杂志内页,看到撰写那篇文章的特约记者,上头正写着「宋月洛」三个字。
宋月洛?
好,他倒要看看,这个叫宋月洛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绝对要她说个清楚,给个交代,否则的话……
哼,他绝对不会轻饶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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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后,出版社内有人正在欢喜庆功,还自掏腰包的买了蛋糕与香槟。
「干杯!」
神犬杂志社的员工休息室内,宋月洛举起酒杯,对着其它员工举杯同欢。
除了社长薛纳瑞勉强拿起酒杯外,其余的同事,个个脸色凝重、垂头丧气。
「月洛姊,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加上外头打雷下雨的,好像……不适合庆祝吧?」小编辑珑珑,戴着四方黑框眼睛,平整的浏海下,是一张八字眉的苦瓜脸。
「是啊,月洛,我怎么觉得,今天庆祝总是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总编姚雪莉看着休息室上头的灯忽明忽灭,更加深了内心恐惧。
「姚姊,妳怎么跟其它人一样阴阳怪气的,咱们这期的周刊狂卖,比起之前的还要畅销,社长都买了蛋糕和香槟庆祝,怎么?书卖得太多,妳们反而不习惯了?」宋月洛在社里的地位崇高,说话颇具份量,全是因为她之前所揭发的丑闻,都是千真万确,这才造就了她如今的自信与在社里的地位。
不但社长薛纳瑞被她牵着鼻子走,就连总编,对她也敬畏三分。
只不过,这次所揭的疮疤,引起比以往还要强烈的反应,一整天下来,社里的电话不断,大多是打来抗议的,大部份的读者都不相信,一个形象端正、待人和善的医师,竟会做出这样低俗不堪的事,对于他的众多粉丝而言,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月洛,咱们这次的观察期,会不会太短了点,只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刊出这篇报导,我觉得……这次好像会踢到铁板……」做事谨慎的资深编辑来福,抓着他头上那几缯几乎要光秃的稀发,忧心说道。
看着同事除了薛纳瑞还满挺她之外,其余的,一面倒向蒋日出与许安佩,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让她为之气结,原本的好心情,瞬间破灭。
「你们都怎么了,过去我报导的消息,哪一则不引起争议,哪一则不引起轩然大波,结果呢?正义还不是站在我这边,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难道说……你们都不相信我?」双手撑在桌面,她一一扫视同仁,不懂这些家伙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啊,月洛的实力,妳们怎能这样怀疑呢?她是我们社里的台柱,没有她过人的能力,你们以为,你们的薪水是怎么发得出来啊?」薛纳瑞全凭杂志的销量,来决定一个人的地位。
这句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是啊,是没错,宋月洛眼光敏锐、办事牢靠,过去好几十则性丑闻或贪渎案件,都是在她锲而不舍的追踪下,让那些不知廉耻的败类,皆受到舆论的谴责与制裁。
「下午四点,许安佩要召开记者会,向大众解释一切,听说因为这次的事件,她被迫换角,对她的打击好像很大。」小黄看着墙上的钟,刚过四点。
「社长,我们打开电视看看,好不好?」珑珑问道。
薛纳瑞看了宋月洛一眼,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人有心放在庆功宴上,她懊恼的只好顺归民意。
「好,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演戏能演到什么时候?」她一说完,珑珑第一时间,将休息室里的电视打开。
一打开新闻台,映入眼帘的,是情绪激动、声泪俱下的许安佩,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召开记者会。
「我可以向各位保证,我……我和蒋医师绝对是清白的,我没有介入对方的感情,这本杂志所写的,全是不实的指控,他们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恶意诬陷……呜呜……」许安佩两只眼睛哭得泡泡的,经纪人在一旁不停替她擦眼泪,镁光灯闪个不停,现场可说是挤满了各家媒体记者。
「演得还挺逼真的,你们说是吗?」宋月洛看了就想笑。真是老套。
窗外猛地一道闪电劈下,照得她的脸一闪一闪的,她只感到头皮一阵麻,但她还是觉得,到最后她的判断,终会获得肯定。
「蒋医师到我家,纯粹是替我针炙而已,每次他到我家,我家人都在,我们之间,一点暧昧关系都没有,之所以不到他诊所去……是因为人太多,我不想曝光,绝对不是这本狗杂志说的那样不堪……」许安佩一边说一边咳,她眼神涣散,整个妆糊成一片,几乎快到崩溃边缘。
一个玉女明星,在镜头前如此狼狈,就算作秀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若非悖离事实,相信她绝对不可能这样牺牲形象的。
「现在的七年级生,为了成名,连这种谎也撒得出来,光这个星期,我就发现蒋日出连续出现在她家四次,你们相信减个肥,需要一星期花四次的时间,这样的次数不会显得太频繁了吗?」宋月洛针对这点,早已备好说词。
「许安佩说,蒋日出每回到她家,她的家人都在,既然家人都在,他们想做什么,应该没那么容易吧?」姚雪莉基于专业角度,提出异议。
「雪莉姊,她说的话,妳能完全相信吗?上星期一,她爷爷女乃女乃跟进香团到大甲进行两天一夜的旅游,星期三,她爸妈到香港参加友人婚礼,住到星期五才回来,星期四,她两个弟弟跟朋友到垦丁玩,只有一个弟弟提前回来,但也是星期六的凌晨,这里头有多少时间可以挪用出来,还需要我解释的吗?」这分明就是障眼法,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她。
这些消息,她可是有请人去打听,才敢这样笃定。
「月洛做事我一向放心,你们也真是的,就爱自己吓自己。」薛纳瑞叹口气,摇头说道。
「社长,谢谢你,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到最后,难看的还是他们自己。」宋月洛双手交叉胸前,一副胸有成竹样。
电视里的许安佩,不管说什么,宋月洛总有一套说词破解,以消弭大伙对她的疑虑,而她相信,事实胜于雄辩,就算闹到法院,她一样站得住脚。
看着电视里声泪俱下的许安佩,珑珑怎么看都觉得于心不忍,一向道德感强烈的她,不禁喃喃自语说道:「咱们这种行业做久了,会不会有报应啊?」
一道如利箭般的锐眸扫来,当场瞪得珑珑赶紧将嘴装上拉炼,不再多发一言。
「报应?我宋月洛做事一向秉持公平正义,哪里来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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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没几天,报应果然找上门来!
也不知怎么搞的,中午过后,宋月洛的肚子就剧烈疼痛,她想了想,该不会是中午吃到不新鲜的海鲜吧?她的肚子对不好的食材特别敏感,她发誓,下次再也不到巷子口那家小吃店去吃东西,绝对!
向来不怎么喜欢上医院的她,跟社长请了假后,干脆回去休息,她吃了上回从-泰国带回来的五塔散,想说好好睡一下,晚上好赴男友的约,谁知道,到了下午五点多,肚痛难耐,好像有千万只虫在她胃里啃噬,她终于忍受不了,忍着痛穿好衣服,打算到医院去给医生看,然而一打开门,却发现外头竟下着倾盆大雨。
「真是邪门,这阵子怎么老爱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大雨?」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像是沉重的厚棉被,压得她胸口一阵窒闷。
她一撑开伞,一道劲风吹来,当场将她心爱的小花伞吹得开花,伞面外翻,雨水内打,反扑到自己脸上,当场溅得她一脸水花。
「这是什么怪风啊,我今天是招谁惹谁了?」忍着肚痛,她缩回门内,换一把新伞,再将自己的脸擦干,重新出发。
只见她走没两步,雨势却越来越大,好像故意跟她过下去,她慢慢地走,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握着伞柄,雨水渗湿了她心爱的鞋子,让她一双漂亮的脚丫感觉稠稠湿湿的,相当地下舒服。
这是什么鬼天气,就不能让她顺顺利利到医院去吗?妈呀!肚子越来越痛了,怎会这样呢?
一小步一小步朝巷子口迈进,她浑身发冷汗、头晕脑胀,呼吸开始下规律,视线也在密密麻麻的雨丝下,逐渐朦胧……
天啊,越来越不舒服了,怎么办?她现在好痛苦,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的脚再也不听使唤,一步也跨不出去,她一手扶着电线杆,弯着腰,身子渐渐下沉……
就在她整个人要瘫坐在地上时,一只温暖的手,及时将她拉住。
「这不是月洛吗?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王妈妈。」住在隔壁栋三楼的王妈妈,正好从外头回来,让她撞见这一幕。
已经痛得快要叫不出声的宋月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彷佛大海中看到一根浮木,希望之光乍现。
「是……是王妈妈,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肚子突然好痛,我……我吃了五塔散,不过还是没有效……」在王妈妈搀扶下,她勉强站起身来。
「肚子不舒服怎么能乱吃药呢,要到医院给医师看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就不懂得爱惜自己,有病就乱买药吃。
「我……我知道,不过……我现在就是走不动,好痛……」她痛苦地申吟,额上汗珠滚滚落下。
看这情况,她恐怕是无法自行到医院就诊,一向就古道热肠的王妈妈,看到这样的情形,当然义不容辞的挺身相助。
「妳别紧张,刚刚王妈妈才从一位中医师那回来,他的医术好得不得了,我保证妳让他看了之后,马上药到病除,立刻见效。」她慢慢扶着她,准备走到大马路叫出租车。
「真……真的啊,真有这么厉……厉害的医师?」
「没错,他真的很厉害,每天诊所内都大排长龙,很多病人还特地从国外回来让他治疗。」
「大排……长龙,那我……不是还要等吗?」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妳放心,王妈妈跟他熟得很,他一定会马上帮妳看的。」是啊,他帮她成功减肥之后,她还介绍了好多病患,能不熟吗?
一想到蒋医师对人和善的态度,她相信,他一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赶紧帮月洛治病的。
这蒋医师什么病都能治,小小的肚子痛,肯定难不倒他。
在王妈妈再三保证下,宋月洛哪好再说什么,现在只要有医师能帮她把肚子痛治好,她就该谢天谢地,磕头谢恩了。
于是两人在上了出租车后,车子急速飞奔,朝着诊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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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进蒋日出的诊所,宋月洛还不知道,她正一步步将自己推向可怕的深渊。
她哪有那么多心思注意周遭环境,肚痛如绞的她,始终是头低低的,直到王妈妈替她挂好号,将她安排在候诊室外的塑料椅坐下,她都还不知道自己进到谁的诊所来。
「等个三分钟,医师说下一个就先帮妳看。」王妈妈运用关系,让宋月洛能够顺利插队。
「谢谢王……妈妈。」宋月洛弯着身子,视线一片模糊。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王妈妈说得没错,这位医师还真是厉害,若是医术不高明,恐怕也没办法招来这样的人潮吧!
她于是耐心等待,想着三分钟过后,她的痛苦即将要结束,到时候,一切的苦难就可以解月兑了……
「宋月洛小姐,请进。」不一会儿,护士小姐就念到她的名字。
太好了,上帝的手终于眷顾到她了。
撑起驿弱的身子,在王妈妈的搀扶下,她徐徐走进诊疗室。
就在门一开启,她的视线正好扬起水平状态时,她发现,眼前这男人她好熟悉,熟悉到令她有点……
发毛。
「是你?!」
她顿时瞳孔放大,毛孔收缩。
宋月洛的反应,同时也让蒋日出绷紧神经。
他对这名字特别敏感,几天以来,他饱受流言之苦,梦娜不接他电话,朋友也纷纷打电话关心此事,许多病患为了此事,问得他烦躁不安。
就连许安佩,也饱受其害,要不是他一直安慰她,要她想开点,这小女孩抗压性弱,早就寻短求死了。
原本,他想过几天等比较空一点,打算寻法律途径控告她,谁知道这女人自投罗网,主动找上门来,这样也好,是她自寻死路,也省得他麻烦。
「妳是不是……在神犬杂志社工作的宋月洛,宋小姐?」他表情冷漠,语气森寒。
「我不……」
「对啦对啦,她就是在杂志社工作。蒋医师,你认识月洛喔!」一向少看电视也少看报纸的王妈妈,当然不晓得两人目前正处于水火不容的关系,还很白目的替她回答。
「当然认识,她很有名的,王太太您不知道吗?」
「我只是她的邻居,不知道她这么有名耶!」王妈妈脸上流露出认识名人的那股兴奋。
「她文笔很好,写出来的文章都很犀利,妳没看过吗?」
「我……我很少在看书的。」王妈妈低下头,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惭愧。
「王太太,麻烦妳到外头去坐一下,我要好好替宋小姐看诊。」
「好,那我就出去了。」
王妈妈正准备离去,宋月洛突然抓住她的手。
「王妈妈,妳、妳不陪我啊?」
「妳这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需要人陪,妳好好让蒋医师替妳看,他医术很棒的,妳一定马上就会好。」王妈妈笑笑地关上门,离她而去。
门一关上,整个诊疗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俩。
「没想到……我没去找妳,妳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躺进皮椅内,冷冷地看着她。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啊?」他到底要不要替她看病啊,她快要疼死了。
「我问心无愧,当然理直气壮了!」他怒瞪她。
「好一个问心无愧啊,都死到临头还这样大言不惭,你一个星期往一个玉女明星家里头跑四次,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她忍着痛,与他对辩。
「我是去帮她针炙减重的。」他正声道。
宋月洛无法认同的又道:「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星期针四次?她是几百公斤重,还是大神猪,需要扎得这么频繁吗?」
「我还帮她的家人调理身体。」修养、修养,好好跟她说,不能动怒。蒋日出不断告诫自己。
「她爷爷女乃女乃星期一参加进香团,爸爸妈妈到凌晨三点才回来,你是晚上九点到她家去的……」她不必再往下说了吧!
「那天,她舅妈在。」他当场补了一句。
「她舅妈在?」奇怪,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管理员可以作证,她舅妈跟她舅舅吵架,到她家住几天。」
「那星期三她爸爸妈妈到香港,爷爷女乃女乃晚上七点后,到猫空找友人,两个弟弟待在补习班直到十一点,你虽然是六点去她家,但是十点才离开,这点……」
「她舅妈一直没出门,躲着安佩的舅舅。」
又是舅妈?
「那星期四、五两天,她的两个弟弟到垦丁,爸爸妈妈及爷爷女乃女乃,都在社区参加住户大会,你趁这两个小时,和许安佩待在房子里,你不会也告诉我说,她舅妈还在吧?」看他这会要如何自圆其说。
「她舅妈是不在……」蒋日出接着说道:「那是因为她舅舅找上门来,一坐就是三小时,直到许安佩她全家人参加完住户大会,才联络上她舅妈,替他们调解。」
「你……说的是真的?」
「大楼有监视器,妳可以去调带子来看。」他一脸无惧。
「真的?」看他镇定成这样,她开始自乱阵脚。
「有带子可以调,我骗妳有意义吗?」
宋月洛很快调整情绪。「那么……你跟她上夜店,结束之后,在外头搂搂抱抱,这点,你无话可说了吧?」
「我问妳,妳喝醉过没?」他问道。
「谁没喝醉过!」
「妳喝醉之后,走得稳吗?」
「你在问废话。」
「很好,走不稳的话,需不需要人家扶妳?」
她点头,这也是废话。
「扶跟搂搂抱抱,这两者的意义,我问妳,一不一样?」
「当然不……」她马上改口。「你少挖陷阱让我往里面跳。」
「那天是她生日,也是成功减到理想体重的日子,于是她说要去庆祝,并好好谢谢我,但因为太开心多喝了,我看她醉了,便送她回家,车行时间不过二十分钟,到了她家,她爸爸出来接,还对我说很抱歉。为什么再平凡不过的一件事,在妳们眼中,就被曲解成这样,这难道就是妳们媒体工作者的精神吗?」他越说火气越大,很想往她脖子掐下去,好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
「这点……还有待商榷,谁晓得……当时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她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
「我都说到这样了,妳还不肯认错!」这女人,真是过份到了极点。
说真的,她哪敢随便认错,这个错一认下去,岂不自打耳光,再说单凭他的片面之词,怎足以证明,他所说的不是凭空捏造?
「蒋先生,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向社会大众公开事实的责任,我坚持我是很客观地在报导这件事,如果你怕引起误会,当初就不该有这些暧昧的行为。」她说得理直气壮。
「妳这女人,妳……妳还有没有是非啊?我都说得这么明了,妳还这样冥顽不灵,我……」他气愤地对她咆哮。
「我……」
「妳什么妳啊,干么,我又没打妳,妳表情干么那样痛苦?」
「我……我肚子好痛喔!」她按着肚子,弯着腰,一脸痛极了的样子。
「少来给我这一套,妳赶紧承认妳错,我还会念在妳肯反省的情况下,不到法院去告妳,要不然,妳就准备接我的律师信吧!」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怎么他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一脸痛苦样,额头不停冒冷汗,全身还不停发抖。
「不、不骗你,我肚子真的好痛……」真要命,她再也忍不住了。
月复痛如绞,她更能笃定,是中午的那些海鲜作祟。
看她那样子,好像不是装的,从她进来到现在,他就发现她是一直按着肚子在跟他说话,现在看她好像忍不住的样子,应该不是在演戏。
「小兰,拿个软垫过来,让她垫在后脑,再把她的袖子卷高。」他唤来护士,同时也将自己的袖子卷高,替她把了脉后,拿出银针,将上头的护针管拔掉。
一切准备就绪,他又叫护士先出去,并且将门反锁带上。
「你……你要做什么?」宋月洛一手按着肚子,两眼露出惊恐。
蒋日出嘿嘿笑道:「妳说呢?」
她想大骂,从他可怕的眼神中,她知道这家伙打算要公报私仇,趁此机会整死她了。
可是才一张嘴,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天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她受到这样的荼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