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哇伊总监 第五章 作者 : 陶妍

「赵——朵——芙!」披萨店里传出老板的咆哮声。「你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已经是你今天烤焦的第三片披萨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她在家从来不用自己烤面包,这种像怪物一样巨大的烤箱,她当然更不知道如何使用了。

她急急忙忙地直接用手去拿烤盘,手指马上被烫得又红又肿,起了个大水泡。「啊!好烫——」

「你是白痴啊?这烤箱两百多度耶!白痴也知道要用手套嘛!」老板完全不在乎她的伤势,只希望她别在这边碍手碍脚的。

「对不起……」人家从来没做过家事嘛……她委屈地低下头,呆呆站在原地,左手紧握着被烫伤的手指头,疼得眼泛泪光,却连要冲凉水都不知道。

「算了、算了!你去送外卖好了!」老板挥挥手,拿了两盒披萨和一串机车钥匙给她。

朵芙泪眼汪汪地看着老板,很为难地吐出两个字:「可是……」

「可是什么?动作还不快一点,要是送去凉了我就要扣你的钱!」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

朵芙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是……我不会骑机车……」

只见老板双眼冒着火光狠狠瞪着他,像只喷火的恐龙。不会骑机车,台湾现在还有不会骑机车的年轻人吗?!

「赵、朵、芙——」老板扯开喉咙,声音震耳欲聋,彷佛一座爆发的火山——

「你、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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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报告说,今晚是入冬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夜。

电器行里各厂牌的电暖器早被抢购一空,忙到九点多才下班的擎天,手里提着一个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电暖器,走到了她公寓的楼下。

没办法,一整天他的脑子里都是她搓着双手,不断呵气取暖的画面,今晚气温听说只有摄氏六度,怕她万一被冻死在他公寓里就麻烦了,只好帮她买台电暖器。

叩叩!

他敲着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却没人来开门。

叩叩叩!

奇怪了!怎么会没人应门呢?该不会真的被冻死了吧?

等了五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开门,才发现门根本没有关。

「小芙——」他情急之下一把推开门,才发现她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小小的身体颤抖着。

糟糕,原来她这么怕冷,他早该替她装一台暖气的。

「小芙?」擎天走近床边,却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掀开被子,才发现她蜷伏躲在被子里,早已哭成了红鼻子。

「怎么了?小芙?」他温柔心疼地捧起她满是泪水的脸,那可怜的模样彻底攻破了他的心防。

「呜……呜……」她抬起头一见到了他,却哭得更伤心了。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呜……老板叫我明天不用上班了……」朵芙哽咽地说着,一张小脸满是委屈。

他忍不住微笑,这一点也不意外嘛。

「傻瓜,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擎天温热的手掌,像有着魔力似的,能安抚她的心情。

「呜……人家才上班第一天,老板说我不会骑摩托车,就把我开除了……呜……」她不会骑车,可是她会坐计程车啊,难道坐计程车不能外送披萨吗?

「噗——」他差点笑了出来,因为不会骑摩托车而被开除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过呢。

「所以,你就这样哭了一个晚上?」他忍不住心疼。「好了,先别哭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还好我帮你带了消夜,先吃束西吧,嗯?」

擎天把袋子放在矮桌上,打开纸盒,里面有刚在路上买的小笼包和热豆浆,一时房间里香味四溢,闻到食物的味道,人的心情也就莫名地好了起来。

「好香喔……」她这才肯离开被窝,慢吞吞地来到桌旁。

「快趁热吃。」擎天把卫生筷递给她。

朵芙接过筷子,用那红肿的手指,困难地拆开筷子。「啊……」好痛。

擎天锐利的眼神一瞄,见到她那双肿得像香肠的小手,他的脸色忽然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他放下筷子,立刻执起她的小手,脸色变得铁青。

「喔,这个……早上被烤箱烫到的……」朵芙垂着眼,一脸无辜,瞒不住自己的笨手笨脚。

擎天的心紧紧一抽。她真的要让他心疼死吗?早就担心她会被烫伤,只是没想到他看到她被烫伤的手时,自己居然会比她还疼……

「很痛吗?」他低着眸,看着那双红肿的小手。

「早上很痛……现在好多了。」朵芙也低着头,别再那样看她了,说好不再让他担心了,说好要做个独立坚强的女性的,现在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好没用……

忽然,擎天伸出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将她按在温热的胸前,他心里翻腾着,有说不出的复杂和矛盾。

让她吃这些苦、受这些罪的人,是他,他不忍心再让她这样生活下去了。

「回去吧……」他低沉的声音自她耳畔温柔地响起。

朵芙楞了一楞,却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擎天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不要再受这些苦了,回去采风堂吧。」

他不想再利用她了,他宁愿她回到采风堂,宁愿和她在世界珠宝展中面对面硬战一场,也不想再那么自私卑鄙地把她关在这个牢笼里,而更重要的是……他真的不想再继续欺骗她了。

沉默了好一会,朵芙离开他的胸前,抬起头看着他,澄澈明亮的双眼透着无比的勇气。「不,我不会放弃的。」

朵芙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里绽放的是一种属于成熟女人的勇气与自信,充满了爱和力量。

「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得到。」她认真地说,她可以去学骑摩托车,她还可以去快餐店打工或去路边发传单,虽然这些事情她以前想都没想过。「我觉得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到。」

她还是那样张着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对他充满了信任,而擎天的心情却因而变得更混乱……

「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任何一点伤害,你懂吗?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他别过头去,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或许,我的存在,只会对你造成伤害。」

他们是商场上敌对的竞争对手,而她正是他稳掌尊爵集团的最大障碍,无论如何,他对她人生将造成的只有伤害。

「不会的,你怎么会伤害我呢?你放心!我以后会很小心的,我保证不会再受伤了,你不用担心我的……」朵芙天真地说。她不明白擎天眼中为什么会出现自责的表情,被烫伤是她自己不小心,和他完全无关啊。

「傻瓜。」他闭起眼睛,苦笑着。

现在的她不会明白,这点小小的烫伤,比起他未来将要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伤害了……

「小芙,我……」在这一刻,他几乎冲动地想对她说出实情,他真的不想再瞒着她了。

不,他不能说,他怕一切前功尽弃……但或许,他更怕的是,当她知道实情后,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望着朵芙那双天真热情的双眼,他的心忽然一阵抽痛。这样的眼眸,难道会比他尊爵总裁的位置更重要吗?为什么他会如此煎熬,如此害怕失去她?

「快吃吧,包子都快凉了喔。」她眯起眼笑着催促他,虽然手疼得无法拿筷子,就用手直接抓着东西吃感觉也不错啊。

因为怕汤汁滴到桌上,她随手从桌底拿了几张废纸垫着,而那几张画着设计草图的白纸,却吸引了擎天的目光。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看着桌旁那几张纸。

「喔,那是我昨晚无聊随手画的草图,没什么用就拿来垫东西啦。」她说着,随手就抽起一张草图准备拿来垫在塑胶袋下面。

「等一下。」擎天动作迅速地抽走她手中的纸。

那是一张用彩色铅笔随手画出的草图,天马行空的笔触,画下一只飞舞中的蝴蝶,翅膀上镶满了各色宝石。

用蝴蝶形象作为设计主题的珠宝他看过很多,但像这样活灵活现,戴在手指上仿佛正振翅欲飞的戒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样单纯而充满童趣的设计,令人爱不释手。她的才华和创意,果然令人无法忽视。

「擎天?」朵芙见他望着那张草图发楞,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擎天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在想……或许,你还是可以做你最喜欢的工作,而不用与采风堂冲突……」

朵芙睁大了眼睛,眨着长长的睫毛。「真的吗?有这样的工作吗?」

如果能够不伤害到采风堂,又能做着自己喜欢的珠宝设计,那就太好了!

「我只是说或许,我还得再仔细想想。」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一丝机会。

只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他稳稳接掌尊爵集团之后,他会带着千万倍的热情与诚意,向她道歉赔罪,到时候,她可以向他要求全世界最昂贵的礼物,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有能力给她全世界……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么地美好。

「这样吧,这几天你先好好在家休息,想画图就画图,想睡觉就睡觉,等我计划好了,再跟你说,好吗?」

朵芙点点头,开心得笑了。「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喔。」

她相信,她的擎天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在她心里,擎天就是她的天,他给了她一座遮风避雨的城堡,表面上说要她学习独立,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送来关怀和温暖,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强劲的寒流她也不用担心,因为擎天的怀抱,就是一座自动发热的电暖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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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电暖器的关系,棉被不再冷冰冰的。

朵芙一早就坐在床边,拿起纸笔涂涂画画,不知不觉一直画到了中午。她就是这样,只要心情好,灵感创意就会源源不绝而来,而只要有灵感,她是可以整夜不睡觉地画图。

她把那张本来要拿来垫消夜的草图,拿来重新设计了一番,因为她此刻的心情,正像蝴蝶的翅膀,盈满着喜悦,正要展翅飞翔——

叮咚!叮咚!

电铃意外地响了起来。

「咦?」朵芙疑惑地抬起头,奇怪了,这个地方只有擎天知道,可是他现在应该是在公司工作,怎么会有空来呢?

啊……对了,擎天一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要带她去吃午餐吧?

朵芙立刻站起身,咚咚咚地跑到了门口,连问都没问一声就打开了门——

「啊?」她愣了一愣,门口站了个男人,却不是擎天。「请问你是……」

仔细一看,他的面孔和擎天倒是有几分神似,只是这个人戴着金边眼镜,眼睛比较细长,看起来比较斯文一些。

「你是赵朵芙小姐吧?你好,我是简和之,擎天是我弟弟。」他微笑有礼地伸出手。

朵芙先是一愣,但一听到擎天的名字,立刻就放心了,仿佛所有跟擎天有关的事物都是好的。

「你是擎天的哥哥?哇,很高兴认识你——」她笑得毫无防备,亲切地和他握手。

简和之的心里倒是有些惊讶,原本是想来见识见识,能让擎天金屋藏娇的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狐狸精,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像小红帽一样,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清纯女孩—害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好……」

「请进啊!」她热情地将这来意不明的男人迎进家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和之始终温谦有礼。

「别这么说,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的,真不好意思。」朵芙端了一杯开水放在桌上,这可是擎天的哥哥,千万要好好招待呢。

他的模样虽然斯文、客气有礼,但和擎天完全不同,不像擎天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不过因为他是擎天的哥哥,朵芙自然也对他产生了信任和好感。

和之微笑。「真可爱的女孩,难怪擎天要把你藏在这里。」

「啊?」朵芙愣了一下,害羞得笑了起来,这句话是在称赞她吗?太好了!她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才能赢得擎天家人的好感呢。

「不是啦,我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不是他把我藏起来……」她害羞地说,「藏」这个字,听起来就有些暧昧呢。

「那是你不了解他,擎天这家伙啊,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会把它藏起来。小时候就是这样,有一次他不想让我爸出门,竟然把车钥匙藏在抽水马桶里,害我爸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和之笑着说。

「嘎?怎么这样啊……」朵芙呵呵笑着。

虽然和之在说「我爸」的时候,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好象爸爸是他的似的。不过这个小问号很快地就在她脑中烟消云散。

「太好了,我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的事呢,你再多说一点擎天的事给我听好吗?」朵芙热切地要求着,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有关擎天的事。

虽然擎天有的时候和她很亲近,但仔细想想,她才发觉自己其实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擎天总是关心她、帮助她,却很少说起自己的事,她甚至不知道他有个哥哥呢。

和之眼神一闪。「怎么听你的口气,好象对他不是很了解似的?你们……你们不是朋友吗?」

「嗯……因为擎天很少说起自己的事,他这么关心我,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他,我真是差劲。」朵芙低着头,显得有些自责。

「喔?」和之真的有些疑惑了,猜不透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现在大哥出现了,请你多告诉我一些有关擎天的事好吗?我真的好想多了解他。」朵芙双手合十,恳切地拜托着。

「好啊,你想了解他什么呢?」和之笑问。

「嗯……什么都想了解,譬如说他的星座?血型?还有他的兴趣?工作?喜欢看什么电影?听什么音乐……真是的,看来我真的对他一无所知耶……」她咬着唇,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

「嗯……看来你的资讯是太少了一点。」和之眯着眼笑道。「你连他的工作都不知道?」

看来,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

朵芙摇摇头。「我只知道擎天是在杂志社上班,不过他的工作很忙碌,下班后也很累,所以不太喜欢谈工作的事。」

和之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疑问的光芒。

事情果然有蹊跷,她竟连擎天的身分都不知道,看来这肯定是擎天刻意隐瞒……

朵芙嘟着嘴,仿佛也为此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她脸上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不过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他是个好人,这样就够了。」朵芙天真地笑着,她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朵芙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神情都看在简和之的眼里。看来,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女孩,已经完全陷入了擎天的情网。只是,擎天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时,简和之的眼角馀光正好瞄到桌上那几张设计草图,他的表情立刻一变。

「这些设计图……」和之一眼就看出那是珠宝设计的草图,而且还是创意不凡的作品。「原来赵小姐是珠宝设计师?」他心里开始有个底了。

「没有、没有啦……」她赶紧挥挥手,腼腆地笑着。「我现在已经离开采风堂了—这些设计图只是无聊时随便画一画的。」

这个笨女人,根本不需要人家套话,就自己全盘招了出来。

「你是采风堂的……」他正想着要怎么问出细节实情。

「采风堂是我爸爸的公司,从祖母的时代经营到现在,我从毕业后就一直在为公司设计珠宝作品……」人家话还没问完,她自己就噼哩啪啦全说了出来。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现在……」朵芙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因为想学习独立的生活,所以目前离开了采风堂,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过得很好,而且擎天一直都在照顾我。」

「喔……」和之眯起了眼微笑,他终于明白了。

就说嘛,以他对擎天的了解,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如此大费周章照顾一个离家少女,原来,其中是有目的的。

只是这个天真可怜的女孩,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擎天利用的工具,还整天把他挂在嘴上,完全把他当成了善心人士。

「咦?擎天都没有提起我的事吗?」朵芙眨眨眼睛,有些腼腆地问道。

「有……当然有啊,所以我才会来这儿探望你啊。」和之亲切地笑着,眼光却移不开那张设计图。「对了,这个设计真的很特别,我都目不转睛了呢,要是能成为作品上定会很受欢迎的。」

「真的吗?太好了,我其实是想设计这个戒指,作为送给擎天的礼物,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大哥你真的觉得好看吗?」朵芙开心地问道。其实,她还给这戒指取了一个名字,叫「真爱」。

「好看。好看极了,他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简和之笑得深沉。

「是吗……可惜,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采风堂,没办法把这个设计做成实品……」她有些惋惜地说着。

再怎么美,它也只能是一张纸,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让这只美丽的戒指变成实品。

和之脑筋一动,双眼立刻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既然知道了擎天的计划,他何不将计就计、借力使力,好好将她利用个彻底呢?

「这个,我或许有办法帮你的忙喔。」和之神秘地笑道。

「真的吗?」朵芙眼睛一亮。

「我有个朋友也在珠宝公司里上班,我可以拜托他依照这个设计,帮你把戒指做出来,这样,你就可以把它送给擎天了啊。」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哥——」朵芙好感激。

「不过,为了要给擎天一个惊喜,我们要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喔,好吗?」和之眯起细长的双眼,薄薄的镜片后面,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嗯,那就麻烦大哥了!」

朵芙完全不疑有他,拿起设计图,微笑地双手奉上她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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