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白烟的热水让整个房间都变的温暖了起来。
沅音闭上眼睛靠在木桶上,享受着花的香气和温暖的热水。
刚刚她总算看到了“大汉”。
他一个人扛着盛满了热水的木桶进来,水没洒出任何一滴,他的表情就像只是在扛一袋米。
他很高大,进门的时候必须弯子才不会撞到头,他的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上好几倍,远远望去,就像是个巨人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他有着和外表毫不相衬的心。他笑起来害羞又可爱,和他高壮的外表形成一种奇怪的组合。
沅音很快的就决定喜欢他,而且她也不怕他。她甚至碰了他的手臂,对他说谢谢。
她看的出来这个举动让他很高兴,因为他咯咯笑着走了。
天色已经暗了,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与她分享着微弱的烛光。
她闭着眼睛想着今天下午花婆说的那些话,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来愈多。
这个地方好像四处充满了秘密,而解谜的关键就在银狐的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想到还留在村子的娘亲。
不知道娘现在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发现她失踪了?村长会如他所承诺的一样,好好照顾娘吗?
虽然她在这里过的不能说是不快乐,但是她还是想回村子里去。毕竟娘已经那么老了,又病的那么重……
颈背突然泛起的凉意让她的身体一僵。
他来了……
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她就是可以感觉的到他已经在这个屋子里。
她猛然睁开眼睛,烛光照出他的影子长长的拖曳在墙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始终站在她的背后一言不发。
她想转身,但是又想起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只好将身子下沉,让热水完全盖住她的肩膀,只露出她的头。
“你应该先敲门的。”她静静的道,看着他的影子移动。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身子也更往下沉。
“你在怕我吗?”他的脸部被隐匿在阴影之中,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眼光往水桶里望去。
“男女授受不亲。”她在水底下的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想要挡去他的视线。“你不应该进来的。”
他偏着头,微微耸肩。
“我没有想到……”他的眼神在水底下的雪白肌肤上转了一圈,才缓缓的道,“我不是故意,而且我也不会扑上去吃了你,你毋需担心。”
“那你为什么不快点出去?”热气让她的两颗发烫,他的目光更让她全身如火在烧,她终于忍不住叫道:“你转过去!”
她害怕,怕极了。
怕的不是他,不是怕他会伤害她。
她怕的是自己,怕的是她身体里燃烧的火焰。她害怕如果他再不移开日光,自己就会晕倒在这炙人的热气之下。
沉默仿佛永无止境,他始终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
沅音屏住呼吸,颤抖的开口,“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开始移动,俊美的脸渐渐出现在烛光之下,而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
痛苦、脆弱,他的心里似乎正进行着十分痛苦的挣扎。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突然俯低身子,嘴唇紧贴着她的额轻声问着,“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靠的如此的近,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着她的脸,沅音几乎停止了呼吸,久久才终于从空白的脑海里挤出一个字,“想!”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颊微微扬起,他突然伸出手,将她自水中拉起,在她的颈部落下无数细碎的吻。
她仰着头,任他的应吸吮着,温热的舌头轻轻舌忝去她肌肤上的水滴。
当她忍不住申吟出声时,他的身于忽然轻轻一颤,然后尖牙毫不留待的制人她的脖子之中。
她痛的叫出声音,惊慌的推开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颈部。
“你做什么?”
温热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流下,她知道那是血,但是恐惧让她不敢将手拿开来证实,她害怕鲜热的血会引起他体内狂暴的兽性。
现在,他又成了一只可怕的野兽,而不再是让她迷恋的男子。
“你的血很甜。”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露出一抹邪笑。“也许我该现在就吃掉你,我几乎等不及了。”
她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也没有发现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神里有迷惑,也有恐惧,很深的恐惧。
“你出去!”她用颤抖的手指着门口,不知道他会听自己话的机会有多大。“出去,否则的话,我……我……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让你活生生的吃了我!”
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段威胁的话非常可笑,但是令她诧异的是,他真的转身往门口走去。甚至没有尝试再尝一口她的鲜血。
直到门被关上,她才软软的滑落水里,并且在看到水桶的水渐渐被她的血染红时,放声哭泣。
哭泣声从房内传来。他停住了脚步,僵硬的立在原地,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怎么了?“
大豆和小豆两兄弟从另一边跑了过来,在看到银狐的时候,马上止住了脚步,低下头唤道:“爷!”
他没有转头看他们,因为哭泣的声音已经占去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的心里只能想到她现在必定正看着自己的鲜血哭泣,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回头的冲动,冷冷的吩咐道:“半个时辰之后再带药进去替她疗伤,她流血了。”
他们不敢问原因,因为爷的表情已经明白透露了一切。
银狐也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直接奔出了宅院。
是时候了,是她应该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的时侯了。
明天,当她发现自己可以逃离这里时,她必定会欢天喜地的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所做的事是对的。
真的是对的吗?当他在林野间狂奔时,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着: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开心呢?银狐,你不开心阿……
沅音一夜无眠。
颈不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她还记得当他的尖牙刺人地的肉里时,那种恐怖可怕的穿刺感。
两个小男孩进来时,她的血已经止住了。
当他们看到她颈上的伤口时,脸上是讶异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沅音姑娘……”大豆带着药走到她的旁边。一边摇头一边道,“是爷?他咬了你?”
她虚弱的微笑,将头靠在床柱上。
现在她已经可以借由两个人说话的口气和表好来辨别这两个兄弟。
虽然她仍然不知道到底谁是大的谁是小的,但是根据两个人的个性,她研判较为活泼的该是哥哥,而比较沉出的是弟弟。“痛吗?”小豆皱着眉头看她,小手轻轻抚过那两个深深的伤口,她因为痛而瑟缩了一下。
“我没事。”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只是小伤口。”
事实上,她的伤口的确不严重,虽然流了一些血,但是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一些。真正吓到她的,是他这种野蛮的举动。
错的是她,她不该因为银狐对她愚蠢的吸引力而扰乱了自己的判断。他是一只妖怪,一头野兽,她不应该忘了这一点。
今日这种情况,全是她自做自受,是她太过信任他,竟忘了自己是他口中的食物,他随时可能改变主意将她吃下肚去。
她让大豆和小豆帮她上药之后,便叫他们离开了。
但是离走之前,大豆迟疑再三,才对她说了心中的话。
“爷他不会吃人的。”他低着头,绞着衣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心说出真相,“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是其实爷的心地很好,我们和大汉都是他救回来的。那一年我们家乡闹饥荒,我们的父母饿死在路旁,我和小豆两个人被一些饥民捉住,他们早就饿昏了,根本不管什么道德良心。我和小豆一直哭着求他们放了我们,可是他们不听,马上就升了火,起了锅,要把我们两个活活丢下去煮……”
听到这里,沉耷不禁惊骇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是知道外地曾经闹过几年的饥荒,那几年,一年难得下一次雨,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
只是因为她住的村子向来自给自足,大家平时也多有存粮,互相帮忙之下,也就挺过来了,却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是那么悲惨、那么可怕。
“那时我和小豆吓的连裤子都要尿湿了,心想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爷突然出现,打跑了那些人,救了我们。还带着我们兄弟俩到这里来,给我们吃穿住。如果他真的是吃人的妖怪,早就吃了我们两个了。”
沅音怜爱的看着他,放软了音调问:“那大汉呢?他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次换小豆开口了,“大汉本来是某个妓院的长工,他的块头很大,可是人却很笨。别人打他,他也不会还手,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那时爷正要带着我们回来,他被绑在妓院外头,叫人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他那时还没现在那么胖,身上被打的只剩皮包骨。那些姑娘和客人全站在旁边看,每抽一鞭,他们就大笑一次。”
沅音忍不住疑惑的开口:“他的力气那么大,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他笨!”大豆说道,但被兄弟白了一眼。
“他很善良,他说他娘从小就教他,他的力气大,一个不小心会打死人,所以绝对不可以打人,他就真的傻傻的听话,所以人家抽得他半死,他连哼一声都没有。如果不是爷救他回来。我看他早晚会被打死。”
沅音不忍心的闭上眼,想像大汉在一堆人的面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
“那些人真是恶心……”她低声的道,“我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样对待一个无辜善良的人……所以你们从那时起,就住在这里了?”
大豆点头。“其实这里以前很漂亮的,只是因为”…”’他突然咬住下召,咽了一口口水。“这部份我就不能说了,总之,你要相信爷。他比这世界大多数的人都好心的多,而且他很痛苦……”就是大豆这句“他很痛苦”,在她心头萦绕至今。她躺在床上回来覆去,试图将所有的事理出头绪,也试图解读究竟银狐是像传说中及他急欲让她相信的那般嗜血,还是如同两个小男孩及花婆所说的,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可怜男人?
直到天已大白,她尚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但是不可否认,昨夜两个小男孩的话已经驱走了她心中大部份的恐惧,颈上的伤口已不再让她颤抖。
她想去找银狐,向他问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答。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非常的希望相信他们,希望相信银狐的背后有可怜的身世,才让他不得不以残暴的面目来恐吓世人。
为什么即使在他已经伤害她的同时,她却还是抱着这种可笑的希望呢?
沅音不知道当她被当成祭品送上山起,她的一切好像就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子,决定不再尝试人眠。反正天已亮了,她也睡不着,不如就起来吧……也许大小豆两兄弟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她掀被下床,穿上昨天花婆替她带来的衣裙。
一切梳洗完毕之后,她这才推开房门。宽阔的胸膛差点撞上她的额头,她惊慌的抬头,和银狐的眼眸对个正着。
“你醒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错过她颈上的伤口。
她原本想要退后,但是又不愿让他误会自己怕他,因此只能站在原地,抬起下巴,而那让她的伤口更明显的尽显在他的眼前。“
银狐的眸中忍过一丝痛楚,但她没有发现,只是强装着镇定的外表,若无其本的问:“你有事吗?”
他没有回答,转身说道:“跟我来!”.
她必须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走的好快,而且不打算等她。
他们穿过庭院,经过厨房,一直到达大门,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鄂然的看着外头的马车,及不远处正在升火温酒的三个男人,搞不清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拉起披风的帽子,遮住自己一头的银发。
“我想你会很高兴的知道,你可以走了。”
她闻言一愣。
“你要放我走?”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你要放我回去?”
他转身拿起门边的包袱递给她。
“这里头有一些金子和银票。是给你的。他们会带你到山下的城里,再放你下车,到时随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她冲动的答道:“我要回村子里!”
他想也不想的否决了。
“不行!”他把包权硬塞进她的怀里,将帽子押的更低。直到将他大部份的脸都遮盖住,才拉着她走出去。“你可以到这世上的任何地方,就是不能再回到你的村子里去,现在乖乖的跟他们走,他们会带你下山。”
“我不要!”
她扭动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耍扳开他的手,但是徒劳无功。她被丢到三个男人之中,而他们很快的控制住她。
“带她下山。”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男人们很快的灭了火,收拾了东西,并且将她押进马车里头。当马车开始奔跑时,沅音绝望的看着身后的大宅,那原本叫她恐惧的宅院,现在却是她最想回去的地方。
她不顾危险,俯身咬了捉住她的男子的手,然后一脚踢开马车的门,纵身一跳!
马车的速度太快,她被狠狠的抛了出去,落在旁边的草丛上不停打滚。
她两手抱头,等待着身子自已停下,当她终于静止的躺在地上时,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你疯了吗?”银狐气急败坏的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敢从疾驶的马车上跳下来!
她知不知道,那很有可能害她送掉一条小命。
“如果你不让我回村子里,就不要赶我走。”她慢慢松开抱住头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我任何地方都不去。”
他深呼一口气,抑下满腔的怒气——
天知道!他最想做的事其实是捉住她的肩膀猛力的摇晃,问问看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必须吓跑她;否则结果会是两个人一起堕人万丈深渊。
他不想让她过着这种离群索居,见不得人的日子。何况,他还有仇未报,而他复仇的对象正是她的村人们。
“你不怕死吗?”冷静的声音是他强装出来的镇定。“我劝你别考验我的耐性,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
她的表情没有预期中的害怕,清澈的眼迎视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恐惧,而且有着一丝意外的怒火。
“我会杀了你。”他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我会将你的手脚撕裂,然后馒慢的把你吃下肚子里去。”
“哈!”她的反应是仰头一笑,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你不用再演戏了,我不会再上当。你,传说中的妖狐,嗜血好杀的妖怪,其实连一个人也没杀过,人肉是什么滋味你根本不晓得,把这些把戏留着吓小孩吧,你吓不了我。”
他完完全全的愣住了,但仍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我最喜欢吃年轻女孩子的肉,你身上的肉虽然不多,但是也够塞塞牙缝了,如果你再不走,今天晚上我就把你煮来吃。”
“请便!”她撑着全身都痛的身子站起来,昂头看着他。“说不定你可以好好和花婆讨论一下菜单,看是要红烧清莱,或是直接生吃比较过瘾。”
她冷冷一哼,用像是在看一个可怜小鬼的眼神瞪他一眼之后,便一跛一跛的住宅院走去。
她被骗了。
当她被拖上马车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打从一开始,银狐就没打算要吃她。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吃任何人,他命令村人带年轻女孩上山,是为了将她们送到外地去。
但为什么?
他甚至给她金子银票,一点也不像是要把她卖到某个地方赚取金钱。她真的不懂,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检查身上的伤口,手臂到处都是擦伤,还有她的脚……她撩起用摆,仔细的检查膝上的伤口。
流血了,但是幸好隔着一层衣服,而不至于有太多细沙石头。处理起来会很痛,但是还不算严重。
比较让她心疼的是今天头一次穿的衣裳。
这是花婆送给她的,而现在已经擦破了好几处,想起自己竟有勇气从马车上跳下来,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继续往前走,决定先回房间料理伤口。
至于她的满月复疑问……也许她该找个机会问问银狐。既然知道他不可能吃掉她,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开始暗自计划如何逃回村于里,告诉村民根本没有什么吃人的妖怪,他们被骗了——就像她一样。
一想起之前他是如何玩弄她,利用她的恐惧,她就觉得满腔的怒火都要狂烧起来。
这个可恶的死狐狸!
她在经过庭院的时侯遇到大汉。
他正在井边提水,一看见她便咧嘴笑开来,但是等他看清楚她身上的伤口时,他马上惊慌的跑过来,指指她身上的伤口。
她微笑着安抚他。“没事的,我……跌了一跤。”
他摇头,指指她的伤口,又指指自己,然后拉着她到石椅上坐下。
“大汉?”
沅音看他转身要走,轻唤了一声。他转过头,指指她,又指指地上,再指着自己,然后转身跑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心想大汉成许是要她在这里等他拿药回来。于是只好好乖乖的坐在原地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儿,他便捧着一堆叶子回来。
她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他将那些叶子捂碎,顺从的撩起衣袖和裙摆,让他替她清理伤口。
冷冽的泉水冰得她咬牙切齿,但她还是咬紧牙根忍耐,等到所有的细沙和石子都被洗干净了之后,他才将叶汁轻轻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她闭上眼睛,热辣辣的感觉从伤口传达到其他的地方,虽然有点痛,但比起方才的冰寒,她乐于承受这种灼热。
“大汉。”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她倏地睁开了眼,银狐就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在她的肌肤上游移,眼底有着不悦。
大汉一看见他出现,累开了嘴笑,指指自己手上的药汁,又指指她的伤口,表示他正在替她效药。
“我知道,大汉。”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银狐居然笑了,那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的温暖笑容,那笑融化了他脸上的冰霜,让他的脸看来更加耀眼炫目。
她被这个景象所震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注意到大汉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而银狐坐上了他方才坐的位子。
“我应该把你吊起来,好好打一顿。”阴沉不悦的声音传来,温暖的笑容已不复见,此刻他的脸上又罩上了千年寒冰,冷得使人颤寒。
但是沅音已经决定不再被他的外表所骗。
从方才他对待大汉的态度看来,她有更充足的理由相信,他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刻意装出的冷酷,只是为了对付她。
她曾经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吓的牙齿格格打颤,但那已是过去的事,她再也不会让他吓倒她。
“我还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厨房和花婆讨论,要如何烹调年轻的女孩子,才能满足你的口月复之欲呢!”
他眯起眼睛看她。“不要玩火,你永远不知道玩火的下场是什么。”
她冷冷一哼,没有答腔,伸手欲拿大汉留下来的药汁,手腕却被他一把捉住。
“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冷静,身子也不再发抖。他的接近已经不再让她害怕,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调皮的小鬼。
银狐忍不住皱眉。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吃你?”他轻轻一扯,将她的身子拉的更靠近了些。“别忘了,我是一只妖怪,难道昨晚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乖吗?”
想到尖锐的牙齿刺穿颈部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的确是个恐怖的经验,而她也相信银狐正是为了吓走她才有此一举动,如果他决定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真如外在所表现的那么勇敢。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让他发现自己的恐惧,他必定毫不留情的加以利用,她绝不容许他再戏要她第二次!
“鲜血的味道怎么样?”她藏起心中的恐惧,昂然无畏的迎视他的眼神。“是不是沸腾了你体内妖怪的血,有没有让你更迫不及待的把我撕裂?看你的表情显然是没有。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眉皱的更深。
当然没有必要让她知道,鲜血的味道令他觉得恶心!
每次看到她颈上那丑恶的伤口,想起自己是如何野蛮的伤害她,他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忍不住深深的厌恶自己。
但是这些她都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他要她怕他,要她吓的发抖,可是她的反应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你不应该挑衅我……”他拿开前头的药汁,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唇贴着她的颈部级级移动。“我忘不了你鲜血的甜味……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压抑我自己,但你实在太过份了,我不能容许你继续放肆,也许等我的尖牙再次刺人你的颈部时,会让你记起自己应该有的反应……我会很高兴听到你尖叫、哭泣、苦苦求饶……”
感觉到他湿滑的舌头圈着她的伤口,沅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害怕了?”他微微一笑。“这样才对,你不应该忘了我的身份,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祭品、记得吗?”
她低声咕映,“有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想忘也忘不了。”
银狐闻言皱起眉头。
这不是他想得到的反应,她应该害怕的保证自己会谦卑一点。
他张嘴,想要用尖牙吓唬她,却蓦然想起现在是白天,而他只有在夜晚时才是一只野兽。
但是这也够了,当他的牙齿碰到她的肌肤时,她整个身子突然变的僵硬,眼底盛满了惊惧。
“不……”她轻轻推着他的身子,低声的道:“求你不要……”他想继续吓她,但一听见她颤抖的声音,却怎么也继续不下去。
“坐好!”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将她推开,粗声粗气的进,“把你的手脚放到椅子上,我替你上药。”
她睁大了眼,怯生生的问:“不咬我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道:“等我想咬的时侯自然会咬。”
沅音闻言笑了。
“不许笑!”他粗鲁的捉住她的手,将药汁倒下去。“不要以为我心软了,只不过是因为白天我没胃口而已。”
她点点头,决定暂且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万一他恼羞成怒,又咬了她一口,那就划不来了。
上药的过程中,两人都没再开口。
他默默的替她将伤口涂上药汁,尽力不去注意她裙摆撩起的样子看来显得多么诱人,也尽量不去想手指下接触的肌肤是多么柔软滑腻。好几次,他差点舍不得缩回手,冲动的想伸手探进她的裙底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一切结束,他马上起身,粗声道:“好了,现在回你的房间去。”语毕,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而沅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微扬嘴角,露出了笃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