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的江正峰一踏进花厅,便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只见楠木桌上已摆好了菜肴和碗筷,另外还附带着一个趴在桌上已进入梦乡的睡美人。
疼爱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抱起倚竹,想送她回房,不料却惊醒了佳人。
倚竹揉了揉眼睛,认出了她所等待的人之后,撒娇地将身子埋在江正峰的怀里。
“峰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正月里的事情格外多,既要应酬亲友,又要安排一年的事务,整个江家上上下下都忙得没有时间休息,尤其是身为江家主事者的江正峰。
“不是告诉你别等我了吗?”江正峰笑了笑,这一阵子,她粘他粘的紧,想是被林兰仙吓着了,一想到这儿,两道浓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该死的林兰仙!
“倚竹,脚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能跑能跳的。”只不过被白绫缠了一会儿,有些红肿而已,却让江大少足足禁足了一个月,只是小小的惊吓,却硬让江正峰鸡汤,参茶的补了一大阵子,再这样下去,同也要有病起来了。
年下人人都在忙,只有她安闲地高卧在床上做少女乃女乃,旁人为她高兴,她却只觉得自己歹命。
示威地在江正峰面前跳了两下,看见他一脸不赞成的神色,忙讨好的指着桌子说:“你看,今天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喔。”
“你做的?”江正峰不敢置信地看着桌上的菜:“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做菜。”
“那表示,你有口福了。”不由分说地将江正峰拖至桌旁坐下,挟了一口冬笋野鸡片送到了他的口中,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
江正峰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又看了看柳倚竹,觉得她那仰着的粉白的俏脸,加上那急欲得到他赞美的晶亮凤眼,真是动人极了。
心念一动,不由的伸手将倚竹揽在怀里,这几乎已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想时时刻刻的和她接近,感受她的存在,就算她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能感受到她那独有的馨香气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埋首在她柔女敕的颈项中,呼吸间尽是她醉人的芳香。
“女乃娘教的。”被他的亲密举动羞红了脸,倚竹小声地说道。
“女乃娘?”江正峰奇怪地抬头看着倚竹那双晶莹的凤眼。柳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若说他们是开明之家,以至倚竹从小就不像一般世俗人家的女子那样,她不会女红针指,却偏偏学了一肚子的诗书文章,更加上倚竹又没有缠足,可见柳家是不希望女子只以三从四德为事的,可倚竹会做菜又怎么解释呢,如今是连普通的富家小姐都不事烹饪了。这柳家真是奇怪。
“女乃娘说,”倚竹低下了头,躲开了江正峰那灼灼的注视,脸红得像苹果一样,心儿也怦怦乱跳,哪有这么看人的。“她说父亲和姨娘太宠我了,反我教得不事针指,不知持家,一点也不像个官家小姐,将来嫁人后,是要吃亏的。所以从我十二岁起,她就开始为我补救。可……不补也罢。”
说到这儿,倚竹停了下来,脸红得更厉害了。
“快说呀,怎么个不补也罢。”江正峰正听得入神,急忙催着。
半晌,柳倚竹才抬起头说了一句:“你要保证,听了以后不可以笑。”
“我对天发誓。”江正峰煞有介事的举起了手。
见他发了誓,倚竹才放心的说道:“她先是为我缠足,说还来得及,痛得我大喊大叫的,爹和姨娘赶来看时,心疼我的苦处,反说了女乃娘几句,这个就丢下不提了。后来她又教我学刺绣,可我总被针扎到手,而且有一次,还把一枝好好的梅花绣成了一只狗的样子,气得女乃娘不得了……”
“江正峰,你居然在笑。”一眼看见江正峰的笑容,柳倚竹不禁又羞又气,不禁捶着他的胸膛,“你发誓说不笑的。”“对不起,咳……咳,我不是故意的。”江正峰努力地止住了笑意。
“我只是想起了浣兰教你的牡丹花,哈哈哈……”笑声又抑制不住地传了出来。
“江正峰!”眼见小妻子要发怒了,江正峰只好敛去了笑意,讨好地安抚道:“那我很想来知道你是怎么烧得这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呢?”
“真的好吃吗?”闻言,倚竹果然笑开了脸,嘟着嘴道:“你都不知道,女乃娘她好不讲理,每天她做菜一定要我跟着她,足足的有两年,要是再不会,我恐怕还得在厨房里呆下去。快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只是我不喜欢你太累。还有,怎么今天才做给我?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居然瞒了我近一年,真是该打。”
江正峰嘴上说着该打,眼光却眷恋地注视着倚竹那粉女敕的雪肤和姣好的五官,真是越看越舍不得把目光移开分毫,这让他心动的女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宝藏啊!
“人家只是看你忙了这一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还要感谢你上次救了我,所以才费尽心思的做了几样菜,你倒说我该打,既是这样,我就收回去,你什么也别吃。”
倚竹佯怒道,江正峰以她来说有种特别的吸引力,总能让她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最真的一面来面对他,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丈夫,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体贴,关心,还有他的喜怒哀乐,尤其是他为她发怒的样子,都不知不觉却又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
“不让我吃,我就吃这个。”受不住她甜美的诱惑,江正峰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柳倚竹两瓣嫣红的嘴唇,同时也吻去了她所有的神智和将要出口的话。
感觉好美,好甜,又好晕。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好季节。一扫冬季的寒冷与单调,此时的江家内真是春意盎然,一派勃勃生机。
大少爷园里的绿茸铺地,桃红杏白;三姨娘园里的千娇百媚;三姨娘园里的丘清池水和那几十树盛开的梨花;连后园子里江老爷也开始督率家人翻地播种,忙个不停了。整个江府简直就是一个大花园。春天的确是到的。
柳倚竹漫步在梨花林里,不由得被眼前的无边春色迷得心荡神驰。
想她初来的时候,却年炎夏的暑意仿佛就在昨天,真是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了。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去年的此时,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如今却已是江家的媳妇了,她的生活里多了一个江正峰,一切便都不同了。
一想起江正峰,柳倚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自从那天晚上他吻了她之后。这段日子以来,有事没事他就总喜欢对她吻个不停。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和以前不大一样,从前他是热切的注视,现在却在那热切中加了几分狂野和几分……她所不能理解的情绪,让她不由得感到心神不宁,还有一丝害怕。
“大嫂好雅的兴致啊!”一个轻浮的声音传进了柳倚竹的耳中。她不禁恼怒地看向来人。
“好说,三弟的兴致不也很好吗。”冷淡地回过话后,倚竹拔腿就想走。
来人正是江正茂,二姨娘的宝贝儿子,也是江家最不务正业的一员,她一向避而远之,何况今天他坏了她的好兴致,还带了一群像是朋友的人,有男有女,不知是好是坏,所以在见到他们之后,倚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走为上。
可江正茂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紧走了几步,“嫂子好像不太高兴,可是为大哥的缘故?”
倚竹恼怒地看着兀自挡在她面前的身躯,“这不关你的事吧!”
努力地打算绕过眼前的这座人墙,却发现是徒劳无功,倚竹动了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嫂子不要误会,实因今日春光明媚,又久闻嫂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斗胆和敝友一起,请嫂子剔教一二。”话中的酸气令柳倚竹拼命地压抑着呕吐的感觉。
“三弟说笑了,倚竹一介女流,才疏学浅,怎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呢?还是容妾身先行告退,免得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比酸吗,谁不会,偷偷地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讨厌江正茂的,就连听说她原来要嫁的人应是他,而却被他嫌弃不要时,她虽然生气,却也没想要讨厌他,更何况,她应该是感激江正茂的,要不是他的嫌弃,她又怎么遇上峰哥呢?
可江正茂真的很令人讨厌,秀才了不起吗?天底下的秀才多的是,她父亲还是进士呢,也没像他这么张狂。
再度拔腿欲走,却被更多的人拦住。
“江夫人果然才貌双全,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请江夫人赐教一二。”
……
七嘴八舌的奉承拍马声此起彼伏,让柳倚竹欲走不能,又羞又气,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高八度的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江夫人可真是貌若天仙啊!”
柳倚竹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艳丽高挑的女子,柳眉杏眼,嘴唇上涂着艳红的胭脂,穿着一件大红的衫子,只见她高傲地瞥了柳倚竹一眼,状似不屑一顾,而眼光转向江正茂时,却奇迹般地换上了一副娇娆的表情。
“三少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美丽的嫂子,怎么今天才让我见到啊?”
“不是,只是嫂子怕羞,不轻易见人的。”江正茂急急地解释。
“那今儿,我有眼福了。”
“嫂子,我给你介绍,”江正茂扶着那位大美人来到了倚竹的跟前,“这位是我们北六省有名的花魁娘子蓝萧萧。”还没等倚竹有所反应,蓝萧萧行了一礼,“见过大夫人,今日春日晴好,这江家的景色真是人间仙境,萧萧有了一句:一夜雨廉纤,正燕子飞来,帘卷东风,北宋南唐评乐府。不知夫人能否赐教下联。”
说完便示威地看了倚竹一眼,便默不作声了。
“萧萧这一联出的可真是好呀!”
“是啊,词藻典雅,真是巧思妙想。”
众人的纷纷的称赞听在蓝萧萧的耳里,不禁分外受用,得意的看了柳倚竹一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虽是长了一张好脸子,可哪有她风情万种,柔媚多情,就算有才,也只是听说,不过识几个字罢了,众人倒捧着她,就不信她能和她一样出口成章,真搞不懂江正峰怎么会拿她当宝呢。
想起去年被江正峰碰了钉子的事,蓝萧萧不由得又恨又气,今天,非让柳倚竹颜面扫地不可。
蓝萧萧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令倚竹感到十分诧异,自从到了江家后,她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为什么,这个蓝萧萧会对她有敌意,不地,这对联出的还真是巧妙,看来她的才情是极好的。
沉吟了一下,倚竹对道:“三分春旖妮,问杏花未开,窗间青琐,红牙白综选词场。”
“好!”顿时几个声音响起,未等他们说出别的,倚竹忙道:
“既已对过,妾身还有事,告辞了。”
“夫人何必忙着走呢,这大好的风光,咱们一块赏花吟诗,岂不好?”
“就是啊,夫人这一走,岂不是薄了我们做秀才的面子。”
“夫人总要给三少爷点面子吧。”
一听这些话,倚竹肚子里那忍了半天的气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当她是什么,和蓝萧萧一样的人吗。真是无耻之极,尤其是那个江正茂,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嫂如母吗。
要不给他们个厉害,他们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呢。
倚竹想到这里,眼珠一转,便笑道:“众位既是秀才,想必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众人忙问。
“龙门未折三秋桂,狗脸先飞六月霜。”
“这……”众人一时皆站在那里,闭口无言。没想到,江家的大夫人虽然年轻,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趁着众人发呆的机会,倚竹拔腿就走,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些装腔作势的人。
“倚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峰哥。”一回头,倚竹不禁笑开了脸,飞快的跑上前去。
“慢点。”江正峰伸手扶住了倚竹娇小的身躯,趁势递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蝴蝶风筝。
“哇!好漂亮!”倚竹惊叫道,这只蝴蝶风筝做得相当精巧,黑色的蝶翼上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金色花纹,一对触须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颤动着,看来,做风筝的人费了不少的心思。
江正峰笑道:“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很喜欢,不枉他费了这么多的工夫和心思。
“你做的?”倚竹惊讶地看向了江正峰,“我不知道你还会动手做风筝。”
不由分说的拉起了他的手细细端详,江正峰的手是修长白皙的,在指尖和指月复上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想来是长年提笔打算盘留下的记念,却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东西的,更别说是做风筝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戏谑的在倚竹耳边说过之后,江正峰才把目光看向江正茂,眼神顿时变得冰冷。
“你怎么在这里?”虽说正茂和正琪同样都是他的弟弟,可对于正琪,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不仅是因为和他从小在一起长大,而且他的母亲舒氏对他也是疼爱有加,尤其是在五年前,他亲生母亲去世后,舒氏更是对他关怀备至。正琪更是他生意上的好帮手。
而正茂,从小就被母亲惯坏了性子,虽然本性不恶,可整天跟着一帮不长进的秀才在一起,更是沾染了一身的公子脾气。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改过从善。
“大……大哥,我们是来这儿赏花,偶然碰到大嫂的。”江正茂唯唯的回答着,觉得后背上已隐隐冒出了冷汗。
他从小就敬畏这个无所不能的兄长,尤其是上次江正峰为倚竹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脾气后,当时的情景,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那一次,江正峰不仅不让倚竹缠足,还把那几个给她缠足的老婆子都给开除了,更是停了他母亲半年的零用钱。
唉,自己今天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柳倚竹。真是悔不当初啊!
“是吗?”严厉地瞪了这个不长进的弟弟一眼后,低下头对倚竹说话时,语气又变成了温柔缠绵,眼神也变魔术似的柔和起来。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那位传说是冷面无情的江正峰。
“倚竹,咱们现在回去,就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放起来,好不好?”
“好,我们快回去吧!”一心只想玩风筝的倚竹没有注意到江正峰前后的改变,立刻拖着他飞快的离去。
江正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一丝后悔。
羡慕的是大哥有了如花美眷,又是事业有成。而自己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一事无成,虽说读书中了一个秀才,可天下的秀才何其多,哪里少了他一个;嫉妒的是大哥从小就受上天眷顾,总是能得到最好的,无论是事业还是妻子;又后悔自己不该听信了母亲的话,拒绝了和倚竹的亲事。不然此时此刻,倚竹已是自己的妻子了。
江正茂越想越后悔,自己真是不该错了主意,读了几年书,中了个秀才,就异想天开起来,错过了柳倚竹,真是后悔无及了。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一年之计在于春,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忙碌起来了,农民们也忙着揪种庄稼,江府的仆人们也在江老爷子的带领下,在后园里耕地撒种,做那春种秋收的事。连江家三兄弟也不例外的在地里忙着。
江正峰带着柳倚竹在地里已忙了大半天了,两个人,一个放,一个埋,配合得十分默契;那边江正琪和苏浣兰也做了农人打扮,干个不停。只有江守臣和江正茂两个站在地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快上去喝口水吧。”江正峰一边挥着锄头,一边关切地对着蹲在地上的柳倚竹说。
“我不要。”倚竹抬起头笑着,爱极了这种室外活动,沾满泥土的手指向另一边:“正琪和浣兰也没歇啊。”
“干了大半天,不累吗?瞧,脸都晒红了。”不由分说地蹲子就要替她擦汗,却被倚竹的笑颜夺去了全部的注意。
同样沾满泥土的大手不禁抚上了那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小脸,感受着那份细腻的触感。
“才不要你抹我一脸泥呢。”倚竹格格娇笑着躲开了江正峰的泥手。
“敢跑,看我非抹你一脸不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江正峰飞快的追了过去。两个人闹成一团。
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站在地头的江守臣乐得合不拢嘴。
峰儿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最心爱的儿子。这孩子从小就是一脸酷酷的样子,对什么事都好像是无知无觉的,就连他母亲李若梅去世时,他也只是像雕像一样的站着,不掉一滴眼泪。
别人都说他无情,只有他这做父亲的明白他心中的苦。原本以为倚竹嫁过来后,会受不了峰儿的冰冷,没想到正峰居然会这么疼爱倚竹。
而更奇怪的是,倚竹竟能让峰儿笑,怪不得当初那么多的姑娘求亲,峰儿一个也没有中意的,偏偏一听到倚竹的名字,就要娶她,真是姻缘天定。
如今他们又这么恩爱,看来老天注定的姻缘是不会错的。
江老爷看看正在笑闹的江正峰和柳倚竹,又看看那边正在喁喁私语的江正琪和苏浣兰,不禁开心得笑出了声,真是两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江正茂站在一旁也妒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这幸福的景象是该有他一份的,可全被他的一念之差给毁了!
从大哥娶亲的第一天带着倚竹拜见家人时,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美人,就在后悔自己不该为了一时的贪念,错过了这段姻缘。
原本以为大哥只知道金黄银白,满身的铜臭气,是配不上柳倚竹的。而自己凭着风流倜傥和满月复的诗书,一定会博得倚竹的好感。所以有事没事总想接近柳倚竹。
可自从在梨花林里和倚竹偶遇,看清了她对自己和那班狐朋狗友明显的厌恶和对大哥的笑之后,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以往有多么的荒唐可笑。竟然白白浪费了许多大好的时光。
江守臣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三儿子,叹了口气。正茂本性不坏,只是被他那娘宠坏了,又整日地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才会一事无成。如今他也不小了,能不能改行,全靠他自己了。
“好啦,好啦,我投降。”气喘吁吁的倚竹终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了江正峰的怀里。
“歇歇吧。”拉着倚竹随意地在地头坐了下来,江正峰掏出手帕仔细地为倚竹擦拭着头上渗出的汗珠。
“真没想到,你不但会作风筝,还会种地。”看着江正峰那英气逼人的脸庞,倚竹喃喃地道。
虽然嫁给他也有一年多了,可平日里他不是出去做生意,就是在家里批账本,空闲的时候,也不过是听她吹吹箫,或者是和她闲聊,还以为他的手除了写字和打算盘,就再也不会干别的了呢。没想到,还会干这些粗活。
“还是那句话,你没想过的事情多着呢。”江正峰得意的指着眼前的地。
“小时候,每天春天,爹总会找一天,让我们亲自耕地,为的是让我们好好的体会一下辛苦的滋味,让我们学会节俭。
我和正琪常常在这里玩,到了夏秋季节,晚上,我们就偷偷地到这儿来摘柿子、豆角、还在地头烧了红薯吃,后来爹知道了,骂了我俩一顿,我们还不服,说:‘春天种的时候,我们都参加了,现在就是吃了,吃的也是我们自己的那份。’
结果,我和正琪都挨了一顿打。”
“哈哈哈……原本你以前也是那么调皮呀,我还以为你一直就是这一张棺材脸呢。”倚竹笑得好开心。
“当然啊,从前我是真的很调皮的,要不是十六岁就开始经商……好呀,你居然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正峰笑着搔着倚竹的腋下,惹得她笑声连连,两个人玩在一起。
旁边的仆人见了,只是微笑不语,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自从大少女乃女乃进门后,谁也没想到大少爷这座万年冰山会融化得这么快,现在只要大少女乃女乃在,就会不时的听见大少爷爽朗的笑声,要是在从前,就是想看大少爷的嘴角动一动都是难的。和现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看来,大少爷能变成今天的样子,大少女乃女乃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