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承诺 第八章 作者 : 茱丽·嘉伍德

她的干预产生了可怕的后果。第二天下午,神父来到嘉琳的木屋,要求立刻会见那个英格兰女子。

赖神父严肃的语气和神情显示麻烦正在酝酿。他等待嘉琳去找茱丽的同时,身体侧移了一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正是文妮。嘉琳立刻了解会面的原因。

艾妮一脸得意,嘉琳的担忧不禁增加十倍。她想拖延时间找到丈夫,派特将会维护茱丽,而且从艾妮的表情看来,她知道菜丽一定需要支持者。

“神父,我的朋友几乎终宵未眠,现在还在睡觉。我很乐意叫醒她,但她需要一点时间更衣整装。”

赖神父点点头。“如果你能请她去贝娜的家,我就先去那边等她。”

“是的,神父。”嘉琳低语道,笨拙地屈身行礼,才当着他的面合上大门。

她摇醒茱丽。“我们有麻烦了,”她宣称。“天哪!茱丽,翻个身睁开眼睛吧。神父来了,还有艾妮,”她结结巴巴地说。“你必须现在起来更衣,他们在贝娜家等你。”

茱丽申吟着翻身仰躺,伸手拂开眼睛上的头发坐起来。“贝娜病了?她又流血了吗?”

“不,不,”嘉琳急忙回答。“我猜她没事。她……茱丽,你的声音好可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

茱丽摇摇头。“我没事。”

“你的声音好象吞了一只青蛙。”

“我没有,”茱丽回答。“别担心。”她一面打呵欠,一面补充道。

嘉琳点点头。“现在换衣服吧,大家都在贝娜家里等你。”

“你已经说过了,”茱丽回答。“我正想找出原因。如果贝娜没病,他们为何找我?”

“是艾妮,”嘉琳说。“她一心找麻烦,起来吧,我去找派特,我们需要他帮忙。”

茱丽抓住好友。“你大月复便便行动不方便,万一跌倒会受伤的。”

“你为什么这般镇静?”

茱丽耸耸肩,张开嘴巴又打了个可欠,这个动作使她喉咙发痛。她困惑而半睡半醒地走过房间,拿起嘉琳的化妆镜。当她看见喉部暗色的瘀伤时,不禁愕然睁大眼睛,难怪她连转动脖子都会痛,她的皮肤肿胀,看起来宛如画上黑色和蓝色的油彩。

“你做什么?”

茱丽立刻用头发盖住瘀伤,以免嘉琳看见,知道是贝娜引起的伤,她一定会追问细节,届时茱丽将必须提及女人承受的痛苦。不,最好还是遮住伤痕,直到它们消退无踪。

她放下镜子转身对嘉琳微笑。“等我换好衣服,我去找依恩。”她解释。

“你一点都不担心?”

“或许有一些,”茱丽承认。“但我是外人,记得吗?他能奈我何?此外,我并未犯错。”

“有没有错并不重要。艾妮向来擅长扭曲事实。既然她把神父拖进来,我猜她是想找贝娜的麻烦。”

“为什么?”

“因为贝娜求你照雇她,”嘉琳解释。“艾妮想扳平那种羞辱。”她开始在壁炉前踱方步。“他们可以向长老会要求送你回家,而如果长老会同意的话,天哪,我发誓要和你同进退。”

“在你生产前,依恩不会让他们赶我回家的。”茱丽回答,这一点她相当肯定。如果现在送她回家,他会破坏他弟弟的诺言,依恩太正直,绝木会这么做。“你不能生气,嘉琳,这对宝宝不好。你坐下来,我换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

“去英格兰或是找依恩?”茱丽在屏风后喊道。

嘉琳不禁微笑,好友冷静的态度使她深感安心,她坐在床沿双手护住肚子。“每当我们在一起总会惹麻烦,”她喊道。“现在我应该习惯了。”

“不,”茱丽响应。“我们不惹麻烦,是你让我陷入麻烦里。挨打的向来是我,记得吗?”

嘉琳忍不住发噱。“颠倒事实的是你。挨打的人是我,不是你。”

茱丽套上谈金色的长袍,因为它的领口比其它衣裳高,然而颈部的瘀伤依然隐约可见。

“我可以借用你的围巾或轻便的斗篷吗?”

嘉琳递给她一条美丽的黑色丝巾,她用来遮住瘀痕。当她终于准备离开时,她的朋友送她到门外。

“试着别担心,”茱丽劝告。“我应该不会去很久,回来再把细节告诉你。”

“我和你同去。”

“不,不可以。”

“万一你找不到派特或依恩怎么办?”

“那我就独自去贝娜家。我不需要男人代我发言。”

“在这里需要。”嘉琳回答。

她们没再争论下去,因为嘉琳瞥见勃迪正上坡而来。她向战士挥挥手,见他未曾注意,她撮口发出刺耳的口哨声。勃迪立刻掉转坐骑向她们骑来。

“派特讨厌我吹口哨,”嘉琳告白地说。“他说那不像淑女。”

“是不像,”茱丽说。“但是很有用。”她带着笑容补充。

“你还记得怎么吹吗?如果我哥哥认为你忘了他们最重要的教导,一定大失所望。”

一见好友匆匆向前迎接勃迪,她不禁大嚷:“只要有机会,那匹暴躁的马会践踏你。”

“勃迪不会让它这么做的,”茱丽嚷回去。她走到战士旁边,仰脸对他笑。“你知道依恩在哪里吗?”

“他在堡里。”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不。”

她假装没听见他的拒绝,反而伸出一只手,而且为了安抚嘉琳,还一味保持笑容,低声耳语:“我有麻烦了,勃迪,我需要见依恩。”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坐上他的大腿。他催种马全速奔驰,不到几分钟,已经来到城堡空旷的中庭中央,接着他扶她下马。

“依恩和长老们在开会,”勃迪告诉她。“你在这里等,我去找他。”

他把缰绳交给她,转身进门。

这马天生暴烈,防止它挣月兑确实煞费一番力气。然而它的咆哮、喷气一点也起不了恐吓的作用,因为茱丽从小就受过全英格兰最佳马夫的训练,知道如何应付马匹。

茱丽等了好久,直到耐心用尽。她心里直担心神父会决心反对她,因为她没有街命急急赶去。

她也不想令贝娜焦急。贝娜或许会以为她打算任她独自面对所有的询问。

她认为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她用赞美和甜言蜜语安抚坐骑,然后跨上马背,催促它小跑下坡。她转错一个弯,只好往回走,迟了几分钟才抵达贝娜的木屋。门外已经有很多人围观,韦恩正怒气冲天地站在门口,瞥见她的出现,他表情变得一愣。

难道他认为她不会来吗?这项认知损及她的自尊,但是她告诉自己,这是荒谬的反应,因为韦恩对她的了解,还不足以形成任何成见。

种马和她一样不喜欢周遭的人群,它试图同时人立侧踏一步,茱丽只得专心安抚顽固的坐骑。

韦恩接过她的工作,伸手抓住缰绳,强迫马匹停止违逆的行为。

“依恩真的允许你骑这匹马?”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她调整颈间的丝巾,跨下马背。“骑它的是勃迪。”

“我弟弟在哪里?”

“替我进堡里找依恩。我等了一下,韦思,可是两个人都没出来。”

“只有依恩和勃迪曾经骑过这匹坏脾气的马,”他说。“等他们追过来时,你最好准备下地狱。”

她分辨不出这是玩笑话还是担心的警告。“我没有偷,只借骑一下,”她为自己辩护。“神父是不是也想叫我下地狱?”她低声问道。

“显然某人想要。”她回答。“进来吧,贝娜一直很担心。”

战士握住她的手肘,陪她穿越沉默的围观人群。他们公然瞪着她瞧,但似乎不含恶意,只是好奇。她尽可能维持镇定的神情,甚至还挤出微笑。

一等神父走到门口,。她就很难再保持愉快的笑容。他正对着她皱眉头。她不禁祈祷他的怒气是因为自己迟到,而不是因为他已决心引发风波。

赖神父有一头浓密的银发,鹰钩鼻,五官因为多年的户外生活而布满沧桑和深沟。他和韦恩一样高,但是壮得像树干,身上穿着黑色法衣,、肩上则披一条格子呢,并在腰部用腰带固定住。格子呢的颜色不同于麦氏的色彩,显示神父是从另一族被召来的。难道麦氏没有自己的神职人员吗?茱丽决定稍后再问嘉琳。

神父一在门口出现,韦恩立刻放开她的手肘,她匆匆走向台阶下,顺眼地低头屈身行礼。“请宽恕我栅栅来迟,神父。我知道您的时间宝贵。但我迷了路,山坡附近有许多美丽的木屋,我拐错弯又绕回头。”

神父颔首接受,对她的致歉相当满意,他没有微笑,但不再皱眉头,茱丽认为那是好迹象。

“韦恩,或许你在外面等候比较好。”神父年岁已高,气喘吁吁地建议道。

“不,神父,”韦恩回答。“我的位置是和妻子同在。”

神父赞同地点点头。“你试着别介入。”他命令这。

他再次转向茱丽。“请进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谈谈昨夜这里发生的事。”

“当然可以,神父。”她拉起裙据拾阶而上,随他进门。

木屋聚集的人数多得令她惊奇,两男三女围坐在桌旁,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壁炉前又伫立着另外两位妇女。

贝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怀中抱着幼儿。茱丽本来不想担心自己和神父的会面,直到她瞥见贝娜的神情,那可伶的女人简直吓破了胆。

茱丽急急走到她身旁。“贝娜,你为什么下床?经过昨夜的严酷考验,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接过贝娜怀里的婴儿退后一步,指挥站在她身边的韦恩。“请你扶她上床休息,韦恩。”

“贝娜的确经历过严酷的考验吗?”赖神父问道。

这个问题太出人意外,使得茱丽忘记要柔声回答。“当然是,神父。”

神父对她激烈的语气掀掀眉毛,然后低下头,但茱丽已瞥见他松了一口气的脸色。

她不知要做何感想。神父是站在贝娜这一边吗?天哪!希望是这样。茱丽俯视怀里美丽的婴儿,确定自己并未吵醒他,然后才转而望着赖神父,以比较温柔的语气说道:“神父,我认为贝娜现在真的需要休息。”

神父点头同意。他简单介绍一下围坐在桌旁的韦恩的亲戚,其次是并肩仁立在壁炉前面的两位妇人。

“左边那位是艾妮,”他说。“旁边是海伦。她们指控你,茱丽小姐。”

“指控?”

她实在忍不住怀疑的语气。真是太难以相信了。一股怒火开始慢慢在体内沸腾,但是她还能掩藏住那种反应。

茱丽直视两位制造麻烦的妇人。海伦向前一步,飞快对茱丽点点头。她并不美,有着棕色的头发和眼睛,整个人似乎非常不安,无法直视菜丽的眼神。

艾妮则令茱丽惊奇。就她耳闻的恐怖故事看来;她以为艾妮会像泼妇一样,或者至少是个丑陋、鼻尖长疣的老太婆,但事实不然。艾妮有着天使般的面孔,和茱丽所见最美丽的眼睛,颜色绿得像火焰一样。岁月对她非常仁慈,只在脸上添加几道无关紧要的皱纹。嘉琳曾说艾妮有个女儿准备嫁给依恩,那表示她至少和茱丽的母亲同年龄,可是艾妮的身材和皮肤仍然宛如少女,不像大部份中年妇女一样腰围加粗。

茱丽由眼角瞥见贝娜伸手握住韦恩,她的怒火上升。新母亲不该遭受这种骚扰。茱丽把婴儿交给他父亲,然后转身走到中间直视神父,故意背对两位接生婆。

“您要问我什么问题,神父?”

“我们没有听见任何尖叫声。”艾妮月兑口而出。

茱丽拒绝作任何响应,只是盯着神父,等待他的解释。

“昨天晚上,”赖神父开口。“艾妮和海伦宣称她们没有听见任何尖叫声。茱丽小姐,她们就住在附近,应该能听见动静。”

他停下来清清喉咙才继续说:“两位接生婆向我表达她们的担忧。你当然知道,根据教会的教导,而今即使你的约翰王也遵守教皇谨订的规范……”

他突然打住,似乎有些失神。众人沉默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几分钟之后,艾妮终于向前一步。“夏娃的罪衍。”她提醒神父。

“对,对,夏娃的罪衍,”赖神父的语气疲惫。“你知道了,茱丽小姐。”

她完全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神父会意地点点头。

他没再说下去、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不想详述教会的法律。

“那么怎样?”她决定逼他详加说明。

“教会将惩罚贝娜,”赖神父低语。“和孩子。”

茱丽听得胃部作呕,几乎无法清晰思考。天哪!她不禁狂怒起来,现在她终于了解了。接生姿不是来对付她,而是要惩罚贝娜,狡猾地想利用教会来达到她们的目标。这不是自尊受损的问题,情况要复杂多了。她们统治族内妇女的地位受到动摇,教会的惩罚将作为对其它的准妈妈们一遭杀鸡做猴的宣告。

她们的主张使兼丽不寒而栗,想对她们尖叫。但是这种行为对贝娜没有帮助。所以她保持沉默。

“关于夏娃的罪衍,你对教会的规范很熟悉,对吗,茱丽小姐?”神父问道。

“是的。”她回答。这根本是说瞎话,但是茱丽雇不得了。她极力装出希望是非常沉着的表情,心中却在纳闷莫妮还有什么规范本告诉自己。

神父似乎松了一口气。“现在我问你,茱丽小姐,昨天晚上你是否采取任何措施缓和贝娜的疼痛?”

“不,神父,我没有。”

“那一定是贝娜自己,”艾妮大声嚷嚷。“或者魔鬼亲自插了手。”

桌旁一个男人企图站起来,他怒气冲天的表情好吓人。

就在同时韦恩向前一跨。“我家不允许这种谈话!”他咆哮地说。

桌旁的老人点点头,显然对韦恩抗议的行为深表满意,他又坐了回去。

婴儿不悦地放声大哭。怒火冲天的韦恩气得甚至没注意贝娜正试着他过他手中的婴儿,反而向接生婆逼近一步。

“请出去。”他怒吼地命令。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件事,”赖神父的语气感伤而凝重。“但事情需要解决。”

韦恩大摇其头。茱丽走到他身边,一手搭上他手臂。“韦恩,如果你容我解释,我相信不多时即能澄清这种荒谬的乱局。”

“荒谬?你敢说这么严肃的事荒谬?”

对艾妮的那个问题茱丽充耳不闻,等到韦恩点头同意,她才转身面对神父。韦恩回到床边把儿子交给贝娜,婴儿立即-在抚慰下睡着,不再哭闹。

茱丽再次面对神父。“贝娜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她严厉的说道。

“我们没听见她尖叫”艾妮大嚷。

茱丽继续忽视那邪恶的女人。“神父,你会因为贝娜勇敢的尝试而处罚她吗?她的确尖叫了好几次,但不是每痛必叫,因为她不想让她的丈夫担忧。他就在门外等,她知道他听得见。即使在痛苦之中,她依然考虑到他。”

“我们要相信这英格兰女人的话吗?”艾妮挑斓馈

茱丽转向围坐在桌子旁边的亲戚,对他们说:“我昨天才认识贝娜,对她的了解当然不深。但是我认为她是个好脾气的女人,你们认为这个判断公平吗?”

“是的,”一位黑发妇人开口,她转身怒瞪着接生婆补充说:“她天生温柔而仁慈,我们很高兴有这样的亲戚。而且她非常敬畏神,不会蓄意做任何事减轻疼痛。”

“我也同意贝娜是个温柔的女性。”神父插口说道。

“那和眼前的问题无关,”艾妮啤道。“魔鬼!”

茱丽蓄意打断她的话,再次对人群说明。“如果说贝娜司会蓄意伤害任何人,这句话是不是公平呢?她温柔甜美的天性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大家一致点头同意。茱丽转向神父,伸手拉开脖子上的围巾。“现在我想请问你,神父,你是否相信贝娜已经受足症苦了?”

她侧仰着头,让神父看清脖子的肿胀和瘀痕。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圣母啊,这出自于温柔的贝娜吗?”

“是的,”茱丽回答。谢天谢地是她掐出来的,茱丽心想。“临盆的贝娜,痛得抓住我不肯放开。我想她根本记不得了。我必须用力撬开她的手,神父,并试着让她抓住生产椅的把手。”

神父凝视菜丽许久,安慰的眼神温暖了她的心。他相信她的话。

“贝娜已经为教会承受足够的痛苦,”神父宣布。“讨论到此为止。”

艾妮不想如此轻易就放弃。她拉掉袖子的亚麻布,匆匆追过去。“这可能是把戏,”她近乎大叫地说,一手扣住某丽的手臂,试图擦掉她喉咙的瘀痕。

茱丽痛得畏缩了一下,但是没有阻止那种虐待,心想如果阻止,这个女人会散布谣言,说她玩把戏,例如用油彩在皮肤上画上记号。

“拿开你的手!”

依恩的怒吼充满整幢木屋。艾妮至少跳开一英尺撞上了神父,神父了吓了一跳。

茱丽好高兴看见依恩来到,泪水不禁涌进眼眶里。渴望奔向他的冲动几乎令她无法控制。

他低头进门,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动迪就跟在他后面。两个战士看起来都很生气。依恩在某丽身前一、两英尺处停住脚步,慢慢的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满意地发现她没有受伤。

她非常感激自己还能维持镇定。依患绝不会知道这番遭遇有多令人心烦意乱。昨夜趴在这个男人身上痛哭已是彻底羞辱了自己,而今再见他的面更是令她无地自容,她绝不再让他看见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觉得她看起来好象快哭了,眼睛雾蒙蒙的,显然她正挣扎着维持自尊。茱丽身体上没有受伤,但是她的感情已经遭到蹂躏。

“韦恩?”依恩严厉、怒冲冲地开口道。

贝娜的丈夫向前一步,十分明白领主要问的问题,并且立刻简洁地解释一番,只不过他的怒气还没有消,声音依然在抖。

依恩伸手搭上菜丽的肩膀,发觉她也在颤抖,这令他更加愤怒。“茱丽是我弟弟的客人。”

他等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后才再补充:“而且她也在我的保护之下。如果有麻烦,你们来找我,懂了吧?”

他愤怒的语气直震得屋椽摇撼。茱丽从来没看过依恩这般生气,几乎有些孩人。她试着提醒自己,惹他发脾气的人不是她,而且他正在为她辩护,但是逻辑分析于事无补,他的眼神仍然使她战栗害怕。

“依恩大人,你知道自己在暗示什么吗?”神父低声询问。

依恩望着茱丽回答他的问题:“是的。”

“见鬼!”勃迪咕哝道。

依恩放开茱丽,转身直视他的朋友。“你要向我挑战吗?”

勃迪想了好久才摇头回答:“不,我支持你,天知道你将会需要的。”

“我也支持你。”韦恩道。

依恩会意地颔首,他下颚一侧的肌肉不再紧绷。茱丽心想,朋友的支持和忠贞缓和了他的怒气。

茱丽无法理解依恩为何需要他们的支持。在英格兰,家族的客人向来受到殷-的款待,但是此地显然大不相同。

“长老会呢?”韦恩问道。

“快了。”依恩应道。

茱丽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她转身注视接生婆,海伦的表情令她颇为吃惊。她似乎对调查结果松了一口气,并且努力压住笑意。茱丽对她的反应茫然不解。

不过艾妮的表情倒在她意料之中。她两眼气得冒火。莱丽一转身,发现赖神父正紧盯着自己。

“神父,您还有其它问题吗?”

他微笑地摇头以对。韦恩、勃迪和依恩三个人热烈的讨论着,其它的亲戚也个个争相发言。既然没有人注视他们两个,茱丽向前问他一个问题。

“神父,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她耳语。

“当然可以。”

“如果没有瘀伤,你会惩罚贝娜和婴儿吗?”茱丽一面调整颈项的丝巾,一面等待神父的回答。

“不会。”

她觉得好多了。她不希望神职人员太严厉。“那么即使我是外人,你也愿意以我的证辞作为足够的证据?”

“我会寻找其它方法支持你的说辞,或者召集贝娜的亲朋好友来为她说话。”他拍拍茱丽的手。“不过瘀伤使我的任务容易多了。”

“是我,”她同意道。“神父,如果可以,我想先行告辞离开。”

他才答应,她立即匆匆出门而去。或许不告而别非常无礼,尤其没向领主说再见。但是茱丽再也受不了和艾妮同处一室,多一分钟她都不愿意。

屋外的人群比刚刚多了两倍。此刻茱丽放松心情没理会他们的好奇心,只是抬头挺胸走向系着坐骑的树下。

她无心容忍种马暴躁的行为,伸手用力拍它的左臀,使它沉静下来,让她上鞍。

刚刚经历的苦难使茱丽心烦意乱,无法直接返回嘉琳家,她需要先平静一下。她漫无目标地引着种马爬上通往山顶的小径,无论要骑多久,她打算直到-开怒气才骑回家。

茱丽离去不久后,赖神父走出来,举高双手要求人群注意。他笑容满面道:“事情的解决令我满意,”他喊。“茱丽小姐不多时就澄清所有的误会。”

一阵欢呼震天。神父移到台阶一侧,侧身让勃迪经过,依恩和韦恩也鱼贯而出。

人群挪开让勃迪通行。他大步走向茱丽系马的树,突然发现他的坐骑又不见了。

勃迪一脸怀疑地猛然转身。“天哪,她又来了。”他漫无对象地大吼,他无法理解某丽为何要牵走坐骑来侮辱他,即使种马的主人是依恩不是自己也无济干事。

“茱丽小姐没偷你的马,”韦恩嚷着。“她只是借骑罢了。她刚到时这么告诉我,我猜她仍然认为……”

韦思说不下去,因为笑声梗住底下的话。依恩则自制多了。他面无表情地翻身上马,然后伸手给勃迪。战士正要坐到领主后面时,长老布莱向前一步说道:“那个女人没偷你的马,勃迪,你不应该误会她。”

勃退转头怒瞪着他,又有一位士兵挤到人群前面,站在布莱旁边。“对,茱丽小姐也许只是急着离去。”他说。

又有两个人前后来替茱丽说项。依恩非常高兴,问题的重点不在借用坐骑,这些人正向领主表示茱丽已经赢得他们的拥护和支持,以及他们的心。她挺身维护贝娜,而今他们也挺身为她。

“昨夜她不必来帮助贝娜,今天也不必来回答神父的问题,”布莱开口。“你不可以诽谤茱丽小姐,勃迪,否则我找你算帐。”

随便一阵强风就能吹倒佝倭的布莱,他的体力极其脆弱,却仍大无畏地向勃迪挑战。

“见鬼!”勃迪极其不悦地咕咕。

那一刻依恩真的笑了。他对茱丽的拥护者点点头,等候勃迪在身后坐好才引马儿前行。

依恩以为荣而会直接回弟弟家,不料门外没有马儿的踪影。他无法想象地会去哪里。

他勒住坐骑让勃迪下马。“她或许骑回堡里去了,”依恩道。“我先到那里找一找。”

勃迪点点头。“我到山下瞧瞧。”他启步走开,突然又转过头来。“我给你公平的警告,等我找到她-她可有得受了。”

“我允许你。”

勃迪藏住笑意,等候其后的陷防。他太了解依恩,早把他的想法模得一清二楚。“然后呢?”看见领主没有下文,他追问道。

“你可以给她罪受,但是不能大叫大吼。”

“为什么不行?”

“她会沮丧懊恼,”依恩耸肩解释着。“我不容许那样。”

勃迪开口想再说什么,然后又闭上嘴巴。如果不能对那个女人大叫大吼,那又何必教训她?

他转身朝山下走,低声地嘟哝抱怨,依恩的笑声跟在他身后。

茱丽不在堡中等候。依恩顺着原来的路回头走-然后转向西边通往下一道山脊的小径。

他在墓园发现她的行踪。

她原以为一场振奋精神的散步能帮她涤清一些心中的怒火,致于来到墓园则纯属偶然。她好奇地躅足观看。

墓园实在是美丽安详之地。新近刷洗过的木煜裰坡忠谎他笔直矗立,三边园绕着墓地。刻花的墓碑有拱形、有方形,整齐地排成好几列,地上鲜花处处。无论看雇这最后煜⒌氐娜耸撬,他都做得很完美,处处显出看雇者颇具用心和关怀。

茱丽伸手画十,沿着小径漫步,缓步爬上小山坡,越过遮住山下村庄的树林,微风吹过树梢,寨奉作响的风声似乎有丝悲哀。

受诅咒者的墓地就在她的正前方,这片萧瑟的墓地令她突兀地止住脚步,这里没有洗白的围欤也没有任何雕刻美丽的石碑,有的只是倾斜退色的木桩。

茱丽知道这里埋的是那些被教堂诅咒下地狱的可伶灵魂。有些是强盗、谋杀者、强暴犯、小偷,当然还有叛国者,和那些死于难产的妇人。

本已稍熄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难道死后的世界也没有公平可言吗?

“茱丽?”

她猛地转身,发现依恩就在几英尺之外。她没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你想他们全在地狱里吗?”

她激烈的语气令他掀起一道眉毛。“你说的是谁?”

“那些埋在这里的女人,”她挥挥手解释,没给他时间回答又径自说下去:“我不相信她们在地狱里,她们是为了神圣的任务而牺牲性命。忍受生产的苦痛,对丈夫和神父尽自己的义务。这是为什么,依恩?只因为教会认为她们不洁净、不配进天国,就应该受地狱之火焚烧?真是荒唐!”她厉声低语。“全都荒唐透顶!如果我因此而成为异端,我也不在乎。我无法相信神会如此残酷!”

依恩无言以对。理智告诉自己她说的没错,这的确荒唐。不过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妻子的责任是为丈夫生下继承人,不是吗?”

“是的。”

“那为什么从她发现有孕开始,就不准进教堂呢?人们说她不洁净,不是吗?”

他还来不及回答第一个问题,她已接着问下去:“你认为嘉琳不洁净吗?不,你当然不认为,”她回答。“可是教会不然。如果生的是男孩,她只要等三十三天就能举行洁净礼重回教堂。如果生的是女儿,她就要等两倍长的时间,万一她难产或是在接受祝福之前死了,就被埋在这里。嘉琳可真适合理在杀人犯中间……”

她终于住目不语,垂着头疲惫地叹口气。“对不起,我不应该迁怒于你。如果我能强迫自己不想这种事,就不会这么生气。”

“关心别人是你的天性。”

“你怎么知道我的天性是什么?”

“你肯帮助贝娜就是一例,”他回答。“我还能举出其它的例子来。”

他的回答充满温柔,使她感觉宛如被一般,-那间,她突然想挨过去,双手抱紧他。依恩是这么的强壮,让他感觉好娇弱。

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自己多么仰慕他。他向来如此自信,对一切全然的肯定,浑身散发出威信和权力。他不必要求部属尊敬他,不,他是赢得他们的忠贞和信任。而且他很少提高声音责骂任何人。她突然笑了,因为她想到他好几次对她提高音量,或许这是因为一遇上她,他就没有那么戒慎,她不禁纳闷其中的含义。

“如果你不喜欢某些事物,不是有责任去改变它吗?”他问。

他的建议几乎使她哈哈大笑,直到发觉他问得很认真,不觉大吃一惊。“你认为我能和教会对抗?”

他摇摇头。“一声耳语,茱丽,再加上上千句耳语就会变成令教会无法忽视的吼声。就从赖神父开始,发出你的问题,他是个公正的人,一定会听你的话。”

他说“公正”时面露笑容,她发现自己也回他一笑。他不是嘲弄,而是试图协助她。“我的重要性还不足以造成任何改变,我只是个女人……”

“如果你这样想,当然不会有成就,因为你已经自己打败自己。”

“可是依恩,”她争论道。“我又能造成什么差别呢?如果我公开批评教会的教导,一定会被惩处,那又于事何补?”

“你不必用攻击来开始,”他提示道。“而是讨论互相矛盾的规范。只要有一个人发觉,其它人就会接二连三……”

她点头赞同。“我得考虑看看。”她说。“我无法想象其它人会聆听我的意见,尤其在这里。”

他微笑以对。“已经有人了,茱丽。你让我发现其中的确有矛盾存在。今天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他问。

“不是蓄意的,”她回答。“我只想散散步消消火气。你或许没注意,可是离开贝娜她家时,我真的很烦躁,近乎想尖叫。他们的作为实在太不公平!”

“你可以在这里尖叫,没人会听到。”他作建议时,阵中闪闪发光。

“你会听到。”

“我不介意。”

“可是我在乎,那样不端庄。”

“不吗?”

她摇摇头。“也不像淑女。”她补充道。

她说得一本正经。他忍不住低头吻她一下,嘴巴刷过她的唇,只来得及感觉她的柔软,就立即退开。

“那你为什么那么做?”

“好让你不再对我皱眉头。”

他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已经握住她的手。“来吧,茱丽,我们散散步,直到你完全消气为止。”

她必须跑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这不是在赛跑,依恩,我们可以走得悠闲一点。”

他放慢速度。他们沉默地走了几分钟,两个人各自沉思着。

“茱丽,你向来这么端庄吗?”

他觉得这么问很怪异。“是和不是。”她回答。“我一年有六个月,必须和母亲及岱克舅舅在一起,那期间都很端庄。”

他注意到她用“必须”两个字,但决定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这一刻她毫无防卫,他想趁她再次封闭之前,尽可能了解她的家庭背景。

“那么其它六个月呢?”他闲谈似的问她。

“那就一点也不端庄了,”她答。“贺伯姨父和美玲姨妈给我相当的自由,毫不限制我。”

“举例说明一下,”他追问着。“我不明白。”

她点点头。“我想了解生产的过程,美玲姨妈不仅容许,还处处帮我。”

她滔滔不绝地谈了几分钟,言语之间处处显出她对姨父母的爱。依恩尽可能不问问题,慢慢的把话题导向她母亲。

“你提到岱克,”他问道。“他是你父亲的弟弟还是母亲的呢?”

“他是我母亲的哥哥。”

他等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就此停住不说。他们回头走向坐骑所在地,直到穿过墓园,她才再次开口。“你觉得我和其它女人不一样吗?”

“是的。”

她的肩膀垮下,一副意气消沉的模样。他真想笑。“不是不好,只是不一样。你比其它女人敏锐,不会随便屈从。”

这个批评报公平,她点头同意。“这会让我惹上麻烦,不是吗?”

“我会保护你。”

这句诺言既甜蜜又狂妄,她笑着摇摇头,觉得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们走到马儿旁边,他抱她上马。

“嘉琳可能纳闷你发生什么事了。”

“喔,天哪,她会担心死了。我们必须快点,依恩。我真是粗心大意,没告诉她我去哪里。”

他把援绳交给她后,自行翻身上马。

“茱丽?”

“是的,依恩?”

“现在你觉得好些了吗?”

她用笑容回答他的话。

茱丽花了好一会儿才把细节描述完毕。复述的过程相当困难,因为嘉琳一再用问题打断她。

“我想你应该和我一起去探望贝娜和新生儿。”

“我想帮助她。”嘉琳回答。

“我希望你成为贝娜的朋友。你必须学习对这些人敞开心房,他们就像贝娜一样的和善。我知道你会喜欢她,她很仁慈,像你一样,嘉琳。”

“我会试试看,”嘉琳承诺。“噢,天哪,你离开后我一定很寂寞。派特只有晚上在家,而那时我已经困得难以专心听他说话了。”

“我也会想念你,”茱丽回答。“我真希望我们住得近一些。或许以后你可以偶尔来看看我,美玲姨妈和贺伯姨父也会很高兴再看见你的。”

“派特不会让我去英格兰,”她说。“他认为那里太危险。既然我们要等,你可以帮我编头发吗?”

“当然,”茱丽回答。“我们在等什么?”

“我答应留在家里等派特回来,他很乐意陪我们去贝娜家。”

她把梳子递给茱丽,自己坐在凳子上,再次问及贝娜临盆的情形。

时间流逝,整整一个小时之后,她们才发觉派特还没回家。既然已近晚餐时刻,她们决定明天再去探望贝娜。

依恩敲门时她们正在准备晚餐,嘉琳正巧说了个笑话,荣丽开门时依然笑个不停。

“咽,天哪,依恩,你木是来说赖神父又有问题要找我吧?”

她开玩笑地问他,以为他至少会回个笑容,却只得到生硬的一句话:“不是。”

他踏进木屋,迅速对嘉琳点点头,然后背着手转身面对茱丽。

她无法相信这是两小时以前那位甜蜜仁慈的男人,他冷淡遥远得宛如陌生人。

“神父没有其它的问题。”他宣布。

“我知道,”她答。“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对她摇摇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心里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他不回答,只是转向嘉琳。“我弟弟呢?”

他的唐突使嘉琳忧心忡忡地坐下来,双手交握试着冷静下来。“我不确定,他应该随时会回来。”

“你找派特做什么?”茱丽说出朋友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依恩转身走向门口。“我要在离开前先和他谈一谈。”

说完他就想离去,但是茱丽匆匆向挡住他的去路。她的大胆令他惊讶得停住脚步,笑了。她仰起头直视着他,让他看见她的皱眉和不悦。

在她发觉他的企图之前,他已经把她抱开了。她瞥嘉琳一眼,她正对她挥挥手,茱丽点点头,跑向门外。

“你去哪里?要去很久吗?”

他没有转身。“我不确定要去多久。”

“你为什么要找派特呢?是不是要他一起去?”

他突兀地转身,全神贯注地望着她。“不,派特不去。荣丽,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她月兑口而出,不觉红了脸。“我是说,”她再度开口。“今天下午你似乎还满轻松愉快的。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

他摇摇头。“那时我们单独在一起,”他说。“现在不是。”

他再度想走。她第二次挡住他的路。“你要不告而别,对吗?”

她问的语气好象在指责他,而且不等他回答掉头就走。依恩看着她离开,耳中听见她咕咕哝哝,说什么该死的无礼,他猜那是指自己,她的傲慢令他叹口气。

从山坡上走来的派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依恩向他解释,自己要带瑞里和雷西前往唐氏邻地和邓邻主会谈。会议虽然在中立地盘举行,依恩仍做了必要的预防措施,如果马氏得知这个会议,必然大举来袭。

依恩不必详述细节,机敏的派特已经足以了解会议的重要性。

“长老会不同意,对吗?”

“他们不知道这项会议。”

派特会意的颔首。“会有麻烦。”

“是的。”

“你要我同行吗?”

“我要你帮我盯着茱丽,”依恩说。“别让她惹上麻烦。”

派特点头答应。“长老们以为你要去哪里?”

“去唐家,”依恩回答。“我只是没说邓墨林也在场而已。”他叹口气。“老天,我真痛恨保密。”

依恩不期望有人回答这句话。他正要翻身上马突然又把组绳丢给派特,大步朝木屋而去。

这次他直接推门过去。茱丽站在壁炉旁边,砰的门响使她转身并睁大眼睛。嘉琳坐在桌旁切面包,她半站起来,当依恩经过她身边后,她又坐回去。

他一声招呼都没吭,一把扣住茱丽的肩膀,将她拉高靠着他的身体,嘴巴压住她的唇。一开始她吃惊得没有任何反应。他强迫她张开双唇,舌尖大胆而断然地探进去。这一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而且近乎野蛮,正当她开始响应时,他已经退开了。

她虚弱无力地靠着墙角。依恩转身对嘉琳点头致意,扬长而去。

茱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嘉琳望着好友的表情,不得不咬住下唇压抑放声大笑的冲动。

“你不是说吸引已经结束了吗?”

茱丽不知该从何说起。那天晚上她连连叹息好几次。晚餐过后,派特陪同她和嘉琳去探望贝娜,遇见好几位韦恩的女性亲戚。有一位美丽的小女人自称葳娜,是韦恩的表嫂,也身怀六甲。她要求兼丽和她到门外私下谈一件要事。茱丽立刻觉得好害怕,她猪事实上是要求她协助接生婴儿。

她当然不忍心拒绝女人涕泪纵横的哀求,但她也明确地让葳娜明白自己非常缺乏经验。葳娜的老婶婶露丝尾随她们出门,那一刻她上前保证虽然她从没生过小孩也没受过训练,却很乐意帮忙。

依恩整整去了三星期,即使茱丽没空感伤,却仍然很想念他。依恩不在的时候,她帮葳娜的女儿接生,凯琳和纹惠的儿子也是她接生的。

每一次她都吓得半死,情况向来不曾有改善。派特忙着安抚她的恐惧,并对她决心承受这种怪异的仪式大惑不解。三个妇人都是半夜开始阵痛,一开始茱丽总是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叨念自己承担不了的理由,一路抱怨、胡言乱语地直到产妇的住处。派特向来陪她一起去,每一次抵达目的地之前,她都差一点就扯破他胸前的格纹布。

这种自我折磨会在她踏进门口的那一刻起结束,那之后,茱丽变得冷静而有效率,决心使产妇舒适,这种态度一直持续到孩子出生为止。

任务完毕,茱丽就一路哭着回家。无论谁走在她旁边都无所谓,派特和勃迪的格子呢都沾过她的眼泪,第三次赖神父奏巧经过,也免不了相同的遭遇。

派特不知道该怎么协助某丽克服这种自我折磨,当依恩终于回家时,他真是大大松了口气。

依恩和两侧的雷西、瑞里骑上山坡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派特吹了声口哨,依恩示意他跟过去。

勃迪、亚力在中庭等候派特,三个战士一起走进堡里。

依恩仁立在壁炉前方,看起来疲惫不堪。“派特?”派特才踏进去,他立即喊道。

“她很好。”派特知道依恩想问什么,已经先行回答了。“你不在时,她又接生三个婴儿,”他微笑地补充:“她痛恨接生的工作。”

依恩颔首以对,要求亚力去找韦恩和高威,然后转身和弟弟私下交谈。

派特是依恩唯一的亲人。记忆所及里,他们一直相依为命,互相照顾。而今依恩需要确认弟弟会支持自己即将实施的改变。派特不发一言,依恩说完一连串可能衍生的问题后,他仅仅点点头,而这就够了。

“你现在有了家庭,派特,想想……”

他弟弟不容他说下去。“我们并肩作战,依恩。”

“他们到了,依恩。”勃迪的叫唤打断他们的交谈。依恩亲见地拍拍弟弟的肩膀,转身面对忠心的部属,开始说明会议的一切。邓墨林年老体衰,急于结盟。如果麦氏没兴趣,马氏会很乐意。

“长老会不会合作的,”动迪听完之后预测地说。“他们的旧价不会容许任何型态的结盟。”

“邓氏置身中间的地位微妙,”亚力插嘴。“万一他们和马氏结盟,他们的战力和我们是十比一,我可不喜欢这种胜负比例。”

依恩点点头。“明天我会召集长老会。”他宣布。“会议有双重目的。首先是讨论结盟的问题。”

他停口不语。“第二个目的是什么?”勃迪问道。

依恩露出笑容。“茱丽。”

只有派特和勃迪立刻明白依恩言下之意。

“赖神父想要明天一早就回去。”勃迪说。

“挽留他。”

“做什么呢?”亚力问道。

“主持婚礼。”依恩回答。

派特和勃迪哈哈大笑,亚力仍然一脸茫然。“茱丽呢?”他问。“她会同意吗?”

依恩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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