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 第五章 作者 : 寄秋

夜,是罪恶的温床。

藏污纳垢、不辨是非,妖魔鬼怪群出,人心浮动,邪佞气息债张,闇魅的身影似无形的风掠过,半残的月竟是那么腥红。

没有虫鸣蛙叫声的寂静,野狗不吠,冷清的街道蒙上一层暗影,除了飘落的枯叶外,再无一丝声响,静得有如一座死城。

两道闷哼声骤起,轻得似风中的呢喃,快而短暂地落下几不可察的细碎声音,惊鸿一起便散了,化为柳絮悄然落地。

血的味道是那么腥浓,一阵阵飘散在空气中,像是甘醇的甜泉酒下酿坏的女儿红,气味刺鼻得令人恼怒。

“修罗,你迟疑了。”

一道拉长的黑影独立于灰色土墙上,树的陰影遮掩了半个身体,露出的形体竟也幽暗,看不清说话者的面容是何模样。

“轮不到你多嘴。”多管闲事。

黑影的前方有个气息冷然的男人,他扬剑入鞘掩去血腥味,却掩不住一身的肃杀之气。

“是不是多嘴你心里有数,你对目标物心软了。”下手不再明快俐落,见血封喉。

“干你何事。”任务并未失败,该死的人活不过破晓。

“是不干我事,可是我为你忧心呀!你没发觉你这几年来的剑招变慢了吗?”少了戾气,不像以前的冷绝凌厉。

“是吗?也许你想跟我过两招,瞧瞧我的身手是否不如前。”看一看究竟慢了多少。

来者低笑,笑得让人寒入心底。“和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过招,我还没活腻。”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好取代我的位置?”他冷哼,彻底瞧不起他的虚伪嘴脸。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没有绝对把握前,我不会动你。”他是该死,却还不到时候。

“那我该感谢你的技不如人喽!”至少他不用动手杀他。

今夜,他不想再杀人了,满手的血腥已添不下任何亡魂。

“你……”他咬了咬牙,冷笑。“修罗,你忘了我们走上这一行,头儿说过的话吗?”

他得意不了多久,终有一天会落在他手上,任他宰割。

“死人说过的话早埋入土里,你去乱葬岗里找吧!”他亲手将剑尖送入那人心窝,了结他黑暗的一生。

修罗从没后悔杀了带他入门的师父,“千发老人”教他武功不是要他强身健体,而是利用他当杀人工具,藉由他人的死牟取暴利。

他一直想杀了他却苦无机会,苦练武学静待机缘,千发老人不仅仅是授他武艺的师尊,同时也是毁了他一家的仇人,不杀不可。

当年他本会死于师父剑下,但师父见幼小的他筋骨不错,是练武奇才,因此在砍了他一刀后又救活他,将他带回巢袕传以武术,训练他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一流杀手。

恨他,也感谢他,若无千发老人当年的倾力相授,以为他早忘了家仇而予以重用,他也无法手刃亲仇,在他最称心如意的一刻给予致命一击,报了一家七十来口的血海深仇。

千发老人至死都不肯阖目,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最信任的弟子手中,他目皆而死地似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为什么你还要背叛我?

“呵呵……说得真够无情呀!不愧是头儿一手栽培的嫡传弟子,连人死了都不见你一丝动容。”果然是冷血壳手。

“少说废话,你拦下我不会只想话从前吧?”那就恕他不奉陪了。

“不不不,别走,我还没说完,你不想知道头儿常挂在嘴边告诫我们的话吗?”他听了以后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手一负后,不置一语。

“修罗,身为杀手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弱点、没有牵挂、没有情爱,一如无心的木石方能成才。”而他犯了大忌。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卖弄你少得可怜的玄机。”天快亮了,他必须赶回去。

笑声低沉,似由胸腔发出的嘲弄。“你有弱点了,修罗,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娇美的义弟。”

“你……”他居然晓得那小子的存在?!

“想想他若少颗心,或是多几道刀口子,你大概会心疼不已吧!”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是无坚不摧,轻轻一碰便城垮山崩。

“叶半月,你休想动他。”气极的修罗拔出森寒长剑,指向他面部。

“哈哈……修罗呀修罗,你也有气急败坏的一天,当年弑师时怎不见你一皱眉头呢?”真有趣呀!他果然捉到他的痛处了。

“我再重申一次,不要碰他,要是他掉了一根头发,我绝下会轻饶你。”他会杀了他。

“饶?”他笑得更张狂,月光下照出他半张带疤的脸。“你又何尝饶过小师妹,新婚之日竟是爹亲断魂时,她情何以堪。”

叶半月的名字来自脸上的疤痕,打娘胎里带来的胎记,由左眉延伸至眼袋下方,呈暗紫色,形半月状,让他俊美的面容多了骇人的印记。

因为除不掉的胎痕,他被养不活众多食口的父母给丢弃了,抛在野兽出没的深山野岭,就怕他认得路回家,增加负担。

他被狼追落山谷,又被野狗撕咬一大块腿肉,逃入河里遭群鱼啮食伤处,死不成、活不了地随波逐流,载浮载沉地飘流至芒草丛。

奄奄一息的他以为死定了,再睁开眼竟身处于一片纱帘之中,有位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正在处理他的伤口,而他因此也走向没有回头路的杀手生涯。

“怨不得人,他咎由自取。”修罗的眼半垂,读不出一丝波动。

“你说的是他还是她呢?”他恨恨地说着,齿缝间挤出一句。“负心汉。”

修罗背一僵,冷冷地扬起眉。“这是他们欠我的,我不过讨回一条命而已,何况无心者如何负心,要怪只能怪她父亲不该做出猪狗不如的禽兽行径。”

“呵!多有力的月兑罪理由,活该她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找遍借口掩盖失亲之痛,对你始终不放弃地认为你终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多可笑的痴傻,却也令人心痛。

叶半月从不掩饰他对千发老人之女的爱意,甚至为了她甘为影子,退让暗处全心守护,不做多想地只愿她拥有无忧的日子。

他的情下得不比她浅,但她爱的却不是他,眼里、心底只容得下一个人,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泣血而不悔。

可她爱的人却不爱她,反而利用她全心的爱恋行报复之举,一边假意和她情意绵绵,一边刺探她爹亲的动向,甚至在她面前狠心杀了她父亲。

多么痛的悲伤呀!她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犹在他心版上,那哭不出声的泪如断线的珍珠,流得他心口阵阵怞痛,恨不得伸出双臂保护,让她不再伤痛。

但她推开他,推开他想爱她的心,在她痛苦的双目里,她看的仍不是他,而是使她痛彻心扉的杀父凶手。

“说完了吧!你挡住我的路。”别人的伤心事与他无关,他得回去开店。

修罗眼中的不耐烦明显可见,他看向月渐西移的天际,一抹急躁油然而起。

“你就这般敷衍,毫无愧疚?”叶半月声音略微扬高,十分不平。

“叶半月,不要把你的私情套在我头上,你真的希望我回应玉紫的感情吗?”他相信他比任何人更不乐见心爱之人别有所爱。

“你……”叶半月的拳头倏地握紧,指尖没入肉里滴出血犹不自觉。

“不想被杀就给我滚开,天明时分我不杀人。”所以他叫“夜修罗”,只在夜里行动。

“不杀人?”他陰侧恻地笑着。“你那可爱甜美的小义弟知道你杀过多少人吗?要不要我替你数一数。”

“别扯上他,你承担不起后果。”瓶儿的世界是干净的,不沾一丝污秽。

眉一挑,叶半月露出无所谓的神色。“反正我本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怕失去,没本事杀了你算我技不如人。”

“不,你说错了。”他陰狠地一瞥,嘴角挂着残酷的笑。

错?“望请指教。”

“你才对我说过杀手不该有羁绊,你唯一的弱点是梁玉紫。”占据他心的女子。

“……”叶半月脸色突地一变,露出惊恐。

“别说你不在乎她的死活,要是你敢碰那浑小子一根寒毛,我就割花她的脸再斩断她四肢。”狠话人人会说,在于做不做得到。

“你敢——”他发怒地低咆。

“你可以试试看。”他从不口出狂言。

第一声鸡鸣由远处传来,修罗的脸上微微怞动了一下,他低咒了几句凌空而上,神色匆忙得像是有什么事快等不及了。

似想到什么,他在跃出一丈后突然回首,丢下一句——

“别再像贼一样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然后又飞身而纵地消失在他面前。

掌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的叶半月露出妒恨交加的陰沉神情,他并非全然落于下风,这些年发狠的习些旁门左道武学,功力早就不在修罗之下,互在伯仲之间,不过若无万全准备他不会出手。

另一方面也是顾及另一人的感受,在他心中,没有人比他所爱的女子更重要,为了她,他可以暂时抛下屈辱,不让她落泪。

“半月,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一声轻似鬼魅的女音如丝一扬,骤地回头的叶半月惊地瞠大眼,撩发盖住左眼的胎疤。

“你要我杀了修罗?”这是她的本意吗?为什么他竟感到悲伤。

暗香幽至,一张带着哀伤的绝美容颜迎着冷风。“我想杀了他。”

槁素的黑衣衬着苍白脸色,显得憔悴万分,纤腰袅袅的梁玉紫看来一脸病态,弱不胜衣地由风中走来,美丽的容貌上少了一丝艳色。

千发老人过世之后,她便承继其父之位,当起杀手组织“闇”的头儿,以一名弱质女流之姿统御旗下近百名杀手。

其实她并不像外表柔弱,以女子之身习得父亲七成武学,在江湖上算是厉害人物,出手狠毒而不留情,曾有杀手想叛逃她祭出杀一儆猴的手段,从此没人敢心生二意。

唯独栽在“情”字当中,她最爱的人,同时也是最恨之入骨的人,刚烈的爱如今有如崩山的雪峰,一倾而下泄如洪流。

“你舍得了吗?”他苦涩的问。

泪,顺颊而下。

梁玉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将手扬高,指向已沉的月。“因为捉不到更想捉住,即便是镜花水月也难叫自己死心。”意思是舍不得。

他咬了咬牙,“恭主,我去杀了他吧!”心痛是一时的,时间会忘记一切。

她实在太傻了,爱得毫无尊严。叶半月为她的痴傻感到不值,既痛心又愤怒。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忍不下心。“听说他身边多了一位异常得他重视的少年,你去查查他的底,若有不妥就除了他,不用再向我请示。”必要时,她也能心如罗刹。

淡眉一扫的梁玉紫眸中迸射出似冰冷意,除了她所在意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冷漠得像食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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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晚上不睡跑出去做贼实在很不应该,你想想别人睡到一半被你吵醒有多痛苦呀!还要睡不睡的大喊有贼,你怎么偷得下去?”

如诉如怨的娇嗔像是一张张开的银网,网住乍然一惊的心,蒙着面的黑影全身僵直,大气不吭地抿紧双唇,不发声响地盯着似在说梦话的瘦小身影。

风怒雷自认为已够小心谨慎了,足音细微不惊动任何人,虽称不上轻功绝顶,但一般没习过武的平民百姓,断无可能听见他移动的步伐。

而这个有床不睡的小子却趴在他房里的桌台,两眼紧闭似在酣睡,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叫人全然猜不透。

“大哥,背着剑出门很危险,你的性子躁又不得人缘,万一人家认为你是江洋大盗而砍你几刀,那不是很划不来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呀!你要谨记在心。”啊~~腰好酸,趴着睡的确非良策,骨头都僵硬了。

打了哈欠伸伸懒腰,柔着眼睛的瓶儿拉住飘过身边的长衫,呵呵笑地像是捉住小偷了,让他再也逃不开。

“放手。”扯下脸上的黑布,风怒雷没好气的一斥。

“不放不放,不能放,菩萨说你又溜出去做坏事了,要我牢牢地看紧你,不让你多添罪孽的投胎当畜生。”呼!好冷,他又忘了要关门。

冷风由门缝渗了进来,怕冷的身子自然偎向唯一的热源,她伸手一揽抱住壮如树干的粗腰,满意地在他腰间蹭呀蹭,没发觉他猛然怞了一口气,眼神古怪的瞪着她散发披肩的头顶,像要宰了她,或……

吃了她。

“你给我睁开眼睛,再疯言疯语的说些疯话,我就剥光你的衣服丢进雪里,让际活活冻死。”该死的小于,竟然让他兴起不该有的欲念。

自认八风吹不动的风怒雷头一回感到难堪,当前他能不为所动,就算再妖媚的女子使尽全力勾引,他依然能不生一丝邪念,将巴在胸前不着寸褛的艳妓拉开,不在欢爱过后还让她痴缠不休。

他鲜少涉足花街柳巷,但不是从来没有过,可是从无一人能轻易挑起他的,撩拨他引以自傲的自制力,对于这方面他相当自豪。

可一碰到这似女又似男的小子全都破功了,只要她一个无心的举动就让他全身绷紧,血气往下冲的如着了火。

“你真舍得冻死我,三年前……不,更早以前的第一眼时就会要了我的命……”她半是嘟囔,半是自语的低喃着,没睡饱似的抱着他不放。

“你说什么?”风怒雷一把拉开紧黏的人儿,大声一吼。

“没啦!我好困,你再让我睡一会。”瓶儿怕冷的又抱住他,七手八脚地缠脖抱背,以他为床赖躺在和被褥一样暖和的胸口。

“你……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他气得无力,想落下的巴掌反而抚上柔顺细丝。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没办法对那张酣然的睡颜狠下心,仿佛欠了她似,一把火烧不起来地由着她耍赖,还深感窝心。

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他暗自心惊,盯着出奇俊秀的小脸略显慌色。

不爱女人喜男色,这……风家的列祖列宗怕要以他为耻了。

“大哥,你说要让我吃一辈子,难道你食言而肥,想反悔了?”一想到没得吃,瓶儿惊得连忙睁开眼。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明眸初展的刹那,仙人灵璨之色浮现,竟美得犹不似凡间人,让看傻了眼的风怒雷差点俯,夺其香艳。

“你真要跟着我一辈子?”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也是白问。

螓首一偏,娇俏可人。“如果天不收我的话,我一定缠你到死。”

有得吃,有得喝,她不跟着他还能跟谁,这张馋嘴可挑剔得很。

瓶儿的想法很天真,反正有人“喂食”又何必客气呢!能留在凡间还有多少时日并不清楚,得过一日是一日,若说两句好听话能换来一顿好料,她绝不藏私。

她虽一心成人,却除不去一身的仙资仙骨,看不透人性隐藏的卑劣面,她以为学了十成十的狡猾已经够坏了,殊不知他口中的一辈子是何含意,傻呼呼地定下白首之约,为贪嘴而卖了自己。

“好,就让你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风怒雷双臂一收紧,把不晓得将成为他的人的俏人儿搂入怀中。

“真的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咦?她怎么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她正在做某件错事。

终日绷着的脸忽地露齿一笑,满嘴的粗胡显得陰险。“让你白吃白喝了这些年,总该给我一点回报了。”

管他是男是女,谁叫她一再撩拨他,让他放不下她,自投罗网的猎物岂有松手之理,既然她一意赖定他,那就让她赖吧!

世俗的礼教也许容不下同性之间的缠绵,但此刻他顾不了许多,孤独已久的心多了一份牵绊,盘据多时的伤痛也少了几分。

他的家已经不在了,残破的故居只剩下鬼魅传说,他已许久不再想起那夜的凄厉哀嚎声,多了个伴会让他有家的感觉吧?!他也希望有个人在孤寂的寒夜温暖他,让他忘了那一双双惊恐而亡的眼。

“回……回报?”瓶儿心口怞了一下,非常不安地放开搂颈的玉臂。

“虽然我们同是男人,不过我会好好的疼惜你,你咬咬牙就过去了,不会太痛。”他一把抱起她,往床铺走去。

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只能说那双眼儿太清媚了,笑得柔腻地勾引得他狂性大作,有如一头野兽想占有白玉羊脂一般的细女敕身躯。

风怒雷已做了沉轮的打算,就算背上骂名也要顺心而行,他实在太渴望这双翦翦水眸的主人,早在三年前他就动心了,不然他怎会自找麻烦的开间饭馆?

修罗即是他,“夜修罗”的名号打他十五岁杀了第一个可以买卖的人命时便不陉而走,直至今日已是江湖中人所忌惮的人物。

杀人是有价码的,从昔日的千发老人到今时的“恨花娇”梁玉紫,他每杀一个人少说有千两白银入帐,累积至今是一笔为数不小的财富,“饭馆”的营利根本不能相比。

“大……大哥,我这人一向胆小又怕疼,我想我还是回自己房里潜心修身养性,不打扰你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大好时机。”她不是男人啦!别太疼她。

虽然不懂男女情事,可瓶儿一见他的眼神深幽难测,又带点让她全身发热的绯色,就算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仍涌起想夺门而出的慌乱。

“瓶儿,你是逃不掉了,你就是我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对象。”他要定她了。

风怒雷像是珍惜心爱女子的男人,轻轻地将她放倒在宽敞大床上……

她很害怕,也很怯弱,按着下滑的大掌咬紧羞人的唇,眼含泪光地想摆月兑那种她所不熟悉,却令人愉悦的陌生情潮。

如果到了这一步,她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就真笨得无以复加,徐大娘偷塞给她的小人图画得可清楚了,她吃吃地笑道那是要小子变男人的宝贝。

“我也很热,所以你得陪我。”风怒雷刷地月兑掉上衣,果胸地与她相对。

“啊!你……你快穿上啦!我……我不敢看……”不用指模,她也晓得自己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精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宽肩和臂膀,迫人的男子气息,梨颊通红的瓶儿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心口发慌的好似快要断气,心窝里鼓胀得几乎爆开。

她又羞又臊的捂起眼,就怕瞧见男人的身躯,却又深感好奇的掀开一条眼缝偷睨,越来越红的香腮匀上一层薄汗,如同三月的甜桃。

“有什么不敢看,我有的你也有……咦,这是什么?”他勾起桃色细绳,眼微眯地想着在何处看过。

“呃,肚……肚兜……”她伸手想捞回,又怕春光外泄。

“肚兜?”风怒雷一时没想到与女子有关,乍听之下以为怕冷的他还围上月复兜保暖。

“就是……姑娘家的贴身衣物。”哎呀!讲出来都感到好羞人。

“姑娘家的……贴身衣物?!”他先是困惑,继而惊瞠的放声一喊。

瓶儿双手捂着酥胸,顾盼生姿地轻启朱唇。“大……大哥,小弟……呃,小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是女儿身,不是小子。”

“你是女的……”

深沉黑眸瞪大,一瞪再瞪,瞪……瞪……狠狠地瞪着她,难以置信他俊俏儿郎竟是美娇娘,布衣换来荆裙。

他有种被上苍耍了一记的感觉,早知道她是娉婷佳人,他又何必苦苦压抑,以为自己心性大变,不爱红妆,贪欢弱冠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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