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藤染绿 第3章 作者 : 段絮

藤井树一踏进家门,藤大婶就冲出来将他抱满怀。

“乖儿子,你看好多银子!”

藤井树看见他娘手里拿着好大一绽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他头昏眼花。

“哪里来的银子?”

“哎呀,屋子里还有好大一堆!全是白花花亮晶晶的银子嗳!”藤大婶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高兴得快疯了。

“宝贝乖孙,你可回来了。”女乃女乃站在门口对他招手,“快进来,大喜啦。”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银子?”藤井树冲进屋,他看见他爹、爷爷、祖爷爷,一个个怀里抱着银子,笑得脸部抽搐、五官变形。

“吼吼,乖儿子,大喜大喜啦!”藤大叔语无伦次。

“大喜?”藤井树感觉不妙。

“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看女方多阔气,送来这么多银子当聘礼,吼吼。”

“亲事!”藤井树吓得后退一大步。

“就是辛家大小姐,人人巴不得娶回家的大财女,镇上首富辛老爷的闺女呀。”祖女乃女乃补充说明。

“什么?”藤井树尖叫一声,“是那个年过二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什么老姑娘!辛小姐美丽又大方,热情又善良,温柔又贤淑,简直是仙女下凡玉女再世,吼吼,好多银子呀。”藤大叔的思维明显混乱了。

“你、你们!说,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天呐、地呐,他虽然不敢奢求娶妻生子,好歹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郎,家里人为了银子,竟把他卖给辛家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从此做牛做马,水深火热,不要啊!

“我不会娶她的!”藤井树悲愤交加,怒从中来。

“不是你娶,是你嫁过去当上门女婿。”

藤大叔此话彻底打击了藤井树藤的自尊。

“爹,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您忍心我们家香火断绝?您忍心让您唯一的儿子去给人家做牛做马?您忍心未来的孙子不姓藤?”藤井树对他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关系,你爹我还年轻,我和你娘商量过了,准备再生几个。”

“死鬼,这种话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讲。”藤大婶掐了藤大叔一把,脸上布满红晕。

“我也可以,有了银子,还怕生不出儿子吗?哇哈哈。”爷爷也凑热闹。

“挨千刀的,你要老来风流,门都没有!老娘已经生不出来,你别指望纳妾!”女乃女乃醋意大发,拧住爷爷的耳朵来个河东狮吼。

“轻点,我儿子纳妾又怎么了,谁让你的肚皮不争气只下一个蛋。”祖女乃女乃心疼儿子埋怨媳妇。

“都给我闭嘴。”祖爷爷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全家人马上安静了。

“祖爷爷,您要救我。”藤井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乖孙呐,我也无能为力,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本事就算了,我还能活几年啊,但是你爹、你爷爷也没本事,我们一大家子都要靠你养。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心疼啊,现在有这么个月兑贫致富的好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委屈一下吧。”

“儿啊,难道你忍心看我们几个老的吃苦?”藤大叔变戏法似的痛哭流涕,全家人都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藤井树。五雷轰顶、肝肺俱焚!藤井树默认了,他步履蹒跚地回到房间,还没关上门就听他爹欢呼:“儿他娘,没想到生儿子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再生几个,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天呐,他家的长辈铁了心要把他卖了换银子。藤井树彻底寒了心。世上竟有这种父母,卖儿求荣。他爹娘已经被猪油蒙了心,眼里只有银子,没有儿子!

话说五天前,藤井树与辛绿痕在桃树下有说有笑,情意绵绵(后一句是苟媒婆的臆测)。自从上次为藤井树提亲失败,苟媒婆觉得老脸挂不住,好久都没上藤家门。她在为辛家寻觅佳婿的同时,也寻访到好多待嫁闺女,其中有一户张姓人家的女儿与藤井树很匹配,因此抽空上门再次说媒。

眼尖的苟媒婆,刚走到藤家附近,一眼就认出坐在桃树下的一对少年男女是谁。辛家大小姐打扮得像个村姑,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私会情郎,简直有失体统!还有还有,辛家大小姐原来是闷骚,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竟然在情郎面前装天真!

苟媒婆就是苟媒婆,以她二十年练就的火眼金睛铁齿铜牙三姑六婆八卦大法,全身的毛细孔都兴奋起来,于是迅速躲到篱笆后,展开天视地听的绝技,挖掘出全镇本年度最热辣的轰动话题:首富老千金勾搭上贫穷俊小伙!这一桩“老少配”简直太具传奇性了!

辛藤两家的联姻在苟媒婆的大力撮合下,马到成功。其中省略辛家二老微服暗中考察藤井树、藤家六老与辛家二老谈价钱谈不拢差点大打出手、苟媒婆为双方极力斡旋等等细节若干。十日之后,辛藤两家各派代表一人在月老庙签下婚书,互立字据表示永不反悔,一切终成定局。

至于定亲的男女主人公,丝毫没有发言权,这个时代男女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在有心人士的刻意隐瞒下,他们毫不知情。

“爹,您怎么了?”辛绿痕第十二次问她爹。

好奇怪,一个上午,辛老爷在迎客厅里来来回回践踏地板。一问他什么事,就说是在活动筋骨。好吧,辛绿痕就让下人清理现场,把桌椅古董什么的搬开,让她爹随便活动。但是她见光鉴的地板都快被磨穿了,实在很想制止爹这种浪费的行为。

“女儿,你相信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对不对?”辛老爷磨蹭了一个上午,终于咬牙决定揭开真相,不过他采取的是迂回战术。

“也许吧。”辛绿痕可不那么肯定。

“那个……爹绝对是为你好。”辛老爷一再强调他做事的出发点。

“好,我相信您。您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不会是给我摆了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吧?”有这个可能哦,爹出身江湖,娘也做过几天女侠,虽说退隐多年,但难保他们不会一时兴起使出江湖上流行的一套:摆个擂台招亲!然后把她当奖品,奖励给打架打赢的随便哪个阿猫阿狗。

“嘘嘘,小祖宗,我不是让你别再提那些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吗?你想仇家找上门拆散我们幸福的一家吗?”辛老爷可吓坏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好不容易才从“糨糊”里抽身,快活地窝在一个小镇当土财主,可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悲惨”的生活。

“你再提我就让你三更起床蹲马步、四更踩梅花桩、五更用手掌炒铁砂。”辛老爷一贯如此恐吓女儿。

“爹,您确定自个儿三更能起床?”辛绿痕挑挑眉毛。

这一问,直接命中辛老爷的隐痛。辛老爷无话可说,他要是能坚持每天三更起床就不用放弃原来风光的生活了。

“老爷,离题了,说重点。”辛夫人在门外给辛老爷使眼色。急死人了,她在内室躲半天水也没喝一口,一直担心孤立无援的丈夫会不会给女儿大卸八块了。结果咧,这两父女却在讨论几更天起床的问题,离重点越来越远。

“娘,不如您来说——”辛绿痕点名指向辛夫人。

“我……”辛夫人考虑到自己身子单薄,恐无力承受接下来将要爆发的“暴风雨”,因此找了个十分荒唐的理由,溜掉。

“我要去买菜,你们父女俩好好聊、慢慢聊。”

谁都知道,辛夫人连葱跟韭菜都分不清楚,她会有兴致去买菜?

“爹,还是您说吧。”娘跑了,辛绿痕抓着辛老爷不放。

“我、我、我……”辛老爷“我”了半天,思想也在不停地转,最后“我”出一句很没底气的话,“我陪你娘去买菜。”

辛老爷步辛夫人后尘,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但是辛绿痕最终还是知道了,只因那扬眉吐气赚了辛家大红包的苟媒婆,在镇上四处绘声绘色散播谣言。这谣言半真半假,真实的一半是辛藤两家喜结良缘,不真实的一半就是辛家老姑娘暗中勾搭上藤家俊小伙,两人早就私笃定终身了。谣言传来传去,就传进了辛绿痕的耳中。

她的第一反应是,一掌拍碎红木桌,嘿,好歹不懂事时扎过几天马步,还有那么点功力。第二反应是,赶紧让下人来修理被她拍碎的桌子。辛绿痕那么精明,自然不会感情用事。可是她却连着几天不理爹娘,每天三更起来,在院子里把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辛老爷和辛夫人,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老两口干脆也学女儿三更起床,在房内对打拆招。知道内情的下人,反倒可以蒙头大睡到天亮,不必早早起来伺候主子。

迎客厅里,辛老爷和辛夫人顶着四只黑眼圈,连连打呵欠。那个,连着好几天不敢合眼,就怕女儿的大刀砍进来,个中煎熬实在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当然,他们不是怕女儿会杀父弑母,而是怕女儿失去理智,砸坏家具古董也是不好的。

“我想睡觉,我要睡觉……”辛老爷念咒似的低喃。

“老爷,不如我们逃吧。”辛夫人握着丈夫的手,泪眼朦胧。

“笑话,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凭什么要受那个孽女的气!”辛老爷受到刺激,男子气概又爆发出来。不过当他看见“孽女”拖着大刀,一身劲装疾服杀气腾腾走进来时,气势又软下去,软到尘埃里,只是反复念咒似的低喃:“我想睡觉,我要睡觉……”

辛老爷要睡觉的心愿不久就实现了,幸亏他没有听夫人的话逃跑,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七天之后,辛绿痕自己先熬不住,放弃半夜起床舞大刀的怪癖,又换回华丽的衫裙,做个大家闺秀。

第八天,辛绿痕换了一身出门必备的村姑装束,直杀藤家。

“儿儿儿……呀,辛辛辛……家大小姐来啦!”本来打算和老婆出门看戏的藤大叔,在门口遇见未来儿媳,呆了一呆,慌不择路跑进屋,使劲拍打儿子的房门,结结巴巴地报告消息。

藤井树因为不满他爹娘私自定下的亲事,闷在房内闭关好多天了。家里有了银子,他自不必再给人看孩子。他正坐在桌前喝水,一听到辛家小姐来了,第一反应是惊吓,一吓到就张大了嘴,还未咽下的茶水就这么流了出来,洒得满桌都是。

“儿呀,出来见客。”藤大叔见儿子久不回应,使劲催促。

见就见,他一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宣泄自己的不甘。藤井树擦干“口水”,站起来,开门,木然地对上他爹因兴奋而通红的脸。

“辛……嗨嗨,这就是我家不争气的儿子。”藤大叔不知该怎么称呼辛绿痕,叫小姐,太生分,叫儿媳,还太早,所以就叫成了“辛嗨嗨”。

辛绿痕并不介意,她找的人就在眼前。她走过去,对上他逐渐呆滞的脸,一笑,微微露齿。

“小藤。”

轻柔的话语如春风过耳,吹开了少年心底的花。

“是你!”

呆滞的木头发芽了。

“呀,你们认识?”很不识相的藤大叔说完这句煞风景的话就被很识相的藤大婶拖走了。

“我想吃桃子。”辛绿痕对他说。

于是藤井树就带她来到门前的桃树下,风吹过,桃叶沙沙响,枝叶间,一颗桃子也无。

“没有了,明年我全部给你留下。”他这样说。

“老头子,我们明年没有桃子吃了。”藤家祖女乃女乃躲在篱笆后对蹲在身边的祖爷爷说。

“没关系,有了银子还怕没桃子,我们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祖爷爷扒开篱笆上的紫藤,眯起眼瞧着不远处的小两口,忍不住回忆起他的青春岁月。

桃树下,有一对璧人一样的少年男女,美好的年华正葱茏着他们。

辛绿痕知道定亲的对象是小藤时,并没有很排斥。她排斥的是爹娘瞒着她定下亲事却没勇气说,排斥的是苟媒婆四处胡说败坏她的清誉。所以,她决定给他们一点惩罚,这是后话。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第三次见面,藤井树明显紧张很多。他只见过两次,偶尔会在心里浮现的姑娘,竟成了他的未婚妻。好笑的是,他排斥和牵挂的是同一人,这种感觉,令人哭笑不得。不过他想笑,飞扬的嘴角就上弯出一朵笑。

不用说,他们已确定,这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也许不太糟糕。

“小藤,你觉得自己倒霉吗?”辛绿痕对他说过的无心之言耿耿于怀。

“倒霉的不是我吧。”藤井树对她家买婚一事颇有微词。

“也许我们倒霉到家了。”

笑……

“这是什么?”藤井树问。

“我爹娘送给你爹娘的财物清单,共计一千两。”辛绿痕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

笑得很勉强……

“何意?”

“还钱。”

笑不出来了。

“不还。”藤井树秉承“货物出门概不退还”的原则,拒绝还钱。反正他已经决定牺牲,以身相报,她何必那么斤斤计较,难道他连一千两都不值?

“没门!”按辛绿痕的逻辑来思考,感情归感情,钱归钱,感情不能用银子来衡量,所以二者必须分清,以免为了银子伤感情。

貌似看对眼的二人第一次有了分歧,因而不欢而散。

“老头子,我们卷款私逃吧,要不然赔了孙子又赔钱。”藤家祖女乃女乃看情势不对,提议道。

“不可以,你没见我们家树儿说不还的吗?放心,凭树儿的能耐,还怕搞不定那个辛家小姑娘。”祖爷爷偷看到孙儿跟辛家小姐“情意绵绵”的样子,肯定这桩婚事成了,所以从长远眼光看,他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

藤家祖爷爷祖女乃女乃是钓鱼的渔夫,鱼饵是可怜的藤井树,大鱼还用说吗,自然是富有的辛家。

还钱是辛绿痕答应婚事的条件,她要追回爹娘给藤家的彩礼,还有给苟媒婆的媒人礼,一共一千五百两整。辛老爷犯了难,让他去讨回银子实在大伤颜面。他和藤家是在月老庙定的约,毁约是要被神灵惩罚的。至于苟媒婆那笔,相信要回来也会被嘴碎的苟媒婆传得人尽皆知,那时还要不要做人?左思又想,辛老爷吃个哑巴亏。自己拿钱出来贴补。他在深夜去后院第八棵树下挖出珍藏的银子,含泪用绸巾擦了又擦,数了又数,直到天亮才忍痛把银子交给女儿。

辛绿痕挖光她爹的银子后,乘胜追击逼出她娘压箱底的珍藏,共计三千两白银,从此辛家再无暗财,账目明明白白。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比较圆满了。对辛家二老来说,女儿点头出嫁带来的狂喜比损失些银子带来的心痛更值得。为了女儿的婚事,他们可是不惜血本呀。当苟媒婆跑来跟他们说女儿有了情郎,他们并没有如一般强势的父母那样棒打鸳鸯,而是经过考察,觉得那藤家儿郎还不错,虽然距离择婿的条件还有些差距。女儿喜欢就好,所以他们才不计较藤家长辈的狮子大开口,也不介意今后多养几口人。可以说,他们已经尽心尽力了。

现在女婿有了,抱孙子的愿望还会远吗?辛老二老因此喜气洋洋。“仇家”来了也不怕,反正他们逍遥快活的日子还长得很,真正的自由就快实现了。

动机有那么一点不单纯的辛家二老,高兴似乎为时尚早。

“哼,当初是谁不屑去赚辛家的银子呢?”小顾用言语挤兑藤井树。他因小彩另嫁意志消沉,跑到深山去疗伤。奈何破碎的心抵不过嘴巴要吃饭,银子花光只好重返人间为生计奔波。他刚回来就听说了轰动全镇的大事,于是飞也似的跑来找好兄弟探听虚实。

“这叫缘分。”藤井树想到辛绿痕,嘴角不由上扬。

“你倒好,攀上高枝就不愁吃穿了,今后发达怕是不认识我们这些人了。”小顾酸溜溜地说,他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碰就碰见千金小姐。

“死小顾,你当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藤井树从怀里模出一绽银子递给他,“这些够做点小买卖了,我相信你会发达的。”

“小藤。”小顾感动得稀里哗啦,他果然没有交错朋友。好,他决定了,要趁年轻出去闯一闯,不混个人模人样决不回来。

“小藤,我走了,你保重。”小顾留恋地告别兄弟,踏上了自己的人生旅程。藤井树站在树下,看着好兄弟远去的身影,不由发出感慨,年少的伙伴们走的走散的散,各奔东西,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辛藤两家的婚事已成定局,双方长辈择定吉日为二人成亲。该准备的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要成亲的二人却成闲人一双。辛绿痕整天待在闺房,主要任务是把自己的气色养好,她娘说了,她年纪比较大该保养了。藤井树也努力吃吃喝喝,过去为赚钱养家,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如今家里靠他的卖身银子过上好日子,再不对自己好点就是对不起自己。

藤家六个长辈有自己的打算,银子再多也要坐吃山空,被他们卖了的藤井树说了,以后休想再从辛家拿一文钱。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他们知道儿子(孙子)言出必行。所以,他们不得不考虑未来的生计,想了半天,还是买了百亩良田佃给别人种,自己既不必劳累又有稳定收入,这种懒惰的生钱方式最适合他们了。

成亲在即,藤井树在忧郁要不要找未来娘子见一面。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入我相思门,始知相忆深。他确定自己对辛绿痕是喜欢的,就如诗词里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喜欢一个人,不是朝夕相处就喜欢了,他和小彩相处十多年也产生不了亲情之外的感情,遇见辛绿痕,只有三次短短的会面就把她放在心里了(各位原谅,藤井树念书不多,诗词理解有误)。

因为喜欢,藤井树不介意别人说他攀高枝。年龄不是问题,贫富不是差距,心意最重要。这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年春心,愿意为爱牺牲。

前提是还钱免谈。

可见藤井树和辛绿痕凑成一对不是没有道理,他们都爱钱。藤井树一方面想念佳人的音容笑貌,一方面又怕为钱财再次不欢而散,所以踌躇不前。最后还是感情占上风,辛绿痕打败银子,在藤井树心里荣升第一位。他就趁着一腔热血冲出家门直奔辛府。

如果她坚持要他还钱,他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人是见到了,相比藤井树的热切,辛绿痕反应平淡,只招呼他到迎客厅奉茶。

热血冷下来,藤井树很失望。未来娘子明显不像别的女子那样,见了未婚夫婿会含羞带怯。她平静的眉眼找不见一丝波动。

“成亲前见面不吉利。”她皱眉,午睡未尽兴被吵醒谁都会不高兴。对他,说不上动心,只觉得可以接受。未定名分之前的两次偶遇,相处还算愉快,他的单纯乐观感染了她,他的不卑不亢给她留下好印象。她以为,他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可是他却不肯还银子,这点令她不快。

“我只是想见你。”藤井树表白自己的心意。

“以后相见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现在想见你。”他执拗地说,抬眼,直视她的眼。

辛绿痕不太懂他为什么那么坚持,但是可以肯定一点。

“你喜欢我。”

他脸红,垂眼,一直红到脖子根。

这种感觉不错。

“附耳过来,我有话说。”辛绿痕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只见藤井树的脸由红转白,再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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