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浪花 第二章 作者 : 雷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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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脸。小小手。圆圆眸。圆圆腮。

歌尽月寂花咏夜。你叫什么名字?

余皂秋!余皂秋!我有小名喔……她们都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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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儿,你口风也太紧了吧,原来都跟人家这么熟了,却半句不提,害姊姊我成天想着替你物色好货,就怕你抢太慢,抢不到手。”回廊上,那女音娇嗔,半闹半责怪。“那好,你自个儿都看上眼,既然如此,择期不如撞日,趁南浦散人还留在咱们‘飞霞楼’这两日,你和那位余小爷的事抓紧办吧!明儿个如何?交给楼中姊妹们发落,有咱们替小夜儿护航,包准你和余小爷的头一回共修顺顺当当、舒舒泰泰。”

午后闹过一场后,几名婢子忙着收拾小雅阁,睡去的蕊姑娘则被送回另一边的厢房,此时,南浦散人正在替她把脉,霜姨与楼中两位懂医的金钗亦跟在一旁。

花咏夜甫从那处厢房走出,便被大金钗逮个正着。

今儿个蕊姑娘发病,余皂秋露那么一手,大伙儿见她跟余皂秋在一块儿,就以为往后真要在一起“混”。

听大金钗这么说,花咏夜气一窒,差点翻白眼。

“我才十四耶!还是根小女敕苗好不好?”有需要这么急吗?

闻言,大金钗嘿嘿笑。“你只在意自个儿年岁还轻,可没不认那位余小爷,瞧来,咱家小夜儿对男人终于有点意思了。”略顿,柔荑模了花咏夜的女敕颊一把,双眸眯成弯弯两道。“再说啦,你虽十四,懂的事可多了呀!今儿个不是还躲在天台上看过一场?老五说,她跟司马少侠共修时,瞄到你跟男人在蒲草帘后呢,原来那男人是余小爷……咦?夜儿,你脸红了呢!难得啊难得!”

“我、我这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白里透红!”花咏夜胡乱嚷嚷,一过回廊转角,步伐不禁一顿。

离她们不出五步之距的廊边,整排镂花刻纹的遮阳板子全数收高,少了板子遮蔽,夜空清清,一弯银勾悬于天际,寒星数点,玄衣少年正如老僧入定般杵在那儿。

“余皂秋!”见到他,内心欢喜,花咏夜唤声清亮,随即又想,他站在这儿,莫不是把她和大金钗的对话全听进去了?若听了,又懂多少?双颊莫名麻痒,她下意识抬手抓了抓。啊,模起来还真热呼呼!

精瘦身躯微乎其微一震,他俊庞略侧,仍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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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皂秋!

余皂秋!

歌尽月寂花咏夜……你叫什么名字?我有小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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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余小爷专程候在这儿吗?好个月下谈心,那好那好,先谈心后交身,心有灵犀才好水乳交融。男女共修是大业,是得好好详划。”大金钗笑得花枝乱颤,用肘暖暖昧昧地顶着花咏夜。“去吧,姊姊我好识相,不会耽误咱们小夜儿的良辰,扰了你和余小爷欣赏美景。”说罢,柳腰一摆,风情万种朝另一头走掉。

简直有口难辩。

是说,她也不是真心想辩啦!

花咏夜挠挠脸,抓抓耳,再挲挲颈子,一连串的小动作。

深吸口气,她咧嘴笑,大跨几步挤到余皂秋身旁。

回廊上的一列灯笼透出鹅黄小火光,淡淡落在她脸上,也淡淡勾勒着他的五官轮廓。他的目光定在某点,没有瞧她。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就山。她脑袋瓜挪啊挪,直接把脸挪进他视线之内,与他四目相接。

“余皂秋,南浦老前辈答应霜姨了,要在这儿多盘桓几日,除点拨咱们功夫和加强剑阵防御外,还会传授大伙儿一套适合女子的轻灵剑法。你师尊还说,往后‘飞霞楼’试练剑阵,可以让你闯闯,要能挡得住你两刻钟的狠攻,这剑阵便足够应付一流的江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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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眸。圆圆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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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皂秋抿唇无语,视线被她截住,他面无表情由着她看,也看着她。

花咏夜晃晃脑袋瓜,一只秀荑爬啊爬,像是不经意,又仿佛挺故意地爬上他手背,然后自然而然地握住。

握住了,她便笑开,想藏住腼腆,粉粉腮畔倒泄漏了些心绪。

小小脸。小小手。他由着她亲近。

“余皂秋,如此看来,你跟咱们‘飞霞楼’可要牵牵扯扯,断也难断了。”

她唇角笑深,眸光灿幻。

“偷偷告诉你,我心里很欢喜喔!因为我挺喜欢你,你很怪、很静、很妙、很奇……也挺好的,我头一遭这么喜欢一个男孩子,你别跟旁人说,你……你也不要笑话我。”

她难得羞赧地垂下细颈,握他的手,深深地调息再调息。

好半晌过去,她螓首一点,终子又道:“所以,就是你了。我决定好了。唔……但不必急在一时的,我可以和你慢慢磨。余皂秋,我懂很多事喔,那些都是你不懂的,你信我,跟着我,我会慢慢教你,你听我话,我就待你好。”连命都能赌上的那种好。

她毫不期望少年会有回应,所以面对他的沉默,她仍是笑,心情颇好。

“余皂秋,我们花家有四个姊妹,我行三,大姊和二姊近日去接一批胡商运来的香药,往后你会跟她们见面的。小妹住在“浪萍水榭”,有机会我带你去那边玩,那儿很美、很好玩的……”略顿了顿,她拇指轻挲着他的手,那是个亲匿、又带着点依赖的小动作,她下意识摩挲着,好一会儿才拾话语。

“余皂秋,我想要变得很强……不对,是我可以变得很强。”轻声一笑。“我啊,从小在这儿生长,该懂的事懂得,不该懂的事也懂了。女子活在这世上总是辛苦了些,‘飞霞楼’以女为尊,自我懂事之后,受‘飞霞楼’救助过的女子不知几百人,我喜欢看她们快快活活地过日子,谁欺负咱们,我就打回去,要对方好看,谁诚心待咱们好,我就跟对方肝胆相照,回报人家双倍。”

然后,她也沉静了。

天上一弯月,底下的江面亦映着弯弯一抹月牙儿,忽近忽远处,嘎嘎鸦鸣。秋月夜明明这般凄清,在花咏夜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内心的话全都说出后,她暖暖心窝一片平静。

“余皂秋……”唤声低柔。“谢谢你。”谢他很多、很多事。她无法说明,那是一种感觉,觉得他出现了,来到她的面前,让她打从心里欢愉。

“哎呀,反正就是这样啦”

脸热,这滋味她尚在适应中,刚欲放开他的手,五指反被扣住,不让她撤。

“余皂秋?”

这一方,他略略举起抓握她柔荑不放的手,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微皱眉峰,似乎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握她的小手。

花咏夜不禁噗哧笑出。

眼前这位被称作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啊,这般傻里傻气、愣头愣脑,不好好教怎么成?

这“重责大任”,她接下了!

三年后

一声寒鸦啼,十里落叶黄。

尽管现下情势紧迫,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入林后听到那声乍响的鸦啼,花咏夜的唇角仍不由得一勾,记起常一身鸦黑的黝俊少年。

噢,不对,他早就不是少年。

上次见到他时是两个月前之事,他不仅变得更高,双肩更宽,胸膛也厚实得可以,臂膀和腰月复肌块全硬邦邦,身形显得瘦长,却精劲有力。反观她,四肢虽修长,个儿却仍娇娇小小,看来是没什么往上长的本事了,不过她还是有足可说嘴之处,个儿虽不高,胸脯倒长得出色,圆圆鼓鼓的,将来与他共修时,他应该会喜欢……啊啊啊!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蕊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先走,我去引开那些人!”

“三姑娘,别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花咏夜调头往回跑,见林中有黑影朝她这边奔来,她不避开,反倒射出六枚美蓉金针,边扬声大骂:“臭家伙!来领死吗?”

金针准头无失,几声哀叫顿时响起。

她听到连声诅咒,乐得哈哈大笑。

但,人不能太得意,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

待她察觉到暗器飞来时,欲避已不易,她往后下腰,硬是急使了一记铁板桥,那柄小刀仍直直射入左肩胛。

痛!混、混帐!

闷哼一声,她不敢停留,忙选了另一个方向拔腿疾奔,试图引开那些人。

跑跑跑,脑中无法多想,就是尽全速奔驰。

不能被逮到,但又要拿自己当饵,钓着对方,跑到最后,她耳中似乎仅剩下双足踩过厚厚黄叶上的声响,沙沙,逤逤,刷刷……

“啊!”眼前一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她整个儿往前栽。

喘息,再喘息,停下来才觉得左肩疼痛如火烧,刀刃整个没进血肉内,那让她每一下的呼息吐纳都带着痛。

她绷紧下巴,想拔出那柄小刀,又怕刀一出,登时会血流如注。

咬紧牙关,她挣扎地撑起身子。朝她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不想坐以待毙,跑啊、逃啊,不能落入那些人手里。待月兑险,她得好好叨念蕊姊姊一顿。头痛啊头痛,怎么有这么多事要她操烦?

起身又奔一小段后,她再次扑倒,这次跌得颇重,牙龈和唇瓣全磕出血,前襟更是被左肩伤处的血染得湿漉漉。

她意识未失,却怎么也使不出气力。

勉强拖着身子躲在树干后,高高枯木上停着一只鸦,弯着颈,正用长喙理着黑翅窝,她恍惚看着,又是一笑。

突然,乌鸦嘎嘎叫,拍拍翅膀惊飞,她心下一惊,忙收敛心神,倾耳细听。

……事情透着邪。

追在她身后的那些脚步声,霎时间全没了,林中弥漫着一股诡谲的寂静。

好半晌过去……

实在太安静了,静得教人心慌啊!

她暗暗吞咽唾沫,用力眨动眸子,然后大着胆子探身察看——

可恶!有人!

来人无声无息,竟已逼到她眼前!

她蹲坐,那人站立,两人相距不出半臂,她一探身,仅瞄到对方两只黑靴,想也未想便出手袭击。

可惜,好没用,她的杀招瞬间被摆平,双腕被牢牢按住。

然,挫败的叫喊才逸出娇唇,嘴角随即翘高了,发怒的表情转成笑颜。

“余皂秋!”她唤声满是惊喜,本能想扑近他,一妄动,痛得她哀哀叫,丽容一下子皱成小笼包子。

按着她双腕的铁臂改而搂住她,余皂秋定定盯着她的伤唇,又死死盯着没入她左肩的刀柄,脸色奇诡,又是青、又是白,乌丸俊目缩湛。

“伤不是……不是很严重,我适才疾奔,所以血流得多些,如此而已……”识得他三年,她渐渐模清他五官神态所显示出来的心绪,喜怒哀乐他说不出口,但全在他细微的五官变化里,只要用心去看,就能看懂。

“那些人,你把他们全打倒了吗?我——啊!”她被打横抱起。

下一瞬,她发觉身子腾飞起来!

周遭景物迅速往后飞掠,她在飞,他抱着她飞,轻身功夫绝妙至颠。

安下心了,终于。

她把自己交付给他,放任疲软袭上四肢百骸,头中的幻痛似乎也消止了,她微微笑,合睫,松心松神,反正……随便他了啦!

这是一间小小的、已无人居住的破败民家。

屋瓦坍塌了一小角,往那小洞看去,刚好瞧见一轮月,真妙。

虽说破败,她被放落的地方倒挺洁净,榻垫透出干稻草的气味,挺好。

所以说,这儿是他出南浦三川办事时,常“借住”之所了。

“……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跟着杨姑的小船队送货到咱们在江北的货栈,‘飞霞楼’护着女人,也做女人家的生意,咱们底下有间叫‘捻花堂’的大铺子,专卖胭脂水粉等等之类的小货,这一年多,我跟着杨姑出去好几回了……”跟从不言语的他在一块儿,花咏夜话就多了,似乎成了一种习惯,只要在余皂秋身边,她便无法克制地说说说。

“蕊姊……嗯,就是当初被杨姑带回‘飞霞楼’治伤的那位,你那时也见过的,她姓傅,单名蕊。蕊姊养好伤后,一直跟着杨姑做事……”略顿,因男人扶起她的头,在她颈后垫上软软一坨衣物,让她好躺些。

她对着那张紧绷的俊脸嫣然一笑,接着又道:“……货还没送到,船不能随便停下,蕊姊前晚突然悄悄月兑队,杨姑拨出一小部分的人手寻她去向,我也下船寻她……我们分头找,然后……然后……余皂秋,你要拔刀了是不?”

阒黑的眼直勾勾望着她,手起手落,迅速封住血脉上三处穴位。

“来吧!”花咏夜银牙一咬。

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俐落得教人赞赏,等到刀从血肉中拔离,被“咚”一声射进木桌后,花咏夜才感觉到痛。

皱眉、扭鼻,她唉唉地叹气苦笑。

“还好那群河寇没在刀上抹毒,要不然更惨。杨姑推敲,蕊姊可能发现那些人的踪迹,咱们的船不停,她竟自个儿偷偷行动……真是的,才学会四、五套拳脚功夫就想杀过去,这傻姊姊,也不先找大伙儿商量……咦?”她喃喃说话的同时,男人手没停过,一手轻按住她的伤处,另一手找到她腰带上的扣环,迅速解开。

她的襟口松了,他顺势拨开,里边的雪白中衣被血染红,触目惊心,他拉掉她系在腋下的小结,小心翼翼掀开那层衣布。

“余、余皂秋,我没穿肚兜,那个……不太好穿……”但她的胸脯仍有遮掩,用的是上好的丝绸长布,不松不紧地裹了几圈。

心跳怦怦响,男人帮女人轻解罗衫,这场景她看到懒得看,换自个儿上场,果然不同凡响,所以啊,心很重要,因为是喜欢的人,当他亲近过来时,悸动便一波接连一波。

她也知晓,余皂秋的想洁其实很简单——

她受伤。

他要帮她治伤。

把刀拔掉了。

要月兑掉衣物才能检视伤处。

瞧,他的眼真的只盯着她的左乳上方,别无他想,表情严肃认真,很仔细地看着那道差点穿透她身体的口子。拜他那几下封穴手法,她血流的状况整个缓下。

“唉……”幽幽叹气,她觉得似乎该恼恨一下。

好歹她花三也是一朵香美花,要脸有脸、要胸有胸、腰细腿长的,此时白女敕女敕地摊在他眼前,他却只顾着她的伤。

……可是啊可是,正因如此,才让她觉得他无比可爱啊!

男人起身取来清水,力道很轻地清理她的伤,随即在口子上撒落金创药,因为那道伤窄而深,他先撒一些药粉,等药粉完全渗进血肉内,再撒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做法重复好几回。整个过程,他靠她好近,脸对着她的左乳上方,他呼息徐长平缓,丝毫不受影响,温热气息拂在她皮肤上。

花咏夜就没他那股定力了。

微汗的热气从毛孔渗出,心蒸腾着,身子也蒸腾着,她双腮嫣红,眸光水亮,想说话,喉儿却堵堵的,左胸鼓动略剧。

忽而,那张沉静面庞抬起,他似乎察觉到她的隐隐躁动,头略偏,目光不禁停在她随着呼息起伏的胸脯上,高低、低高,纳吐、吐纳,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吞吞移向她红潮轻布的小脸。

她口干舌燥。

七十二姝说过,那些看对眼的男与女,只要一个眼神,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对方脸红心热,男的硬热似铁,女的湿润如蜜,现下,她当真尝到如此滋味,昏昏热热、湿湿润润,头疼的是……只有她单方面陷进去吧?眼前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他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仅是深究般注视着她!

“余皂秋,你……你怎么跑来这儿了?”问他话,他自然不会说明,这让她养成一种习性,越来越懂得推敲,也越来越懂得他的表情变化。“是你师尊要你来的吗?”

他瞳心湛了湛,仍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她明白地轻应一声,低柔又说:“近来这河段频频出事,在江湖上多少引起惊动,南浦老前辈之所以要你来,也是为了追踪那批河寇,是吗?”

他瞳心又湛。

这次,他唇瓣动了动,但始终无语,湛光的双目依旧着魔般紧盯她。

花咏夜忽地一笑。“还好你来了,你要不来,我可惨了。”

她抬起手抚模他的颊。

很喜欢碰触他,很喜欢他静静由着她碰触,很喜欢他们之间静静流动的某种感情,仿佛他是专属于她的东西,是她花三才能碰的人,只是这一抚模,她心跳又促,逼得她得大口、大口地把气吸进肺里。

“余皂秋,我、我们……”难受地扭动湿热身子,她话没说出,因他突然以一指抵住她眉心。

又来这一招?花咏夜简直哭笑不得。

在他看来,八成以为她是流血过多,不舒坦,才会呼息困难、喘息冒汗,而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便是让她先好好睡上一觉,所以……他又用真气烘缓她所有思绪,烘得她四肢百骸暖呼呼,大脑发热,使不上劲,懒洋洋的身子便如随波荡漾的一片小叶,漂浪啊漂浪。

“余皂秋……”合睫,随着那股真气运转,她不再抵抗,只是内心仍不由得苦笑,暗忖着……他都二十多岁,还这么“天真烂漫”,实在不成,这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实在是……不教不行啊!

有人跟她面对面侧卧着,那人气息与她交融。

花咏夜唇角轻翘,醒来时,男人守在她身边,眼底那抹专注依旧,好似她睡了多久,他就在一旁观看多久。

“余皂秋,我觉得好些了,你的金创药还挺管用呢……”

她动了动,欲握他的手,发现他眼神变得古怪,然后视线往下移,顿住。

“唔……”她也跟着往下看。原来是裹胸的丝绸长布松月兑了,要掉不掉的,不只大泄春光,整个胸形都已露出。

以他的“一直线”想法,此时八成疑惑着,为何她的衣物是一条长布吧?

“……咦?呃!”花咏夜有被惊吓到,因为他、他竟然动手了!

在观察过后,余皂秋忽地伸出一只大掌,试探地裹住她一边的乳。

她心脏跳得好用力,怦怦、咚咚,感觉他五指收拢,力道略重,掌心终于完全贴熨下来,似乎对那女峰的重量和形状很有兴趣。

……好吧,她猜错,他不是疑惑她的裹胸布,而是疑惑那条布底下的“东西”。女人有,男人没有,她有,他没有,之前替她止血治伤,他的眼只看到那把刀、那处伤,等一切稳定了,她异于男子的半果女体终于引他注意了吗……唔,所以说,也算有进展吧?

她想笑,逸出唇的却成申吟,如丝如缕。

她细细喘息,螓首轻晃,腰身像条小蛇曼扭。

他五指蓦地一松,花咏夜忙按住那只欲撤的大手。“没事的……余皂秋,我不是难受,我很好,很……很喜欢……”

他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瞳色起了变化,一道道细小湛光全成流金,在他鸦黑的目珠中流动。

他仿佛迷惑着,对她此时的模样又满是好奇,尤其当他察觉了她的扭摆和喘息与他使的力道紧紧相关时,那只大掌变得更加放肆,他玩着、掐着、揉着,一会儿重、一会儿轻,本能地来回摩挲。

花咏夜真的很想笑,眼下势态,有点出乎她意料啊!

她其实想过的,如果要与余皂秋做那些男女亲密事,一定得选个隐密的好所在,这个地方确实够隐密,但屋顶有破洞,床板还会发出嘎嘎摩擦声,怎么也构不上一个“好”字……但,有月光,淡冷的皎色从破洞洒下,洒在他俩身上,只有月光便不同……

她幽幽笑,顺着抚模他,一直看着他。

“余皂秋,这三年发生不少事啊……我家大姊正式接下‘飞霞楼’楼主之任,我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姊夫。还有,我也开始学着走踏江湖,帮忙做事。还有……还有我家那个憨头憨脑的二姊,不知怎地看上你师哥了,他们俩成一对,咱们俩也是一对,二姊说,她年年要去跟你师哥共修,我们也要的,岂可落他们之后……”

左肩不方便活动,侧躺着又会一直压到伤处,她干脆爬到他身上,用右手扯松他的腰带,从开敞的前襟滑进去,虽不能完全碰触到他的皮肤,然而隔着一层薄薄中衣,他的体热早已透出。

她的手也相当淘气,或重或轻地抚弄,在平坦结实的男性胸肌上寻到翘起如豆的一点,恣意拨揉、捏掐。

她听到申吟。

他在申吟。

眉峰拢起,他双目微眯,淡敛的长睫在眼下形成阴影,那神态很无辜,仿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

然后是他的唇,抿着,想死死抿着,那些沙哑的声音仍旧顽强地钻出齿缝、溜出唇瓣,像负伤的小兽,低低唔唔,他越要克制,越克制不住,五官有些扭曲。

“傻瓜,又没人要你忍。”花咏夜好气也好笑。“更何况,我喜欢听你叫,闷闷的,哑哑的……唉,怎么办?看你忍着不叫,我会更想欺负你。”

边说,她的手离开他的襟口,却又慢慢往下,才过丹田处便碰到那男性之物,因兴奋而完全勃发,厚实顶冠颤颤地朝上昂扬。

花咏夜才轻轻碰到而已,他整个人就像遭雷电轰击,猛地震了好大一下,粗嘎叫声冲喉而出,胸膛剧烈鼓伏。

“没事……没事的……我只想碰碰你而已。余皂秋,我们慢慢来,一次学一点儿,不急的。”她柔声道,小手在他丹田周围徘徊,看着他深黝黝的眼,她微微一笑,安抚着,然后再一次大胆地碰触他。

余皂秋猛地又是一震,瞪大眼,紧紧与她对视。

她双腮嫣红,身体发热,勾起唇又笑。

“十二金钗说,要与男人共修时,得看男人阳峰是否怒长,若没法伸长,便是精力衰弱,不能做交接之事……而如果是怒而不大,仅仅变长却不能完全胀大,那也不行的。还有啊,倘若是大而不坚,那表示他的骨节与筋腱状况不佳……最后,还得看气,如果……唔,既长又大又坚硬,却硬而不热,那是因体内真气不足。”咬咬唇,她柔荑微收,隔着好薄的一层里裤握住他,沉重、坚硬、灼烫,他在她手里颤动,她渗出薄汗,呼息变得困难,带笑低喃:“……余皂秋,你这样很好、很好……”不只合格,绝对是“极品”!

蓦地,她惊叫了声。

男人被逗惹得兽性大起,铁臂一收,突然搂紧她。

他动作极快,搂住她,翻身,然后压在她身上,瞬间两人位置便对调了,但也弄痛她的肩伤了。

听到她发出哼疼声,余皂秋立刻定住,动也不敢动。

他的仍明显,沉甸甸地贴靠她。

那张好看面庞还留有悸动的余韵,目颤,唇红,鼻翼歙张,热气灼烫,额面与颊面泛着湿气,但他不敢再乱动。

一时间,花咏夜内心柔情翻涌,说不出的情感漫漫滋生。

她轻轻喘息,伤处的痛根本不算痛了,倒是胸口此时酸酸的,酸到泛疼的感觉,让她真的很疼,很想疼他,好好地疼他……

“不要起来!”她在他想起身检查她肩伤时,用力拉住他的腕。“已经不痛了,真的。”见他表情怔怔然,似乎正暗暗评估她的话,她又拉拉他。“你躺下来,躺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们……我们这一次静静躺着就好,下次再继续……”她抿唇一笑。“下次等我伤好,我再教你,总是嗯……要把你教会了才好啊。”

你听我话,我就待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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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皂秋。余皂秋。我有小名喔,你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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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躺落,侧躺着,和她面对面,眼睛一直望着她,脸上暗红不退。

花咏夜轻叹了声,克制不住地朝他挪近,终于找到一个能与他亲匿地交颈而眠,又不会压疼伤口的姿势。

她在他耳边悄声说:“不能泄啊,精火是男人的根本,不能随便泄出的。我晓得你现下不好受,但……男人需得练‘闭精’之术,才能还精补脑。不要泄,我陪着你,我们一块儿练呼息吐纳,练一练,气就平衡了,好不好?”

在她的温言劝慰下,男人把脸埋入她的发里,露出半边脸和大大的耳朵,她还觑见他微纠的眉心和紧抿的一边嘴角,那模样好生可怜,都是被她折腾出来的。

她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耳,带着怜惜。

“余皂秋,你怎会这么可爱?明明年纪比我大,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呵……”让她心泛疼的那种可爱。

气是双向,道法是双向,而她想,心一定也是双向。

即便懂得很多、听了很多,许多事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此时此刻,她是对“男女共修”之事有一些体会了。

重要的原来是心。

她的心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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