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能抛却一点羞耻,她会承认自己也想要他。能与难以捉模高深莫测的东方龙巫山云雨共翱游,能让他丢下高傲冷漠的外表,像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一样渴望她、爱她……哪怕爱这字仅仅存在她的梦里,她也愿意沉醉。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满载男性自信的目光,他微微地咧嘴笑道,“相信我,菲儿。”
在这一刻,即使他们脚下的地板开始崩溃,子菲也相信他会紧紧地拥住自己飞翔到无与伦比的双人世界。“我相信你。”
他掳获她甜美的双唇,以行动来告诉她,这句话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子菲虚软地靠在他的肩头,历经一场惊心动魄的缠绵耗尽她的力气,但她的心却是洋溢著幸福的,他轻搂著她的腰,心跳声就在她耳边,随著分秒过去慢慢地回复原有的节奏,这份柔情就像暖流暖烘烘地流入她心田。
“真堕落。”她绯红著脸凝视著他的侧面,没想到沙发上都可以……“你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勾起懒洋洋浓厚男性意味的笑,“我同意。”
没想到他话说得如此爽快,子菲原本的顽皮微笑僵在唇边。他是真心认为她很堕落吗?她试著离开他的身上,但都勋用力一扯,她又坐回他的腿上。
“老是这么急匆匆的,你的脾气真该改一改。”都勋一眼就看穿她那羞愤的表情,“如果你觉得未婚夫妻这样做很堕落,还不快快嫁给我?好让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傻丫头。”
又提到这件事,子菲的笑容与羞愤顿时飞走,只剩固执。“我说过好多次了,等我哥哥回来,我就不再是红门的帮主。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娶我,到最后你一定会得不偿失的。”
“娶得一个热情如火的如花美眷,而且还是‘红门’帮主的重要妹妹,我哪一点吃亏?”
“我不会煮饭、洗衣或是烧菜,更不懂什么三从四德的东西。如果你娶了我一定会后悔。”
“娶老婆又不是聘请女仆。我宁可娶一个会出鬼点子,永远有闯不完的祸和拗脾气的麻烦老婆,也不要请一尊三从四德的木头女圭女圭回家。”
“你……”明捧暗损指桑骂槐,真过分。“你有被虐待狂!”
“不成,你怎么可以骂自己是‘虐待狂’呢?子菲。你只是有点麻烦!”
她哪里是骂自己来著?活活被他气死,可恶,那太便宜他。“都勋,你住口。”
他眨眨眼。盛怒中的红子菲有著惊人的魄力,但都勋并不是被她吓到,而相反地他以欣赏的目光滑过她红润气愤的粉颊,以及因为过度气愤上下起伏的酥胸。偶尔惹怒一条母狮子,会赢得一点伤痕与热情也不赖。
“我不会嫁给你的,除非我确定找到我哥哥的下落,你听清楚没有?”到那时,相信他也不会娶她了。子菲心头揪紧。
都勋笑得很邪恶,当子菲为时已晚她发觉到他复苏的热情正活力十足地,蠢蠢欲动地蛊感她时,已经来不及逃出他的掌握。
“我听到了,子菲。”他亲吻她的芳唇,然后沿著颈际印下一道潮湿热火,“你嫁给我嫁定了。”没有人比他更确定西方狮的下落了。
删除N行
过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世纪那久,都勋才能勾起唇角回答她说:“我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闭嘴,都勋。”子菲咕哝。
阴暗的八六码头区,堆积如山的货物夜影幢幢。
“小三,你弄好了没?快点,我们要闪了。”
“马上就好。”他低头将手上的炸药绑在木条箱上,引信故意留得很长,这样他们才有从容离去的时间。“好了!”
“我们走吧,这桩事干得好,回去老大说重重有赏。”搓著手,麻脸阿成高兴的吐舌说:“妈的,最近‘红门’那帮人盯得这么紧,害我好久都没有爽一下了。这把火我非得放不可,要不就是死路一条,回去稳会被扒好几层皮。”
“还要把‘龙帮’的记号留在地上,不然就栽不成赃了。”
“别再矶矶歪歪的,快点做,做完了就闪人。”麻脸阿成不乐地四下张望著:“我可不想被那些‘红门’的家伙逮到,妈的,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还要狠,真他娘的狗生的龟孙子,碰到他们就死定了。”
“阿成哥,我们回去也是死,被发现也是死。”阿三垮著脸说:“我觉得我混不下去了。”
阿成兜头就给阿三一拳,“笨蛋,你以为混道上是你可以说退就退的吗?这又不是餐厅饭馆,说不干就不干!当初你硬要跟我当兄弟混饭吃,我们就只能听人差遣,你懂不懂。”
“可……可是……我们炸死人的话,要被吊死。”阿三哭丧脸。
“你这娘娘腔的虌三。”把风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他掏出枪来,“你不喜欢被吊死,我就一枪给你个痛快,省得吵得你爷爷我不高兴!”
枪声连连响起的时候,阿三连躲都忘了怎么躲,他害怕的大叫著,一股热流涌出他的双腿……过了好半晌,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也没有中枪。
那名把风的人站在原地,僵直的手臂往前不住颤动著。阿成皱著眉,“搞什么鬼,你这家伙──”
啪地,那把风的人倒在一片血泊里,强力的灯光照射过来,笼罩住阿成和阿三两个人,吓得他们俩不敢动弹,更别提逃跑了。
一个高大的冷面男子自灯光前现身,全身的黑袍只见一颗金色的龙徽在襟口闪烁著,挂著黑框圆墨镜的双眸显得森冷无情。
“华爷,这人还有一口气在。”旁边的人探了探地上躺著的人颈边。
“你们是同伙?”“冷面诸葛”华靖看著无法不发抖的两个小混混,问道。
“不……不……”阿成原来还想撒谎,但一看到那双冷酷无情的眸子,“是,我们是。”马上改口。
“说出你们老大是谁、地盘在哪里、联络方式,就饶你一死。”
阿成摇摇头,“不,不行啊!如果我泄漏出去,那我明天就别想活著踏出上海一步。大爷请你饶小的我一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说出来,你有二十四小时的逃命机会。不说出来,你现在就和他下场一样。”指著躺在血泊中的男子,他冷笑,“你选哪一种?”
没希望了。阿成咽下一口口水,或许他可以藉著水路逃出去,“我们大哥叫做吉野,他……他向来都在城东区混的,拥有一家小麻雀馆﹝麻将馆﹞和福寿屋﹝鸦片烟﹞,我们见面都是在他的福寿屋里头,地址我可以给你……辽宁西街的……”
像来时一样的静悄无声,那群骇人的黑袍男子离开时也不动半点声色。阿成连一口气都不敢喘,直到他们走后,他全身还抖颤著。那人,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一定是龙帮里头的第三把交椅──“冷面诸葛”,天啊,和传闻中那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恶魔一模一样!他还能留著这条命在,根本是奇迹!
“成……成哥?”阿三模著脸上的泪,他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了,他没想过出来混日子竟然这么可怕。现在怎么办?”
阿成饱受惊吓的脸一看见阿三那种无三小路用的模样,顿时变得气焰高涨。“去死啦你,都是你这衰鬼害的。现在不跑路,还等著人家杀上门来吗?”
“那我们还要不要点火爆──”
阿成踢他一脚,“干脆你连自己都爆死算了,我没空睬你,离我还一点!”
“成哥?成哥!”
仓库外。
“刚才多谢你一臂之力,华兄。”
笑面杀手季青岚走上前,递给华靖一根烟。华靖冷冷看他一眼,低下头来就著火,燃起了烟。“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季青岚对眼前这位不多话的冷面男子有一种熟悉感。相同背景、相同的想法,他们都是同一类的人,同样闯荡这片江湖,以自己的方式求生存。他的冷面、自己的笑脸,不都是同样在找寻一个面具掩饰暴力血腥外表下,真正的自我。
“接下来,我陪你到城东区散散步,不介意吧?”季青岚温和地笑笑。
“我管不著你想到哪里散步。”华靖丢下烟,以鞋跟踩熄。
“那,请吧,华兄。”
华靖既不回话也不点头,迳自搭上车子,和一帮同样沉默寡言的兄弟离开。
“护法?”红门的人此刻由四面八方涌上。个个都身穿著讨海人的短打,腰间系著一条象征红门的红色腰带。
“开战了,集合兄弟。”季青岚迎著海风,深深呼吸一口气,体内的血液都苏醒过来。每一条曾经受过伤的神经、曾经断过的骨头,都极端的敏感。是的,身经百战的人才晓得,疼痛会令人变得更坚强、更无坚不摧。
“记住,我们的人系红腰带、黑衣袍襟日及金色龙扣的人是龙帮兄弟,大家也就是自己人,不许错伤无辜,避开一般平民。”
“知道,护法。”
“好,那么大家一块儿到城东去‘散步’吧。”
早晨的阳光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洗涤夜晚的黑暗与罪恶,重现秩序。
子菲一点也不惊讶自己是一个人醒来的,她环目而望,这间纯粹以西风布置的卧室,有浓重的男性色彩,除了桃花心木的家具外,清一色是深蓝如海洋的地毯、窗帘及床单、被子。这是都勋的世界,他的天地。
赤足横过卧室,子菲在衣柜里找到了几件女装,还有整洁的鞋袜与内衣。不愧是设想周到的都勋,他永远都是有备无患,永远都有办法应付任何突发的状况,没见过他有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的时候。
衣服的尺寸非常合身,就像是为她订做的。浅粉红色的七分袖及膝旗袍,滚红边的蔷薇花纹,黑绸长裤。整体看起来抢眼又亮丽,都勋的眼光很好,子菲讶异地发现他比她自己还会挑衣服呢!她自己都穿不出这种属于红子菲的风格,但他却轻易的办到了。她用梳子梳过长发,一闪而逝的金光攫住她的注意,什么时候他趁她没有防备硬是替她戴上一枚戒指了?
戒指是以纯金打造的一条龙,环住她细长的中指,龙眼的部分饰以纯透翡翠,栩栩如生神气活现的。就像东方龙一样,他盘据她的内心,连她的小小指心都不放过。
子菲冲出卧室,乍见到外头等候的人,急踩住煞车。
“季……青岚哥?”不可能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青岚自起居室的沙发起身,手边还捧著一杯茶,“我是来接帮主回去的,东方龙说你需要多休息,所以我不敢吵醒你,就在这边等候。”
天啊,都勋那混帐竟然……这下子全部“红门”或是“龙帮”的人都晓得她昨夜睡在哪里了!她要亲手掐死他。
“呵、呵。”季青岚突然掩嘴低笑。
“有什么好笑的?”子菲一眉高一眉低,很想杀人。
“子菲小姐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如果你担心会有其他人晓得你昨夜行踪的话,大可以放心。除了我与东方龙以及他两名副座外,没有人知道帮主在何方,就连老帮主与帮主夫人也不知道。”
被他公然揭开心事,子菲嘟起嘴,“青岚哥你……太过分了。”
“怎么会?我们又不是在厕所里头。”
“连你也要站在都勋那边,一块儿欺负我吗?”子菲不满地说。
“你这喜欢撒娇的大小姐。”季青岚微笑地叱道:“明知道我绝不会背叛我的子菲小姐,还是喜欢引起我良心不安。放心吧,我的良心早过了需要贴证明的时候,它完全是站在你身边的,即使你并不需要它,也从来不仰赖它的帮忙。”
“谁说的?我迫切需要你的帮忙。”
“那为什么那天夜里没听见你呼叫的声音?都勋或许超越一般人,但他还没有钻天入地的通天本领,你却让他在‘红门’屋檐底下侵犯你。那天老帮主气得差点喷火,不止教训了都勋一个人而已。”
“对不起,但是……我不想让别人为我闯的祸收烂摊子。扮演荡妇是我的主意,到最后玩火上身也该是我的错,那天我若是真的喊人求救,爹爹一定会杀了都勋的。”
“这我就不懂了,你恨他还是爱他?既怕他被老帮主杀了,又口口声声说不嫁给他。子菲,我僭越地说一声,你是在‘自相矛盾’,你继续摇摆不定下去,不但连你自己会陷入困境,也会让周遭的人无所适从。”
爱他还是恨他?“恨他就一定希望他死,爱他就非嫁他不可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必须拿定态度。”
“让我想想。”子菲坐到沙发椅里,埋首在掌心,试图厘清自己的情感。
青岚哥是对的,自欺欺人、自相矛盾,只会让四周的人随之迷失方向。身为一帮之主,怎么能够意气用事?杀死都勋,她办不到。嫁给他……唉。
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都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为什么非要她嫁给他不可?明明她说破了嘴,娶她这种坏处一大堆,好处没半分的老婆,绝对是不利于他,但是都勋却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心意,仍旧要她嫁给他。什么理由会让一个男人非娶某一位姑娘不可?
“你晓得都勋人在哪里吗?青岚哥。”抬起一双暴风雨过后澄澈洁净的眸子,子菲心中隐约有答案成型了。
都勋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听取著勾烨及华靖的简报。
“一共破了对方十个堂口,几间福寿屋我们已经透过英方探长施压,很快就会被逐出这个租界。至于咱们这边兄弟一共有十人受了轻伤,有两名伤势较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背光而立一派悠哉的勾烨说道。
“这是对方提出来的道歉、让渡书与退出声明,今天以内会传遍整个上海地下组织,三口组在上海的势力正式结束。”冷面坐在沙发上的华靖补充。
“嗯。”都勋沉吟半刻,“三口组的头叫什么名字来著?他现在人在哪里?”
“你是指角田信成?他已经夹著尾巴逃了,应该是投奔到日本势力浓重的朝鲜半岛去。没听说他有任何行动,昨夜的作战中间也不见他的人影,所有谈判与投降代表全是由几个他手下的大将做的。”勾烨答。
“角田信成?”都勋甩动手上的金笔,“此人向来阴狠,不像是会干干脆脆投降的人,先把他的下落找出来,有必要的话派人潜入朝鲜。万一他集结余党死灰复燃,那么上海又要纷闹不安了。”
“交给我。”华靖冷冷地说。
“那他是你的了。”都勋挑眉问道:“昨夜‘红门’也一起行动不是吗?有没有任何问题?”
勾烨望望华靖,看他似乎懒得开口,只好代他回道:“没有。‘红门’的人训练有素,不论是进退攻守都相当高明。尤其是那位‘笑面杀手’,不是个普通人物,他能轻松自在的应付六、七名大汉,还游刃有余兼指挥。”
“哼。”华靖难得的哼声,让都勋与勾烨不解。
“华靖有意见吗?”都勋问。
“他笑得太多了。”这是华靖唯一的回答,然后他就闭目养神,跷起二郎腿不再开口。
都勋摇头笑笑,勾烨不要命的冒险说:“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天生酷脸,不用喜怒哀乐来妆点门面吗?他笑他的,又碍著你了?”
华靖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几桩重大的买卖,都勋才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勾烨走过去打开书房门,意外地看见红子菲坚定而卓决的小脸,握紧的双拳,一身美丽帅气的装扮。
“早安,红帮主。今早的你真是明媚动人,这套衣服是我们帮主为你挑的吗?”不怕死的勾烨嘻皮笑脸道,最近他越来越享受逗弄这位个性倔强的俏帮主。
子菲递给他一个卫生眼。“我要见你们帮主,他人呢?”
“请进。”勾烨面向沙发坐著的华靖,头向外一歪示意,“出去吧,华靖。咱们不能老当电灯泡,留点空间给小两口。”
“你没听过祸从口出这句话吗?”华靖推著勾烨往外走,顺道将门关上。
子菲终于和都勋单独相处了。
“勾烨没说错,这套衣服你穿起来很漂亮。”
“证明你眼光好?”子菲挑高眉头,挑衅的说。
“我末婚妻的衣架子好,穿什么都漂亮。”他淡淡地说。
“少学勾烨那张坏嘴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子菲不悦地道。
“宁愿你什么都不穿,我的真心话。”
子菲脸红得很快,“不要转移话题,我不是来讨论衣服和穿著的。”她避开那双引人心慌的勾魂黑眼,不能再被他诱惑。夜黑时一次、两次、三次就够糟了,大白天的想入非非,真是堕落。只要一看见他,心里头就不由得记起他果裎时力与美的身躯,唉……谁说姐儿不爱俏?
“嗯,我洗耳恭听。”他好整以暇。
“有关于我们婚约的事。”她深吸口气,都勋有耐性地等著下文。“我很笨,比不上你聪明,这我承认。所以有件我怎么也想不通的事,等著你来告诉我。”
“子菲,你很聪明,只是性子急,做事常常冲过头而没发现潜在问题罢了。”都勋微微一笑,“你要我告诉你什么,说吧?”
“你当初要我嫁给你,因为要结合‘红门’与‘龙帮’的利益,对不对?”子菲见他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但是,你后来又说你不要‘红门’,你有自己经营的‘龙帮’,可见得你根本不要这份利益。因为你不是个喜欢游手好闲坐收渔利的人。”
“你的分析很有意思,但我看不出有什么我能说的话。”
“接著,你说你对我这种小丫头一点意思也没有,不会为了妻子而赔上自己的自由。可是却为了继天哥与我的情谊大发脾气,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人。难道你对付你痛恨的人、愚弄你的人,都以结婚做为收场吗?”
都勋看出她想问些什么了。他黑眸灼灼,抿唇不语。
“而且,自从你向我提出婚姻要求后,过去那些缠著你不放的花瓶们都消失了。我想不是你一夜之间失去魅力,就是……”子菲胸有成竹的微笑,“有人下令不再接见那些花瓶访客了。”
“推论得很好。”他轻点头。
大胆地走两步上前,“其实如果我多想一想,搞不好早就想出来了。但我太笨了,总是被你似是而非的言辞激怒,老是错过了你真正的意思。尤其是昨天,你说宁可娶一个一身是缺点的我,也好过一个满身是优点的木头女圭女圭,我又被你那包装在刺猬底下的话骗过,其实你真正在说的是──”
“子菲,你没有一身的缺点,从我看来你的曲线真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秾纤合度,细腰盈握。”
“这次你休想躲过了,我晓得你玩的花样。”子菲站在他的书桌前,俯子,和他鼻对鼻、眼对眼的说:“承认吧,你这个满口天花乱坠的世纪大骗子,你早就爱、上、我了!”
他黑眸缓慢地眨了眨,“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期待他会乖乖回答,真是异想天开。子菲嘟起嘴,难道她猜错了?好吧,她在都勋面前丢的脸还不够多吗?也不差这一次。算了。站直身子,“抱歉打搅你了,我立刻离开。”
“你这急性子真得改改。”都勋伸手拉她,她则不肯让步地和他较劲,不多久还是输在他的手劲下,“顽固又莽撞,简直和扑火飞蛾没两样。”
“不劳你费心,我的性子天生如此。”子菲瞪著他靠过来的俊脸,“你又想做什么?不是真心就别来接近我。”
“真心?”都勋讽笑说:“用嘴巴说说算吗?”
被他这样一顶,她倒是无话可说了。
“连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拥有一颗心,道上的人说东方龙是没有心,也没有泪,不懂得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的。但,你见过真实的我,我把这点留给你判断。”都勋轻拂过她发梢,“我来自一个很大的家庭,成员复杂。那里有著外人无法想像的勾心斗角与争权夺利,每个人为了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或许我耳濡目染之下,也同样学会了这一套。当初你不该接近我的,子菲,但是你让我注意到你,想要你,一切已无法挽回了。你是我的新娘子,谁也不能改变,就算是你也不能。”
她打了个轻颤,为他双眸里那坚定的意图,此刻她相信凡是挡在他结婚之路上的人,必会成为他铁蹄下的冤魂。
“我吓到你了吗?子菲。”他亲吻她的鼻尖,然后移转到她唇角,接著细细碎碎的舌忝吻她,“我是个可怕的男人,你总该明白这点,你即将嫁给一个闯荡江湖多年,早已经失去心的男人。”
“每次我以为接触到你的真心时,你又让我觉得被排在你的心门外。”子菲明眸澄亮的说:“我不怕你,都勋。你让我觉得危险,但不可怕。可是我担心我永远看不清你,这样的我们怎么能够成为夫妻呢?”
“距离让人看起来更美好。”他说。
“不,距离只会让我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的心跳和你的拥抱。”
都勋叹了口气,“诚实的子菲,你的话有时真的非常简短,直中要害。”
“我想分享你的所有,包括你的过去。我太过于贪心吗?那也是因为我太渴望了解你了。”
“这份渴望是出自于你的爱吗?”
子菲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的问她。
“傻问题,”都勋自嘲,晓得她说不出口。“让我们忘掉爱这个字,专注于我们熟悉的热情,你和我是天生一对,子菲。”
“你怎么知道?”她眯眼看他怎么强辞夺理。
他俯下头,在洒满阳光的书房里,轻轻地吻住她。“不会错的,相信我。”
“可恶。”报纸被掷到角落。
“老大,有什么坏消息吗?”
角田信成肥厚的双唇拉成一个一字型,咬紧黄板牙。“我要宰了那小子。”
“谁惹老大生气了?”
“笨,还有谁?”角田信成对著小房间内的几个手下吼著:“谁害得我今天这么落魄狼狈,躲在这个破烂屋子见不得太阳?每天只能窝囊地东躲西藏?还不是那个臭小子都勋!他妈的,对我赶尽杀绝,自己倒是爽歪歪,居然把上‘红门’那臭屁妞儿,现在准备进洞房了!”
提起东方龙,屋内的几个小喽啰个个面色都苍白起来。那当然,整个三口组不是被“龙帮”那些人追得走投无路,就是躲避“红门”布下的地网天罗。才会落得缩在这间上海滩内随处租的小屋里,还得提心吊胆怕被发现。大部分的兄弟走的走、散的散,能够离开上海的人早就离开了。
他们几个之所以没有离开,不是因为角田信成的缘故,而是身无盘缠,没有跑路费怎么离开上海呢?
“老大,你就消消气。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去你妈的,你们还算不算是男人?怕事就别出来混!”
什么嘛,自己还不是怕龙帮怕得要死,否则现在还用得著躲在这边吗?有人在底下嘀咕道。虽然喜欢说大话,但是角田的耳朵可是很尖的,他马上就指著那小鬼的鼻头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老大。”
角田一巴掌拍过去,“还敢顶嘴!不要命。”他咆哮著:“既然你这么有胆子,好,就让你去干一桩轰轰烈烈的事。”从地板底下挖出两只枪来。“你去把新娘捉到这里来,只要有了肉票,我不相信都勋有天大的本领可以奈何我!到时候,我轻松解决了他和红门的大姐大,嘿嘿,上海又会是我角田信成的!”
那人在捡起枪之前,迟疑了一下。
角田阴狠的目光闪烁著,“不去的话,我们早晚会被龙帮的人挖出来,大家都是死路一条。但是你如果立了这桩大功劳,我不但会请上头的人好好赏你,还会让你坐上我们三口组的第二把交椅。未来在上海呼风唤雨、吃香喝辣绝少不了你一份,如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人拾起枪离开了。
角田放声大笑,“等著瞧吧,都勋,我要让你尝尝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的滋味。”
缓缓地拉上绢白手套,子菲凝视著镜中的白纱佳人,依然无法相信她真的要结婚了。层层蕾丝滚边的白色婚纱是刚自欧洲运来的最新款式,这是她在欧洲的死党们亲自寄过来给她的结婚礼物。婚纱附著一纸充满友谊的祝福:哈啰,菲子:没想到你会是咱们这群女中豪杰里第一个出嫁的,怎么会呢?不是听说你回去做帮主,怎么会变成帮主夫人呢?大傻和二妞直嚷著不相信,我也一样。该不会你是骗了我们吧?就连远在欧洲的我们也听过东方龙这个人耶!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中仔说她修完这学期就会回国去了,我和另外两个则是明年初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几个再好好聚聚,嘿嘿,咱们“大女人”联盟复会日,马上就到了。先祝你永浴爱河、白头偕老。
附:千万千万记得,新婚之夜的点点滴滴要记录下来,我们会回去逼供的,小菲菲。
想起那段欧洲留学的时光,子菲差点都要抛下婚纱,再冲上轮船坐回去重温那段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活。如果几个月前,她预知自己将一头栽入婚姻里,打死她也不会回到上海,宁可在国外被爹爹妈妈骂死。
“子菲?子菲你准备好了吗?噢。”白兰步入女儿房内,“真漂亮!不愧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你会让所有的人惊为天人,瞧瞧我的小菲儿现在已经亭亭玉立,完全是个娉婷淑女了。”
“天下哪个娘嫌儿丑过?”子菲从镜前转身,抱住母亲说:“妈咪,我真不想嫁。”
“傻孩子,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撒娇?”白兰眼眶不禁红起来,她拭著眼角的泪说:“你很快就会做母亲,养儿育女,不可以这么孩子气。”
“但是我舍不得爹爹妈妈。”
“我又何尝舍得呢?”白兰模模子菲的红颊,“可是女大当嫁,总不能把你留在家里做老姑婆。都勋这个人我听你爹爹提过了,他那天能熬过你爹爹的拳头,就有足够保护你的权利。娘相信爹爹的目光不会错,所以你安心的嫁,爹爹妈妈永远都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探望我们。”
“为什么女儿必须嫁出去?实在不公平,应该由男人嫁出去,反正他们是无心无血的恶棍,活该离家。”
“别闹了,快点戴上头纱,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迎接了。”
季青岚打开了房门,“老帮主夫人,子菲小姐,迎娶的人已经到楼下了。”
“噢,这么快?”子菲手忙脚乱地戴上长及地的婚纱,扣上小巧的镶钻礼冠。白兰递给她一束捧花,“别紧张,爹爹妈妈就在你身边。笑一笑,新娘子怎么可以哭呢?要高高兴与地。”
噙著晶莹的泪滴,破涕而笑的子菲倾前在母亲颊上一吻。“我爱你,妈妈。”
白兰温柔地抱抱女儿,然后为她整理好婚纱,走出了她这间自幼到大居住的闺房。步向等在楼下的红玉龙,与一群帮众及日月金木水火土等长老们。大家齐聚在堂口,以隆重的仪式先祭拜完祖先,等到良辰吉时登上婚礼马车,浩浩荡荡的往上海滩的天主教堂出发。
新郎与其他的观礼宾客都在教堂里等待著新娘子的到来。
两匹纯白的骏马拉著一辆小巧的纯白色金边马车,耀眼夺目的等候在“红门”中国式的古宅前面,新潮的中西合璧引起众人的围观,当子菲跨出大门时,在场围观的人潮甚至欢呼、拍手起来了,像演戏似的,她只好挥挥手致意。
“你一个人坐在这辆马车上,后面跟著爹爹和妈妈,还有左护法与诸位长老的座车,前方还有龙帮派来迎娶的十人众,所以你要安分守己的坐在这儿,千万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白兰叮咛女儿,深怕她又率性而为,逃婚去也。
子菲苦笑一下,“这么滴水不漏的防卫,您还担心什么呢?妈咪。放心,我说了,他既有胆子娶,那么我也有胆子嫁。”
“你们这小两口!”白兰摇摇头,“也罢,不是冤家不聚首,床头吵床尾和。”
“妈妈!”不抗议一下,她岂不是默认。
“咦?这马车驾驶跑哪里去了?可别误了吉时。”
就在白兰一边嘀咕的时候,一位身穿的白色马夫装的男子,戴著一顶鸭舌帽,匆匆地自转角处走出来。“抱歉,夫人,小姐。我太……太紧张,所以跑去解手。”
“驾车时小心点,千万则太快了。”白兰吩咐完后,最后一次抱抱子菲,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了。
马蹄答答地敲打在石板路上,庞大的迎娶队伍开始前进。跨出这一步后,她就会成为都勋夫人,都子菲,而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行经人潮汹涌的南京路十字口,不远处就是教堂,马车却突然在十字路口时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顿时,子菲只听见呼喊声和马车后方的追赶声,她转头去看,迎娶队伍的护卫也同样被彼此的马车与马儿推挤拉扯成一团,整个十字路口全被阻塞得不得动弹,少数人正试图越过这团混乱,追赶过来。
“喂!你在做什么?跑错方向了吧!”她向马车夫大叫著。
“少啰嗦,要命的话就乖乖坐好!”那名车夫对她咆哮,一面以摔死人的速度驾车飞奔。
子菲愣了三秒,眨眨眼──她该不是被人绑架了吧?
“下车!”因为白色马车与新娘太过抢眼,实在不适合带著这么明显的目标逃亡,当下决定在最乱的码头区弃车改为步行。
这儿是上海著名最脏最乱的船坞与舢板屋区,所有外来讨生活的贫苦人都在这片沿著泥岸筑起的长串码头海岸区过日子,以最简陋的铁皮与木板建起的小屋,可能挤了一家子十口人。许多流浪儿和乞丐也都在这儿混生活,过著三餐不继的日子。大部分的上海人都不会轻易靠近这一带,因为身上的钱随时都会被扒个精光。
他取出黑枪,顶著白纱新娘说:“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你小命就难保了。”
太可笑了。结婚也碰上绑匪?子菲不慌不忙地捞起及地长裙,“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绑架我?”
“废……废话少说。”
“难道你不晓得我是‘红门’帮主,也是未来的‘龙帮’帮主夫人,惹上这两者其中之一,你等于是无路可走了。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做这么没有大脑的事呢?”子菲步下马车时,冷静地说。
“你……你闭嘴。这里只有我能发号施令,你乖乖照做。”那人持枪的手不断地发抖。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何不告诉我,说不定我能为你提供一点解决之道。”
“呸。”那人吐口口水在地上,“想骗我,你还早得很。只要捉到你,我就不怕龙帮或是红门,甚至是我们老大!哼,他还以为他很聪明,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会冒险。我才没那么笨,我现在就要捉著你逃到海上去,等‘红门’把金子给我准备好,嘿,南洋或是哪里都好,我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此人也是黑道上混日子的?那就容易了,子菲心里顿时柳暗花明,“你是──角田信成派来的,对吧?”
“到那边的舢板上去。”他以枪口逼著她说。
子菲慢慢朝那边走,她必须拖延时间,等到援兵来。如果不是这身衣服太累赘,她或许会奋力一搏……枪只有一只,弹也只有一发,可以冒个险。
“动作快一点!”那人吼道。
“这么做实在非常有勇无谋,你知道吗?”子菲瞥他一眼,看他抖成那样子,就晓得他不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光劫持我又能有什么用?东方龙和我结婚是为了利益,我死了他顶多损失一大笔钱,所以他不会冒险来救我的。你不用白费这个心机了。”
“你老子有的是钱,我只要向‘红门’勒索就够了。”
“噢,是吗?但你打算用什么船逃出上海呢?”子菲以闲聊的口吻,松弛他的戒心。“别忘了上海大小船只进出,皆靠‘红门’的保护。没有偷渡客可以逃过我们的眼睛。”
“我会逃出去的,你少啰嗦。”他站在舢板旁,双手持枪说:“到那艘小船上去,听到了没?”
子菲微微一笑,往他指的方向前进,踏上小船踏板前,她假装跌倒了一下,擦撞到他,没有料到这种情况,那人失去平衡,拿枪的手失去准头,子菲捉住时机再加一个猛撞,将那人撞到海里头去──“哇噢!”
拍拍手,子菲站在码头岸边摇头。“光凭一枝枪就想要犯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说得好,这个样子我们会很小心的款待你这位贵客的。”背后有冷冰冰的硬物抵著她。
子菲转回头,何时出现这群不入流的家伙?个个满面横肉。她一看到为首的那名胖子,马上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三口组的角田,你还活著呀?”
角田用力挥一巴掌,打得子菲嘴角渗出一丝血。
“嚣张的婊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哼,你以为我会派个小卒子,就安心了吗?我早知道那笨蛋会背叛我,他只是个棋子,能够把你偷出来算是他运气好。但从现在起,就由我接手了!我会好好的伺候你,绝对要让都勋舌忝著我的鞋跟向我道歉!”
“你在作梦!”
角田第二拳挥出去,击中子菲的月复部,她眼前现出一片黑雾,陷入昏迷。
“连吭也不吭一声,骨子倒很硬。”角田挂上狠狠的笑容,“我们有的是时间来看你能撑到什么程度。把她带回去!”他告诉手下。
“老大,那他要怎么办?”指著泡在水中的家伙,有人问道。
“解决掉。”角田冷笑,“棋子的用处就是随用随丢!”
那混蛋,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太岁头上动土──找死。都勋低头望著手上拿到的那纸“战书”,难得动怒的他这下成了即将爆发的火山,那股肃杀之气,沉重得让旁人都吓得不敢动弹,也没有人敢靠前一步,深怕自己成为怒火下的冤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教堂里应邀甫来观礼的人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新娘子没有出现?大家都在底下议论纷纷著。难道是新娘子逃婚了?搞不好这次那位红大小姐又玩什么花样了……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相为何。
[Image]“现在该怎么做?”美男子“八面玲珑”勾烨换上难得一见“铁面无情”的冷貌,沉声说道:“全听你一句话了,勋哥。”
“兄弟们随时待命。”原本就是一副酷脸的“冷面诸葛”华靖,冷幽幽的自都勋身后出现,表情比起以前还要更加寒彻骨髓。
都勋沉著脸俊脸凝霜,他先走向一旁,等候忧心忡忡的红玉龙及白兰夫妇。“子菲落在三口组手里,岳父大人。”他平淡的语气像在谈论天气,“对方已经下了战书,约我到他们地盘上谈一谈,目前子菲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三口组?就是前些日子那些耍诡计的小混蛋?可恶,我要一个个掐死他们。”红玉龙随即咆叫。
“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都勋敛眉,神情肃穆。“都某以我的项上人头为担保,必定将子菲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岳父、岳母。”
“你要我们袖手旁观吗?”红玉龙吼道:“她可是我的女儿呢!”
白兰拉扯著丈夫的衣袖,“你冲动什么劲?身为岳父,你不相信自己女婿还要相信谁呢?”她转头望著都勋,以母性的眼光深深地直视他说:“我可以把女儿交给你吗,都勋?她是我们心肝宝贝,我们不想见她受半分伤害。那孩子脾气虽急、又有点古灵精怪,偶尔也会撒撒娇,但她的心地是最软的,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对不对?”
都勋自怀中取出一柄手枪,交给了白兰。“如果有一天我负了子菲,您尽管以这把枪杀了我,我都勋绝无怨言。这里的宾客有劳岳父、岳母帮忙解释,婚礼延期,我现在要去将子菲带回来。”
任谁都看得出都勋现在一心只挂记子菲的安危,红玉龙不再吹胡子瞪眼,世事难料,才不过几个月前他想也没想到会多了个女婿──但都勋的确是人中之杰,他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白兰擦擦眼泪,女儿的眼光不会错的,子菲口口声声还闹别扭说不嫁给他,但是子菲和都勋之间那火热的爱情,谁都看得出来。她相信都勋一定能把她的女儿安全地带回来。
都勋前脚跨出教堂外,勾烨与华靖也相继离开,与红玉龙他们错身而过时,还特意向点头致意。这倒让红玉龙皱起眉来,“季青岚,你跟著他们去,我不管‘龙帮’的角色多厉害,你去好歹多个帮手,记住了,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和新姑爷。伤了哪里,我就唯你是问。”
季青岚凝重的颔首,带了“红门”手下也追过去。
“老爷子。”白兰搭著红玉龙的手腕说:“不会有问题吧?”
红玉龙握紧妻子的手,突然仰头大笑,“别傻了,凭我们家那丫头的身手和脑筋,绝不会被那几个小瘪三绑死。安心好了,你就乖乖等著都勋救回我们家那心肝宝贝。”他笑声才歇,就直点头说:“很好,我越看越觉得这回捡到的女婿很不错,颇有大将之风,和我们家的臭小子有得比。上海有他们在,安啦!”
“老爷,”白兰抱著丈夫的腰,“现在如果岳儿在就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下落呢?老爷。我实在好担心。”
“兰兰……”提起失踪已久、下落不明的爱子,红玉龙也不禁眉头深锁。“我们只能祈祷上苍,就像过去这几个月能做的一样。”
门口突然闯进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他专门替“红门”跑腿报信的。“报,报……帮……帮……帮主──”
红玉龙和妻子越过骚动的人群,走向那少年。“帮主怎么了?”
“回来了!”
呜……好痛。子菲抱著月复部醒来时,第一个意识是可怕的绞痛,接著她嗅到腐臭、令人做呕的味道,隐约传到她耳中的是阵阵喧闹的笑声、话声,像在离她不远处,正有一场狂欢派对在举行。
发生什么事了?她模糊回忆起来……码头、婚纱、马车──对了,她在前往教堂结婚的途中,被人绑架。她解决了那名绑匪,却没料到还有匹黄鼠狼不怀好意的守在身后。
角田那家伙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以这种低劣的手段绑架她。子菲想起自己也是被他打昏的,就更加生气。她一向认为对女人与小孩子出手的人最为没种,根本不算是男人!
幸好从小爹爹就告诉她:不要以为自己是女孩,就享有柔弱特权。所以她自幼习武,和哥哥学的所有课程没什么两样。她的身体,嘿,不是她要自夸,从小就是个健康宝宝,假如角田那人还有点羞耻心,和她一对一单打独斗,她也一样握有胜算。但是像那种偷偷模模暗中偷袭的人,期待他会有荣誉感,那真是天方夜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