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老虎不发威,差点被人当病猫。原来华靖还是会生气火大,冒出烫人热焰般的脾气,这时候的他可一点都没有“冷冰冰”的样子,整个人都笼罩在慑人的怒火下。
“你瞧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把小女孩都吓到了。”季青岚搂著徐樱的肩,吓了她一跳。直到这时,华靖方注意到她的存在。
“谁让你进来的?”他语气转冷,毫不容情的刺伤了她。没错,她的确是闯进她不该开的门,她也不想看到那一幕亲热。
“抱……抱歉……”
本要转身离开的徐樱,却被季青岚拉住小手,“是我硬要这个小女孩为我带路的。你可千万别怪到她的头上。对不起啦!小姑娘,让你吓一跳。虽然很厚脸皮,我还是要请你再帮我一个忙。”他展开温柔的笑脸攻势,“你们副座很不懂礼貌,客人来了也不奉茶,害我口渴死了。你为我们准备三杯茶来,好吗?谢谢。”
这次徐樱不敢越次,她小心戒慎地看了华副座一眼,满面冰霜的他不置可否,她才放心的点头说:“请你稍候,我马上送进来。”
看那小姑娘离开后,季青岚也跟著松口气。“好家在”有这位小姑娘在,否则他现在八成已经被“某人”给分尸了咧!嘿嘿,这也是他之所以有先见之明,带了个小人质上楼来的理由。就算华靖真的要迁怒于他,总也不会在小姑娘面前公然行凶吧?可是他好像刚把护身符遣走了——不妙!
“季兄。”华靖冷冷地盯著他。
哈哈,这下子他可真断送掉自己美好的前程,老天爷,他还不想被人做掉。
“华兄。”不知和他打哈哈是不是有效?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会带森源小姐来这个地方?”华靖眯起双眼,目露凶光。
“讨厌。”腻著华靖双手不放的森源惠子抬起头,“阿靖一点都没变。从以前你就这么爱吃醋,我不过是拜托季先生带我过来找你,因为我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爹爹又一直在和那些粗人谈论公事,我看季先生似乎闲闲没事,就央求他一起来了。放心,我心里头最念著的人是你,至于他你一点都不必挂心上。”
吃醋?有没有搞错。天空要下红雨了,那个“世纪最冷酷的男人”会为了女人吃醋?哈哈哈。改天一定要拿这句话来糗糗他。“没错、没错,华兄你一点都不必把我挂心上。”最好连脑子里都把季青岚这号人物给忘掉。
还在加油添醋。华靖第一百零一次的送出杀人目光,季青岚这回真是玩得太过分,平常他还可以不在乎他的恶作剧,可是他居然将森源惠子这号大麻烦送上门,他绝不会忘了季青岚这一笔债。冷漠地抽出惠子死命捉住的衣袖,“森源小姐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靖。”惠子抬起一双矫倩泛著泪光的大眼,“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嫁给了田中大藏,对不对?可是父命难违,我不得不嫁给他,你明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呀!”
呜哇,鸡皮疙瘩掉满地。季青岚满面笑容地观看这一幕时,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日本女人的演技。森源惠子,身为日本数一数二军阀背景出身的长女,不论是学识或是教养都是寻常人望之项背,无法比拟的。不过,她那阴辣的手段与复杂的男女关系传闻在上流社会也是早已出了名。很难想像一位外表拥有富家千金气质与优雅美丽容貌的她,内心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荡妇。传言她除了丈夫外,还有媲美后宫的情人群,就连她自己的亲生父亲听说都与她有关系。这样的女人正应了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不晓得华靖怎么会与这个毒蝎女人扯上关系的?季青岚还记得驻日属下禀报他这件旧闻时,他还大大的吃了一惊。没想到平时最不闹绯闻的家伙,一旦和某个女人扯上关系,就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森源小姐——不,应该称你为田中夫人才对。”华靖躲不胜躲地摇头说:“恐怕你误会了。我已经把日本的事全都忘掉,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怎么可能忘了我呢?”森源惠子娇声呢喃说:“你说这些话是想要伤害我,因为我害你伤心难过。可是我这不是来了吗?为了你,本来爹爹不肯带我来上海的,可是我听说你在这儿,就硬要他带我来。全都是为了见你一面,为了我俩的旧情啊!”她捉住华靖的手往自己胸上一带,“你瞧,我的心为了你跳得这么快,就像以前一样,每次只要靠近你,我就不由自主的湿了……阿靖。”
喔喔,真是火辣辣。不顾旁人,森源惠子大胆地对华靖公然投怀送抱不说,还诱惑加挑逗的上下其手,一旁的季青岚也再度对森源惠子的厚脸皮感到不可思议。
问题是这么火热的森源惠子会不会让冰山华靖再度动摇呢?毕竟,她可是旧情人喔!
不是有人说“旧情绵绵”吗?男人最难忘怀的,应该是初恋情人吧?不过,不知道森源是不是华靖的初恋就是了。
战局很快分出胜败,华靖推开她站起身,“田中夫人的热情我心领了,可是我现在已经有其他女人,不想也无意再和你续前缘。过去那段日子就请你把它忘了。”
“骗人,阿靖。你这么说只是借口。”森源惠子抬起头,不认输的挺高她丰满的双峰,“你怎么可能忘得了过去我们那段‘恩爱’的回忆呢?你根本就不用在乎田中那家伙,以前我不是说了吗?他不敢管我在外面有什么男人的。”
这女人还真不死心。
“抱歉,打扰了。我送茶过来了。”徐樱没有察觉室内弥漫的诡谲气氛。她低著头端著茶盘将茶送到长桌上,并且倒好了荼。
森源惠子则在一旁刻薄的嘀咕,“真是的,有没有搞错,居然在这个时候送茶来。唉,一看就知道你们这儿的仆人没受过什么正统教育,才会这么不懂礼节。连必恭必敬都不懂。”
什么嘛!巫婆。徐樱在心里对她的评价又往下掉一格,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呀!看外表还以为她不错的。
“阿靖,你说我为你训练一下这儿的仆人好不好?”马上换成娇滴滴的声音,森源惠子又靠到华靖身上,“我保证经过我训练的仆人一定会服服帖帖、无微不至的照顾你,让你觉得很舒服。”她一边用长长鲜红的寇丹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圈,一边媚道。
恶心死了,要是这女人搬到“东方之珠”来,她马上带著五宝、六宝离开。就算是露宿街头也强过让这女人使唤。
华靖握住森源惠子的手,“我说过我已经有其他人了。”
“我也说过我不相信!除非你把那个女人叫出来给我看看,哼,我不信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敌得过我。别自欺欺人了,有过我之后,什么女人都无法吸引你体内邪恶的分子的。这种经验我可是过来人了,”森源惠子仰头娇笑,“哈哈哈,别傻了,你的体内已经忘不了我的存在,一辈子也摆月兑不掉我的。”
华靖冷眼看她,“摆月兑?何难之有。”
森源惠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换成华靖在冷笑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跨两个大步,他攫住无辜站在门口正要关上门离开的徐樱,搂著一脸惊讶中的她入怀,不由分说的印上他的唇……什么?就算这一刻下起滂沱大雨、被闪电击中也不会让徐樱更不知所措。她的初吻竟然是在她睁大双眼像个呆子的情况下结束。华靖抬起头时,她还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是我最新的女人,田中夫人。”他搂著颤抖不已的她的肩,语气冷淡地对森源惠子说:“这么说你应该能够明白吧?”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之后,森源惠子咬紧双唇,“很好,算我自讨没趣。我不会忘记的,华靖!”
噢,走了走了。季青岚内心轻笑,看样子森源惠子的道行也不怎么样嘛!被华靖这么点小手段就气走了。任谁看了那一吻都知道这不过是华靖耍的手段之一嘛!
华靖最新的恋人会是那个黄毛丫头?哈!太好笑了。
华靖松开手,酷著一张脸说:“抱歉,利用你演了一场戏。”
“没……没关系。”如果是其他人,她死也不会原谅的;但是华靖吻了她,他可是她最重要的英雄与救命恩人,不要说是献出初吻这种小事,就算是要她上刀山赴火海她也无所谓。没错,因为是华靖,所以“没关系”。
况且,徐樱觉得他那双酷酷的黑眼里,还有著一丝的害羞与不好意思。就好像是为了他不习惯的事而向人道歉一样。这样的他,分外可爱耶!
“嗯,不错嘛!现在这样含情脉脉对视的气氛比起刚刚亲吻还像对情侣。”有个被人遗忘的超级大灯笼还在发光中。
“季青岚!”华靖卷起衣袖。
徐樱捧著烧红的双颊,“没有我的事,我先离开了。”
“喂、喂,别走吧!”季青岚哀嚎著,“亲爱的护身符姑娘,救命!”
“太迟了。我要剥你的皮,做成人皮地毯。”
为华靖轻轻带上门,如临云端的徐樱完全没把门后传来的阵阵哀嚎声听进耳朵里。她不断回忆著那短暂、如梦般的一吻。没想到外表那样冷酷的华靖副座,却有出乎人意料、温柔似水的唇,软软的像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绵花糖,轻轻擦过她的唇时,那灼热的、烫心的温度好甜美,这份美丽的回忆深深的烙在她心头了,她要将它当成宝物仔细收藏。***
“气死人了,爹爹,我一定要让他好看。这个耻辱我实在吞不下去。”森源惠子哭哭啼啼的坐在森源家族拥有的日系饭店皇家套房里,咬著手绢红著双眼,向她父亲哭诉著华靖对她的所作所为。
“的确是很让人生气,这小子。”森源道明忍住一个大呵欠,他早习惯女儿的大惊小怪作风,也不会让她那虚假的眼泪所蒙骗。惠子是他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他会不了解她吗?与其说是难过华靖没有上手,还不如说惠子是受到侮辱,因为华靖居然宁可吻一个黄毛丫头,也不肯碰惠子一下。
“爹爹你说,你要怎么帮人家讨回这个公道。”惠子演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后,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
“嗯……放著我们高贵的日朝将军之女不爱,屈就于一个小小的丫头,这可是非同小可的罪。不过,惠子,你没忘了爹爹要求你做到的事吧?目前华靖这个人还有可资利用之处,爹爹不想打草惊蛇。”
老狐狸,说穿了还不是舍不得上海这只会生蛋的金鸡。惠子在内心暗骂,带她到上海来美其名是让她叙叙旧情,真正的计划还不是要用她的身体换取情报,好让大日本皇国能堂而皇之顺利的进驻上海。上次爹爹的爪牙三番两次败在上海本地帮派的手下,这次爹爹为了面子亲自出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连她和华靖那八百年前的旧情都挖出来用。哼,以为她是脑袋空空的大花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爹此刻想必也觉得失算吧?没想到当年那穷小子居然会摇身一变成为上海数一数二大帮的头头。华靖,她从以前就晓得他不是寻常人,否则她也不会放段、死追穷打的缠著他不放,但是结果的确是甜美的。当年不过十六岁的他,已经具有男子气概,年轻强壮的身躯与高超的技巧,现在想起来还能让她浑身酥软。然而事隔八年后的他,不但没有因为岁月催老,相反正值成熟青年期的英挺高大,蜕变出更强烈魅人的气息,宛如有毒的婴粟花那致命的鲜红花瓣,朝她邪恶的不断地招著手哩!
惠子舌忝舌忝下唇,老爹有老爹的计划,而她也有自己的计算。掌握龙帮算什么,她要让华靖重回她的闺房,温暖她那枯燥已久的床畔,然后让他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如此一来,不要说是龙帮……相信凭华靖的聪明才智,整个上海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呵呵呵呵!
“办个舞会吧!惠子。”
“舞会?”爹爹又在做什么打算了?
森源道明以小刀插住桌上爬过的小虫子,将它甩入小水族箱里,欣赏著水里蓄养的鱼儿一口咬住小虫,挣扎半天之后,虫子不胜抵抗的被鱼儿吞下去了。“好久不见的朋友要重新开始认识,办个舞会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乖女儿。”
“这和我要雪耻有什么关系?”
他微笑地注视著悠游于水中的鱼儿,然后拿出小鱼网将刚刚饱餐一顿的那只鱼网起来,鱼儿在空气中挣扎著。“耐心一点,惠子,我不是教过你许多次了吗?耐心一点进行,什么都会如你所愿的。要记住,我们森源家的人都是掠夺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生来就是要高高在上站在万人之顶的。”
又来了。惠子无趣的注视著爹地将濒临垂死的小鱼儿扔到另一个最大型的鱼缸,脸上露出变态残酷的笑颜。从小到大,她已经注视过父亲这样的脸孔无数次了。大型鱼缸里一条泛著美丽金光的红龙鱼迅速的游过来,一口咬断那只被抛进来的小鱼儿,游戏结束。
“舞会上我的女儿的美丽将是众所公认的,你想,任何男人都有劣根性,希望成为最美丽的女人的拥有者。你那位小朋友也不会例外才对,叫他携伴参加,如果他那位新的宠物不肯让位给你,那么……爹爹会陪她玩玩的。放心,惠子,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是我们森源之花,绝不输给任何人的美丽女人,没有男人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道明握住女儿的下巴,抬高她的脸,“相信爹爹吧!”
“是,爹爹。”她闭上双眼,森源道明的唇落下……***
“啊!华副座。”
徐樱心儿漏跳一拍,双手拿著的花洒咚地倒在地上,水全流光了。
“你瞧,很有效吧!”两个小丫头站在她身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著:“真的耶,为什么这么有效?只要一叫华副座三个字,阿樱姊不是掉东西就是跌倒、摔跤。”
五宝惊讶地赞叹,佩服六宝发掘的秘密。
“笨喔,五宝。这就是村子里在传说的那档事啦!”
“哪档事?”
“那个能让大宝哥食不下咽,天天净往隔村跑的咒语啊!还有二宝哥不是常常瞒著咱们和村子里的姑娘手拉手走在一起吗?更恶心的是会让他们想要咬女孩子的嘴的那个字啊!反正,大娘说小孩子不懂,大了就知道了。”六宝摇头晃脑、头头是道的说著:“阿樱姊在‘发情’了!”“五——宝!”
“呜哇,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跑哇,六宝,保命要紧。”
这丫头真是一天比一天顽皮。徐樱气愤地单手遮脸,拿她们没办法,竟然会说她在“发情”。“发情”耶!拿这种字眼形容情窦初开的少女,未免太伤她脆弱的芳心了。
“哈哈哈。”
那小小的笑声虽然不很清楚,但是她可听得很明白,不悦地噘起小嘴,她走到笑声的来源,花园的回廊柱子处,马上看见笑倒在地打滚不起的季青岚。“偷听人家的谈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季先生。”
“叫……叫我……季……季大哥就行了。”终于止住笑声,季青岚微笑著拭去他眼角的泪。“我还不想被叫老呢!”
“你又来找华副座吗?他还是不肯见你?”自从上次他捣蛋后,华靖声明任何人都不准让季青岚到东方之珠的顶层去。不过,季青岚似乎没把禁令放在眼中,每天照样三不五时的到东方之珠报到,气得那座冰山直冒烟。
“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季青岚捂著胸口,“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的,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季大哥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我患相思无法自拔,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或许只要你的一吻,季大哥就可以痊愈了,你能够好心地救救我吗?”
事实摆在眼前,徐樱的第一印象是正确的,如果狐狸会笑,八成和季青岚的笑脸半斤八两。她绝不会再次上当。“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不会同情你的。上次要不是你,也不会害得……”糟糕,差点把秘密泄漏了。
季青岚坏坏地笑,“害得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害你亲爱的意中人,被一个可怕的女人强吻啊?害你看得肝火直冒,青春痘都冒出来了?”
“人家才没长青春痘哩!”徐樱忙遮住双颊澄清。
“哈哈哈,好玩,百玩不厌。”
又被骗了。这家伙真是可恶!徐樱真是拿这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青岚,谁准你进来搔扰我们龙帮的人?”冷冷的话声,这次不再喊狼来了,她一听就知道这种磁性里透著酷酷的魅力的声音,除了华靖外不作第二人想。
“嘿嘿,我是不请自来的。”他拍拍站起身。“华兄,气消了没?”
华靖冷哼一声。
“啧,不要冷著一张脸嘛!我早说过这样会糟蹋你那张英俊的脸,而且……你没发现你眉心长皱纹了吗?”
“老张!送客。”
季青岚摇摇头,“还是这么不通人情。”他大手一摊,“我收到森源氏发出的舞会请帖了,你该不会没有吧?”
森源?这不是那个高傲讨厌缠著华靖不放的女人的名字吗?徐樱晓得自己没资格站在这边“旁”听,可是她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本能,万一那女人又想对华靖……一想到这点,她就巴不得拿胶布将华靖层层裹住,不让邪魔近身。(但是这样他也不能呼吸吧?)
华靖冷著一张脸从西装外套掏出一张烫金封套,将它扔给季青岚,很明显的他连拆封的兴趣都没有。
“什么?看也不看就要扔掉?”季青岚老实不客气地帮他打开,大声的念道:“亲爱的靖:前些日子贸然闯到贵帮,替你惹了不少麻烦。惠子回来后不断自省,非常后悔那样猛浪的作风,想必一定让你失望。你说的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今非昔比,哪怕海枯石烂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稍纵即逝。为了表达我真心诚挚的歉意,请你与你新任女友务必出席参加这场由我爹爹主办的舞会,让我们为过往干杯,并且预祝未来我俩的友谊能如金石、互久不变。爱你,森源惠子。”
他将请帖合起,塞回信封。“喔,好感人的一封邀请函。文情并茂,他们找来代笔的家伙应该国文底子不错。怎么样……人家诚心诚意的邀请,你总不好意思说不去吧?华兄。”
“不去又如何?”华靖压根不想与森源一家打交道,不论是她那阴险狡诈的父亲或是惠子本人。八年前的他就已经受够了,八年后的他更没耐性应付那一家子牛鬼蛇神。
“上面有注明你与你的新任女友耶!”季青岚晃晃指间的邀请函,“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森源惠子这封信是投降信吧?如果你不去,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我是不知道啦!因为你比我还要了解森源氏的手段,不是吗?如果你都能安心地待在龙帮,甩都不甩这些人,那我想你一定是很有把握,惠子或者她老爸不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搞鬼。”
咀嚼季青岚的话,摆明就是告诉华靖:你不要命可以,但是那无辜的小丫头可能就没你那么好运,你真想让她遭殃的话,放手不管也无所谓。虽然生气,但是季青岚的话也不无点道理。森源那种人的作风,的确会把无辜的第三者牵扯进来,华靖不觉看一眼站在一旁专注听他们说话的小丫头。
她叫徐樱是吧!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让她被森源那些手段毒辣的恶鬼们威胁?当初,她带著两个妹妹拚死逃离被卖掉的恶运,冰天雪地毅然跳入冰冻的海水,牺牲生命也要逃向自由的那股勇气,不也是促使他伸出援手的最大理由?现在却因为他的粗心与季青岚的恶作剧被扯入这团混乱中,他能撒手不管吗?
“我会去赴宴会的。”
瞧著这小子酷著一张脸不情愿的表情,季青岚实在很忍不住要捉弄他。“是吗?
不带你的小女朋友去吗?”他拉住徐樱的手,“这样不太好意思吧!人家可是邀请你们两人喔!”
“啊,我不……我没有关系……让华副座自己一人去好了。”怎么突然两个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好糗。而且,一想到华靖盯著她看,她的脸颊就不觉烧红,“我是乡下人,根本不懂什么舞会不舞会,也不会跳舞或是应对,万一丢了华副座的颜面,我会不知如何赔罪。”
“好可爱的孩子。”季青岚热情地搂住她,“华靖你这个冷血动物,原来你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不让她去吗?真是太可怜了,我看你不要待在龙帮,跟我到红门来好了,我一定会善待你们,不会像这个一点都不体贴的家伙,绝不会嫌弃你的乡下背景。”
华靖挑高一眉,无风不起浪的家伙又在挑拨什么。“谁说我是因为你来自乡下才不带你去的?如果自己觉得会丢脸,那就趁舞会之前拚命练习应对进退与跳舞之道,不要让任何人瞧不起自己。只要行得正站得稳,自己看重自己的价值,别人的想法与观感一点也不重要。”
“哇,说得好。”季青岚拍拍手掌,“言下之意,阁下愿意带樱妹妹出席这场舞会罗!太好了,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哈哈哈。”
“季兄似乎很有空。”华靖忍耐的程度有限,季青岚这样两次三番的招惹他,也该换作他表示一下了。“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距离舞会还有三天,在这短短三天之内,请你让徐樱有足够的自信与熟练的舞蹈技巧,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的,我期待这三天之后,我会见到一位全然不同的徐樱。”
“呵呵,这是你的反击吗?华兄。”
华靖走过他身边,低声的说:“祸是你闯的,收拾的人不该全是我,季青岚。
我等待你挥动神仙之杖,创造出一位能颠倒众生的美女罗!你如果失败,对小姑娘而言可是一生的打击,好自为之。”
“别这样嘛!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会让我良心难安。”
“在你良心难安之前,何不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你打算完全袖手旁观?”季青岚依然笑道:“我不反对你也来插个手,难道你对于创造魔法没有兴趣吗?”
“我,可不像你那么闲。”他抛下最后这句话,转身而去。
“你真的刺伤我脆弱的心灵了,老弟。”
徐樱不晓得他们在那儿罗啰嗦嗦些什么,她现在正沉醉在自身的烦恼里。“季先生,华副座不是说真的吧?他不会想要带我去参加舞会吧?我根本什么都不懂,一定会给他惹麻烦的。”
季青岚闻言回身看著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工程浩大。”
“请你让华副座打消这个主意吧!我拜托你。”她不想让华靖丢脸,那天让他吻她是意外,但是要她真正扮演华副座的女友,虽说有一点梦幻成真的感觉,但那绝对行不通的。她和华副座一点都不相配,况且还要和森源惠子敌对,她怎么能比得上惠子那艳丽动人的外表呢?副座和她站在一起,一定会让人嘲笑他没眼光的。
“季先生,我真的一点信心也没有!”她著急地捉住他说。
“本人没有自觉才是问题。”季青岚温柔地笑笑,“不是说好喊我季大哥的吗?
小丫头。”“季大哥,你一定要让华副座打消这主意!”
“你喜欢华靖,是不是?爱上他了?”
爱……这个问题来得措不及手,徐樱愣愣地看著季青岚,他似乎什么都看透了,对她微微地一笑。
“你今年几岁?”
“十……十七了。”
“豆蔻年华,很好。”他抬起她的下巴,“你晓得森源惠子几岁吗?”
当然不知道,她老实地摇摇头。
“她已经三十岁了喔!”
“骗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她以为森源惠子顶多比华靖大个一、两岁,没想到她已经三十岁了。这么说当初华靖是和一个比他老上七岁的女人恋爱?当年的华靖究竟多大?
“我没有骗你。虽然我常常会因时制宜的说些白色谎话,但是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的。怎么样呢?觉得自己会败在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手上吗?还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可是……年轻不见得有利。”尤其对一个三十岁、依然青春美丽的情敌来说。
“没听过一句话吗?‘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那种一心一意的爱情,全心恋慕著你心爱男子的晶莹大眼,视他为你世界的唯一,这些都是森源惠子无法和你比的地方。她只把男人当成饭后甜点或是一顿意外的大餐,侵略、挑选与斤斤计较的狭窄心胸,没有一个聪明男人会喜欢这种女人的。所以安心吧!你的任务只需要完成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愿意为了华靖全力以赴吗?这三天的训练会极端辛苦。可是只要三天结束,你将站在华靖的身边,演一场漂亮的戏,与他一同对抗邪恶的坏女人,保护华靖不再受那种女人的荼毒,让全上海的人都知道华靖与森源惠子已经恩断情绝,再也没有牵扯,现在他最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这就是报答华靖最好的方法。”季青岚心想:他实在有够坏的,竟然怂恿起小丫头了。不过,这也是华靖扔给他的包袱。
“怎样?考虑清楚了没?”
为了华靖要她做什么都愿意,“我……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可以摇身一变与森源惠子那样成熟艳丽的女人对抗的人吗?
“哈哈,多说无益。走,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慢……慢著呀!季大哥,你要拉我去哪里?”
“不会把你卖掉的,安心吧!”***
迷迷糊糊的被季青岚带著团团转,对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徐樱,这会儿眼花撩乱,连自己身在何处、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了。真不愧是上海大哥,季青岚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派轻松自在,每个人见了他都和他打招呼,从容不迫的以贵公子般的优雅风度周游列“店”。相形之下,她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女圭女圭,不但听著他的话上车下车,就算进了“店门”,也是听著他的指挥行动。
他们第一个光顾的就是一间美容沙龙。
“季爷,今儿个怎么有空上我们‘爱默儿’来呢?”一个声音沙哑有点女性化的男子迎上前来。
“好久不见,你最近忙什么呀?
“今天带一个小姑娘来,你帮她剪剪发型吧!记住,要适合她的年纪,越是青春活泼天真无邪的朝气,越好。”
“我知道了,这位是您的新女伴吗?”那人也像季青岚一样,将徐樱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还不时的发出“嗯”、“唔”的评断声。
“很难吗?”季青岚挑高眉头等著设计师发表意见。
“爱说笑,我可是上海首席美发师傅呢!拿出我在巴黎见习留学的全套百十八般本领,也要让季爷满意,否则不就枉费我刘一刀的美名?”
“随便你,我人已经交给你,不管你要留几刀都行,绝对要达到我的要求,不然我可就有大麻烦了。”
设计师放声大笑,“我还真想看看季爷身陷麻烦的样子。”
“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那我们就开始吧!小姐,请跟我来。”
徐樱简直像掉到神仙窝或是另一个国家似的,看著那名设计师桌边摆满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刀具,像剪刀又不太像剪刀,有些重量则所未见的刀子,和一张可以坐、也可以躺的舒服皮椅,她被命令坐在那上头,然后就开始了。
设计师先用一种充满浓郁香味会起泡的水为她洗头,之后是抹上油油的乳液,以厚毛巾裹住在小火炉前热了半个钟头,接著冲水,擦干。他用一只会轰轰叫、放风的怪东西为她烘头发,直到半干。
徐樱以为她的头皮终于被折腾完毕后,哪晓得这才开始。设计师拿起一柄银色长长薄薄她不曾见过的剪刀,“小姐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美人胚子,但是却让这两条粗粗的辫子给糟蹋了。因为你的发质虽然柔细却非常丰厚,属于不容易整理但是只要细心梳剪一番,你的头发会是所有女人称羡注目的焦点。”
他说的话徐樱大半都听不懂,他究竟是说她的头发好还是不好?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罗啰嗦嗦的,剪头发前还要炫耀一下自己的见解。”季青岚掏出怀表看时间,“快点动手吧!我们还要赶下一场。”
“马上就会让你看到我的功力,季爷。”他的手法像蝴蝶彩舞时绚丽夺目,徐樱几乎都看呆了,只见他东剪剪、西卷卷,不一会儿纷纷落下的黑发已在地上累积可观的数量,但是她根本来不及为自己被剪掉的发儿伤心,她光是看著镜里头那逐渐明显的脸蛋讶异就够了,当设计师终于放下手中的剪刀时,徐樱的吃惊已经完全写在脸上了。
“这……这是我吗?”
镜中的女孩有著和她一样惊讶的脸,但却又完全不像她熟悉的自己。过去那个被两条粗长发辫盖住半个小脸的自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轻羽黑发镶出心型小脸的她,那长粗的发辫居然能变化出这蓬松柔软发光的黑发,散发出温柔的女性光芒,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会是她自己。“好了,这才只是初步呢!”季青岚满意的拉著她起身,“接下来是美容保养室、化妆品店、百货服饰洋行以及帽店、鞋店。
快走吧!我们去把那些店给搬空。”
美容师如是说:“小姐的皮肤白女敕细致宛如上好的瓷器,不过太久没有保养,欠缺一点光泽,这就交给我们吧!”
化妆品行的小姐如是说:“哎呀,好久没看到这么可爱纯净无瑕的一张脸了。
你不需要化太浓的妆,只需要一点腮红增添些许健康的气色,然后粉红诱人的唇膏与轻点眉黛,参加舞会的重要场合时,这款新式的淡灰色眼影一定能衬托出你那双美丽的黑褐色眸子,保证百份之百的完美。”
服饰行的小姐不断抱怨道:“怎么会有姑娘的腰这么纤细的,瞧瞧,我们这儿所有的衣裳给您一试穿,腰身都显得太大了,这么细的腰真让人嫉妒死了。这腰是腰、胸是胸的,别说是迷死那些绅士了,就算是咱们同为女人我也不禁叹气呢!”
外加帽店与鞋店及其他她记不得的小店,当季青岚宣布他们已经买完最后一家时,原本兴致勃勃、精力充沛的徐樱也不得不高举双手说:“万岁!”终于结束了。
“有这么累吗?我以为女人都有购物狂呢!想不到你才这么点东西就已经累垮了。”
这么点东西?马车都快放不下了。徐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手可以提。她哀鸣了一声,以做回答。
季青岚不禁笑起来,“振作点,小丫头。这只是头一天,明天、后天还有更严厉的事等著你喔!”
还有?她的命已经去掉一半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明天开始要上的礼仪课程与舞蹈课程将是非人课程。谁教你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浪费一天为你做造型了。明后两天当然要快马加鞭,我们可不想让你被人给看扁了。”
“呜呜,淑女真不是人干的。”徐樱瘫倒在椅子上哀泣。
“嗯,为了奖励你今天一天的辛劳,季哥哥我已经为你想好奖赏与鼓励了。放心吧!知樱妹莫若季哥,照我的话去做,你会觉得今天一天的辛劳不算什么。”
“做?做什么?”又要恶作剧了吗?她竖起一耳,内心警觉。
“不是坏事。耳朵借我一下。”季青岚在她耳旁郎?半天。
“这样……可以吗?”听了季大哥的怂恿,她心底的小恶魔又爬出来了。
“怕什么?有我做你的后盾,不会有问题的。”季青岚拍胸脯说著。
“那,好吧。”
她是不是又掉到陷阱里了?可是她真的真的很想看华靖会有什么表情。罢了,这辈子她恐怕都注定要被季青岚这坏蛋教唆,谁让他掌握了她最大的弱点——华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