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皇帝(下) 第十一章 作者 : 绿光

车子缓慢行驶在地形险要的山势中,右岫左崖,浑然天成的巧夺之作,山势陡峭,山峦迭起,是一望无际的银白世界,恍若一片未受污染的世外桃源。

然而,有人根本无心欣赏这自然鉅作。

「大哥,还没过年,你有必要送我这麼一份大礼吗?」坐在后座的冉凰此一路上是闭著眼的。

从甘肃张掖入祁连山后,她的眼睛便再也没有张开过。

只因為,山路太崎嶇、太颠簸,车窗外的景象竟是两面深不见底的峡谷,那感觉就像是骑著单车走在钢索上,试问,她有多害怕?非常害怕。

天可怜见,她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女孩,许多年轻岁月都还没享受到,若是在这裡失足坠谷……

「凰此,到时候看到,妳就知道我為什麼这麼坚持一定要带妳来。」冉昭颖清秀卓雅的面容闪动著异常兴奋的光痕。

爱古董至死,直呼古董万岁的人不是她好不好?!

冉凰此没好气地张开眼瞪了他一下。「大哥,很冷耶。」每回大哥露出这种表情,她就知道他一定又相中了什麼极品古董,而且认定了她也喜欢,所以才会抓著她长途跋涉而来。

可问题是,為什麼一定挑这当头来?

陡峻山路就算了,老是不断一百八十度迴转也就算了,路很窄她也认了,但现在还在下雪,雪泞路面很滑捏!

「冷吗?」冉昭颖瞅她一眼,吩咐开车的司机,「抱歉,暖气可以再开大一点吗?」

「大哥,不是车内,是车外。」瞧见外头没有?银雪皑皑,山头被薄阳映出一片银白透一亮。

「不会的,我有请对方在屋裡先备好暖气了。」

「是屋内喔?」她兴致缺缺得很。

「嗯。」冉昭颖顿了下,目色很亢奋。「凰此,记不记得一年前,说祁连山上意外发现了古蹟?」

「好像吧。」她随便回答。

一年前?她在忙毕业论文好不好!谁知道哪裡有什麼古蹟出土?

「听说这山上出土了一段没有出现在歷史上的皇朝,怎麼存在、怎麼灭亡的都不知道。」

「嗯~」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对於歷史,我就不管了,可问题就在於这个皇朝仅剩一座宫殿完好如初,雕栏玉砌,碧丽辉煌,妳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冉昭颖讲得好兴奋。

是你喜欢吧。冉凰此很无力的想。

「这一次,我可是好不容易透过了很多管道,才拜託到目前的屋主让我们参观的。」

冉凰此一哼。「这种东西应该是国宝级文物,怎会是私人拥有?」

「因為屋主就是我跟妳说的凤先生,他是这座山头的土地持有人,而且是个文化歷史学者,对於这个未被记载的皇朝相当清楚,而且对古董也相当有研究,每回我跟他切磋时,我就觉得好过癮,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是啊是啊~」

她已经听到耳朵快生锈了,怎麼大哥还说不腻啊?

不过,一个文化歷史学家变成国宝古蹟屋主,这位凤先生也很有一套嘛,肯定动了不少手脚。

「喂,妳爱吃的云吞豆籤麵,是他教我做的。」

「是喔?」她张眼瞅著他。

好吧,看在云吞豆籤麵的份上,她就热情一点吧。

「好吃吧。」

「是你爱吃吧。」到底是谁说好吃得不得了,一定要去讨教的?

「可是妳也爱吃啊。」

「那是因為你一直强迫我吃,吃到最后,吃久了就觉得好吃了嘛。」她是被强迫的好不好。

「不好吃的东西,就算吃一百次还是不会喜欢。」

「是是是,冉大爷,你说的都对。」她投降,行不行?

「少爷,到了。」

就在两人逗嘴的当头,车子已经四平八稳地停在一处平坦的石板广场上头,两旁有针叶林左右环绕,上头繫满了黄丝带。

然而,这不是教冉凰此感到惊讶之处,而是这古屋……天啊,这真的是一座宫廷,一座华丽巍峨的宫殿!

金中带绿的琉璃瓦,朱红雕柱上头是龙飞凤舞的漆金之字,又缀以花草,描以喜兽,上方还鏤了个徽印,像是鸟状,往下,门板上头是以精製的五色绣纱糊窗,窗櫺上有著精雕鸟饰,踏进恍若大理石的宫殿地板,满是捻丝状的凤凰图腾,而殿内墙嵌满螺鈿,以组图腾,纹饰紧密,再以金漆描绘,抬眼望去,透色的天花板上,粗大的朱红樑柱缀满金色流苏和……黄丝带?

黄丝带?怎麼到处都有黄丝带?

举目所见皆是黄澄澄的丝带,冷风从殿外拂进,随风摇曳,像在召唤著什麼,这玩意儿和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实在是人不搭了吧?到底是谁繫上的?!

走上前,冉凰此光是用眼睛判断,就知道这是现代的物品,绝非古代丝织品,只是為什麼要繫上黄丝带?上头似乎还写著字,然而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

「凰此,往这边。」

还在忖著,她的好大哥已经兴高采烈地拉著她往后跑。殿后方有左右两道长廊,通往后方的园林,中央有个湖,中间架上玉白的十字桥,过了桥,又是一座殿。

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璀璨宫殿,像是以世间繁华打造的,竟不见半点岁月痕跡。

踏进后殿,有许多房间,皆是素雅木製,相当古典,朴素中带著某种压迫感和令人讚嘆的威严。

难怪大哥会兴奋成那个样子,就连她也认為,在这冷得要死的天气裡,千里迢迢来到这儿,真是太值回票价了。

「凤先生!」

回头,瞧见大哥朝后方殿口喊,有道人影从殿口缓缓走来,背著光,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他身形相当高大,在这麼冷的天气裡,竟然只穿了件衬衫,而且袖子还是捲上的,像刚才在殿口的花园裡忙完。

「冉先生。」那人噙笑沉喃。「你们来了。」

冉凰此微挑起眉。这人的嗓音不是很厚重的低沉,而是很悦耳很好听的那一种。

「跟你说过几次了,叫我昭颖就好。」冉昭颖哇啦啦地叫著,走向他,又回头叫妹妹。「凰此,过来,我介绍凤先生跟妳认识。」听得出他清朗的嗓音激动得快要分岔,可见他有多亢奋。

「来了。」缓步走到大哥身后,她浅浅勾笑頷首。「你好,我是冉凰此,幸会。」

「……妳好。」凤先生直瞅著她良久,才缓缓对她伸出手。

冉凰此立即与他交握,然而握了一会,却发现他似乎没打算要鬆开,不由得望向他,但逆著光,她实在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隐约发现他的眼眸非常邃远,逆光中竟能闪动著琉璃般的润亮光泽。

「好了,妳去随便走走,我跟凤先生还有话要说。」冉昭颖突地插入其中,抓著对方开始很兴奋地追问一些史料和古董的话题。

她看得出那位凤先生有些為难,但还是沉住气的一一回答。

这人,不错。

她是如此下註解的。因為她大哥只要一碰上古董,就会跟疯了没两样,不太有人受得了他。

看来,还会费上一点时间,她还是四处看看好了。

这宫殿看起来就像是古时帝王的寝殿,稍稍参观一下,应该没什麼大问题吧?

忖著,她瞥见有一扇门,门板手把也绑上了黄丝带,她拾起把玩,岂料丝带竟自动鬆月兑,她顺手推开那扇门,不知為何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怪了,天色有这麼暗了吗?

疑惑著,但她还是踏出脚步,就在她整个人快要深陷黑暗之中前,倏地听见有人唤——

「凰此!」

那嗓音声嘶力竭,像是堆了多少苦,酝著多少等待,酿著多少期盼。」

她驀地张大眼。

「怎麼了?!」

眼前,是层层绣工精美的纱帘,耳边,是男人甫醒,低哑带著性感的嗓音。

她愣愣回头瞅著被她惊醒的男人,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裡,抚拢她的髮,将她圈进他赤果而厚实的胸膛。

她满足地轻呼,净白粉颊贴上那结实的胸膛,听著男人匀又沉的心跳。

「怎麼了?!」低沉悦耳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没,作了个梦。」不,那不是梦,那是她的记忆,在她踏进金雀皇朝前的最后记忆。

已经很久没想起了,不知道為何突地梦见。

「什麼梦?」

「梦见了……」她想了下,难得坏心眼地想使坏。「一个男人。」

「本王?」

「不是。」她狠狠地浇了一大桶冷水。

李凤雏没张眼,只是圈抱的力气更沉了下,恍若带著惩罚性似的,突地压上她的身,两人赤果的肌肤紧紧交贴。

「梦见了别的男人还敢跟本王说,凰此……妳胆子愈来愈大了。」他轻哼,灼热的亢奋霸道而恶劣地摩挲著她柔润敏感之处。

「跟在大胆的摄政王身边,我能不大胆吗?」她娇笑,被他落下的长髮搔得脸好痒。「王爷,你的髮长长了呢。」说著,柔荑轻触他的颊。

就连脸颊也不见任何烧疤了,她只能说御医实在太神。

「是吗?」他俯,轻囓她的唇,湿热的舌逗诱著她乖顺张口。

「王爷的髮很美。」乌亮的髮丝映在丝白被上,像是宝石一样。

「……看来是本王不够用心,才会教妳把心思放在本王的髮上。」他吻上她酥胸粉蓓,以舌轻点,以齿轻啃,酥麻的电流倏地急窜,朝四肢蔓延,使冉凰此不自觉逸出娇吟。

「王爷……不成,我今天有事,很忙。」她轻轻推拒,岂料这男人甫睡醒,就异常丧尽天良,压根不管昨晚折腾她多晚,又恶狠狠地埋入她体内。

她猝不及防地倒抽口气,被那难以适应的热和紧密给逼得皱拧了眉。

「本王好不容易才回宫,妳敢不挪出时间陪本王?」李凤雏以霸道的姿态欺凌著她,然而动作却又恁地温柔,时而狂野,时而轻暖,深入到她最润腻的底部,又重又急,兇悍却又柔情蜜意。

这男人,真坏。

冉凰此被一波波的浪潮急猛拍打,灭顶的极致痛苦和喜悦轮番上阵,让她才睡醒的脑袋更混沌了。

她并不属於这裡,但她愿意留下。

只是如果,她没有开啟那一扇门,没有因為那神祕的一扇门而来到金雀皇朝……

「妳在想什麼?」低而沉的怒咆突地轰在耳边,她气喘吁吁地张大眼,只见李凤雏噙怒的眸近在眼前,鼻息皆是他怒撒的气息。「还在想梦裡那个男人?!」

她怔了下,突地笑了,双手环抱住他,弓起身子,让彼此更為紧密嵌合,完全不留半丝空隙。

「以為迎合本王,本王就不追究妳的梦了?」他恼咆,双臂微使劲,将她整个人抱起坐在他怀裡,使她敏感的刚过他的。

难以自遏地抽口气,冉凰此恼他竟这麼使坏。「怎麼……王爷连我的梦都想管吗?」

「关於妳的一切,有什麼是本王不能管的?」他冷笑,双手捧著她的臀,让她可以彻底将他收藏到底。

他律动得又急又深,每一回都直探最深处,每一回都激起她无法自持的激颤和痉挛,她哀求著,他不理,她低泣著,他更兇猛,狂野地喷撒粗喘气息,却依旧不放过她。

她恼,往他肩头狠咬,狠狠地咬,他肌肉僨张,发出闷吼,在几个放肆撞击之后,牵引著她一起狂乱飞舞……

事后,她翻脸。

「你可恶!」激情未褪,双腿还酥麻著,冉凰此却使力搥打著他的胸膛。

然而,这麼一丁点力道对李凤雏而言,不像惩罚,反倒像是调情,所以他也任她打。

「本王哪裡可恶了?」他低低驳斥,「本王带兵镇守南防,错过了过年,直到两天前才返朝,妳不犒赏本王平乱有功,还说本王可恶?凰此,难道妳压根都不想本王吗?」

她抬眼瞪他。「战争是你说要打的。」是谁害他离别几个月的?

「南防之乱不平,妳的雋儿要如何平和坐拥江山?太平盛世该要如何延续下去?」他逼近她,唇有意无意地吻过她的。

「有别的方法嘛,為何非得要开战不可?」她就是不喜欢战争,可以文明解决的方式很多的。

「妳有何高见?联婚?割地?给银?自降国格称兄弟邦?」他冷嗤,完全不接纳那种不平等待遇。「凰此,妳的作法是妇人之仁。」

「你才太过自负!」以為自己永远无敌,最后会吃亏的。

「本王向来如此,怎麼以往没听妳嫌,今儿个作个梦,便嫌本王自负了?」他瞇起灿亮的眸。「妳梦裡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男人……「王爷吃醋?」

李凤雏没吭声,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一个没有很熟的人,连长什麼样子都不知道的男人,就因為这样,就让你这样对我?」她扁起嘴,一脸哀怨。

都跟他说了她今天很忙,非得要她累得下不了床,他才过癮?

「既然不是很熟的人,為什麼会入妳的梦?那人在想妳?」

冉凰此眼角抽搐,很想问他:她怎麼会知道?问她,她要不要去问神兼「搏杯」?

「我要起床了。」这个问题实在是人没建设性,请允许她拒答。

「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妳今天哪儿也别想去。」他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怀裡不得动弹。

「……」这人实在是愈来愈鲁了。「王爷,昨日是鸝儿的忌日,雋儿把皇宫内所有的树上都繫满丝带,所以今日得要去将丝带取下。」

「那又如何?」他开始玩她的髮。

「我要去监督啊。」

「那种事交给内务府处理就可以了。」一句话懒懒把她的任务打回去。

冉凰此瞪他,他却不痛不痒的模样。「就算那件事不需要我处理,但今天雋儿要上课,我得去坐镇,顺便补充他一些想法。」

「那事情有宰相和太子师傅会做,妳这个太后也未免太捞过界了。」

「我捞过界?」她瞠圆眼。「你的意思是说我干涉朝政?」

「没有吗?」他慵懒反问,唇角那抹浪荡又漫不经心的笑,让他方饜足而愉悦的俊脸更加异常俊美。

「哪有?我做了哪些不好的事了?」她鼓起腮帮子。

「服饰。」

「嗄?」

「為何改了本朝开朝以来的襦衫和马甲?」

她傻眼。「王爷,难不成是因為眼福不见了,所以找我出气?」就知道他一定也喜欢那种波波相连到天边的震撼感,说到底,就是嫌弃她的风平浪静就对了啦!

嗅出她话中的酸味,李凤雏笑得邪气。「本王才不管其他人如何,而是妳,从头包到尾,把袒胸改成交领和立领,把束腰改成悬玉带,穿著那厚重的锦綾,压根瞧不出妳的身段。」

「你是在嫌弃我身材不好?」她瞇起眼,耍阴狠。

「好也罢,不好也罢,本王要的岂是妳的身子?」抚著她的女敕颊,欢愉过后,他想要和她如情人般在床上调情,以犒赏他征战多月的辛劳。

冉凰此挑起眉,脑中自动翻译。意思就是说,反正她的身材就是不好,但因她是她,所以他就勉為其难地接受了……什麼跟什麼嘛!

「我要起床!」不要理他了,坏人!

「不准。」李凤雏不放手就是不放手。「不准妳再胡乱教皇上一些古怪的想法。」

「哪裡古怪了?这是天下為公,是民主的起始。」

「这还不够古怪?天子衔天命而生,统治管理百姓,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但依妳的说法,天子反倒成了奴才了。」有没有这麼窝囊的天子?

唉,古人真的很难沟通,尤其是这种君王时代。

「还有,妳和宰相那班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戏?」

「……哪有玩什麼把戏?」她莹亮的眸转了圈,噘起嘴装无辜。

「别以為本王远在南防,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他哼。「妳先前為了整顿后宫和朝廷制度,大刀阔斧的杀鸡儆猴,本王都依妳,但妳现在拉拢宰相和皇朝内十二卫禁卫军,又是如何?」

「不过是擅用鞭子和糖果而已。赏罚该分明,权力该分担,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可以拥兵自重,或是权倾一方了。」都不知道她很用心良苦吗?

来到金雀皇朝,她看到太多无奈,觉得自己一点力量都没有,如今握有太后微薄权利,当然得要擅加利用,再加上她好歹是搞企管的,直接把整个皇朝当公司管理,这种作法,可以让朝廷不再尔虞我诈,私下争权夺利。

「妳是傻子吗?天子本该集权,妳把皇上该有的权力分散出去,哪日他们若是造反,妳要拿什麼帮妳的皇上?」

「那就想办法,别让他们想造反啊。」

「怎麼做?」他好笑反问。

「利益输送外加诚信,以德服人,让他们心服口服,甘愿臣服。」以往在公司她都是这麼做的,善用人脉和周边资源,还有己身的家族光环和和气生财的笑。

「天真。」他摇头。

「对,我就是天真。」她天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然怎麼会栽在他手中咧?「但,咱们来论理,你说,则影為什麼心甘情愿当你的影子侍卫?」

「因為他欠本王情。」理所当然得很。

「那是因為他忠心耿耿!」啐,真是太替则影感到不值了。

「他本该对本王忠心耿耿。」

冉凰此唇色抽动,没力气了。「那麼,我也是应该对王爷爱到失去理智了?」

「这是男女情感……妳该不会对宰相施以美色诱惑吧?」他顿了下,微微瞇起的黑眸迸裂危险又野蛮的王者气息。

闻言,她直接翻白眼,很想死给他看。「宰相年纪不小了好不好!」

「那麼是十二卫总指挥使?」他正年轻气盛。

「你以為我会做那种事吗?!」气死她了,為什麼话题会变成这样?「反正就算我平分眾人势力,说到底,所有的大权还不都是掌握在你手中?」

也许他以為大伙都惧他,但这一年下来。她发现,他是个极具魔力的男人,与生俱来的王者霸势加上拥有煽动人心的好本事,他真的是得天独厚的领袖人物,不当皇上真的是有点可惜。

「那是本王有能耐。」

「雋儿已满十五了,你还没打算要释权给他吗?」

「他还太小,若没本王在旁打点,凭妳看顾,早晚有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李凤雏非常不客气地说出事实。

「对对对,王爷说的都对,小女子先告退。」好,话题到此结束,要不然她很怕自己会呕血身亡。

「等。」他轻扯她的髮。

她吃痛地回眼瞪他。「干麼扯我头髮?」会痛的耶!

「白头髮。」他献宝似地抓著一根白髮递到她面前。

「白头髮有什麼关係?那是智慧的象徵。」不要嫌它碍眼就拔掉,就算要拔也要先通知她一声嘛。

「才多大的年岁,怎会生出白髮?」他低喃,垂眼瞅著她透亮的银白髮丝。

「那是因為我忧国忧民。」她身负重任,压力很大。

「那本王就想个法子让妳别再忧国忧民。」巧劲微扯,将她勾回怀裡,怒张的勃发蔓燃著烙铁般的烈焰。

冉凰此惊得瞪大眼。不会吧……他的体力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她浑身痠痛,骨头像是一块块被拆下来,好不容易才组装回去,现在还来?!

完全没有机会抗辩,下一刻,她就被吻得晕头转向,再下一刻,那沉潜的力道又让她浑身紧绷得像是著了火。

这男人、这男人……教她心甘情愿的放弃寻找那座宫殿,放弃寻找那扇带她穿越时空的门,只為他停留。

@@@@@

「妳还好吗?」

「……不好。」冉凰此上气不接下气地倚在栏桿上,瀲灩水眸瞪著身旁神色自若的男人。

太过份了,真的是太过份了!

她已经喘得要死,為什麼他却连半滴汗都没有?

「想逛,本王可以陪妳,咱们多得是时间,妳何苦用跑的?」李凤雏嘆了口气,彷彿在恼她虐待自己。

够了喔,再假下去就很虚偽了。「你明知道我忙~」

讨厌啦,好不容易趁他入睡落跑的,谁知道才转过几个弯,这个男人就跟上来了,而且动作好快,脚步好慵懒,简直快要把她给气死!

「本王倒没瞧见妳在忙什麼。」他轻拍她的背,发现她依旧喘嘘嘘,浓眉不由得微蹙。

废话!她连甩掉他都不能,还能忙什麼?

「……王爷几个月没回摄政王府,不要紧吗?」她很无力的问。

李凤雏黑眸流转。「妳想赶本王走?」

「不是。」怕他误解,就算喘得要死,她还是赶紧澄清。

扬起眉,他等著下文,顺便把取出的狐裘锦帔往她肩头披上。

虽说已入春,但她向来怕冷,这样的天气,就连厚袄都还穿著。

「这麼久没见到王爷,我当然想你啊。」她有些羞涩地垂下脸。

他是她最熟悉的人,突然分隔几个月,尤其他又是上战场,期间只能靠鱼雁往返,哪可能不思念,怎可能不忐忑不安?

「既然想,為何不让本王多陪陪妳?」瞧她脸色苍白,冷汗薄覆额面,脸蛋似又消瘦几分,他心疼轻轻将她搂进怀裡。

「那是因為我真的有事要忙嘛。」见到他,开心是一回事,有要事在身,又是另外一回事,公私本来就应该分开,混為一谈的话,那不是乱成一团?

「忙什麼?」

「唉,我已经说过了。」

虽然在这朝代裡试图推动民主是件蠢事,但只要能让宫廷间不再因為继承人而出现不必要的杀戮,不管多蠢的事,她都会做。

李凤雏摇头嘆了口气。「妳这傻瓜,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做什麼?」

「王爷真的懂我要做什麼?」她从他怀裡抬眼。

「妳那麼一点心眼,我怎麼可能不懂?」她亲眼目睹、甚至被捲入宫廷的争权夺利之中,如今掌权,自然会想要改变,不能说这麼做不好,只是他不要她因為这些事而把自己累得不像话。

「……你会阻止我吗?」

看著她晶亮的有神黑眸,他发觉自己压根没办法狠心点头。「若是妳再瘦下去,本王就阻止。」

「我哪有瘦?」

「依本王看,妳就是太瘦。」说著,大手朝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探去,整件直筒式交领綾袍显得好空洞。

「……反正你就是嫌弃我没肉就对了啦。」她扁嘴。

虽然模在腰上,但他的眼明显是落在她的胸上……可恶,她已经努力遮丑了,他还要这样羞辱她,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后宫女人不该太瘦。」太瘦代表容易夭折的生命,他不喜欢。

「是定是,摄政王怎麼说怎麼对。」她赌气的撇开头。

「听话就对了。」他淡淡噙笑,抬眼看著满枝头的黄丝带随风摇摆,还看就像树上头开满了湛黄的花串。「这丝带会不会缠得大多了些?」

「是啊,雋儿那小子听我说黄丝带代表著思念期盼和祝福,就差内务府在宫内繫满了丝带。」她安稳地贴在他的胸膛,望向举目可见的丝带。「对了,良鳩殿已经动手重新兴建,看得出雏形了。」

「妳以往不是这样对本王说的。」他才不管良鳩殿到底要不要重建,只想确定丝带到底有什麼意义。

「意思都一样的,那是一种思念、期盼、关怀和祝福,甚至是希望逝去之人能够回来看看,有很多美好的意义,但绝对不会是招什麼冤魂之类的荒唐说法。」她喃喃说著,缓缓闭上眼,表情突地有些忧伤。

李凤雏垂下眼,心裡有许多疑问,但他选择不问出口。

只要她待在他身边,他可以什麼都不问;只要她噙著笑窝在他怀裡,他可以什麼都不计较……

「臣,见过太后,摄政王。」

宰相的嗓音骤起,冉凰此下意识地火速跳开李凤雏一步远。

怀抱陡空,李凤雏很不爽地瞇起眼,瞪向白目的来人。

宰相见状,赶紧垂下脸。呜呜,他又不是故意的~话再说回来,皇朝内,有谁不知道摄政王跟太后有一腿?不不不,不是有一腿,而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太后实在没必要跳开的。

「不知宰相前来有何要事?」冉凰此轻咳两声,问得很庄重。

「啟稟太后,漠林使节已抵关外驛馆,预定两日后进宫。」要不是有要紧事在身,他也不会这麼白目。

「是吗?」比估计的早。「这事劳请宰相告知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夺。」

「是,臣现下就去。」领旨,宰相马上脚底抹油,溜~

见他飞快消失於视线中,冉凰此这才侧眼探向脸色奇臭无比的男人。「王爷……」

李凤雏冷冷别开眼。「本王几乎以為,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姘客。」

「喂!你怎麼这样说自己?」他要是姘客,那她是什麼?损己不忘贬她啊?

他却不吭声的快步往前走,压根不管她在后头根本跟不上,走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地又靠在栏桿上,好一会动不了。

讨厌,真的就这样走了?

扁起嘴,垂下脸,她累得动不了,突见地上有抹阴影缓慢接近。

「像个老太婆似的。」等不到人追来,李凤雏又踅回,戏謔哂著。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她委屈回嘴。

「本王带妳到御医馆。」说著,他立即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了、不用了啦——」

院内大道上,就见堂堂太后惊慌尖叫著,可抱住她的摄政王却像心情相当好似的,甚至还噙著微笑,一路逛大街般地到御医馆,让经过两人身边的宫女皆偷偷笑弯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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