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一点点 第八章 作者 : 乔安

对所有的人而言,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继点点姑娘之后,又有一个女人要登船了!

照往例.开船前大伙儿再度聚集甲板,针对这项突来的消息议论纷纷。

而真正令大家意外的是,这位贵客不但是云晨风的旧识,更是众商家口中那位「神秘的」陈二夫人。

「怪了!陈家不是有自己的船吗?干啥还要来搭咱们的船啊?」郑得兄蹙着脸,十分不解。

况且这个女人不只一个人登船,她竟然还「大张旗鼓」地带着丫环!也就是说这次泉州之行,他们船上会有三个女人……

天啊,三个女人!直接掐死他比较痛快!

「他们陈家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劫,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女人们胆子小,既然和大哥有交情,当然是选搭咱们的船要来得妥当喽!」郑得弟说道,单冲着大哥和「海」的交情,他相信没有人会傻得敢来惹他们的。

「不行,说什么我都不会认同这种做法的。」沈默许久的许廷邦开口说话了。

连日来,他虽然愧疚得不敢和点点碰面,可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她的事。他看得出「陈二夫人」的出现已对点点造成不小程度的影响。

「我想点点心里一定很在意!否则她不会闷闷不乐的——」他可是随时随地都在注意她呢!

「呃——她本来就不常笑啊!」有人丢出一句。

「不不,她是根本就没笑过!」郑得兄大嗓纠正道。「说,你们谁见她笑过的?」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便纷纷摇头——

「她恐怕连在大哥面前都没笑过呢!」

「咦?没想到你们也都很‘注意’她嘛!」郑得弟取笑道。

近日因为被云晨风指派的关系,他和郑得兄必须天天轮流「注意」她,但没想到其它人也是如此「热中」。

「喂喂,我可没有特别注意她哦!」郑得兄大力撇清。「那是因为职责所在,而且……她曾经帮过我的忙……」

「对对,她帮我缝过衣服。」其中一个船工突然附和。

「哎!她也帮过我耶!」另一人亦叫道。

「是呀,她的手很巧呢!任何需要花时间的细功夫,到了她手里绝对没有问题——」

接着,陆续又有人七嘴八舌地一一「招认」;像他们这群无家室的粗人,平常衣服破了,都是自己随便遮遮补补的,可没想过点点来了之后,竟然毫不吭声地各自帮了他们的忙……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终于,许延邦受不了了,他激动地叫道。「你们这群人竟然这样‘集体虐待’她!」天啊!难不成她缝了全船人的衣服?

「喂,冤枉啊!东西不是我们主动拿去的,是他……」

蓦地,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在一旁贼笑的郑得弟——

「是他说点点姑娘可以的!」大家同时指向这个「始作俑者」。

「我说阿邦小弟,你也别这么激动嘛!」郑得弟故意「倚高卖高」地拍拍许廷邦的头。

「你们把点点姑娘当成了什么?下人吗?」许廷邦一把挥开郑得弟的手,情绪激愤。「别忘了,她可是大哥的女人耶!」

「这我当然知道,但那是点点姑娘自己愿意的——」郑得弟耸肩,仍然嘻皮笑脸。「因为大哥保护过头,点点姑娘哪儿都不能去,她每天不是独自待在房里.就是陪在大哥身边,老听些枯躁又听不懂的公务事,你想她不会觉得无聊吗?」

「所以你才会替她‘招揽’可以打发时间的手工活儿?」

「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全部做完,而且手工还十分精巧。」郑得弟道。说真的,连他都出乎意料!

「话虽如此,你们也不能乘机‘压榨’她呀!」许延邦依然不平。

「哎哟,别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嘛!瞧你心疼的——」

「总之,点点性子单纯,容易吃亏,我不会允许你们同着外人一起欺负她的。」

许廷邦说得义愤填膺,其它人只好配合点头安抚道:「放心啦,我们又不是那种‘欺善怕恶’的人。」

「最好如此。」许延邦仍然激动得鼻孔直喷气。虽然他还未真正见过那位陈二夫人,但他却比点点来得更有「危机感」。

他直觉她迟早对点点会是个「威胁」。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担心,到时我们会站在我们认为的那一边。」郑得弟拍拍许延邦的肩,似笑非笑道。

「哪一边?」郑得兄猛搔头,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

众人齐翻白眼,一副被彻底打败的样子,正想取笑郑得兄时,突然有人出声说道:「嘘——有人来了!」

心一惊,这群围在一起闲嗑牙的男人立刻沿着甲板一字排开,全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迎接登船的一行人。

「云哥哥,我走不上去啊!」

顶着不算强的海风,赵芮刻意扬高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里。大伙看得很明白,这位陈二夫人正娇贵地站在港岸上,眼睁睁地看着云晨风当众撇下她,先扶点点上船。

「陈夫人不嫌弃的话,余默愿意效劳。」余默挂着笑,上前伸出手臂。

尽管心里不舒服,赵丙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她伸出手,轻搭着余默的前臂,只好跟在云晨风和点点之后,移步上船。

甫登上船,点点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之中的许廷邦;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她出声喊他——

「阿邦。」才走近他,点点不禁倒抽口气。「你的脸……」

「如何?他的脸很‘精彩’吧!」郑得兄笑道。

「怎么会这样?」她焦急地望向身旁的云晨风。

为什么许廷邦的眼角是青的、嘴角是肿的,而脸……更是歪的?

「所以才说他‘没脸’见你。」云晨风语带轻松道,看得出点点真被吓到了。

「难道是为了……」

「没什么,我是活该!」许廷邦低着头,满是愧疚。他甚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不敢看点点的眼睛。「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大哥说得对,我必须为自己的疏忽负责。」

「这事不能怪你……」

「当然怪我。」许廷邦捶着胸。「不过你放心,那两个不要脸的人渣已经被我揍得再‘没脸’出来做坏事了!」

哼,要不是大哥坚持亲自处置他们,他早把那两个人当街打死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算了,别提扫兴的事了,我帮你拿行李吧!」

见点点一脸担忧,许廷邦马上「忍痛」恢复以往的开朗笑脸,不顾云晨风可能「不悦」的危险,硬是上前拿过她的包袱。

殊料,此时赵芮也走了过来。

「顺便把我的行李也提过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但许廷邦却不为所动。

「我没有手了。」管她是不是云晨风的座上客,许廷邦也回得很理直气壮。他明明就空着一只手,但那又怎样?他就是看不惯她命令人的态度。

赵丙被毫不客气地回绝,娇丽的容颜整个冷沉下来。

生为泉州赵府的千金,尽管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下嫁陈家做二姨太,可好歹也是个有身分地位的人。从小到大没遇过这样难堪的对待,现下,竟被一个小鬼如此「瞧不起」,教她怎忍得下这口气?

「难道,传闻中‘云大老板’训练精良的手下,就是这般对待客人的?」她语中带刺地说道。

「因为确实‘训练精良’,所以我们只听大哥一个人的命令。」

郑得弟率先「表明立场」,终于明白许廷邦为何担心点点会遭到欺负;因为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夫人,恐怕还真不容易相处。

闻言,赵芮的脸色更是「阴晴难定」。

「云哥哥,你都是这样放任你的手下侮辱客人的吗?」她闷着气,决定找云晨风讨回公道。

「我从不限制他们的言论。」云晨风浅浅一笑,他早该料到他这群弟兄们会把赵芮给惹毛。他们排斥女人上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想当初点点刚上船时,除了阿邦之外,大家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却没想到这样的「漠视」,在点点眼中反倒成了「可以亲近」的指标,至少大家不会对她「另眼相看」,这就足够了!

但赵芮可不同,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漠视」。

「我自己拿着就行了,阿邦,你去帮忙芮姊姊吧!」感受到气氛诡凝,点点连忙取回自己的包袱。

「妹妹果然心肠极好,肯替姊姊我说话——」赵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挽着点点的手臂,还算热络地道:「看来我们会相处得很好,你说是不是?」

「嗯。」点点轻点头。

她们能不能相处得好,她并不确定……可至少,初次见到赵芮时的那种不适感,现在并没有出现,或许她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云哥哥,开船前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吧!那我就请点点妹妹陪我喽!可以吗?」

收拾好「受辱」的心情,赵芮重新换上另一张亲切的脸孔。

云晨风颔首,接着神情温柔地对点点说道:「你先下去休息也好,如果开船后再有任何不舒服,千万别自己憋着,要记得叫人。」

「好了好了!点点妹妹又不是三岁小孩,咱们姊妹俩会互相照应的——」

云晨风对点点的「呵护备至」,赵芮看得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果然,她先前是有些小看了这位叫点点的姑娘,不过,现在「挽救」也来得及!

主意拿定,赵芮便拉着点点,带着自己的丫环,俨然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大方地往舱房而去——

舱房内,一片沉默。

进房后,赵芮对点点的热络明显地冷却下来;她慵懒地斜倚床上,百般无聊地看着她的丫鬟忙碌整理她一箱箱的衣物。

而对她忽来的冷漠,点点倒不以为意,她翻出一些未缝补完的衣服,安静地挑了个不会阻碍丫环走动的位置,开始全神贯注地工作。

原本,赵芮以为点点只是故作姿态,没多久便会好奇地对她这位「陈二夫人」问东问西,甚至,会进一步追问她和云晨风之间的关系与交情。

但,一刻钟……两刻钟……已经半个时辰了,为何她仍无动静?

任何一个正常人只要遇上这种气氛,早就开口打破沉默了,可她实在是安静得可以!让她不禁开始怀疑她是否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终于,赵芮忍不住了。

「你知道云哥哥去泉州打算做什么吗?」

点点仍低着头缝补衣服,没有会意到赵芮正在同她说话。

「我家夫人在跟你说话呢!」丫环春蕊停下手边的整理工作,口气不是很和善。

点点怔了下,抬起头来,才发现赵芮正托着腮,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云大哥去泉州做什么……」她诚实地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她睁大眼,摆明不相信。

「那……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赵芮月兑口答道,随即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急切了,遂连忙缓下口气。「难道你都不会想问吗?」

「不会。」

没辙了!怎会遇上一个怪人?

赵芮抿着嘴,仍不死心。「那你们在一起都谈些什么?」

谈什么?点点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

她的话少,云晨风的话也不多,通常,她都是在他身旁静静地陪他处理公务,或者,他会陪她去看海,彼此话虽不多,却也不觉得无聊……

「还有,你对云哥哥的过去,又了解多少?」

「不靠言语沟通,你真的可以清楚他的想法吗?」

面对赵芮一连串的追问,点点发现自己竟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

是呀,她对云晨风的过去确实一无所知——

她知道他没有家人,但为什么?她却从未想去追问过。

她知道他靠行船贸易在南洋一带崛起,但在这之前,他待过哪些地方、做过些什么?她也是全然无知。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宁静分享的感觉,但他呢?他也喜欢吗?

明明自己表明了喜欢他的心意,但却从末真正将「心」放在他身上,难道……她只是贪恋他的好,自私地想霸住他专有的呵护?

点点深吸口气,先前那种胸口闷窒的感觉再度出现,她必须出去透透气、好好想一想。

「喂喂,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要吐了?」春蕊机警地道,反射性搬开距离点点最近的一只衣箱。「小心,别吐在我家夫人的衣服上。」

「对不起……我出去吹吹风。」放下手上的针线,点点的恬静自持不再,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离了赵芮的视线范围。

待她一离开,春蕊随即转身面对自己的主人,神情严肃木然。

「小姐,你是不是‘认真’错了方向?」她语冷气平,略带责备的语气完全不像个下人所应有。「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少爷还在等‘好消息’呢!」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芮也冷下脸。

「最好如此。」春蕊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行李。

心烦意乱地结束谈话,赵芮似有顾忌地看着眼前这位跟随她多年的丫环。

春蕊与她同年,是她从赵府一起带嫁进陈家的丫环;她的冷静理智、忠心听话是当年哥哥赵事川选中她陪嫁的唯一理由,换言之,她根本就是哥哥特地派来监视她的。

说实话,她是有些怕春蕊的。

怕她的冷酷无情、怕她的不择手段,为了主人的利益,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话又说回来,这些年若不是因为有春蕊在旁献计打点,她是绝对无法在陈家挣得今天这一席地位的……

毕竟,当年她的婚嫁进行得十分低调,没有像样的迎娶仪式、没有外人的祝福,只有哥哥和陈老爷的金钱交易,为的是挽救赵府摇摇欲坠的事业根基。

那年,她才十七岁,她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她怕赵家破败,她怕过苦日子,所以,她贪图了陈家所能给予的一点保障……

可如今,陈老爷死了,她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成为地方上最年轻、最有钱的寡妇,但那又如何?她的年轻岁月全赔给了那个老头!

她不甘心呵!所以,在哥哥要她想办法接近云晨风时,她的心确实动摇了!

怎么都没想到当年被爹收留的一个小船工,会在离开赵府后十二年,摇身一变为人人敬重的商业总舵。

他的俊朗外表及傲人财势深深吸引着她,可眼前,她却败在一个无依无靠、无任何身家背景的小孤女手上……

如此无趣的女人,云晨风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赵芮喟叹一声。「哥哥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想办法弄到手,但我想要的呢……」望着天花板,她喃喃自语。

舂蕊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身瞧着赵芮,以绝对自信的口吻说道:「小姐请放心,只要小姐能顺利取得少爷想要的东西,春蕊自然也会替小姐‘打点’好一切。」

「点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又晕船了?」

一见到点点走上甲板,云晨风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箭步上前。

点点沉默地直摇头,混乱的心情在触及云晨风略带焦急的眸子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化为冲动的拥抱。

「点点?」云晨风惊讶道。

当着甲板上多双好奇的目光,她的行为相当反常。

「抱得这么紧,这下我可跑不掉了——」他故意轻松说道,心里实在对她担心得紧。她到底怎么了?

「我……好象总是让你很担心……」她闷闷地说道,整张脸傻气地埋进他怀里。

他的好,让她理所当然地想永远待在他身边,可刚刚她才发现那全是她单方面的想法,现在,她几乎已经没有这个自信了。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搂着她走向后侧船舷,其它人见状立刻识相地走避,独留一方天地给两人。

「我喜欢你,喜欢你们大家……」她喃喃道。

「这我知道。」云晨风将下巴轻搁在她头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

「但我却不晓得该如何去喜欢你们,我总是照自己以为的方式去做……」

「那就继续照自己的意思。」

「可是……」

「你的用心大家看得见。」云晨风微笑道。「你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别人永远无法取代的。」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她心虚地将他环抱得更紧,她不认为自己够「用心」。

「在我眼里,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你活得比我以为的还要勇敢。」云晨风搂着她。心想,他近日确实太忙,有些忽略了她,所以才会导致她的不安吧!「别想太多,到了泉州之后,等我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我带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

「泉州……」她想起赵芮的话。「在泉州,真有事情这么重要?」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是和芮姊姊有关吗?」她突然问。

「赵芮?」云晨风挑高眉,顿时明白她不安的原因了。

「芮姊姊似乎知道很多你的事情……」

「那又如何?不过是认识比较早罢了!」他十岁被赵老爷收留时,赵芮才七岁。「况且——」

他顿了下,才道:「我认识你也不晚啊!只是你不记得了——」

始终无法忘怀稚幼的她,独自蹲在海边捡拾贝壳的模样,这十三年来,也就是这抹剪影不断鞭策着他,让他不断往上爬、努力变得更强,因为,他尝过现实的残酷,见过人心的冷暖,他必须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才能保护她不受伤害。

「感情的事很难用一个标准去衡量,它不是比较出来的!也没有所谓先来后到的问题,重要的是——」云晨风的大掌突然覆在她跳动的心上。「它能让你的心牵挂多少。」

「心……」

「喜欢一个人多少,就会牵挂多少,尽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我喜欢你,你却不让我为你‘牵挂’?」她仍然闷闷不乐。「这似乎……不太公平。」

「我并非不让你‘牵挂’我,只是不想你为那些恼人的世俗纷争烦心,但如果你以为我是因此而减少喜爱你几分,那对我恐怕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云晨风低沉和缓的嗓音如海风般拂过她的耳,缓缓地,他从袖口里抽出一条木雕项链,在她未察觉前,轻柔又专制地套进她的颈项。

「这……」

「若不是你仍在服丧期间,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人——」

他的表白坦率而直接,点点虽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明显感受得到他强烈执着的热情。

他真的爱她?如同她爱他一般?

从来,她只懂得倚靠自己,也只属于自己。

成为他的人……这是何等陌生又悸动的想望呵!

「你真的……愿意要我?」她红着脸,嚅声问。

她的心,是不安的。

尽管感情的事很难用一个标准去衡量,但,他是如此高高在上、如此意气风发,却愿意将心给她……给她这样一个毫无所有的人。

云晨风习惯性拨开她的头发,在她的眉宇之间印上一吻。「我不只要你的人、你的心,我也要你的过去和未来。」

好一个霸气的宣告!

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点点并不在乎;只要知道他有过这样的心意,便已是她此生最大的满足了。

因为,他给了她从末有过的幸福感,让她知道自己可以是不孤独的。

这就够了!悄悄握住垂在胸前的木雕项链,点点也悄悄握住了他的真心。

云晨风微笑着,伸手将她细白的柔荑和木雕紧紧包里在他的大掌中,说道:「这块小木雕虽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但却是我生平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把它送给了你,也代表我对你的保证。」

「什么保证?」她眨眨微热的双眼。

「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点点低下头,感动地看着躺在她和他掌中的褐色小木雕——

从木头的磨痕看来,可知它已具有相当的年岁,而且,似乎代表了云晨风极为重要的一段过往。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点点以指轻抚过木头上苍劲有力的雕刻凹痕。她从未有机会读书认字,所以,自然是不认得上头的两个字。

「予风。」

「予、风?什么意思?」

云晨风指着木头上的两个字,柔声解释道:「这是我父亲刻的,‘予’是‘给’的意思,‘风’是取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当年,我爹刻了一对,一个给我、一个给我妹——」

「那……他们人呢?」

「死了。」他平静地说道。「船难死的。」

「对不起……」

「没关系,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时间,会冲淡一个九岁男孩的悲伤。

「十八年前……」点点喃喃说道。「刚好是我出生那年……」

迎着海风,云晨风紧紧搂住她。

「所以,你注定是上天要特别送给我的礼物——一个让我重新面对人生的礼物。」

十三年前的偶遇,注定了他今生执着的守护——是她的期待,让他重新有了生活的动力!

「可这个木雕既然是你和家人间仅有的联系,你若送给我……」

「就代表着你绝不孤单。」他扬扯嘴角,给了她世上最温柔的笑容。「愿意将你的未来交给我吗?」

望着他深情的黑眸,一时之间,点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依循着内心最真的感觉,悄悄踮起脚尖,主动将唇印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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