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第一章 作者 : 问晴

中国苏州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嘛……”凯瑟琳抬头看著大门深锁的“回春堂”,嘴巴嘀嘀咕咕没完。

她低头看著左右手上各拎的一个绸缎袋子,这其中一个装的是她那个中国嫂子朱情的哥哥朱曼尧的骨灰坛,而另一个则是苏州富豪叶伟富的骨灰坛。

他们两人飘洋过海到她的国家俄国,一个找妹妹朱情,一个则是去投靠女儿叶霜,但其实他们找的都是同一个人。

因为在家乡老克死新郎而被称为“妖姬”的朱情,在叶霜的女乃娘林嬷嬷偷天换日下,代替叶霜出洋嫁给了她的哥哥,所以朱曼尧在找到朱情,得知这件事后,为了妹妹的幸福也为了赎罪,他就抱著前去投靠叶霜的父亲叶伟富一起投海,客死异乡了。

而中国人最重落叶归根嘛,她在嫂子的请托下,提著这两个骨灰坛回到中国大清的土地,一个要交给朱曼尧的妻子江品洁,另一个就是交还给叶家。

没想到叶家因生意失败,红墙绿瓦的宅院早已易主,而叶伟富的妻子也不知去向。

而这会儿她来到嫂子的老家回春堂的药铺子前,也是大门深锁,看门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她毫不怀疑这儿早就没人住了。

真是的,她到大清是来看那些书上所说的什么眼睛只看天空、鼻孔也朝天空,下鄂也朝天空,走路有风、不可一世的皇亲国戚的,这会儿两个骨灰坛找不到亲人依靠,难道要她带著四处逛?

就在凯瑟琳低头沉思瞪著绸缎袋子时,这苏州城古色古香的老街上已围了一大群瞪著这个外国洋女圭女圭的平民百姓。

这个洋娃儿有一头垂落在肩后的金色鬃发,在璀璨的太阳照射下,就如同黄金般那样的耀眼。

而那头如黄金般璀璨的金发则衬著一张粉女敕白皙的瓜子脸,瓜子脸上有一双带著梦幻却又骨碌碌的转动著思索眸光的紫色眼眸,微翘的鼻子、一张鲜艳欲滴的美丽红唇,众人的目光继续往下看,来到她那一身蕾丝低胸蝴蝶袖的白色蓬蓬裙,尤其是胸口露出的那一大片雪白肌肤,双侞间的侞沟更是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那个部位集中……也难怪这儿的百姓们看得目不转晴的,瞧瞧自己身上的穿著,这不管男女老少,衣服可是从脖子以下一概包到脚丫子。

但凯瑟琳除了胸口那一大片露出的肌肤外,这蝴蝶袖口下也露出两条光溜溜的雪白粉臂,这样诱惑人心的穿著可不输夜晚那些在妓院里伺候男客的姑娘们。

可这会儿是大白天,而且她还是个洋姑娘,也莫怪众人不停的呼朋引伴,来到街上摩肩擦钟的挤著看了。

凯瑟琳在此时抬起头来,看到自己成了众人嘱目的焦点倒是盈盈一笑。其实从下船踏上大清土地的那一刻开始,这样的场面就不少,所以她很习惯了。

何况,他们此时围著她看的模样,跟当初她那个中国嫂子初抵俄国港口时,包括她在内的一大群洋人争相目睹穿著风冠霞坡的嫂子情形差不多,她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回春堂大夫朱曼尧的夫人江品洁到哪去了?我有事找她。”凯瑟琳笑盈盈的以字正腔圆的中文向这街上的乡亲父老们询问。

洋人说中文,众人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随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没错吧?她刚刚在叶伟富的老宅前就用咱们的话问叶老爷的事了,她真的会说咱们的家乡话。”

“还真的如你所说,不过,她问‘妖姬’朱情的嫂子又要干么?。”

谁知道?但叶老爷的女儿出洋嫁给个洋伯爵将近一年,没想到这会儿就有洋女人上咱们的土地来了。”

“是啊……是啊。”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落,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回答凯瑟琳的问题。

凯瑟琳正想再问时,突然有个骑士策马往她这儿冲了过来,一把就抢走她手上的两个绸缎袋子,随即快速的冲迸人群,吓得围观的众人是惊声尖叫、仓皇闪身。

凯瑟琳反应倒灵敏,她在瞥见一边的客栈门口拴了一匹黑马后,拉起裙摆跑了过去,一来到马儿旁边,一手扣住马鞍,随即俐落的翻身上马,倾身拉掉扣住马儿头上的绳栓后,即调转马头,不在意蓬蓬裙因坐姿而往上挤压露出膝盖以下的粉白纤脚,她俯身策马疾奔,追逐贼子去也。

众人看她跟那名抢了她绸缎袋子的马贼往宁坤街上奔驰而去时,众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这——糟了!宁坤街这会儿不是封街不准咱们平民百姓过去吗?因为咱们大清皇朝的十二阿哥要到镇亲王府上做客,一览江南美景,这会儿他的轿子应该就在宁坤街上了。”一名老乡绅忧心仲仲的道。

“是啊,传闻十二阿哥蛮横、霸气,难伺候得很,所以镇亲王何威豪跟苏州府尹卢仁宏卢大人两人是严阵以待呢。”另一旁一名白发老爷子压低了声音暗暗批评著。

“没错,这一贼子、一洋女人若惊扰了这个坏脾气出名的十二阿哥,会不会被砍头啊?”另一个老茶行的老板也是沙哑著声音低声说话,就怕他这话被他人捡了去,那他的顶上人头不保。

“难说!难说了。”

这儿名白发苍苍的老乡绅面面相觑,对那贼子倒不担心,反正只是个死有余辜的马贼,但洋姑娘笑盈盈的,又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人打从心里就喜欢起她,这会若不小心冒渎了皇室成员而被判了刑,岂不冤枉?

由于凯瑟琳在俄国莫斯科时就是个马术精湛的俏姑娘,这骑术是绝不输前面那个抢她东西的贼子。

因此,不到一会儿工夫,眼见就要追上了,她却被不远处行进而来的一支冗长队伍分了心,不由自主的放慢马儿的速度,既而又拉开了她跟贼子间的距离。

这前方迎来近二十人的侍卫队伍真的挺耀眼的,他们穿著蓝色缀金长袍,个个的腰上还插了长刀,队伍后方还有两顶各八人扛抬的金黄大轿子……她眨眨眼,眸中现笑意,一定是大人物,也许就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而就在她的眼眸定视在那一长排的队伍而放慢追逐的同时,那名贼子可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没料到一个洋女人的骑术会那么好。

看她身上那套虽然不寻常但绝对豪华的衣裳,手上又拿著刺绣精致的绸缎袋子,他本以为绸缎袋子里一定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时乘机打开袋子一瞧,里面赫然是两个骨灰坛子!

“妈的!”他脸色倏地一变,低低的诅咒一声,气愤的就将袋子给扔了,再鞭策马儿加速的从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逃逸。

分了神的凯瑟琳来不及接到那两个袋子,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它们摔落在地上,听到坛子发出破碎的“匡啷”声,还摔出一堆的骨灰喷洒在地上。

她紧急拉直了缀绳,停住马儿,赶紧翻身下马来到袋子旁,蹲子,小心翼翼的将骨灰先拨入袋子里,但这会儿那个长长的队伍离自已不远了,可骨灰还没全拨进袋子里。

那些随行的皇家侍卫也没想到这已封锁的街上会出现一个洋女人蹲在路中央,怕惊扰了十二阿哥,领队的两人立即上前一步,指著路边道:“赶快闪开,别挡了路。”

猜她不懂中文,所以两人凶凶的直指路边。

凯瑟琳皱起了柳眉,抬起头来,“我知道我挡了路,可是请你们先等一下,等我捡完这些骨灰你们再走,要不,等你们这长长的队伍经过后,我可不知道要从何捡起了。”

两名原本凶恶的侍卫乍见这张纯净美丽的异国脸蛋,还有她胸脯上那一片白皙诱人的肌肤,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

而后续的队伍及轿子在此时全停了下来,一名随侍在十二阿哥轿旁的太监小安子将轿帘拉开一小缝,揖身道:“启禀十二阿哥,前有外国女子挡路,侍卫们正在排除当中。”

“外国女子?“一个低沉嗓音响起。”

“是!”年近三十、唇红齿白的小安子必恭必敬的回答。

“叫他们快些处理,本阿哥累了,想早点抵达镇亲王府。”

“是。”小安子一揖,放下帘帐,回身走到队伍前,却见两个侍卫还呆头呆脑的看著正低头将地上一些不知名粉末拨迸袋子里的洋女人。

相貌堂堂的他分别瞪了两人一眼,怒道:“你们在干什么?十二阿哥累了,想快快抵达镇亲王府休熬,你们还不将这名女子撵开好上路?”一说完,他也趾高气扬的转身就回主子的轿子旁去。

而经小安子这么一叫,两名侍卫才回过神来,对著洋姑娘说:“请你快点离开,不然挡了皇室成员的路,虽然不会抄斩,但绝对有罪受。”

“再等一下就好了,我就要弄好了。“凯瑟琳头也没抬的继续将地上的骨灰弄进袋子里,殊不知没有耐性的十二阿哥见轿子迟迟没有动,火冒三丈的甩开轿子的帐帘,冷著一张冒火的俊颜下了轿,随侍的侍卫及小安子见他神情不对,都急忙俯身行礼,不敢直视。

椎有在十二阿哥身后的另一顶轿子,随侍的宫女何子珊见十二阿哥下了轿,连忙拉开轿帘,对著轿内的主子兰格格禀告,“兰格格,十二阿哥下轿了。”

兰格格微蹙柳眉,往街上看了看,根本还没到镇亲王府,十二阿哥为何下轿?她朝丫环点点头,“去前面看看。”

“是,格格。”貌样清秀的何子珊欠欠身后,就往前面走去兰格格是当今皇后的侄女,皇后对她宠爱有加,而兰格格对十二阿哥爱新觉罗玄纶情有独钟,皇后知其心事,遂在这回十二阿哥下江南一游时,下旨两人同行。

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打算将侄女跟十二阿哥凑成一对,纷纷猜测在江南行之后将会为两人赐婚了。

此时,桀骜不驯的玄纶冷峻著一张俊颜,跨大步的走到队伍前面,那两名侍卫一见到他,脸色不变,连忙低头行礼,“十二阿哥!”

“闭嘴!”他冷眼先睨了两人一眼,这才将目光移到仍低著头将一些薄薄的粉末从地上捏到袋子里的外国女人。

他对外国人其实不陌生,宫里偶有一些外国使节到宫中拜见皇阿玛跟额娘,但他们都很懂规矩,不像这名挡到他的路,还好整以暇的捡沙子的洋女人!

玄纶抿抿薄唇,伸出脚,不偏不倚的就踩在洋女人在地上模索的小手上。

凯瑟琳专心的在捡骨灰,被这么一踩,柳眉儿一皱,龇牙咧嘴的抬起头来骂道:“喂,你没长眼睛啊?你的脚踩到我的手了!”

这骂归骂,但一瞧见这名头戴黑色金锦镶边、正中还缀了一块四方宝石的冠帽,一身圆领、大襟的金色曲襟袍,脚蹬金色靴子的俊美男子,凯瑟琳发现自己还真是看呆了眼呢。

其实她两个哥哥在俄国是公认的美男子,但这名中国的俊男,黑头发。黑眼睛,感觉上竟比她两个哥哥还要俊美诱人。尤其这张俊朗慑人的面容上尽是尊贵气儿,那两道端雅的浓眉,一双深幽得如夜幕星光的凤目,薄抿的菱唇……这横看竖看,都觉得此人绝非池中物,只是帅归帅,他身上的蛮横味儿也十足,这会儿踩著她的手,下巴居然还仰得高高的,一副不屑她的模样!

看来这一定就是书上说的不可一世的皇亲国戚之一了!但上面没写会这么野蛮啊!“喂,我知道你是大人物,但小女子我也是俄国皇家温尼伯伯爵家族的成员之一,你的脚再不走,小心我不客气了!”

玄纶半眯著黑蛑凝睇著这名外国女子,从她那令人惊艳、轮廓分明的美丽五官,到她那暴露著大片肌肤的胸部,可见的侞沟,还有那两条话出袖口的手臂,他的阵中闪烁著浓浓的不屑芒光。

外国女子穿著暴露,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她的穿著比以往那些在宫中看到的洋女人还要暴露!“不要脸的俄国娘们。”他粗啐一声。

她皱眉,什么?他骂她不要脸!

“喂,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个俄国娘们又如何?我的中文可不是只会一两句而已,你以为我这个外国人就听不懂你在骂我不要脸!”

“听得懂更好,免得我白骂了,你不会太暴露了?半露酥胸又露臂?干脆不穿不是更好?”

暴露!她这全身上下可是标准的宫廷礼服,至于半露酥胸又露手臂?

她仰头翻了翻白眼,“是!我这衣服是不像这围在我四周,穿著清朝旗装的女人一样包得密密麻麻的,但我就是俄国娘们嘛,而且还是个身负寻人任务的洋女人,你想怎么样?还有,我很不习惯让人踩著我的手背,还跟那个踩著我手背的人交谈,你的‘贵脚’是不是该移开了?”

看洋婆子说话冷嘲热讽,一副瞪人的俏模样,莫名的,他突然觉得她挺有趣的,不过,对她那片在众人眼前的肌肤,则是愈看愈刺眼,他有一股想扯下帘帐将它盖在她那片暴露肌肤的冲动!

“喂,这位公子哥儿,我说的是你们地道的中文,你就算听不懂?也该感觉到你的脚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我的手上吧?”凯瑟琳的脸色变差了,她的手会痛嘛。

玄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从俄国哪个地方来的?”

“凯瑟琳,俄国莫斯科,而你的脚,”她也不-唆,但一回答完问题就用另一只玉手不客气的捶了他的脚一下,“到底闪不闪?你不痛我可会痛!”

众侍卫见她那动作,全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玄纶倒不在意,反而冷笑一声,“你一个人来?”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她肚子里的一把怒火可烧旺了起来,她眼珠子一瞪,“这位公子,要我回答问题,请先移开你的贵脚!”

“你一个人来?“他还是忽略了她的问题。

她咬咬牙,“是,还有两个骨灰坛,也许两人的魂魄也跟来了,而你呢,踩著我的手,还踩著他们的骨灰呢!”

闻言,玄纶浓眉微微一蹙,倒是移开了脚,死者为大,而且他也不想这尊贯之身沾了晦气,他甩袖转身背对著她,“侍卫,将她押著,跟著队伍到镇亲王府去。”

“是!”两名侍卫应声走了出来。

“什么!”凯瑟琳错愕的看著他一派泰然的回到他的轿子内,而两名侍卫却将她押了起来。

“喂,这算什么?你们大清国的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了随便就可以押人啊7我什么也没做啊!”

凯瑟琳边抗议边低身将那两个绸缎袋子捡起来,硬是不肯就范,但两名侍卫人高马大,她长得又娇小,哪能抵抗多久?这莫名其妙的就被押往镇亲王府去了。

夜幕低垂,苏州镇亲王府已是灯火通明,今日的贵宾十二阿哥玄纶与皇后之侄女兰格格茬临,整个王府里上至镇亲王何威豪,下至丫环仆从个个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一来十二阿哥虽非皇上所册封的皇储,但他却是皇后最疼爱的阿哥,若非脾气难以驾驭,再加上十二阿哥对未来皇位没有兴趣,皇后理应会跟皇上争取册立他为太子。

而十二阿哥除了脾气霸道外,文学武功不凡,再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在众多阿哥及格格中,可是令人眼睛一亮的文武全才,莫怪乎他自恃甚高、傲慢霸道。

而兰格格也是金枝玉叶,皇后从她六岁时,就将她带入宫中,视为己出。

此时兰格格在稍事休息后,来到玄纶休憨的“清风苑”,这儿是王府的东厢,池塘、曲桥环绕,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而她的“舒风楼”虽然豪华,但与这里一比,倒少了份静谧之美。

“玄纶,你将那个洋姑娘押了来,有何打算?”她在环视这儿的园林之美后,便将目光投注在玄纶身上。

此刻他双手当枕,和衣躺在床上,黑眸微闭,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著。

见他不语,她走到他身边,在床沿坐下,“玄纶……”

“你休息完了,可以先到外面逛逛,我还想多躺一会儿。”玄纶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将那个洋女人押来做啥?或许是乍见时的惊艳,也或许是她那不畏自己的尊贵身份,行为举止皆没大没小的抗御模样,总之,她就是比身边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员或仆从还来得顺眼多,当然,如果她的穿著可以改一下更好。

兰格格咬白了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他对自己的痴心不屑一顾,她也知道他看一个爱一个,可却不曾爱过她。

她不明白,她有沉鱼落雁之姿,也有满月复文学,与他匹配绝不逊色,但他就是不喜欢她……玄纶从半掩的黑蹿中看到她眸中的泪水与怨忿,却没有半点的感动与愧疚,他本身是个傲慢的人,但她的傲慢也绝对不输他,纵然她对自己是温柔多情,但她那股散发的傲慢千金味就是碍他的眼,何况皇额娘老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说她多适合当自己的妃子,让他对她就更没兴趣了”

“叩、叩、叩!”敲门声陡起,小安子的声音随即在门外响起,“禀十二阿哥,镇亲王已备好酒席,这会儿正与苏州府府尹卢仁宏守在门外恭候十二阿哥。”

玄纶年仅十八,年轻气盛,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哪管得了外头站著什么大官,“本阿哥还不想吃,也不想离开房间,你们自己去吃吧。”

“呃……十二阿哥是否身体有恙?要不要老臣请大夫过来瞧瞧?”何威豪对著紧闭的房门拱手作揖。

“甭了,只是——”玄纶撇撇嘴角,他好不容易可以离开皇宫到人人赞颂的江南走几个月,却在皇额娘的圣旨下,多了一个兰格格当跟班,他的兴致可说是大减了,而到这里,官员们还亦步亦趋的,烦都烦死人了!

“呃……臣斗胆,已是晚膳时间,是否请十二呵哥还是酌量吃些,免得饿著了。”卢仁宏也拱手作揖的请求。

十二阿哥的架子的确够大,但他的脾气更大,“你们怎么这么烦?本阿哥说不要就是不要,-唆!”

“是!是!是!”两人吓得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嘴,“那臣等先下去了。”

一会儿后外面就静悄悄了。

兰格格凝睇著仍然躺在床上的玄纶,那股处在皇宫多年而养成的傲气就浮上那张瑰丽的脸蛋,“你不饿,我可饿著呢?难道你不担心我跟皇后告状,说你让我饿著了?”

他以眼角余光睨她一眼,“脚长在你身上,你走出去,他们敢不给你吃吗?”

“你——”她气煞了粉脸,却无言驳斥。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脑海,他突地笑了起来,从床上起身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里?”

“找美人去。”他头也不回的回答。

她毫不怀疑他口中的美人就是那个洋婆子,同为女人,那个洋婆子的外貌还真的很不同凡响,她的五官轮廓都很突出,是个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的大美人,她真的担心她跟玄纶会不会看对了眼?她深吸口气压抑心中翻腾的妒火与不安,立即跟上前去。

玄纶派人将凯瑟琳关在清风苑二楼阁楼的最后一间客房里,但还没有走到那里,就听到房门内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

“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

两名侍卫一见玄纶来到,连忙一揖。

“开门。”他朝两人膘了一眼,两名侍卫连忙上前打开门上的锁链,再将门打开,而玄纶一踏进屋内,就看到房间里的柜子、桌上的茶壶、杯子,还有床上的枕头、被子全被扔在地上,乱七八槽的,一片狼藉。

而凯瑟琳一张粉脸气呼呼的站在床前,双手环胸,殊不知这个动作将丰满的上围挤出更明显的一道侞沟来-玄纶的一双眼睛就定在那里,但眸中没有色滢之意,倒有浓浓的轻蔑。

凯瑟琳一向聪敏,虽然年仅十七,但从小古灵精怪,看人的眼神哪会看不准?

“你敢目露轻蔑?我告诉你,我从小就是这么穿大的,所以这是我的事,而你,我不管你是谁?总而言之,你凭什么将我押到这里关起来?我要离开!”

凯瑟琳真的很火大,这个俊男已经被她归类在拒绝往来户的“恶劣”之列,两人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她边想边往外走,没想到玄纶一个箭步闪身就挡住她的路,“你的中文很溜。”

“是,托我妈咪的福气,而你,则不知道是我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碰上的!”她撇撇嘴角,一脸不屑。

“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一个傲慢的女音蓦地响起,凯瑟琳立即将目光投注在门口那名身穿粉蓝旗装的中国美人身上,她长得也挺美的,跟她的嫂子朱情其实也有得比,但粉脸上的傲气跟这个帅哥一样,让人受不了,自然也无法喜欢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在跟谁说话,而且也不打算跟谁说话,我这儿提了两袋的骨灰,打算找个庙宇供奉他们去,你们最好都别挡路,免得我拿他们的骨灰撒你们,”她不客气的各瞪了这对俊男美女一眼,就往外走,但那个男人真的很令人生气,不管她怎么走,他就是能挡住她的路!

“喂!别欺人太甚了!”她气炸了。

“我没说你能走,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谁说的?”

“我说的!”-

你有病!”她咬牙粗啐一声,气冲冲的就推了这个男人一把,但怎么回事,她使尽吃女乃力气了还推不动他?

好,既然如此,气喘吁吁的她略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将手上的两袋绸缎袋子递给他,“请帮我拿一下。”

他挑高一道浓眉,不知道她想千么?但好奇让他这个阿哥倒是破天荒的帮一个女人拿东西,而且还是两袋骨灰坛。

而这个动作看在兰格格的眼里,则是妒火中烧。

凯瑟琳对著玄纶粲然一笑,说声“谢谢”,但话语刚歇,她突地握拳狠狠的揍了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伤不了那张俊颜就是,毕竟也只是个娇滴滴的伯爵千金嘛,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惹火了我,我照样会打人的,别再挡我的路。”她冷著一张俏脸儿瞪视著眼神突地变得冷硬的他。

兰格格著实被她握拳打玄纶的举止给吓得怔得了好一会儿,这会儿见她一把扯下玄纶手中的绸缎袋子就要走出去,她这才回过神来,怨声道:“来人啊,将她拖下去斩了,她竟敢冒犯十二阿哥……”

“下去!”玄纶僵硬的扯动唇角,甫上前的侍卫赶忙又退了下去。

“玄纶,难道你就这么放过她?”兰格格不满的在一旁埋怨。

玄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本阿哥怎么可能轻易的饶恕她?”语毕,他扬起手“啪”地一声,狠狠的捆了凯瑟琳一记耳光,这手劲之大,让她半边脸立即紫红肿胀起来,嘴角还渗出血丝。

在一旁的兰格格心情立即来个大转变,心中叫好。

凯瑟琳难以置信的抚著刺痛发烫的右脸颊,瞪著玄纶。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还以为大清的男人都是谦谦君子,看来我错了。”

“先动手的是你这个外国淑女吧?我也以为外国女子比拙于交际的本国女子更懂得邦交礼仪,但看来我也错了!”玄纶反唇相讥。

她一楞,“你……可你是男人,男人不该打女孩子。”

他一挑浓眉,“女人就可以打男人?我倒没听过这种谬论,是你发明的?”

“你——”她咬咬牙,忍无可忍的往他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液,玄纶的两道冷芒瞬间射向她,亦在眨眼间,一把拉住的她纤腕,紧紧的扣住,那眸中的犀利冷眸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地,看来还真可怕。

“你给我听清楚了,本阿哥要留下你是你的福气,别人在福中不知福,下次敢斗胆再冒犯我,我绝对会双倍回报,听明白了吗?”

她哪里明白了?她根本是一头雾水!

这个臭阿哥根本也没给她间清楚的机会,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害她跌坐在地上后,他居然转身离开,而在那名脸色不变的中国女人跟著走出房间后,他即差人再度将门给上锁了。

这——她傻了,她这会儿可是离家千百里,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而母亲交给她防身的火枪这会儿也躺在苏州中泰客栈的房间里,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该死的,那个臭阿哥到底在想什么?没事干么逮了她又软禁她?

她难道会被关在这儿一辈子?

一想到这儿,一向乐观的她也难免沮丧了,看著铜镜里那半边肿得高高瘀青的脸颊,简直活像个鬼。

唉,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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