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爹地 第八章 作者 : 罂粟

她应该拒绝、应该推开他的,但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她拒绝不了他。

遇到傅宸刚,她有点意外,那天她只是正好帮朋友去夜店代班。

她平常在餐厅打工,认识了不少朋友,JoJo是其中之一,后来JoJo辞掉餐厅的工作,到夜店打工,因为夜店的时薪较高,她偶尔也会拉着她进去帮忙。

不过,她不像长袖善舞的JoJo,所以只好负责帮忙打扫内场,以及在打烊时负责收拾残局。

那天,傅宸刚正是她的残局之一。

一般来说,在夜店打工难免会遇上摆烂的醉汉,这时候,店里的男工读生就会合力把对方扔出店里,叫计程车送他回家。

但那天,她早认出了那人就是傅宸刚,因此多看了他几眼,思绪飘至从前。

她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工作,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明明家里很有钱,兄弟姐妹个个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但那个大哥哥却偏偏穿家人不要的衣服,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她甚至还记得,几乎每天晚上,妈妈都会抱她到厨房,说要煮面给哥哥吃。

当时她还小,不懂同样都是傅家的哥哥姐姐,为什么这个大哥哥特别瘦小?他的手臂甚至跟她的大腿差不多粗而已。

大哥哥虽然不爱说话,但不像其他傅家人那么骄傲,连跟她玩一下都不肯,偶尔她在等妈妈煮面时,他会抱着她,跟她说说话,丝毫不介意她说话还有些孩子气。

有天晚上,他和从前一样,默默在厨房等着妈妈的一碗面,但那天,他脸有点肿,嘴角也流血了,眼睛旁边都是瘀伤,虽然他平常也会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但那天好像特别严重。

当妈妈小心翼翼地替他上完药后,便转身帮他煮面,她凑到他身边好奇地问:“哥哥,痛不痛?”

他冷冷看她一眼,“你被打打看就知道痛不痛了。”

由于他嘴巴还有伤口,她根本不知道他含糊呜呜的在说什么,不过,解读他凶恶的眼神,应该是很痛的意思。

当时年仅四岁的她,一骨碌地爬到他身上,引来他一阵闷哼。

“痛痛吗?”

“废话!”他瞪着她。“快下来啦!”

“轩轩想给你一个抱抱啦!”庄云美没转头,但她知道小女儿想做什么。“你就给她抱一下吧。”

“不要。”大男孩别扭地撇头。

“给轩轩抱抱。”小丫头张开双臂,大大方方扑抱着大男孩,小小的头靠在他肩头,暖暖的呼吸在他脖子上轻拂。

大男孩的嘴角僵硬地怞搐,似乎不习惯有人和他这么靠近,细细软软的手攀在他脖子上,仿佛他要是不用力点抓住,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掉下来,他使了点力抱住她,这才发现她是那么温暖……

回过神时,大男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哭了。

“乖乖,不哭喔,痛痛飞走了。”小丫头拍拍他的头,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痛才掉眼泪……

没多久,被其他人发现母亲私下会煮东西给他吃,过了几天,母亲便带着她们三个孩子离开了傅家。后来,她曾多次注意到新闻跟杂志报导傅家的事,只知道当年那个酷酷的大哥哥,似乎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他现在为什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喝酒?

这间酒吧说大不大,说小……实在是有点小,像他这种大人物,应该去装潢高雅的俱乐部借酒浇愁吧?来这种巷弄小酒吧做什么?

握着拖把,康华轩很好奇,趁他还有几分清醒时,靠过去问他,“你是……傅宸刚吗?”

“干你什么事?”一个抬头,对方恶狠狠地回话。

她吓得连忙倒退数步,落荒而逃。

但他抬头了,那张脸,的确是傅宸刚没错,她在杂志跟新闻上看过他。只可惜,喝醉酒的人少了平时那样的意气风发,她想。

等到店里收得差不多了,他还赖在吧台上,眼见几个酒保准备把他丢出去时,她一个心软,一把拉住酒保大哥的手。

“他是你朋友?”

看着醉瘫在沙发上的傅宸刚,康华轩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呃……”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回话,一旁酒客却因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酒保们一窝蜂冲向前,帮忙压住酒后闹事的客人,就连经理也跑出来了。

“那个……那他呢?”康华轩愣在原地,指指傅宸刚。

“交给你啦!他不是你朋友吗?”

前头有难,再也顾不得喝瘫的客人,酒保大哥甩开她就跑了过去。

康华轩搔搔头,心里想着要怎么把他送回他家——距离她上次到他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怎么可能记得呢?

她坐到他身边,试着用手指戳戳他——没反应?

她叹口气,正巧碰上JoJo过来找她,JoJo告诉她,把人丢上计程车,请司机送他去旅馆就行了。

“可是……”再怎么样,傅宸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耶!要是有什么差池,不就完蛋了吗?

“你怕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出什么差错吗?”

“很难说啊。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JoJo翻个白眼,“那你跟他去不就行了!把他丢在旅馆再离开总行了吧?”

好吧,总是旧识一场,虽然有点麻烦,不过要是能确保一个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点麻烦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坐上计程车,她请司机载他们到一间旅馆,多亏司机大哥很好心的帮忙她把傅宸刚抬进房间,不然以他跟她身材的差距,只怕她早就被压扁了。

躺在床上的傅宸刚还有些迷蒙,呼噜噜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替他拧了条毛巾擦擦脸,他却突然一个睁眼,猛然扣住她的手腕,吓得她把毛巾丢到地上。

“傅先生……”他醒了吗?太好了!呃……可他会不会怪她把他带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啊?

“你是谁……”

“我是……啊——”还来不及回答,康华轩就被他吐了一身,长裤跟上衣都难逃一劫。

她铁青着脸跳开两大步,等冷静下来后,看他躺在床上声吟,又慌慌张张找来垃圾桶和干净的毛巾帮他擦干净。

明明他才是喝醉的人呐,怎么倒霉事全给她碰上了?他除了浑身酒气以外,可没像她这样一身狼狈。

衣服跟裤子都脏了,怎么办?她全身上下都是秽物与酒气的味道,这样怎么回家?

康华轩懊恼地走进浴室,想把自己弄干净些,瞥见一旁的干衣机,她心生一念,回头看看外头的傅宸刚正睡得不省人事……所以,她应该很安全吧?

她月兑下上衣跟长裤,搓洗干净后丢进干衣机内烘干,站在浴室内,她忍不住冷得哀号,现在冬天可还没结束啊!房间内有暖气,浴室里可没有……她动动脚指头,心一横,再探头看看外头的傅宸刚——很好,他完全没动静。

康华轩一个飞快溜到床边,抓起一旁的床单裹着身子,把自己包得像麻花般,缩在床角的沙发上盯着他看,确定他一动也不动后放心的转了身,寻找房间的遥控器,打算看电视打发时间。

夜深了,她几乎要打盹昏睡过去,原本想关掉电视眯一下的,但画面一闪,萤幕上却出现了一张熟面孔——

那不是傅宸刚吗?最近他上电视了?她朝身后看一眼——他还在睡。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新闻报导……似乎,是他远在美国的妹妹傅瑟娜,有意控告他在三年前身为前翔达光电总经理时,不顾职业轮理,将客户资料与商业机密全数卖给千瑞实业,尔后还将翔达光电改头换面,成为现在的千誉光电……而傅宸刚,现在是千誉光电的副总裁。

傅瑟娜在镜头前面继续哭诉,她说除此之外,傅宸刚还把中风的父亲软禁在日本北海道,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他是傅家养子,傅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栽培他、照顾他,他却以这种方式回报他们傅家……

他是一个这么唯利是图的人吗?

关掉电视,康华轩回头盯着他看。她知道新闻报导不可尽信,不过,他从原本的翔达总经理变成现在的千誉副总也是事实……但如果他真像傅瑟娜指控的那么丧心病狂,又为什么会在小酒吧买醉?

拖着身上的被单,她缓缓移动到他身边,听着他含糊的梦呓,看见他眉头紧皱,明明是冬天,他的额头却冒出豆大的汗珠……

康华轩用被单帮他擦擦汗,她知道他是难受的,因为她明白他从小在傅家的待遇。也许,他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么冷血无情,也许,他只是有点别扭,有点……

唉!

她叹口气,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只要知道身边的人有难,哪怕只是心里不太好受,她就会多事地想去安慰人家。

“好好好,没事喽……”她坐到他身边,弯身在他耳边低喃。

却见他闷哼一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康华轩一愣,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抱紧他,全然没发现自己的身子紧贴在他胸前。

一股源源不绝的暖流在男人体内扩散开来,仿佛头一次有人用最无私的拥抱温暖他……原来,一旦拥有,就再也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

傅宸刚就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抱着她不放,而怀中女子纤细曼妙的身躯很快便勾起他阳刚的,加上酒精的催化,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翻身将她制伏于身下。

“呃?”当康华轩发现不太对劲,想挣扎月兑身时,傅宸刚已经一个翻身,将自己的体重重重压在她身上,她一个推拉,正想从他身下溜掉时,他一个覆身,俊颜又埋在她怀里。

“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低闷的嗓音让她一时之间忘了动作,于是轻易地又被他抓入怀里。

康华轩从未和异性深入交往,对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尽管当下察觉到有危险,但光是他充满热情与的眼神,就足以让她酥软得动弹不得。

当傅宸刚一个吻落下,她便醉在他的气息与柔情里,脑子残存的一小部分戒慎恐惧,被他的火热融化,很快便让她把唯一的理智丢到一旁……

相较于头一次的糊里糊涂与不适,傅宸刚清醒时比醉酒时更温柔、更热情,虽然今晚的第一次有些急躁,但接下来,他像只慵懒的大猫般,不时蹭蹭她的身子,吻吻她的脸蛋,直至他男性再度苏醒时,他便一个翻身,将她燃烧殆尽……

光是看着傅宸刚要她的表情,就足以让她浑身发颤,全身虚软。

而傅宸刚仿佛迷上她身上的温暖,总是将她拥在怀中,用近似汲取与膜拜的方式,温柔的亲吻她全身。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半梦半醒间,他就这么说出口。

他要她吗?他要她什么?康华轩自认自己没什么特色,也没有什么迷人之处,他这种人中之龙要她做什么?

自中清醒后,她才发现自己紧紧攀在他身上,像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是啊,一年多前,是她主动抱他的,后来生下孩子后,还把孩子丢给他照顾。

而她,明明是他聘请来照顾儿子的保母,现在居然也爬上他的床……

康华轩不敢看他,缩回自己的双手双脚,才想要转身回她跟勋哲的房间,却被傅宸刚一个翻身又压住。

“等一下,再让我抱一下。”他的声音满足而低沉,虽然仍充满浓浓睡意,但还是不想放开怀中的柔软与温暖。

缩在他怀中不敢有动作的康华轩,任他抱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得回房了,勋哲还在隔壁。”

“他够大了,可以自己睡。”傅宸刚还是闭着眼睛,但手臂丝毫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你每个晚上都陪他,今天就不能陪陪我吗?”

康华轩哑然失笑,他现在是在和自己的儿子吃什么醋啊?

呼吸声渐渐平稳规律,他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找了个安稳的姿势,靠在她身边。“睡吧。”

***

一大早起床,傅宸刚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他一个翻身——身旁没有人?

他起身下床,听见楼下传来的炒菜声,他轻笑,接着快速盥洗一番,套上干净的衣服下楼。

他悄悄地溜到康华轩身后,趁着她煮咖啡时,伸手环住她的腰。

“早安。”他将脸埋在她的短发间,下巴的胡碴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颈窝,搔得她浑身发痒。

“早……”想起昨晚的热情,康华轩不太敢和他四目相交。

倒是傅宸刚,肆无忌惮的将她转向面对自己,接着便在她脸颊上落下细碎的亲吻。

“别这样,你等一下还要上班。”

“嗯,那我今天早点回来……”

咬咬唇,康华轩试着去忽略他这句话背后的挑逗意味。“你下礼拜三晚上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早点回来。”她神秘一笑,“是勋哲生日。”

“勋哲生日?”傅宸刚微愣,“下礼拜三是勋哲生日?”

“这是我们第一次替勋哲庆生。”她开心地牵着他的手,“早点回来,我买蛋糕,好不好?”

是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从来不去记人家的生日吗?他还真的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生日呢。“下礼拜三,十二号?”

“对啊。”

“……你怎么知道?”

康华轩愣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疑惑,“信上有写啊。”

他挑眉。

不是吗?她记得那时候,她应该没忘记把儿子的生日附在信上才是……难道,她真的忘记了?

“喔。”虽然不知哪里有点古怪,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吧,女孩子总是比他们男人细心。“原来信上有写……”只是,他不记得有给她看过勋哲生母留下来的信啊?

“那你要什么口味的蛋糕?巧克力还是水果?”她赶快转移话题。

“都依你。”他不再细究刚才的疑惑,模模她的发,“看你想吃什么。”只要她开心,这点小事,让她决定就行了。

傅宸刚早上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调查昨天下午在他家前面游荡的人是谁,对方虽然只是个女人,又或者只是个好奇的狗仔,但他一想到他整天都放着康华轩和勋哲两人待在家里,就不禁担心起来。

社区和他家门口都设有摄影机,想找到人并不难,中午,他便接到熟识的征信社通知,说人找到了。

这也太快了吧?他还真佩服对方的效率。

征信社经理在电话那端搔搔头,用非常不好意思的语气说:“今天我们拿到录影带时也吓了一跳……不过,想说还是等确认了才敢跟您报告……她不是什么狗仔啦!她是我们征信社的员工,昨天去探口风而已。”

征信社的员工?征信社去他家做什么?

“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是……蒋心蕾小姐。”

是她?傅宸刚虽然有点惊讶,但并不意外。“她想打听什么?”

“据说,是想知道您的交友情况。”

傅宸刚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她变不出什么新把戏。“她查到什么了吗?”

经理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最新进展告诉他——毕竟花钱的是大爷,谁拿得出比较多酬劳,自然得到比较多情报。

“呃,近半年来,和傅先生您互动最频繁的,自然就是康华轩小姐……然后我们发现,康小姐她……”

“你们去调查她?”傅宸刚低吼,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不准再去打扰她!知道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沉默,征信社经理和傅宸刚认识不算短,知道他很少失控,现在他为了一个小小保母而大吼大叫,的确是不太寻常。

当侦探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够敏感,昨天的女员工够敏感,所以察觉到了康华轩的不寻常,今天,他担任一间征信社的经理,要是再输给一个小小员工,没发现傅宸刚的失常,他就太不专业了。

“以傅先生和我们的合作关系,我们自然是不会对蒋小姐多说什么,但是,对于康小姐的过去……傅先生您难道完全不在意吗?”

傅宸刚喉头一紧,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单纯的小丫头会有什么过去?她不就是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呆呆傻傻的,后来为了庄姨的病才到他家工作的吗?

“什么意思?”

“……三十万。”在商言商,再怎么熟识,还是要讲清楚。

三十万就情报费来说不算便宜,为此,傅宸刚迟疑了一下,他不是心疼钱,而是怀疑康华轩的过去,值得让对方这么狮子大开口吗?

似是感觉出他的疑惑,征信社经理又开口,“为了她,到医院打通关系,可也是花了我不少钱咧……”

医院?傅宸刚眉头一皱,“下午拿东西过来,我签支票给你。”

***

下午,康华轩在家看书,看累了,就抱着勋哲到花园走走,后来勋哲睡着了,她也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连结网页到颧鸟聊天室。

红色大鸟在线上,老实说,康华轩有点怕碰到她,因为她总是很凶,老念她太软弱,得坚强点。

“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可以啊……”蓝色小鸟说。

“你钱存够了没?”红色大鸟口气有点不耐烦,“依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早就能接你儿子出来了吧?”

“嗯……可是离约定到期还剩一个月……”

红色大鸟在另一边翻了个白眼,“一个月?拜托,就快成功了,你还在乎那个支微末从做什么?趁他还没起疑前,赶快带着你儿子跑啊!”

“可是……我……”

“她舍不得他啦!”褐色大鸟突然加入插嘴,“看就知道了,你还一直问。”

“你不会爱上人家了吧?”

“我……他对我很好,也很疼小孩,我想……”她不知该怎么说,“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孩子的生父都对他们这么好,那把实情告诉他们也无妨?”

“小呆瓜,你被爱情冲昏头了!”

“告诉他?你想跟他在一起吗?”褐色大鸟问:“那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他?现在才告诉他,他能接受吗?”

他能吗?康华轩犹豫了。她知道傅宸刚对寻找生母的看法,所以,她还有办法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抛弃勋哲的人吗?

也许可以说她很孬,但在明白傅宸刚的想法后,她更无法向他坦白,她就是他想像中的那种不负责任的女人……

“所以,为了你跟宝宝好,你还是快带着他走吧。”红色大鸟继续鼓吹。

“别乱出主意。”褐色大鸟顶她一句,“还敢说别人咧!你呢?从那个小男人家离开了没?”

“说到这个就有气……我也想早点走啊?可是,我越看越担心,要我怎么办才好?每次都这样,只好心一软,又留下来了。”红色大鸟叹口气。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你是儿子的妈了?”褐色大鸟说。

“不会吧?”心头一跳,但红色大鸟马上故作冷静,“知道了也没差,我又不怕他生气。”

康华轩愣愣盯着萤幕看,虽然她很怕红色大鸟,但又不得不佩服她很有勇气。

“你在用电脑啊?”

“啊!”她一惊,连忙合上笔记型电脑,惊恐地盯着后头的男人看。

“是我是我,你不用怕。”石誉硕摊摊手,非常自在。

“你吓了我一跳!”康华轩抗议。

正在午睡的勋哲被她的惊叫声吵醒,瘪起嘴,开始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康华轩只好抱起宝宝,一边安抚他,一边试着让自己平静。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石誉硕,但每次石誉硕来的时候,傅宸刚都在,他从不会留她和石誉硕单独相处。他还曾提醒她,说石誉硕嘴巴很甜、要小心他。

她是不认为石誉硕会对她做什么啦,只不过希望他别再鬼鬼祟祟绕到人家身后了。

“有什么事吗?宸刚还没有回来。”

听出她对傅宸刚的称呼改变了,石誉硕挑起眉,看来,好友的好事将近。

“没关系,我等他。”他非常自在的找了书房的沙发坐下,接着还亲切地拍拍旁边的单人沙发,“来啊,坐嘛!陪我聊聊天。”

康华轩顺从地坐到一旁,原本还专心哄着宝宝,但石誉硕直瞅着她看的眼神,实在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有什么事吗?”

“嗯,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哪一点赢心蕾呢?”小丫头说长相是不错,可是清纯干净跟明艳大方还是明显的有落差,更不用说身材了。真不知道傅宸刚在想什么,该不会专挑女敕草吃吧?

康华轩心头一惊,其实,这不止是他的疑问,也是她的疑问。

“我、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石誉硕好奇的问:“交往的人是你们,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吧,他都没跟你说过?”

抬头,康华轩想了一下,接着非常认真地回答,“我想,可能是因为……拥抱吧!”

“什么东西?”拥抱?

“因为,我常抱着他,给他鼓励……嗯,不过,这好像也算不了什么,我也常这样抱人……”她边说边想。

“抱、抱人?”他有没有听错?这是什么招式啊?

“是啊。”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到底是真的还假的?石誉硕有点半信半疑。

他今天刻意提早一个多钟头下班,为的就是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小保母……呃,说实在,他和蒋心蕾跟傅宸刚都是老朋友了,他们分手,蒋心蕾拉着他狂问,他虽然没透露什么,但其实心里也很好奇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保母,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年纪轻轻……他本来想,女人用的手段还不就是青春的?不过一对上康华轩那双正直纯真的眼睛,他的邪恶思想瞬间灰飞湮灭。

放下哄睡的勋哲,康华轩走向前,大方的搂住石誉硕。

刚开始他有些别扭,不过在国外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他,很快就习惯了,她的拥抱不过就像家人朋友间的拥抱,再稍微靠近一点而已……嗯,也不过就那样而已嘛……

等等,这股暖呼呼的感觉是什么?

石誉硕喉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月兑口而出了,“其实,我今天是因为想看看傅宸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才过来的。”

怀中的力道丝毫无所动摇,奇怪的是,他又接着继续讲下去,“当初他会选心蕾,我并不意外,因为她很漂亮,家世又不错,那我也只好退出……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其实他很像我父亲……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我妈很疼我,可是父亲总嫌我不够努力。

“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样嘛……而宸刚说一不二,对人又严厉,这点跟我爸简直像极了,虽然有点固执,但却是个不错的朋友……可是我也知道不可能……唉唉,我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不是把深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

真糟!照理说,他应该要排斥这样的状况,但没想到,一说出口就像连珠炮般欲罢不能,没考虑对象是谁,好像憋很久似的,他继续说:“我也只有对他才有这种感觉,其实这不是爱情……所以当初我才会帮他做那些不太道德的事……那些都是他的家人,但……唉,该怎么说呢?他也是一路忍过来的,要是不给他一个出口,他会疯掉的。”

仿佛是告解完松了一口气,石誉硕回过神后,才发现他居然把自己对傅宸刚不可告人的想法告诉了她,不由得脸色发青,一把推开她。

他吞了口口水,说:“你……你怎么会……”

“有时候忍太久,对身体不好。”她拍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

喔,怎么会有这种SoSweet的女生啊!

最最神奇的是,就算是亲密的拥抱,如他,竟然也不会有任何不良的思想……她简直就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心理治疗师啊!

抛去功利、、心机、感情……她无疑是一个最神奇的避风港。

一股感动无从宣泄,石誉硕一个倾身向前,再度抱住她,说出自己最大的挣扎,“我不是Gay啊!我只是有点欣赏他而已,我还是喜欢女人的……”

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过来,康华轩有些吓一跳,但还是温柔地拍拍他的肩。

石誉硕懂了,原来,这才是她真正让傅宸刚动心之处。

的确,这种温暖,在他石誉硕身上绝对找不到,在蒋心蕾身上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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