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眼 第三章 作者 : 于澄澄

半夜玉门将喝得烂醉如泥的云扬带回杨府,春梅依照杨老夫人的指示,熬了解酒茶端进云扬的房里。

她进来时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云扬躺在床上声吟,他捂着头似乎很痛苦的模样,「季少爷,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看来一定是酒喝太多了,头在疼。

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呢?她在水盆里扭了条布巾,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按压着。

就在此时,闭着眼睛的云扬张口喊着:「翎儿别走翎儿求求妳别走原谅我翎儿翎儿」

闻言,她不禁愣住,手停在半空中收不回来。

躺在床上的云扬一碰到她的手,立刻将她一把拉下,拉进了他的怀里,「翎儿我不能没有妳我爱妳翎儿」

不可以的她不可以哭不可以掉泪不可以她已经不是翎儿不是她瞪大着眼睛苦苦强忍,但是眼泪依旧不受控制的奔腾而出

他的怀抱好热、好温暖,这个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此生只想栖息的地方她愿在他的怀里死去,成为他骨血的一部分,只是他却硬生生的把她驱离,让她好似成了飘浮在世间的游魂

云揖哥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不要我?她不只一次对着天这样问。为什么负我?为什么拋下我?知不知道我为你哭干了眼泪?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能这么伤我?这句话早该在四年前就跟我讲,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

她靠在他的胸怀里咬住了嘴唇闷声哭泣,「云扬哥」

就在此时,她的头被人抬了起来,云扬迷蒙的双眼望着他,「翎儿妳是翎儿是我深爱的翎儿吗?」

她收不回眼泪,天知道四年前的她站在桥边幻想了一万次他们重逢时的激动情景,幻想他会紧紧抱紧她,告诉她有多么思念她、爱她,他会对她说她是他眼里仅有的女人,也是今生今世唯一的爱人,他会对她说,她是他的生命,他只愿跟她一生一世。

云扬狂吻着她,想把四年的相思在这一瞬间全部补足,想证明她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现在她正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他的翎儿没有死,那些可怕的记忆全都是一场噩梦,这一次他们是真真实实的重逢了。

「云扬哥云扬」她抖着唇,如泣般的呼喊出折磨了她大半辈子的名字,她耍怎么忘了他?她以往的生命里无一处没有他,他的脸孔、身影、眼神无一不深烙在她的心底,他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他如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她,双手更是想确定什么般的紧紧抱住她。他的翎儿,他此生最最最深爱的女人,他想用力呵护的女人。

她是那么温柔、美丽、天真、可人,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最喜欢她有自信的美丽模样,小小的身子里蕴藏无限力量:她常鼓励他,总是用全然信赖的眼神看着他,在她的眼里他就是她的全部。

他喜欢她甜甜的笑容、柔柔的嗓音,不管遭受多大的不平与挫折,似乎都可以在她的笑里得到安慰。

她是老天爷派来的仙子,毫不掩示赤果果的表达对他坚定不移的爱,不管他只是个默默无名、穷困与她门不当户不对的长工,不顾身为千金大小姐的身分,拋开所有、执意跟着他,她对爱情如此执着,而他却反而办不到。

在她全然交付自己时,他却害怕、退缩,他没办法去看透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值得他人争取与放弃的,反倒在意其它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了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自己要的是什么?看到她对于感情那么真实与沉迷,他反倒害怕

只是直到生死两茫茫,他才明白原来走了那么远,天地这么辽阔广大,而他绕了一大圈又走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已经迟了,他现在为了什么而活?为了什么而努力?但不管如何,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的全身在颤抖,全身的肌肤因他的碰触在叫嚣着,身体忽冷、忽热,令她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她明知该阻止,但她的双手却忍不住紧紧抱住他,被吻住的唇也忍不住的响应。

云扬低吼一声。这是梦吗?老天爷是不是觉得终于折磨够他了,终于决定放过他了,所以安排他们在梦里相累缠绵?让他至少能在梦里吻她、抱她、爱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达欢愉了多少次,直到两人再也没有力气的倒在床上

发出平稳呼吸声的云扬早已沉沉睡去,躺在一旁的春梅却张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任由眼泪不停的由眼眶涌出。

她紧咬住下唇,捂着眼睛闷声嚎哭。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气自己到现在还是无法对他无动于衷,他一个简单的吻、一个撩拨,竟又让她像飞蛾扑火的迎向他,难道她学不乖吗?她为他吃苦、牺牲得还不够多吗?

她想起那个可怜的小生命,那个他给予的生命,无辜的做了枉死的魂是她受不了心痛的折磨想一死了之,没想到她没死,反而是月复中的生命代她受过。

老天爷究竟留着她做什么?她变得如此的不堪,怎么还能这样无耻的迎合他?那过去的种种又算什么,她那无辜失去的小生命又算什么?

不不她不停的摇头。

她不能不可以不可以

躺在床上的云扬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昨夜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经年累月紧缠着他的噩梦没有来找他。

他撑着床准备下床时,手却模到了一条手绢,他好奇的拿起来细看,手绢上绣着「春梅」两个字。

她昨夜有到他的房里吗?一些零星记值在脑海里闪烁,他慌乱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不是梦吗?那近乎真实的感觉难道他误把春梅当成了翎儿面跟她

思及此,他二话不温快速穿上衣掉,猛然推开房门,玉门却正好前来找他,「你醒啦!看来昨夜春梅热的解酒茶挺有效的,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宿醉的模样!」

云扬紧蹙起双眉,「什么解酒茶?」

「娘嫌我粗手粗脚不会照顾你,正好春梅暗着她,就让春梅去照顾你怎么?你昨夜没喝解酒茶吗?」

「等等你说你说昨夜春梅有到过我这里?」

玉门点点头,「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云扬脸色大变,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玉门一脸茫然,「他干什么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这个云扬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云扬问了几名丫鬟才找到春梅,只见她正在前院扫地。

秋老虎发成,正午的太阳毒辣,她站在阳光下,被晒得全身冒汗,也不敢稍停扫地的动作。

云扬远远看着她,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跟她说,他要如何开口问她昨夜的事呢?

都正午了,为什么她还不休息?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其它的丫鬟都到哪去了?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一般,两名丫鬟往春梅身后走近。

「喂!妳可不可以扫快一点?不过是教妳扫前后院,妳就做到现在,妳的手脚真不俐落,真不知道老夫人怎么会特别喜欢妳!」

悄悄站在一旁的云扬眼睛倏然张大。难怪她扫到现在了,前后院这么大,竟教她一个人扫,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看她除了那张脸外,其余的根本一无可取!」另一名丫鬟讥讽的道。

「快点扫!等会老夫人就要来了对了!妳要是敢跟老夫人打小报告,我们可是不会放过妳!」说完,两人得意的走开。

春梅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用衣袖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继续扫地的工作。

突然,有个陰影笼罩住她,为她挡去了毒辣的阳光,她好奇的抬头,竟望进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里。

「云季少爷」

云扬握住了她的扫把,「妳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帮妳做好了!」

春梅张大嘴巴,看着他真的开始扫地。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能做下人的工作,她急得赶紧抢下他手中的扫把,「季少爷,这是奴婢分内的工作」

云扬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额头及两鬓的发丝都是湿的,狼狈写在她脸上,握住扫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她们这样欺负妳有多久了?」

刚刚那一幕全被他看见了?春梅赶紧摇摇头,「不怪她们她们的活儿也很多,是我自愿帮忙的」

「为什么不跟老丈人说?」

春梅垂下了眼睫,「这没什么好说的身为丫鬟,哪个不希望被主子喜爱,就是因为老夫人疼我,所以她们才会嫉妒我。」

云扬看着她。她这种说话的表情真像翎儿,她的个性也像翎儿,总是默默的忍受着所有的不公平,一心一意为别人着想。

「就是因为妳这样想,她们才会更加肆无忌惮。」

她不在乎的摇头,「我无所谓,老夫人肯收留像我这样一个孤女,给我一个栖身之所,这就够了,其余的我不计较。」

他因为她的话更加感到心疼。这辈子除了翎儿,几年来已经好久没有任何女子能引起他的注意,或许是她长得像翎儿吧!面对她,他总有好感油然而生。「昨夜妳有到过我房里吗?」

被他突然一问,她不禁心惊胆跳,忙否认,「我没有啊!」

没有?她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真的对她做出越轨的事?

「没有?真的没有吗?」

她低头回避他的眼神,「昨夜我很早就睡了怎么会到季少爷的房里」

他拿出那条手绢,「这条手绢是妳的吗?」

她倒吸了一口气。糟糕!她怎么会这么胡涂,竟将手绢遗落在他房里。看着上面所绣的那两个字,她死命地想找出能自圆其说的理由来。

「为什么不说话?妳昨夜有到过我的房里吧?我是不是」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我我只是」天啊!她该怎么撇清才好?

看她的表情,答案昭然若揭,云扬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对妳做出了不该做的事了!」

对于昨夜的事他其实也不太确定,所以才会来询问她的吧?想到这里,春梅不禁松了一口气。「哦我想起来了,昨夜我只是端解酒茶过去,接着就出来了,手帕可能是那个时候遗落的」她一面讲,衣服下的冷汗也正在狂冒。

云扬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她话中的真实性,「真是这样吗?」

「是是啊」

「我真的没对妳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用力的摇头,「昨夜春梅进去时,季少爷躺在床上熟睡,本想叫您起来,但是唤了几声都没响应,春梅只好出去。」

「是吗?」难道是他的错觉?昨夜的那些画画都只是梦境?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竟有一丝失望,失望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真希望自己做出不该做的事?还是他希望梦境成真?

「季少爷,请问扫把可以还给春梅了吗?」

云扬看了看四周围,「妳还有多少活儿要做?」

春梅抓着被他紧握的扫把,用坚定的语气对他说:「不!不用了,奴婢可以自己来。」

他没有松手,「妳去用午膳吧!一整个早上在大太阳底下工作,不吃点东西身体是会受不了的。」

「不!春梅吃不吃东西不重要,把事情做完才重要!」她也执意拿回扫把。

「妳别跟我争了,再拖下去就会错过午膳了。」

「不!请季少爷别为难春梅,要是让别人看到季少爷做奴才们做的事」

云扬沉下了脸色,语气有丝不悦,「奴才又如何?奴才就不是人吗?」

她愕然的望着他。

他遥望着远方,淡淡开口:「以前我也是个奴才,这些事我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我现在已经是个将军,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论是面对谁,皇上也好、奴才也罢,在我面前都一样,从不会因为对方的身分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说完,他便将她握住扫把的手拉离,径自扫起地来了。

这些她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了,她认识他大半辈子了,当初他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千金小姐就对她特别巴结,不论何种情形他都能泰然处之,不论别人是夸他还是骂他,他从不改变,也就是这样才会令她深深为他着迷。

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他,就算是她也一样吧!他就像是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而她是仰望他的小草,只能偶尔捕捉他短暂的回眸笑容。现在再见到他,她反而怀疑自己真的认识他、了解他吗?最最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会收下爹的三百两?为什么要写下今生今世永不与她见面的字句?

六岁她就认识他,十六岁委身于他,但她仍是看不透他,不懂他对她立下的那些誓言为何会轻易的化成灰烬

云扬不解的看着愣在原地的她,「妳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用膳?」

阳光下的他总是令人目眩神迷,哪怕多年之后,依然会强烈的吸引住她的目光。他是一团令人目眩的火光,是靠近就足可烧毁她的火,是挑动她心弦的火,就是这样,她才会失败,才会失去一切,败得一塌胡涂、一无所有。

此刻他正用闪着柔光的黑眸望着她,他的温柔对她来讲是种残忍,当年的她就是陷溺在这种柔光里无法自拔。

春梅神色骤敛,「容我放肆,季少爷说得好似头头是道,虽然您不会因为对方的身分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但是您现在做的,却是在逼迫我顺从你。」

云扬不解的看着她,「我逼迫妳顺从我?」她看不出来他是在帮她吗?

别再站在她的面前了,也不要再跟她有任何接触,就让她平心静气的度过下半辈子吧!她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想起不堪的过去放过她吧!

「不错!这明明就是春梅的活儿,我并没有不做,也不觉得苦,为什么季少爷要把自己的感觉加诸在春梅身上呢?」

「妳在说什么?妳不会看不出来我是在帮妳的忙吧?」她怎会如此曲解他的意思

「我实在不懂为什么季少爷要这么对我?杨府里这么多丫鬟,为什么就对我特别好?」

「我」云扬被问得无言相对。

「是不是因为我跟那位翎儿姑娘长得特别像呢?」

云扬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妳说得没错!」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那个人,请季少爷往后不要再拿我当那个人的替代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请季少爷别再为难春梅。」

云扬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脸上有掩饰不了的落寞与失望,过了好久,他才瘖哑的开口:「我知道了。」将扫把交还给她后,他便转身离去。

拿起扫把低头猛扫地的春梅,在他的脚步声离去一会儿后,手中的扫把不禁滑落在地,整个人也颓然蹲下,她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十指间渗出

云扬懊恼的心想: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想做什么?就算春梅长得再像翎儿,也不是翎儿,不是她、不是她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每每一见到那相似的面容,他就不由自主的想接近,想从她身上得到一种翎儿还活着的错觉

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断了对翎儿的思念?从他十岁见到翎儿起,他就深深的爱上了她,他爱了她好多年,到底要如何才忘得了她?如何才能不去想?如何心才会不痛?如何让眼泪不去流?

情绪失控的云扬冲进了马厩,跳上马背就往杨府大门口冲去,恰好遇到回府的玉门,看云扬的神色似乎不对劲,他大声问道:「云扬,你要去哪里?」

云扬没有回答,一劲往门外狂奔,玉门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赶紧也要家丁从马厩里牵马来,寻着他的足迹追去。

追了好久,他始终见不到云扬的身影。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一下子就不见踪影」真不知云扬最近是着了什么魔?老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反常的事。

就在玉门放弃寻找、打算打退堂鼓时,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在嘶吼。

哪个人有毛病啊?大白天鬼吼鬼叫的。虽是这么想,玉门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往声音出处走去。

只见云扬站在瀑布下,头仰得老高对着天空怒吼,他浑身湿透、双手握拳,声嘶力竭的狂吼,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吼声听起来像是哀号。

玉门被他吓呆了。云扬的表情看起来万分悲痛,到底是什么令他这么痛苦、难受?

云扬瞪着万里晴空,手指着天空狂吼:「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月兑?为什么——回答我啊!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吼声在树林里回荡,拳头不停击打着水瀑底下的石头,被重重激起的水花配合着吼声,整个山林似乎都在震动,就连站在远远的玉门都能感受得到那股震撼。

直到全身无力,云扬才沉重的爬上岸,仰躺在岸边喘气。

阳光透过树叶一闪一闪的射入他眼里,他沉重的闭上双眼,渐渐沉入记忆的漩涡

「不是云扬哥的错!是我!是我要他带我出去的!」金翎跪在金尧的面前为了云扬苦苦哀求着。

「不!不关小姐的事!」听见她为自己说情,云扬哪怕是被罚,也是心甘情愿。

「给我把小姐拉走!季云扬,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金翎被下人拉走时,还用着哀伤的眼睛望着云扬。

云扬是真的不在乎,心里一点委屈都没有,因为今天他能带着最爱的人骑着马在山林间漫步,而直到现在金翎的笑容彷佛还在他眼前,她美好的气息也还存留在他的鼻息间。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有人自背后搂住他。

「云扬哥,我喜欢你!」

「翎儿」

来人是金翎,她的话语令云挂心惊,更多的是心喜。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今天一整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对你说了,你会不会被我吓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今天是我有生以来度过最快乐的生辰,因为有你陪着我!」

她无比害羞的说着,她的脸红润润的,缨唇被她紧咬着,这一刻,云扬觉得就算立刻死去,他也心甘情愿,一直苦苦压抑的情再也忍不住的狂奔而出。

见他都没有说话,金翎心慌的红了眼眶,她更加的紧抱着他,「不要云扬哥不要拒绝我」她担心了一整天,就怕会被他拒绝,所以才迟迟不敢说出口。

云扬的心正在欢欣雷动着。「傻瓜,我怎么会拒绝妳!」

金翎不敢相信的望着他,激动的流下眼泪。「云扬哥」

接着,两个人紧紧相拥,偌大又寂静的后院里,两人的心跳急切。

云扬的心头涨了满满的幸福,他一直以为幸福是虚幻的,却不是这样,因为这一刻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幸福。

幸福

幸福啊

原来幸福曾经离他这么近,近到他伸手就可获取,然而他做了什么?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同时也毁了翎儿的

每每想到与金翎有关的事,云扬就心痛不已,他张开眼睛,里头已经饱含泪水。

玉门正站在他的上方,吃惊的看着他流下眼泪,「云扬」

云扬愣住了,没想到会见到玉门,他赶紧坐起身,转头用衣袖快速擦去脸上的泪。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门先是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在云扬的身旁躺了下来,「这里的风景真不错,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云扬没有说话,寂寥的背影印入玉门的眼里。云扬一直都是孤单的,即使在他跟娘亲在一起时也是一样,哪怕是笑也掩饰不了笑里的沧桑、悲凉,这些他从很久以前就察觉了,纵使和云扬以兄弟相称,也进不了他特意尘封的心。

云扬一只脚曲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说:「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是吗?以后我也能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地方。」

「是吗?那太好了!」玉门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记得要回府用膳,我跟娘都会等你,记住,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说完,他起身,没一会儿就骑上马离去。

云扬仰头看着蓝天,对于玉门的体贴,他心里很感动,玉门什么都不问,反倒令他更加羞愧。

看着玉门离去的身影,他在心底默默地道:玉门,不是我不把你当兄弟,有些事情我真的说不出口

死心眼

原以为妳已香消玉殒

不料最爱近在眼前

然而伤害深植、难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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