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第十章 作者 : 余宛宛

「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走开!」谢绮极凶恶地瞪著卫洋平及雷杰。

「害我一度怀疑自己嫁了个虚伪的冷血动物!朋友过世,他在人前伤心欲绝,人後却照吃照喝照开玩笑。」夏雅妮满脸怒容地哼了一声。

以病床为中心点,被告站在床铺左边——三名知情不报的男人:白奇、雷杰、卫洋平是也!原告立於床铺右侧——一群忿恼而不想和另一半言归於好的妻子:谢绮、凌希颜、夏雅妮。

无辜的可爱小孩白小曼站在病床前方,是为此次的陪审团。

「是我让他们帮我掩饰。」白奇出言说道,不自在的神情僵化在他的脸庞上。

「鬼魂在说话唷!这里在上演哈姆雷特耶,」谢绮翻著白眼,对希颜及雅妮说道。

卫洋平迅速地低下头。看起来很心虚,实际上是在偷笑。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老公对朋友如此肝胆相照。」娇小的夏妮瞪著老公,明亮的眼睛有著惊人的杀伤力,直把一个身量健美的男人瞪成了三岁小孩。

凌希颜不说话,雷杰正过去想搂人时,身手敏捷的她早已退到几步之外。

「王筱雅也知道吗?」夏雅妮逼问道。

「不知道。」白奇简短地回答,一夜未眠的赤红眼瞳始终停在不看他的谢绮身上。

命大的她穿了防弹衣,却差点把他的命给吓掉。

「请问我们三个被蒙在鼓里的妻子,个性究竟多糟糕,才会让丈夫瞒我们至此?」夏雅妮不客气地回嘴问道。

「我的妻子个性是全天下最好、最温柔……」卫洋平试图陪笑脸以打破僵局。

「闭嘴!」夏雅妮瞪他一眼。

「罪魁祸首连话都不敢说唷。」谢绮用眼尾馀光扫视著那位死而复活的僵尸白奇。

「我不想有机会让你说我鬼话连篇。」白奇简短地回答著。

「哈——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有幽默感!」卫洋平率性地大笑出声。

一颗苹果从病床火速砸向他的胸口。

打不到!卫洋平得意洋洋地闪过。

「啊!」卫洋平的惨叫声在下一秒起,因为——

他俏丽又可爱的老婆夏雅妮不客气捡起苹果补丢一次,正中目标。

「你——」卫洋平正想骂人,妻子生气的脸却让他只敢呐呐地补上一句:「不要浪费粮食嘛!苹果也是有感情的,你怎麽可以这样伤害她。」

夏雅妮咬著舌尖,想笑又不想泄了自己的底。

谢绮板著脸,气到连瞪白奇一眼都不愿意。就不会学别人哄哄她吗?

「妈妈,你在生气啊——」白小曼软软的音调拉成长长,拉著父亲的手就要上前。

「对——很生气。」

白小曼小手在高床上一撑,小脚一抬,很习惯地就要往床上爬。

白奇抱起小曼轻松地把她送上床。女儿很可爱地赠送了一个甜笑,一著地马上直想冲趴向母亲胸口。

白奇的手迅速地挡在小曼的额头上。

「妈妈那里受伤了。」白奇望著谢绮故作不在意的脸庞,低声说道。

「妈妈因为受伤,所以生气?」白小曼转趴在母亲身侧,拉住她的小指头。

「没生气。」谢绮把嘴角又往下拉垮半寸。

「为什麽生气?爸爸回来了,要高兴啊!」小脸发著光,伸出另一只手要父亲握。

「如果妈妈躲起来,骗你说我不见了,你会不会生气?」谢绮霸道地把女儿的双手全抢了过来,并示威地瞪了他一眼。他表演一百次深情款款也没有用!

就算他满脸的胡渣、一脸的憔悴,她也不会同情他。谢绮咬著唇,坚决不让自己心软。

「妈妈为什麽要躲起来?」大眼睛眨啊眨地,是捉迷藏吗?

「因为坏人一看到妈妈,就会想到拿你来威胁她做坏事。」白奇快捷地补充说明,想趁著女儿在场时打破僵局。

「那我为什麽要生气?」小曼笑眯眯地在谢绮脸上啵了一下。原来妈妈是女超人,躲起来保护人。

「小曼——」卫洋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真是叔叔见过最有智慧的女人了。」

「啊!」卫洋平的惨叫声,让白小曼咯咯地像只爱笑的小鸟。

夏雅妮个子虽小,踩人的力道却足够让卫洋平缴上一笔钱给推拿师傅。

卫洋平弓身佯装跌倒,在脸颊与地板只差一寸之际,成功地抱到前来拯救的老婆。脸皮极厚的他,不忘朝冷战中的雷杰、凌希颜比了个胜利V字。

「你打算怎麽处理黑凡、向志平?」凌希颜纤长的身子与丈夫各峙一方,细致的五官有著拒人於外的冷漠。

「他的任务完成了,我会处置他的。」白奇说道。

「你想对他做什麽?」谢绮闻言,著急地坐直了身子。黑凡的前半生已经够悲惨了,日後还要他沦落街头吗?

「肢解成块,丢入河里。」他冷著声凝睇著她,睑色旋即铁青,带点酸味的青。

「你敢那样对他,我就跟你没完没了。」她乍抬眸瞪人,却沉入他深邃的双眸汪视,最怕他用这种目光吞没人。

「房间内的所有人注定都是要没完没了的——各自解决!」忍耐了许久的雷杰,低吼了一声,大跨步地朝凌希颜走去。

凌希颜成功地躲过丈夫的逼近,却心软在丈夫举拳怒击向墙壁的自虐举动中,冰冷的手还是被激动的大掌紧紧握了住。

三对夫妻,有三场不同性质的战役要开打。

「小美女,我们去散步。」卫洋平直接从床上抱起小曼,故意无视於夏雅妮的瞪人功,但咧嘴笑握住她的手走向病房大门。

「妈妈,晚安,我爱你。爸爸,晚安,我爱你。」白小曼趴在卫洋平背上,笑盈盈地挥手说道:「护士阿姨再见。」

「再见。你们要走了啊——」年轻护士自门口拎著一盒食物走入,亲切地微笑著:「这是一位王筱雅小姐让我送给谢小姐和黑先生的,她说里头人多,她不进来打扰了。」

「谢谢。」

白奇接过餐盒,看见谢绮的鼻子皱了几下,然後她转头露出开心的微笑。里头显然有她喜欢的食物。

果然,他才把食物自餐盒中取出,她已经偷看了食物不下十次。

「饿了吗?」

她没点头,只不过咽了口口水。

白奇拉过床上的餐桌,将一盒港式点心和一皿热腾腾的女乃油局白菜摆到她面前,并顺手舀起一匙鲜香送到自己的唇边。

谢绮鼓起颊,瞠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肚子甚至发出忿怒的咕噜声。

白奇摇头一笑,将滚烫的食物吹凉,才送了一匙到她嘴边:

「小心烫。」

「不要你鸡婆,我自己会。」嘴巴张开迅速吞没食物,并成功地抢走汤匙。

「我喜欢照顾你。」紧握住她握汤匙的手。

「是啊!你照顾人的方式就是把人蒙在鼓里。放手啦!」她想举起汤匙,他碍事的大掌却坚持不松手。

每吃一口,都像他亲密地喂著她。狠狠瞪他一眼,她乾脆松手,随他高兴地把汤匙插在头上还是耳边。

「张开嘴。」浓郁的女乃油香飘入鼻尖,比他低醇的嗓音还诱人。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而她又很可怜的肚子饿,所以她只好心口不一地大口咀嚼食物以泄忿——她好惨哪!

「还要一个烧卖。」她咬著满口食物含糊不清地一父代著。

白奇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喂著她,深邃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过去几个月只能趁她睡得沉稳时注视她,而无法进一步地拥抱她。

那些的痛苦折磨,为的就是此时对坐时的平静时刻哪!

前方道路上的致命危机已被彻底清除,他们的未来至少可以过得像个「正常」的家庭。

「虽然今天食物有点甜,不过瑕不掩瑜啦!我吃饱了。」谢绮吐出一口大气,心满意足地拍了下肚子。

「我还没。」

她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她又没罚他三天不准吃饭?!

白奇黝亮的眼直视著她,倾身吻去她唇上女乃油,当然没忘记轻咬了下她的唇。

「我吃饱了。」唇角一勾,本该是孩子气的笑容,却因为露骨的眼神而显得诱惑。

谢绮的脸轰地一声炸红。他居然对她打情骂俏,而她居然还脸红!

他就是摆明把她吃的死死的吗?她脸色愀然一变,猛然避开他的碰触。

「又想利用我对你的爱来让我原谅你吗?」

「你对我的爱显然不够还体谅我的苦心,对吗?经过昨晚,我知道自己在乎你的程度,原来比你在乎我更多几分。一想到你可能丢了命,我仍然胆战心惊……」

白奇强势地捉过她的手掌平放在他的胸口。她心脏一紧,因为他狂乱的心跳及

那沁著冷的体温。面对他的充满悔意的眼,她重重地别开脸庞,不愿看他。

「懂了吗?」

「不懂!」怞不回自己陷入他掌握的手,指甲故意不客气地横划过他的手背。

他嘴角一凛,反手扣住她的颈後,没让她有任何可逃离他的空间。

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完全覆吮住她的唇,完全无视於她的抗拒,直接让这个吻冲入最火热的境地。

她挣扎著,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忘情。被他抬起的身子,只能配合著他在唇齿间的亲密而与他厮磨著。而他总是知道如何勾起她的所有反应……

喘不过气的块感让她微睁开眼,却意外地被眼前炯亮的凝视唤回了意识。

他不曾闭眼,即便是在最投入的深吻之间,他依然紧盯著她。那双眼瞳露骨地表明想将她整个人都吞入心坎里。

「不要用这种方式看我!」她吼红了眼眶。最讨厌这个老是利用她弱点的男人了。

「你好美。」他的唇情不自禁地流连在她红润的唇边。

「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推不开他坚持的唇,两唇只得暧暧昧昧地贴著说话。

「我没期待你这麽早原谅我。」

瞪他一眼。请求原谅还怎麽可以这麽理直气壮。

腮帮子开始鼓高,决定用鼻子顶开他的脸。

尽力用她纤巧的鼻子攻击人,撞不痛人,下场是把自己的鼻子弄成红肿又平扁。意外收获是得到他的笑声,和鼻尖发痒的轻咬。当然,还有他只对她绽放的心动笑颜。

「你的意思是说我任性?」别扭情绪上场,旋即被他宠爱的拥抱化成心不甘情不愿的撒娇。

「你上回怀孕时也爱和我斗嘴,我当然知道这全是内分泌所引起的後遗症,对不对?」当前要务以不得罪她为原则。

「对。」算他识相!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却打了个呵欠。

「躺下,休息。」他立刻将食盒收到一旁,拍平她的枕头。

「我考虑以後请个男佣随侍在侧,挺好使唤的。」她才得意洋洋一秒,额头立刻被人轻弹了下。

「想都别想。」他眼神荏厉。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她缩入被窝里,见他细心地为她把棉被拉到下巴,内心其实是喜孜孜地。

能够理直气壮地被人宠爱,真是太爽快了!不过,她讨厌被包得密密麻麻的。

她打了个呵欠,脚板踢出棉被的包围,轻晃了两下。愉快地看著他打开那杯属於他的咖啡,将那种浓醇而略带焦香的咖啡味道洒散病室中。

白奇浅尝了一口,即刻以面纸掩口吐出咖啡。

「很难喝?」看他皱眉盖上了杯盖,她月兑口问道,咖啡闻起来很香——她想喝。

「咖啡加了糖。」王筱雅该是最清楚他口味的人啊!

「那给我喝好了。」一只手探出被窝,扯扯他的手臂。一只手则忙著捂住自己的呵欠。

「该休息还喝什麽咖啡!」他拧眉斥责著,再把她的手塞回棉被里。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没喝咖啡,因为那会让我想起你。」黯然地垂下双肩,委屈地咬著唇,眼角则不由自主地往他偷瞄一眼——成功!看他那张脸多内疚啊!心里偷笑一声,决定适时加入刚才打呵欠时残留在眼中的水意。「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喝一点点咖啡就好了……」咬住舌尖,忍住一个呵欠。

「你如果不把目的揭穿,我差一点就要下跪认错了。」他挑起眉,捧住她的脸颊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演技吗?」她用鼻子撞撞他,亲昵极了。

他二话不说,咖啡直接递到她的唇边。

「这还差不多。」她开心地扬起下颚,快快乐乐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咖啡苦呆了,你耍我啊!」

她吐著舌尖,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咖啡当然要加很多的糖和女乃精,才像饮料而不是药嘛!

「不喝了?」他揶揄她。

白他一眼,她捉起水杯全都喝进肚子,冲淡苦味。

「我要睡了。」她宣布。躺在床上,等人服务。

「早该睡了。」莫可奈何地摇头,却温柔无比地为她盖好被。

「你不睡?」她用拳头柔了柔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应该是一个小时前吃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吧……

咖啡不是提神吗?怎麽愈喝愈想睡?

「我待在这里看你就好了。」握住她的手,凝视著她。那目光是须臾未曾移开的极度专汪。

甜甜一笑,将脸庞半埋在枕头中,呼吸逐渐平稳。

身子不自觉地往有他的床边靠拢,末了还把他的手臂当成枕头一样地靠著。

「喂——你以後叫什麽名字?」她低喃著,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先叫黑凡一段时间後再改名回来,其他人最多以为黑凡模仿白奇成痴,胡说一阵也就云淡风清了。横竖白奇的骨灰已洒入大海,无可比对了。」

「人家会以为我水性杨花,丈夫刚过世就另结新欢。」睡意浓浓间,她说的话可没考虑什麽原谅或不原谅。

白奇深邃的黑眸乍现出光采,心情澎湃地望著这个紧抱著他手臂的女人。

「决定原谅我了?」他低声问道。

床上人儿安静地没有回话,他不自在地牵动下嘴角,对著她平静的娇颜慢慢说道:

「我这个问题问的太早了,对吗?我隐瞒你那麽久,你就算和我计较一辈子,那也是我该承受的事。」

谢绮仍然沉默,白奇的心情沉到谷底,他黯然地一笑,不再开口。

然後,便听见她磨牙的声音——她睡著了。

「你这个呆子。」他笑骂的是自己,不料神奇的事居然发生了——

床上的人居然有了反应。

「你又骂我?」她含含糊糊的说话只有他听得懂。

「我骂的是我自己。」爱怜地拍拍她的颊。

「你骂过——我还没和你算帐!」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的成果是变成一头猫头鹰。

「我骂你什麽?」他的笑意只维持了一秒,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已经无意识地扯他的手臂,直到她满足地在他的胸膛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黑凡,说我因为太多人的骄纵而蠢笨。」这句话她背得很清楚,不过忽地眼皮就困了下来。

「我没说那样的话。」他皱著眉否认。

「有——黑凡说那个人告诉他的——我说完了。」呵——又打了个呵欠。翻身,睡著。

那个人?!

白奇瞪著她的脸,脑中所转的念头迅速和原先的怀疑於是重叠——

除了他、翁医师、雷杰、卫洋平和黑凡之外,还有谁知道他此次变换身分的真相?

又是谁告诉黑凡他杀害了王子扬?他先前怎麽会看不出来黑凡居然对他有那麽深的敌意,深到要杀害谢绮来报复?

这个人是谁?

门把发出极轻的声音,白奇警备地侧过身,表面是埋首在谢绮肩膀休息,实则是透过谢绮的发缝间观察著。

门口吹入一丝风,又被门板无声无息地挡住。

白奇控制著他的呼吸,来人的敌意让他寒毛全都耸立起来。谨慎地投过视线,那素面的衣裙让他的心一凛——

一个他完全未曾预料到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些食物和咖啡!

白奇的呼吸转为无声,没有任何动作,等待著她的下一步。

匕首在她的手上一亮的那一刻,他飞快跃身挡住了那把笔直落到谢绮胸口的刀!

「住手!」他甫落地站好,她的手腕已被扣到身後。

刀,被扔在地上。

「你怎麽可能醒著!」王筱雅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不住地颤抖。

「咖啡太甜。」他冷冷地瞪著她。

王筱雅空洞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整个人像被冰块冻住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在食物和咖啡里放了什麽!?」他的齿缝间绷出话来,第一次想将人凌迟至死。

「鸦片提链出来的昏睡剂……」王筱雅低声地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著床上露著满足笑容的憨睡女子——羡慕哪……

「你放了多少?」他现在只想掐死她!

「足够让一个人昏睡上几个小时的分量。你不会有事的。」王筱雅急急忙忙地解释著。

「不会有事?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味觉灵敏,否则谢绮今天就死在你手上了。她和你无怨无仇!」白奇严峭如利石的问话,毫不容情地切割著王筱雅。

「她让你为她费了那麽多心,难道不该死吗?」她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白奇瞪著她骤变的青白厉色,无法置信自己居然被一张面具蒙骗了十几年!

「我为谢绮付出多少,都是我心甘情愿。」他沉声说道。

「为你这样付出,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却感到毛骨耸然。这样的微笑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

「你这种方式不叫付出!你的方式是制造别人恐怖的一厢情愿!」他脸色黧黑地将她推开在几步之外,严密地监看著她的一举一动。

王筱雅望著他冰冷的容颜,他责难的话似乎只从她的耳边扫过,因此她痴迷的目光仍然专注在他的脸上。

如果不是地上的刀光太显眼,她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你如何猜出我和他的合作关系?」而自诩聪明过人的他,居然没捉到蛛丝马迹!

「乾爹使计让向志平暗杀你时,我就惦著他,你也知道他的样子和你有几分像。我找过他,不过他似乎在暗杀你之後就消声匿迹了。这点并不可疑,因为他有可能被消灭。向志平戏演不错,成功地让我以为他是个好模仿成性的人。其实啊!

频频露出破绽——是你呢!」王筱雅柔柔地看著他,浅浅笑著。

而她——直到送食物来时都还刻意装作不知情他与「黑凡」间的内幕。白奇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躯完全地挡在谢绮与王筱雅之间。

他先前为何不曾注意过——就一个并非完全黑道中人而言,王筱雅对人命的存废,或许太漫不经心了。他冷凝著脸孔,完全没给她任何预期的惊讶表情,他的漠然让她不自在,或者有些不快,因为她的嘴角颤抖了一会,硬是抿著唇不说话。

「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他粗嘎著声不客气地问道。

王筱雅看著他,以一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眉飞色舞,她扬声道:

「你有许多小动作,我比你还一清二楚。你抱小曼时,会先撩起她的发、你会习惯性地伸出小指让小曼握住;你裹著谢绮的手时,一定会把她手指全拢到你的手掌间。所以,我愈瞧某位『黑凡』就愈疑心了。於是,就在我和向志平独处用餐时,我挑明了问题,他脸色一变,事情就这麽顺理成章了。我和他各取所需。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像你也只用了一个整型手术偷天换日、解决一切。」

「为什麽怂恿他把目标放在谢绮身上?」

「你让他失去最心爱的人,他应该也要如数奉还他的痛苦。这样哪里不对?」

「你刚才为什麽不直接在谢绮的食物里下毒。」

「那样不就看不到她的死状了?我想第一个看到的。」

她摇头摇得很理直气壮,白奇衬衫下的肌理却泛出一臂冷疙瘩,惊吓的汗水从心口蔓延到全身。他居然该庆幸王筏雅的变态噬血——最不曾想到去防备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你不怕我找你报仇?」他沉著声问。

「怎麽会有人猜到是我?谢绮走了,你可能会生不如死,那麽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了。」她脸上的喜悦净是掩蔽不住的愉悦。

「如果我被当成凶手呢?」该拿她怎麽办?她的精神状况显然不正常。

「我会等你啊!平常时候有你最心爱的鸟标本留在我身边,偶尔还可以去监狱里看你,而乾爹现在也只能陪在我身边。这样很好啊!谁都不能离开的……」

白奇皱眉,没有再开口破坏王筱雅幸福的假象——就让王筱雅保持在最快乐的状况有什麽不好?她的世界已经颠覆到她无法接受的地步了。

「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握住她的手腕,虽然是妥协了,却仍然有所防备。

「不管她?」王筱雅双眼发亮地点头,小鸟一样地小跑步走出房门。

「我们去找义父。」

「好。」王筱雅乖乖地点了头,跟著他走入翁医师的休息室中。

白奇亲吻了她的额,在她因为翁医师的针剂注射而陷入深睡时,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把义父和她安置到一个优美的鸟语花香环境中,尘市的一切便当成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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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绮翘著二郎腿,坐在书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著小说,偶尔抬眼看著小曼在门口玩耍的情形。

很普通的一幕情景,却是她而今最冀望的平静生活。

谁会知道那一连串的计谋之下,还藏著另一层的算计。谢绮的眼睛扫过书柜上满坑满谷的爱情小说。这堆事不把它写成小说,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等怪事小说中是屡见不爽的,写出来也不见得有多畅销。

「又发呆。」

白奇从她身後抱住她,环住她与肚子里爱踢妈妈的小白奇。

「我是不是作了很长的梦?梦中的我历经人生与感情的巨变,梦醒後才知道自己原来所拥有的爱是多麽地难能可贵。或者,我现在的平静才是梦境?我实际上是历经过那样的波折,而且可能处於被追杀的状态之中,所以我才作这样的梦来安慰自己?」

谢绮反转过身子,抱著他的腰仰头看著他。

他的手臂顺势将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并落坐在沙发上。

「梦也好,现实也好,那些过去都过去了。」脸颊宠爱地磨蹭著她的,生怕少给了她任何一分关爱。

谢绮冷哼一声,用力地拧了下他的手臂,还附赠了一个大牙印。

「都过去了,你这个骗子!」

「又要老调重弹?不怕肚子里的女圭女圭听了烦?」贴著她的耳朵说话,大掌轻轻

按摩著她的肚子。

「女圭女圭才会被你烦死呢!一天到晚对著他唠唠叨叨地说话。」

「那是因为女圭女圭有个不听话的娘,老是偷吃一些香的辣的违禁品。」惩罚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谢绮侧过头要瞪人,却被他偷走了唇上一个吻。是该要瞪他的,却忍不住偷笑了一声,然後把头往他的怀里钻——好舒服喔!

店里生意差,原来是这麽愉快的事哩!

「那三个小朋友在分什麽东西?」谢绮好奇地看著三个孩子的比手画脚。

「所有点心都是三份,没什麽好抢的。」白奇一扬眉,漫不经心地往门口飘去一眼,心思总还摆在妻子身上。

经历过他的生与死,谢绮的心境变得宁静。反倒是他,在经历了王筱雅的那一次惊吓後,胆子被吓跑了一部分,总想无时无刻地锁住她,心中才能平静。

「哇!现场冲入了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子,他左手握著美丽绝轮的少女,右手拉著憨厚可爱的阳光少年。三人的表情各异,显然是需要一位仲裁者来处理现场的状况。」谢绮举起拳头佯装麦克风,自顾自地报导得兴高采烈。

「这三人会要求谁的公平审判呢?是聪明绝轮的、美丽非凡的准妈妈谢谢,还是那个爱说谎的男人白奇呢?」好玩!

只见她爱夸张的左手一挥,身子险些从白奇身上滑落。白奇大掌贴住她的後背,没让她有片刻的机会离开怀里,也让她的眉飞色舞停留在他的心口上。

「请借我一分钟。」少年老成的雷奏凯拍拍谢绮的手。

「大侠请说。」谢绮笑著答道。

「这个是我的。」雷奏凯握著小曼的手,很严肃地对谢绮说道。

「谢谢你特地前来告诉我这一点。」谢绮努力保持著脸部的镇定,肚子的笑虫却开始蠢蠢欲动。小家伙要向小曼求婚了吗?

「那个才是你的。」雷奏凯把卫成君的手摆到谢绮的肚皮上。

卫成君憨笑著一张可爱脸,傻笑的图眼眯成了一直线。

「妹妹,乖。」三岁的卫成君,快快乐乐地把头放到谢绮肚子上。

哈——哈!!谢绮连忙把自己的爆笑全埋到白奇的怀里。什麽嘛!已经开始玩联谊游戏了吗?

「没有人告诉他,宝宝是男的吗?」谢绮小声地对白奇说道。

哈——

白奇没有笑,他以一种担忧的眼神看著卫成君。

未来,忧喜参半哪。

《全书完》

关於谢绮及白奇婚前的故事,请参阅扬舞185《追求不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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