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姜不幸的计划已经成熟,参与者有小江、陆丹、司马能行、李婉如、马如飞、钱山和叶伯庭等。
马芳芳在这行动的后半段,也就是姜不幸被救出上了船时才告诉她,反正这儿需要留下一个卧底的,不能全站到明处。
行动分头进行,一批人去破坏快船,这是由司马能行和马如飞主仆负责。
在内救人及掩护的有小江、陆丹、李婉如、翁氏兄弟等。叶伯庭此刻还不能放他,此事稍有错失,就可能一败涂地。
第一个先行动的是陆丹,晚饭前她故意向司徒孝瞄了一眼,司徒孝心想:“是我多心,她怎么会看上一个残废的怪物?”
晚膳后,他来找陆丹,而陆丹就在厢房门口。他觉得陆丹今天似乎对他解了冻,那眼神中却隐藏了无数的钩子。
司徒孝道:“师妹,可以进去坐坐吗?”
“怎么不可以?”陆丹退回门内,丫头小芙端上两杯茶。司徒孝的确感到师妹今夜不大一样,道:“师妹,今天你对我不一样哩!”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过去可从未给我一口好气,今天居然还能享受一杯龙井。”
“我一直对你都很不错,只是因为你不长进,没出息,武功有退无进。”
“有退无进?”司徒孝道,“师妹,这未免夸大其辞了。最近师父很少教我新招,旧招也没有忘记呀!”
“但你很少调息打坐,内力方面必然退步。”陆丹道:“你一走不服是不是?”
“师妹,我没有退步当然不服,不信师妹可以考考我。”
“考一考?好吧!”陆丹仰头想了一下,道,“考验内力的方法很多,我要以最新也最有效的一种来考验。”
“不管你用什么新方法,我绝不含糊。”
陆丹又想了一下,道:“号角你吹过没有?”
“当然吹过。你以为我不会吹,吹不响?”
“你要知道,号角只是吹响,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内力浑厚的人吹起来,能定向伤人于百步以外。”
“定向伤人?”
“不错,比喻说敌人站在吹号角者的西方,站在你东南北三个方向的人都无碍,只有西边的人会受到内伤。”
陆丹又道:“当然,有这种造诣的人不多,会主也许可以勉强做到,至于我们,全力吹起而能使十步外的人心胸不舒服或者忍不住月复内翻腾欲呕,已经很了不起哩!”
“师妹能不能作到?”
“我只能作到使十五步以内的人感到不舒服,你能不能使七八步以外的人不舒服呢?”
“师妹,师父说过,在招式上你的心思灵巧比我的造诣高些,但在内功方面……”
“好吧!我也站在十步以外,十五步以内,你就尽全力吹,吹三通试试看。”
“吹什么?”
“第五号。”原来号角音调是编号的,什么调代表什么意思,也等于代表令主的命令,第五号是什么意思,司徒孝居然不知道。
“第五号怎么吹法?”
陆丹学了一下,调子当然很单纯,一学就会,但陆丹道:“记住了,不能吹错了调子,因为调子错了,内力的消耗就不同,效果自然不相同,面且要继续吹三通。”
司徒孝道:“师妹,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可要赶紧告诉我。”“别吹哩!你能吹得使我不舒服?不过有件事我可要顺便一提。”
“什么事?”
“如果会主听出吹号角的人不是普通的号角手,可别说是我叫你吹的,不然的话,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
“放心,就是师父要杀我的头,我也不会说是我们打赌的,我只说想试试自己的内力。
师妹,你在我吹号角的哪个方向?”
“这个我怎么能告诉你?但你要记住,你要朝‘捞月轩’以南那个方向吹,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在‘捞月轩’以南,连吹三通第五号,师父问起,就说我自己想试试内力如何。”
“对了!当然,除了师父,别人也不能说。”
“什么时候吹?”
“四更正。”
“为什么要那么晚?非四更正不可?”
“人类血液归府的流动,因子、午时差而不同,正因为有此不同,子时过后试验最为有效。”
“原来如此,就这么决定,现在还不到二更呢!”
“如果你睡过了头误了试吹时间,也别想我会再理你,我的话说一句就算一句。”
“不会的,师妹,我根本不上床,弄点菜酌喝几杯。”
“喝醉了也不成噢!”
第一件事办好,在这同时,司马能行和马、钱二人已撂倒了十一个守快船的人,戳破了船底和舵,他们还在继续进行。
至于小江和陆丹,都十分小心心地观察四周,有无人注意,他们一点也不敢轻估麦遇春和冯君实等人。
此刻江、陆二人在陆丹的厢房中,还有翁氏兄弟。小江道:“陆姑娘,这是什么风向?”
“东南风。”
“喏!这是李婉如姑娘的‘周公帖’,只要在敌人的上风头一撤或一丢,立刻倦意来袭,像倦极自然入睡一样。”
陆丹接过,道:“如果不杀王色和阿九,就必须在她们可能入睡的地方和时候让她们昏睡才行,总不能在行走时让她们倒下吧?”
“当然,这点很重要,要不,醒来时她们立刻就会怀疑,而且必须把其中一个弄进去,面向墙壁躺者,至少暂时外面的人不会发现不是姜姑娘。”
陆丹道:“这一步骤很重要。”
三更已过,翁氏兄弟已穿上了水衣水靠,因在紧要关头,只好把姜不幸点袕自水底救走。
大约三更过半时,陆丹和小江开始行动,小江在暗中掩护,陆丹下手,此刻“烈火无盐”王色在睡觉,“夜叉”阿九在小酌,反正会喝两杯的人,值班时都以这方式打发时间。
陆丹大喜,要使王色一觉睡到天亮,只是举手之劳,接着看看风向未变,正好自后窗撒出小量的“周公帖”因为量多了她会睡得太久,或者叫不醒,那就令人起疑。
阿九打了三个呵欠伏在桌上时,陆丹立刻在她身上怞出那屋子的钥匙,把王色带去关了门,姜不幸冷冷地道:“是不是要来杀我?”
“不,我们要救你,姜姑娘,你能不能上屋?你的轻功没有失去吧?”
“没有,只有你一个人救我?”
“还有江大哥和司马能行大侠。”
姜不幸愕然,这些人都是她患了失心疯以后归正的,但她想想,却也不可能有什么陰谋,道:“小江真的改邪归正了?”
“当然,这几个月来他不断地找你,以报凌大侠对他的恩德。”
“凌鹤对他有什么恩德?”
“因为马芳芳要继续收拾小江,但凌大侠不念旧恶,相信他是洗心革面了,就护着他,而这次他本要救你,你却以为他要对你不利,自尼庵中逃走,才有被叶伯庭得手的机会,说起来也是天意,所以江大哥发誓非救出你不可。”
姜不幸一愣,原来如此,这真是可怕的误会,这工夫陆丹已把王色放在床上面向墙壁侧卧,身上还搭了东西,这样就看不出身材。道:“姜姑娘,我们快走。”
姜不幸道:“我们能走得了吗?”
陆丹道:“应不成问题,因为我们的计划很周详,每个细节都想到了。”把铁门锁上,再把钥匙放在阿九袋内,掠出此院之外。
陆丹见小江在暗中打个手势,二人掠近,小江低声道:“会主本人也经常夜里巡逻吗?”
“偶尔也会有,怎么?你看到他了?”
小江道:“刚才一条身影,其疾如矢,看身材不像冯君实,等而下之的人物的轻功无人能比,所以必是麦遇春。”
陆丹道:“这可要小心了,可别功败垂成。”
小江道:“为什么还没听到号角声?”
陆丹道:“四更还不到,但希望司马大侠等三人已经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时,忽闻西南方号角声乍起,深夜由高手吹起,格外响亮,而且吹的是第五号。
“快走!”陆丹道,“东北方向,且要尽量避免被任何人看到……”
这时李婉如也到了,道:“陆姑娘,你看,我走好还是留下好?只留下芳芳一人在此卧底太孤了些。”
翁老二道:“这可以在登舟时再作决定。”
三人向东北方向奔掠,当然不敢走正路,而是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翻越,但又要尽可能避免站在高处而被人发现,这样就慢些,在奔掠之前总要先听听另一院落中有无人声才行。
为了万一被人发现而不使这几个卧底的人沾上嫌疑,六人不在一起,但姜不幸被六人团在中间。
这工夫,司徒孝已吹完了三通第五号号角,他得意洋洋地小声道:“师妹,你感觉怎么样?出来嘛!”
四下望望不见陆丹的影子,却见一拨拨的人自四面八方驰来,首先到达的是“玉面华陀”冯君实,大声道:“司徒少侠,什么事?”
由于司徒孝太马虎,居然还不知道这第五号号角代表什么意思,况且自本会创立以来,也未发生过这种事。
原来第五号是代表西南方有大量敌人入侵,所以大量人手涌往西南,司徒孝一看这么多人涌到,还感到纳闷呢!
冯君实道:“司徒孝,奸细在哪里?”
“奸细?”司徒孝摊摊手,道:“我怎么知道奸细在哪里?”冯君实厉声道:“不知道有无奸细,你为什么要吹第五号号角?”
司徒孝再浑,也知道糟了,却又不敢说是和陆丹打赌,尴尬地道:“副会主,在下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内力如何,据说内力越厚的人越能吹响,且能伤人。”
此刻正好麦遇春闻声赶来,一听司徒孝的话就打了个问号,知徒莫若师,大家一齐往西南方赶来,那东北方……。
麦遇春真是不单纯,任何人还没想到这一点,他已向东北方射出。
这工夫,小江、翁氏兄弟、司马能行、马如飞主仆、李婉如和陆丹等已到达西北方的湖边,唯一的一艘快船已下了水,这些快船不用时是抬在岸上的。
只有陆丹是隐在暗处,因为她现身万一被岛上的人看到,就算不受严厉处罚,再也帮不上忙,不能作内应了。
船下了水,小江道:“快点把姜姑娘接上船,我估计主脑人物也该想到了我们的计谋了。”
李婉如到岸上草中却不见了姜不幸,她不敢大声喊叫,只向小江急急地打手势,表示姜不幸不见了。
小江大惊,立刻窜过来,果然不见,他低声呼叫:“姜姑娘……姜姑娘……”却无回应,小江立刻冒了一头大汗。
虽然翁氏兄弟此来的主要目的是带回地形图,因‘天一会’成立后,必然有多处改变,同时也带回其他秘密,如此地都有些什么人物?岛上及湖中有无机关等等,但顺便能救回姜不幸,也是任何人所愿意干的事。”
小江叫了半天没有人,揩着汗道:“我们好几个人护送她到了湖边,难道会把人丢了?”
“不。”李婉如道:“必是刚才大家抬船弄舵时。把她放在草中那段时间内,被高手弄走了。”
这工夫,司马能行赶来,道:“我们必须立下决定,至少要让翁氏兄先走,不能全陷在这儿。”
小江道:“这样吧!我和李姑娘留下找姜姑娘,其余诸人上船快走。”就在这时,一声长啸破空而来,接着附近响起了第五号号角声。
一条人影如天马行空,凌空落下,果然是麦遇春、他冷冷一笑,道:“江护法,你这是干什么?是嫌职位低还是有其他原因?”
小江向司马能行使眼色,叫他们快走,司马能行不走,却向船上打手势,叫他们逃走。
此刻李婉如已隐起,去找姜不幸,她是决定不走的。
这时船上有马如飞主仆、翁氏兄弟,还有被点了袕道的叶伯庭。翁氏兄弟道:“叶伯庭如能出手,可以挡一阵子,使司马大侠和江少侠都能上船。”但无人敢作主,只有小江能作主。
这工夫小江道:“会主,我若是仍留在这里,马副会主非杀我不可。”
“江护法,只要你愿意回去,我保证无人敢动你。”
小江道:“会主根本不了解马副会主的为人。”小江向船上挥挥手道:“把他的袕道解开……”
麦遇春当然不能让他们跑了,他再厉害,一个人也不能拿下小江、司马能行以及翁氏兄弟这等高手,他显然想拖延时间。
小江向司马能行一交眼色,二人向船上急掠,但二人才掠了七八丈,麦遇春迎头拦住,二人立刻动上手,一左一右攻上。
二人本以为联手可以保持平手,让船离去,哪知麦遇春真会藏拙,他的功力隐藏了两成以上,上次乘车南下,被“恶扁鹊”及凌、马等人拦住而动手,一试之下,凌、马二人仅略逊半筹。
当然,那才二人并未联手,因为凌鹤决心要自己手刃此贼,绝不要别人协助。而目前小江和司马能行的功力总和,应该比那时凌、马二人的功力还要略高些,然而,二人打了十一二招,不由大惊,此人的潜力惊人,二人全力搏杀,也未必能支持五六十招。
小江隐隐闻到有人赶来,他大叫道:“快把我爹的袕道解开,快!”
翁氏兄弟已把船停在距岸边七八丈的水中,翁老大请马如飞解了叶伯庭的袕道,哪知这老贼站起一打量,心中已明白大半,一掌把马如飞砸落湖中。
翁老大冷峻地道:“叶伯庭,令郎和司马大侠全力应付麦遇春,如果你还有父子之情,加上你就可以击退麦遇春,如你连儿子也不要了,老子把船拆了,大家一齐到湖底去泡泡如何?”
叶伯庭自然不敢和他在水中折腾,一掠上岸,道:“会主,老夫一时不察,着了犬子的道儿,被弄到船上,他还以为解了袕道我会帮他们呢!”
麦遇春道:“叶护法,请协助把他们拿下,我把船上的两个穿水衣的奸细拿下。”
叶伯庭道:“好,好,这两个人我虽不能拿下,支持一会不成问题……”
这工夫小江和司马能行只攻不守希望拦阻麦遇春上船,也万没料到,叶伯庭攻向司马能行的一掌变了方向,带着狂飙,砸向麦遇春。
麦遇春的确没想到这一手,他一人应付小江和司马能行虽占上风,但加上叶伯庭就不同了。
当今之世,能接下这三人合击,而且叶伯庭又是施袭的人,几乎没有。”
“啪”地一声,麦遇春左腋下被砸了一掌,麦遇春退了两步,道:“叶伯庭,你好诈!”
叶伯庭道:“跟你这么多年难道还学不会吗?”他大声道:“涵儿,你先和司马能行上船,快!”小江以为他马上也会跟上,立刻和司马能行上了船,但是,叶伯庭嘶呼道:“涵儿,你爹一生中没作过一件好事,就让我临终前像个人样吧!别忘了在你娘碑上加上我的名字……”
以毕生真力连戳三指,他的“一指禅”更加精进,孤注一掷,抱定必死决心,不留一丝余力,而且作恶一生,憬然大悟之下,这股潜在力量真是非同小可。
“刷”地一声,麦遇春的长衫下摆裂开七八寸长的口子,但麦遇春却在怵目惊心的一击之下舟退即进,一拳砸中叶伯庭的左月复。
叶伯庭踉跄退中狂嘶着道:“涵儿……你再不速走……就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凌鹤……快走!你要让爹抓住这最后……唯一的报效武林的机会……”血洒胸衣,已无法出声了。
麦遇春一掌砸下,威猛无涛,重伤的叶怕庭集残存力道和那股不屈的精神力量于双掌迎上,“啪”地一声,由于人在湖岸沙滩上,沙石激溅,叶伯庭的下半身已陷入沙中到大腿根处,口鼻中鲜血狂喷而出。
哪知麦遇春知道叶伯庭已奄奄一息,这一掌的反震之力,加上左足一点叶伯庭的右肩,人已如流矢射出,根本不再顾虑叶伯庭了。
快船又远了些,也不过距岸边十二三丈,小江见父亲真的大彻大悟,以他的身手来对付深藏不露的麦遇春,仍是以卵击石,但他义无反顾,只想以必死之身,为武林稍尽棉薄。
此时此刻,小江感到无比的悲痛和光荣,悲痛的是这两天来,他一直不信任父亲,点了他的袕道放在床上,甚至吃饭时却只能嘴动,不完全解袕,这当然是因为叶伯庭太诈,不足信赖,以免坏了大事,光荣的是,他毕竟有一位幡然省悟,威武不屈的父亲。
此刻他眼见父亲被麦遇春无涛的常力震入沙中,血箭狂喷,小江嘶呼着道:“爹……
爹……”现在麦遇春有如怒笔俯冲扑噬而来,势不可当。
小江也以平生之力迎上,因为如不迎上,双方的巨大震力,会在他的双足上把快船震一个大洞。
此时此刻,他满腔悲愤,誓死一拼,因为已救出的姜姑娘又失踪,证明是落入对方高人之手,又被擒回,他也愧对凌鹤。
此刻以冯君实为首的一干“天一会”人物,不下三十余人,已齐集岸边,观看这亡命的一搏。
“啪”地一声,小江和对方比,自然也是以卵击石,身子摔在快船中,人已昏死过去,但船上的马如飞主仆,和司马能行以及水中的翁氏兄弟都蓄势以待,只要麦遇春敢落在船上,大家只有同归于尽。
麦遇春不怕船上的司马能行和马如飞主仆,他忌惮的是水中的翁氏兄弟,万一使用了暗器,射了就入水,是防不胜防的,只有再藉这一震之力,倒射而回,落在沙滩上。
在此同时,快船两边的翁氏兄弟沉声道:“快走!”二人在水中驾舟催行,加上司马能行和马如飞主仆等人运桨如飞,不一会船已在二十五丈以外了,就是麦遇春也不可能在沙滩上一贼而及的。
这时翁氏兄弟才上了船躁桨,换下司马能行,由司马能行救小江,先为他服了三粒内伤药,然后助他运气疗伤。
岸上的人自然会去检查其他快船,无一完整,舱底都有好几个大洞,麦遇春气得跳脚。
冯君实躬身道:“卑职监督不严,才会发生这件事的。”
“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有计划的行动,这些人分明是诈降。”
“还有……”冯君实道:“司徒护法令夜吹号角,似有诱本会人手齐集西南而让奸细自东北月兑困之嫌!”
“不错,那畜牲呢?”
冯君实道:“卑职以为他涉嫌重大,已经扣押,留待会主亲自问话。”
“好!这件事由本座来办。”麦遇春向那湖中快船望去,已变成一小黑点,不久即消失于夜色之中。
麦遇春道:“冯兄速率部下巡查本岛,以防还有其他陰谋,有未看到马副会主?”
冯君实摇摇头躬身而退,立刻指挥人手,分头搜索,同时燃起火箭通知彼岸人手拦截。
***麦遇春一进自己的小庙,发现有人在内,而庙内又无灯,道:“什么人?”
“卑职。”
“噢!原来是……”
“会主,今夜之事,很易造成误会,而卑职为了减低会主的怀疑,决定有所表现,但是会主今后不妨继续对卑职持以不太信任的态度,如此,则卑职暗地里更好办事,所以这件事不必说是卑职所为。”
“你的见解颇佳,为何今夜……”
“这正是卑职在办另一件事的注脚,须知对方一来是想探本岛的虚实,也许更重要的是想弄走姜不幸。”
“对!”麦遇春道:“这件事我差点疏忽了,但他们船上似乎没有姜不幸在上面。”
“是的,会主,但若非卑职忽然想到对方的企图而及时技巧地拦截,她应该已在逃走的快船上了。”
“莫非姜不幸还在你手中?”
这人指指地上的人道:“会主如要卑职在会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我最好不出面,您自己把她送入牢中,看看王色和阿九的情况如何?”
“好,好,太好了!”麦遇春道:“一切就照你的意思,这样确实更能发挥潜在力量。
关于这件事,本座必定有赏。”
这人抱拳出庙而去,麦遇春提起姜不幸来到那个院落,这工夫伏在桌上梦见周公的“夜叉”阿九还在睡哩!但因“周公帖”用量不多,所以麦遇春大喝一声,阿九就醒了。
阿九搓搓母狗眼,似乎还不知道面前站立的是会主,她懊懊恼地道:“王色,天这……
这么早……还没有亮……你他妈的鸡毛子喊叫地干啥?被踩着尾巴哩!”
阿九和王色也毕竟是成名人物,和八大家以及高丽花等人的身分差不多,要不,耳光不知挨了多少哩!麦遇春冷峻地道:“看看我是谁?”
“你……你是谁?”阿九绝未想到面前的人是会主,道:“你是……”这次可看清了,立刻躬身道:“卑职太倦了,打了个盹儿……。”
“你这个盹儿打得可真长,人犯不见了居然还不知道。”
“这……”阿九这才看到地上放了一个人,颇似姜不幸,她愣了一下,原地转了一周,扑到内间铁栏扦处向内望去,发现里面床上有人躺着,而向墙内。
阿九道:“人犯在床上呀!”再次回来仔细一看地上的人,的确是姜不幸,这才开了铁门,把姜不幸提入,扳过床上的女人一看,竟是“烈火无盐”王色。
这二人对百里松等人前来投靠,差不多都是护法以上的职位,颇有牢蚤,现在她知道她们就连一个坛的职位也不怎么称职了。
王色被扳过身子也被弄醒,骂道:“阿九,他女乃女乃地你别烦人好不好?让本姑娘多睡一会……”
这时阿九回身躬身道:“卑职等失察,请会主按会规行事……”她发现会主已经走了。
在此同时,李婉如和马芳芳在屋中低声交谈,李婉如道:“芳芳,今夜的事所以未通知你,是怕如果失败,此番来卧底的人全亮出了身分,等于前功尽弃,而你又是卧底之中最有实力的一位,芳芳,你不会怪我们吧?”
“不会。不过,你们是否应该先告诉我一声,万一失败,我也好找藉口保护自己的立场。”
“我们也是为了你的立场,以为事后告诉你比较好些。”
“详情如何?都有哪些人参与?”
李婉如道:“当然所有的人全包括在内了,我们以为要送走翁氏兄弟,不如把姜姊姊一起带走,一举两得。”
“对,对,如果我来策划,一定也会如此,结果呢?”这口气大出李婉如的意料。
李婉如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到了湖边,我们要把快船抬入湖中,就把姜姊藏在湖边草中,哪知弄好了船以手,姜姊却不见了!”
马芳芳大驾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会办事的,人都到了码头上,居然会丢了。”
李婉如道:“事后我们猜想,必是高人所为,不是会主、副会主,必是护法所为,因为姜姊本身的武功就不比那些坛主差些。”
马芳芳不停地道:“差劲,太差劲了!以后呢?”
李婉如说了一切,包括沙滩上的恶斗,叶伯庭壮烈牺牲的一切情况。这一夜,马芳芳抱怨,啼嘘不已。
也许李婉如已经学乖了,她并未对马芳芳说出这事还有陆丹参与,加上司徒孝坚不吐出实情,只说吹号角只是要试试自己的内力而已。
快船拢岸时,小江的伤势好了些,但因内伤极重,是不会马上痊愈的,六人上岸走出不到三里,就遇上了拦截的“天一会”中人。
其中有三个坛主七个堂主和八九个护院,这实力如在小江未负伤之下,实在不足为惧,但现在,由于五人全力躁桨,都很劳累,立刻陷入苦战。
这六人中小江重伤坐在一边,就以司马能行为主力,马如飞主仆和翁氏兄弟为辅,三个坛主是“插翅虎”萧飞、“大圣棍”
孙晟和“青城吊客”毕福,这三人招呼司马能行一人,七个坛主和八九个护院招呼马如飞主仆和翁氏兄弟。
这四人的武功都差不多,马如飞主仆精于骑射,在马下就不灵,翁氏兄弟像两条鱼,出了水就没辙了。
四人苦战了三四十招,钱山首先负伤,接着是翁老四,司马能行力战三个坛主,他自信一百五十招后能占上风或伤敌。
但是岛上不断发出火箭暗号,这边的香主也边打边发出火箭,召集这边的人手往这儿集中,一个帮会,绝对不仅仅是那么一二十人,岛外还有一半的实力。
火箭连续升空,“天一会”的人迅速向这边集中,陆续又来了六七个坛主。两个扑向马如飞主仆,二人更加危急,另外二人扑向翁氏兄弟,也立刻险象环生。司马能行本已应付三个坛主,如今再加入二人,他奋战猛拼,仍有信心、却有一个扑向小江。
小江重伤、正在自行疗伤,就算知道有人逼近,他也无能为力了,这个逼近的人并不知小江是何许人,却知道他伤得太重,只想奉送一掌打发他上路。
这也是个香主,一掠而至,拍向小江的背心,小江虽重伤,掌风骤至,也能感觉到,身子一偏,总是慢了一步,“啪”地一声,仍被拍中左肩,又吐了一口血。
这人再拍一掌,竟用了全力,忽然有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捏,立刻传来了“刈刈”的骨碎声,也传出他的嘶曝声。
柳慕尘为马氏主仆解了围,但没多久,岛上来了一艘快船,来人有黄宗海、黄世海兄弟及百里松和“鄙阳三蛟”游氏三雄,这三人自是水中高手。
这么一来,双方实力伯仲,鏖战了个多时辰,岛内却又发出了火箭,这是因为岛内迄未接获岛外胜利的讯号,不愿损失人手、下令退回岛内,况这边还有施毒能手。
这些“天一会”中的人也无致胜把握,立刻纷纷退回快船上,运桨如飞退走,有一部分落荒而走,仍隐伏在岛外。
小江自是最最危急,马如飞主仆的伤势不太重,翁氏兄弟伤得却不轻,他们尽快把小江背走,在不远处一破庙中轮流为他疗治。
那艘快船返回君山码头,副会主“玉面韦陀”冯君实在接应,道:“情况如何?”
“青城吊客”毕福道:“本来稳可消灭那几个漏网之鱼,想不到紧要关头,又来了三个人,有高丽花、余大彩和柳慕尘。”
黄世海冷笑道:“要是副会主不发号撤退,老实说,不出一个时辰就可歼灭他们。因为小江奄奄一息,马如飞主仆受伤,翁氏兄弟也受了伤,只有一个司马能行尚可支持、不知副会主为什么要下令撤退?”
冯君实冷冷地道:“关于这一点,你最好去问会主,因为是会主交代撤回的,不过我要请问,如果‘恶扁鹊’师徒出现,黄兄女如何?”
此刻麦遇春正在审问司徒孝,道:“说,是谁叫你吹五号号角的?”
“师父,谁也没有叫徒儿这么作,而徒儿无知,也不知道五号号角代表什么意思。只是听人说;内功深厚瞅;吹了号角,能震坏功力浅者的内腑,徒儿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内功火候,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说出和师妹打赌的事来。
麦遇春冷峻地道:“谁告诉你吹号角可以试出内力的?”
司徒孝不能不说,因为不说很可能受到严重处罚,可是要说是谁讲的呢?一时之间,他必须找个替死鬼。
司徒孝自然不会害那些对他好的人,却想到了百里松不管陆丹过去对百里松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他曾经和陆丹来往过,占师妹的便宜自然比他多,此刻自然先想到了他,道:
“师父,是百里松说的。”
麦遇春本就以为百里松为百里绛云的侄子,而百里绛云又成全了凌鹤,自然会使人联想到百里松和凌鹤的关系了,立刻叫来了百里松。
百里松可真是流年不利,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但一看会主的脸色,再看看司徒孝的暖味神色,猜想司徒孝必然为他穿了小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事?“百里护法。”麦遇春道:
“是你诱司徒孝试验内力而吹五号号角的?”
百里松一惊,躬身道:“是司徒护法说的吗?”
“正是。”
百里松道:“司徒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孝既要整他,自然要一口咬定,道:“百里护法,我并未在会主面前说什么,只是说你曾对我说过,功力高的人吹号角能震伤别人内腑。”
麦遇春道:“百里护法何时对你说的?”
司徒孝道:“就是两天以前。”
百里松肺都气炸了,道:“司徒孝,你这是坑人,我何时对你说过此话来?”
司徒孝道:“说了就是说了,何必否认?”
百里松大声道:“启禀会主,司徒孝诬陷卑职,另有原因。”他立刻说了和陆丹来往而使司徒孝吃醋的事。
麦遇春是何许人,相信百里松说的也不无可能,但对百里松也却不无怀疑。这时副会主冯君实在门外道:“会主,叶伯庭奄奄一息,不知如何处置他?”
麦遇春喟然道:“恩宜自薄而厚、威须先严后宽,麦某与他交往颇深,想不到他会反叛我,但他虽能不仁,麦某又岂能不义?冯兄,全力营救。”
冯君实躬身道:“会主厚待故交,礼遇衰朽,非常人所能及,卑职这就去设法,不过他伤得太重,恐怕……”
麦遇春道:“冯兄,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凌鹤知道了小江等人在“天一会”中的遭遇,立刻亲自为他运功疗伤,且对叶伯庭的改邪归正啼嘘不已。
经过半天的疗治,小江已无大碍,凌鹤私下对“恶扁鹊”
道:“老哥,我想亲自到‘天一会’去一次。”
“老弟,老哥哥绝对反对。固然你的功力已非昔比,但那儿人手众多,仅仅冯君实和黄氏兄弟二人就够你应付了。”
凌鹤道:“老哥,小弟已不能再忍,不论是为了不幸,或为了杀麦遇春,我都要去。”
“恶扁鹊”道:“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
凌鹤道:“老哥,你在家留守坐镇,这面还要你来指挥的。”“恶扁鹊”没再出声,此刻“三六九”在窗外听到,想了一下离去,因他此刻也住在这里。凌鹤经过曲能直门餐,曲能直把他拉了进去,二人密谈之后,当夜就开始了行动。
第二天近午时,“晋扁鹊”刚起床,姜子云闯了进来。“恶扁鹊”道:“有什么事?像头山猪似的!”
姜子云把一封信丢在床头上,“恶扁鹊”一看,虽不免色变,却立刻放下信道:“这是意料中的事。”
姜子云大声道:“意料中的事,你是说明知他们会去而睁一眼闭一眼?”
“恶扁鹊”点点头,道:“不错……”
姜子云一把揪住“恶扁鹊”道:“老贼,你明知少主人进入虎袕,凶多吉少,却漠不关心,我躁你姊!”
哪知“恶扁鹊”淡然道:“我老姊如果还活着的话,怕是七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你如果还有兴趣,那是你的事。”
姜子云道:“老贼,原来你对少主人全是假的。”
这工夫高丽花闻声而至,道:“老姜,是怎么回事?”
姜子云说了,高丽花道:“其实老贼是由于小江重伤,心情恶劣,小江不是他的老相好江杏的儿子吗?”
姜子云道:“对,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老贼,少主人和曲能直去了君山,你有什么打算?”
“恶扁鹊”摊摊手道:“我还有什么打算?混吃等死而已。倒是二位,如此急公好义,可有什么救人的妙策?”
姜、高二人互视一眼,他们有什么办法?姜子云松了手掉头出屋而去。高丽花戳了他的前额一下,道:“老贼,素日看你和那小子挺热乎的,原来是晚娘叫心肝嘴甜心冷!”
高丽花也气唬唬走了。
“恶扁鹊”叹了口气,忽然也自后窗走了,不久进入一幢民房院中,屋中灯火熄灭了。
“恶扁鹊”道:“别紧张,我是老鹊。”
“嚓”地一声,屋中又亮起了灯火,有人道:“请进来!”
“恶扁鹊”进入正间内,炕上有一小几,小几上有四色小菜和一壶白干,萧辰盘膝而坐着,似乎正在自酌。此刻伸手一让,道:“你是稀客,此来必然有事。”
“恶扁鹊”道:“正是。”坐在萧辰对面又道:“看你的悠闲笃定,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了?”
萧辰可以这么说。他取了杯筷为他斟上一杯酒,举杯道:“我对你说过,若无把握,洞庭偌大产业竟能让人占据而无动于衷?”
“恶扁鹊”道:“能不能说明你有什么把握?”
“现在还不能说,有一天你会大为惊奇,甚至叫绝,对我萧辰切不可过早盖棺论定。”
“也许。但你既不关心启己的女儿,也不关心未来的女婿,这一点却又不敢对你过分期许了。”
萧辰道:“说说你的来意吧!”
“恶扁鹊”喟然道:“凌鹤要硬闯君山,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劣徒曲能直。”
萧辰默然良久,道:“自求多福,何必怪他!”
“你这是风凉话,他的身手再高,虎入狼群,又能如何?况且马芳芳、冯君实以及黄宗海及黄世海兄弟都非等闲之辈,麦遇春本人就更不必说了。”
萧辰想了一下道:“为了我未来的女婿,我不会坐视的。”
“恶扁鹊”道:“原来你并非不关心凌鹤和娟娟。”
“笑话!”萧辰道:“萧某早有三大心愿,也可以说是三大雄心,相信不久必然全部兑现。一是具有武林第一的身手,二是拥有武林最大的财富,三是拥有最成名也最孝顺的女儿和东床快婿。”
“恶扁鹊”心道:他娘的!你可真会想大的,世上的便宜事都被你占上了,道:“你怎么个不坐视法?”
萧辰和他干了一杯,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恶扁鹊”一愣,道:“真有这种事?”
萧辰道:“千万不可泄漏片语只字。反之,你原先所担心的悲观绝望结局,就十分可能了……”
***一艘较大的快船泊在湖边较偏僻的芦苇中,不久,二辆篷车,车帏低垂,疾驰而来,一直到达芦苇边缘,再往前五步就是烂泥巴了。
这工夫两个车夫下车,自篷车内取出三条长一丈余的潮板(上下船垫脚不致湿了鞋袜之用),连接起来,延伸到芦苇之中。
此刻,天已黑下来,西天由橘红页变成暗紫。
车帏撩起一角,一个个环肥燕瘦的年轻女子,下车顺着潮板进入芦苇丛中上了快船。
然后,篷车离去,快船出了芦苇从中,向君山驶去。到了君山,有人十分秘密地把十七八个尤物接走。
人去船空,一个人自船底钻出来,翻入舱中,浓郁的脂粉香气仍然中人欲醉。这人喃喃地道:“我也要尽快离船,据说夜间不再用时,会把快船抬到岸上。”
这人打量一阵,出船在草中伏行,如不是在君山的偏僻之处,而是在码头上,不被人发现是很难的。
君山很大,而且在萧辰的经营之下,各方面都很齐备。就以这个藏娇的暗室来说,就只有麦遇春知道,这是他发现的地下秘室。
这儿当初本是萧辰静修之处,有内外共三间,一切设备齐全,内间还有床榻。
麦遇春坐上大师椅,黄氏兄弟左右陪侍,且为麦遇春斟上一杯酒。接着黄宗海击掌三声,于是内间笙竽声传来,门帘启处,半果的尤物们鱼贯而出。
吹笙和芋的是为首数人,后面的边扭摆胴体边哼着靡靡之音,把仅有的亵衣除去,丢在屋中一角。
这些女人都是“怒堡”中的堡主夫人,最大的二十七岁,最年轻的只有十五岁。
黄氏兄弟是阉人,有所“不能”,却又不甘放手,这十八个怨女在他们严密监视之下,过着连尼姑也不如的生活,因为尼姑并不会受到监视。
这是违反人性的迫害,但黄氏兄弟给她们唯一“不能”以外的享受,吃油穿绸,披金戴玉,应有尽有。除了不能给她们的,样样都有了,却也不能使她们眉头舒展。当然,这是黄氏兄弟的看法。
笙、竽声低沉而忧郁,配合着没有笑面的艳舞,形成另一种男人非常欣赏的舞蹈。
在侞波婰浪、肉香阵阵之下,笑面并非唯一诱惑男人的香饵,冷漠或严肃往往更能充实女的人魅力。男人的这种兴趣是多方面的。
这十八个女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环肥的肉浪如山,燕瘦的细腰隆婰,高腰长腿,但个个肌肤如雪,皮白如脂。
黄氏兄弟偷看麦遇春,兄弟二人面有得色,他们相信会主大悦之下,他们在会中必然举足轻重。
耸胸、隆婰加上细腰,有部分还梳着高髻,不免令人想到有此同好的古人:楚王好高髻,宫中皆一尺;楚王好细腰,宫中皆饿死。
女人可以饿死,腰不可不细;女人绝对不能失节,但可以饿死,这可能就是这些年轻女人尚能活下去的主要支柱吧?只要有人欣赏她们的胴体和艳舞,她们活下去的勇气就会更大。
“怎么样?会主。”黄世海献媚地道:“会主对任何一个有兴趣,只要叫出她们的编号……”
麦遇春笑笑道:“这个倒是不急,麦某要和一个女人进一步嬉戏,必须待情绪培养起来之后才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黄宗海道:“不足之处,会主自管指出,卑职可以叫她们改正。”
麦遏春笑笑道:“只是说说而已,这样不妥。”
黄宗海正色道:“会主和卑职兄弟有隔阂了。”
麦遇春道:“本座比较喜欢看男女共舞,不知两位可愿让本座一饱眼福?”
黄氏兄弟面色骤变,这正犯了他们的忌讳,但麦遇春正色道:“如本座也算一个,贤昆仲还会介意吗?”
黄氏兄弟一愕,会主也能果程共舞,这自是大出意料,但是,就算会主也一丝不挂,所展示出来的却完全不同。
会主的“有”正反映了他们“无”。有与无之间的差别是绝对的,是质的遇然不同,而非量的大小。
可是黄氏兄弟也不敢表示反对,毕竟,会主能和他们一齐月兑光同乐,这也是一份殊荣,他们相信和会主同乐者,前无古人,后也不可能再有来者。
于是,二黄怯怯地宽衣解带。
对于他们的解除衣装,十八个妻妾根本不发生兴趣,他们兄弟本以为会主不会月兑的,不过是哄他们而已。
但是,舞了一会,见麦遇春也开始解衣时,二兄弟矛盾极了,会主不会是“无”,“有”“无”对比,十八个女人看到的那刹那又会如何?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梁不凡淬于瓶中的标本,他们对那些标本恨之入骨,却也不无怀念,因为他们并非天阉,他们也曾拥有过。
如果以量来分级编号的话,他们的标本瓶子应放在梁不凡的瓶子左近,所以他们很不欣赏“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句话。
当他们(包括她们)的炙人视线盯在麦遇春的最后一件内裤上时,心情何其复杂。
但是,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似都凝冻在那个类似小田螺的东西上,所有的视觉,几乎被每个人(自己)所怀疑。
麦遇春高大的身材,使“有”和“无”产生了不太明显的差距,“无”的并非全“无”,反之,为何宫廷中的阉人要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而“有”的却又不是绝对的“有”。
这么大的人,在那部位嵌下一个几乎和小型福寿螺大小的东西,在黄氏兄弟心目中,既无“临渊羡‘鱼’之情,也无‘退面结网’之心”。
而在十八位尤物目中,“有”固不能谓之“无”,这种“有”又何济干事?至少,这“田螺”是绝对进不了“怒堡”展览室的标本瓶中。十八个尤物的目光中没有溅出火花,几乎全是怜悯之色,黄氏兄弟心头大悦,他们本以为差距太大,不能比拟,事实上他们几乎够资格和会主归为一类之中了。
这种异中求同的心情,非阉人是无法想像的。
他们三人舞踊、欢愉,因为只有他们在一起,才可以把自卑减少到最低程度。
但黄氏兄弟忽然想到一件事,陆闻莺这位压寨夫人的洞房之私,和这十八个尤物有多大差别?差别如此之小,二黄不由肃然起敬。
***“烈火无盐”王色和“夜叉”阿九正在交班,王色下班,阿九上班,王色道:“九妹,小心点,绝对不能再出岔子了,这差事,他女乃女乃的真不好干!”
阿九道:“放心,我不会再打瞌睡了。”
王色到另一屋中睡了,阿九站在铁门外向内望去,姜不幸躺在床上,也正在望着她,姜不幸虽生过一个孩子,身段仍然窈窕,侧身而卧,曲线动人。
阿九道:“你看我干什么?”
姜不幸道:“难道你不以为你也在看我?”
阿九道:“丑人在美人心目中是什么样子?”
“你并不丑。”
“你在哄人!”
“真的!”姜不幸道:“如你有子女,他们会嫌你丑吗?”
阿九一想也对,子不嫌母丑,为什么子女不嫌母丑,甚至还以为自己的母亲比别人的母亲可敬可爱呢!这可能是因为母爱伟大,外型的丑俊已微不足道、阿九道:“你懂得还不少哪!可是生而为丑人,其心情不足为外人道。”
姜不幸道:“任何人一生中必有得意之事,也就是美事,想大嫂亦不例外。李太白有贵妃捧砚,司马相如有文君当炉,严子陵有足加帝月复事,而王子安却有顺风过江作滕王阁序事,人生若有一事感到自豪,何丑之有?”
“你拿我和那些名人比?”
“为什么不可以?人的贵贱岂在外貌。”
阿九忽然觉得身后有声音,回头发现一个蒙面人的手已近在她的肩背处,不论她如何快速,也闪不过这一击的,她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施袭?”
来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囚禁一个无辜的女人?”
阿九道:“这是会主的事,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本会会主?”
“我只是希望在你的一生中也作一件像李白、司马相如、严子陵以及王子安等人的得意事。”
“你是否把老娘估高了?”
“不,只要把姜姑娘放了,你比上述四人还伟大。”
“小子,我听得出你的年纪不大,你快走吧!就算你能杀了我,也无法把她弄走的。”
“我只想要你做一件好事,怎么样?”
阿九一动,后面的人猛戳一指,阿九应指而倒,姜不幸自然能听出此人的口音,因为他对她一直很敬重,他就是“三六九”司马多闻。
“司马小弟,你快走吧!千万别为我陷在这里。”
“我一定要把不幸姊救出去。”
“只有你一个人来?”
“据我所知凌鹤大哥和曲能直也要来。”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来?”
“因为他们必不会带我来的。”这时他已在阿九身上找出钥匙,开了铁门,道:“不幸姊,快走!”
姜不幸没有动,她仍然坐在床上,道:“司马小弟,好意心领,老实说,上次令尊、江涵、马如飞主仆以及翁氏兄弟等人,都未能把我救出去,你一个人绝对办不到的。”
司马多闻道:“不幸姊,这很难说,有机会我们就要试,你不能说这不是机会,快走呀!”
“小弟,你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姜不幸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司马多闻道:“岛外运来十来个年轻女人,好像十分秘密,我就是藏在两艘快船船底舵下进岛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
“我隐隐听出,似乎是黄护法献给会主的礼物。”他道:“不幸姊,快走,告诉你,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姜不幸也相信这一点,把阿九弄到床上锁上门,捡起阿九的双叉窜了出去,道:“小弟,就凭我们二人能走得了吗?”
司马多闻道:“试试看。”
这院子四周自然还有人巡逻,二人出院不远就被发现,二人联手对付这些掌主以下人物自是绰绰有余,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
但深夜动手,哪会不弄出声音,立刻有人赶来,二人且战且走,由于司马多闻路不熟,竟进入了内院。
巧的是,此刻正是麦遇春和黄氏兄弟们在秘室内大跳果舞之时,他不在,巡夜的自然就会松懈些。
二人误走误闯,竟进入了马芳芳的院落,两个副会主各占了一个院落,加上护法的住处,呈众星拱月状把会主的住处环绕起来。
更巧的是,马芳芳也不在,她和冯君实各司一职,她管陆上,冯管湖上及船舶,每夜她必然出巡一至两次,此刻她正好出巡未回。
李婉如不认识这蒙面人是谁,却看出另一人是姜不幸,立刻把他们拉入室内吹熄了灯,道:“姜姑娘,这位是谁?”
司马多闻道:“在下‘三六九’。”
李婉如恨极“二五八”,对司马多闻的印象也不太好,但看在姜不幸的份上道:“姜姑娘,只有他一人来救你?”
“是的,后面还有,但可能还没进岛。”
“这太不自量力了!”李婉如急得直搓手道:“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一旦被发现,湖边的快船就会被严密看守,没有船,水性又不高能逃得了吗?”
“三六九”道:“试试看。”
“去你的吧!现在趁芳芳未回,我必须把你们送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她稍稍一想,正要行动,这工夫,院门外道:“马副会主……马副会主……”
李婉如在屋中道:“什么人?”
“在下是游堂主游天彪,发现劫走姜不幸的奸细往这内院窜来,请副会主小心。”
李婉如道:“马副会主出巡未回,我们这儿不会有奸细藏匿,炔往湖边去搜。”
“是……”游天彪即水中高手“游氏三雄”老三,水性仅次于“南海五鲨”翁氏兄弟。
这工夫外面奔掠声此起彼落,李婉如道:“‘三六九’,你是如何进来的?”
司马多闻说了,李婉如愕然道:“岛上有这么多的女人,连芳芳这位副会主都不知道,岂非怪事?”
姜不幸道:“陆闻莺对麦遇春似乎表错情了。”
李婉如知道芳芳有多么恨姜不幸,不禁暗暗焦急,估计她也该回来了,道:“走,我送你们到一个地方避一避去。”
由此去陆丹的院子还隔着冯君实的院落,要不就必须兜个圈子,李婉如在墙边低声叫着:“冯副座……冯副会主……”
连叫数声没有回应,相信也是听到了奸细外出兜捕去了,立刻带着二人越过冯君实的院子来到陆丹院中。
但刚刚落入这个院中,外面立刻传来一个汉子的斥喝声,道:“什么人?”
李婉如和姜不幸在前,已掠入正屋之中,司马多闻在手,来不及掠往正屋,竟自半开的厢房穿窗进入屋内,一入屋就感到蒸气腾腾,且有女人胴体上自热水中蒸发出来的气味。
外面的汉子自然知道这是会主女公子的院落,刚才看到这个人蒙面,必是奸细,立即掠入。
此人正在大叫,提醒少会主戒备,忽然人影自上空罩下,此人是个香主,身手不高,而且处于被动,才仰起头,上面的人影“双风贯耳”在他的太阳袕上轻轻一拍,此人的颅骨已经碎裂。
施袭的正是李婉如,她怕此人吆呼,自正屋后窗穿出,自厢房顶上闪电下击,这时厢房中传来陆丹的声音道:“谁?”
李婉如在窗边低声道:“丹妹,我是婉如,撂倒了一个,我把他送远一点,以免涉嫌,姜姊在你的正屋中……”
陆丹心头一跳,这又是一件麻烦事儿,上次救姜不幸功败垂成,尚幸司徒孝守口如瓶,但她的住处经常窝藏人,总是危险的。
“是姜姑娘吗?”陆丹正在出浴,她当然听到有人进入浴室内,但这厢房中有两间,她以为姜不幸必藏在内间中,刚才李婉如说是姜不幸在正屋中,她未听清。
内间有人道:“陆姑娘,我……我不是阿幸姊……我是司马多闻……”边说还边探出头来。
厢房中未亮灯,那是怕人窥浴,可能来一手的有司徒孝和百里松等人,但因有月色,仍可隐隐看到浴池中露出上半身的陆丹。
陆丹双手扶住双峰,气得发抖,道:“贼,司马多闻又是谁?”
司马多闻道:“我……我就是‘三六九’嘛!”
提起这代号,陆丹自然知道,急忙转过身去,道:“死人!你进来干什么?没安好心!”
“不,不!陆姑娘,我只是一时情急,看到这窗子半开,就进来了,要进正屋已经不及了,没想到姑娘在洗澡。”
陆丹道:“你说吧!怎么办?”
司马多闻呐呐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看到什么了?,你说实话。”
“我看到的……姑娘一定知道……这不用我说,我也知道非礼勿视的古训,可是在当时不看也来不及了。”
“看了以后又怎么样?”
“看……看了以后?”司马多闻搔搔头皮,道:“这叫我怎么说呢?反正该高该挺拔之处是够挺拔的……只是该细的地方……我没看到……”
“我是问你看后的感想。”
“感想?”司马多闻太年轻,心地又纯洁,呐呐道:“我的感想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你要是不说,我就大叫‘’!”
“姑娘,千万不要这样,我……我说就是了,不过……姑娘可别生气。”
“不会的。”
“光看上身,很美,只不过……不看我也不便夸大形容姑娘的身段是天下至美……
独一无二的。”
“哼!”陆丹哼了一声道:“你希不希望得到这答案?”
“希望,当然希望。”
“我的衣衫放在内间床栏上,偏劳你拿过来……”
司马多闻取过衣衫,来到外间,忽见她已站在池中,目光立被吸住,他呆立在池边,竟忘了递过衣衫。
陆丹道:“小贼,你的一双贼眼在看什么?”
司马多闻慨然道:“看晓装宜于传粉之后,看晚装宜于更衣之后,看残装宜于微醉之后,因眼花撩乱矣!如要看出浴,正宜于无灯而有朦胧月光之下……”
陆丹早已注意司马多闻了,只是由于他们弟兄三人有两个行为不端,陆丹当时也不敢确定这一个会例外,但以后继续观察,“三六九”果然不同,这也正是她对司徒孝和百里松不感兴趣的原因。
“傻子,还不把衣衫给我!”她背着身子伸出手接到衣衫,道:“到内间去,不准再看。”
她想不到这小子文事底子不差,人品当然也比他另外两个弟兄好,更重要的是,他心地光明,而不滢邪。
陆丹穿好了衣服,到内间一看,这小子在床上正襟危坐,如者僧入定,她道:“傻子,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正屋,陆丹和姜不幸见了面,司马多闻说了如何进岛,如何救人之后,陆丹道:“真有十六八个年轻女人进了岛?”
“当然。”司马多闻道:“隐隐听出这些女人和黄氏兄弟有点关联。”
陆丹道:“为什么一个也不见了呢?”
司马多闻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会不会是献给会主的女人,怕夫人知道?”
陆丹点点头,心道:“娘,你可能被他耍了。”道:“傻子,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好大的胆子。”
司马多闻道:“稍后还有人会来。”
“谁?”
“凌大侠和曲能直。”
陆丹对姜不幸道:“姜姑娘,你们先住在这儿,千万别出屋,有适当机会再出岛,已经不早了,睡吧!”
***“娘,女儿为您抱屈,您大可怜了!”
“我可怜?”陆闻莺淡然道:“阿丹,你又要说你爹的坏话。”“娘,岛上已来了十八个年轻女人,据说夜夜笙歌,您信不信?”
本以为她母亲必会十分惊异,哪知陆闻莺却笑哂道:“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娘,据说那些女人是黄氏兄弟送给会主的。”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一会之主也有他自己的见解,有些事不可言之过早。”
陆丹道:“娘,我以为您对他太迷信,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愚弄您的。”
陆闻莺叹口气道:“就凭他的良心吧!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是不是一定要女儿找到证据娘才相信?”
陆丹一番苦心居然未能说服母亲,心情恶劣,对自己的母亲,不得不生轻视之心,立刻拂袖而去,但陆闻莺却喃喃地道:“孩子,你又何必为娘躁心,你怎么知道娘根本不在乎他来这一手?就算他不来这一手又有什么用处……”
此刻,晚膳刚过,百里松自马芳芳院门前经过,马芳芳把他叫了进去,他对马芳芳的印象谈不上好坏,道:“副会主有何吩咐?”
马芳芳道:“百里护法初来怎到、虽未建功,却也未犯大错,然而,会主似乎对你颇有成见……”
这话正说在他的痛处,愤然道:“那是因为有人说了我的坏话,恶意中伤。”
马芳芳自然知道司徒孝诬栽,说百里松告诉他吹号角可伤人内腑于十余步以内之事,道:“百里护法,好歹我们同是后来者,多少应有关顾之心,现在有个现成立功的机会。”
百里松道:“副会主请指点。”
马芳芳道:“告密此事,是大功一件,不知你能不能绝对守口如瓶,永远不对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百里松道:“卑职可以发誓,如泄漏马副会主告诉卑职的秘密,就使我活不了三十五岁。”
马芳芳道:“这件告密事件非同小可,而且你非但可以获得会主的信任,且可报复恶意中伤你之人一箭之仇。”
百里松长揖道:“多谢副会主栽培,今夜只要副会主吩咐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芳芳低声道:“速去报告会主与冯副会主,就说被劫走的姜不幸尚未离岛,藏在陆丹那里。”
百里松一震,这果然是大功一件,就算得罪了陆丹,也在所不借,他道:“莫非是陆姑娘劫了姜不幸的?”
“不,是‘三六九’,他也在陆丹那儿。”马芳芳道:“我总以为司徒孝太混帐,所以决定给你一次表现以及报仇的机会。”
百里松又是一揖到地,道:“副会主成全,卑职永生不忘……”
百里松去见会主,冯君实也在座,二人一听这消息同时一震,麦遇春道:“无怪上次姜不幸被劫,一直找不到内奸,原来是这个贱人吃里扒外。”
冯君实道:“会主也不必太责难女公子,劫人不会是她,必是司马多闻所为。”
麦遇春道:“那么姜不幸为何藏在那贱人处呢?”
“这个……”卑职就弄不清了。”冯君实道:“卑职这就去一趟。”
“百里护法!”
“卑职在!”
“你是如何知道人藏在小姐院中的?”
百里松道:“卑职巡逻,无意中听到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偷窥之下才知道的,而且‘三六九’还在那里。”
时近二更,姜不幸、陆丹和司马多闻正在正屋暗间小酌,院中忽然落下二人,陆丹打个手势示意噤声,道:“什么人?”
“在下冯君实,有人告密,说是小姐屋中藏有逃犯。”冯君实道:“小姐如果马上交出来,冯某保证能使会主从轻发落。”
陆丹、姜不幸和司以多闻三人大吃一惊,是谁告密的呢?这在目前当然并不重要了,陆丹来到正屋门外,道:“冯副会主,这是谁造的谣言?”
冯君实道:“小姐不必多问,可敢让在下搜一搜?”
“没有什么敢不敢。”陆丹道:“只不过我为什么要向别人低头?别人凭什么搜我的屋子?”
“这是会主的命令。”冯君实道:“谁也阻止不了,百里护法,进去搜!”
百里松往屋中一窜,还没进入暗间,就被“三六九”挡住,“三六九”恨他变节附敌,一出手就是狠招,可惜他们的武功皆来自黑中白和百里绛云。百里松是百里绛云亲传,“三六九”却是因黑中自传司马能行,再由他传给“三六九”等人的,间接授艺,自然差些。
冯君实在院中道:“小姐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我是小姐,就尽快把人交出来,我仍敢保证……”
陆丹冷冷地道:“冯君实,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到‘天一会’中来当副会主。”
冯君实道:“为什么?”
“武林中人对‘天一会’的风评如何,你不会不知道。”
冯君实不动肝火,笑笑就要进屋,陆丹一拦,道:“深更半夜,副会主自重!”
冯君实冷笑道:“姑娘如果自重,试问和百里护法打斗者是什么人?”
陆丹道:“屋中哪有什么人?”原来此刻当真静悄悄地没有声音了,不但陆丹奇怪,冯君实更是吃惊,什么人能在五七招内制服百里松?冯君实硬是往里闯,陆丹才挡了两三招,自然挡不住,人已入屋,可是黑暗中有人扑向他。
冯君实身分高,身手也高,一看此人扑向他的身法就心头一凛,陆丹居然会认识这等绝世高手,以必九成力道砸出一掌,对方出掌一撩,掌力立刻化于无形。
冯君实道:“何方高人?”
这人不答,再欺上双臂一绞,连抓带拍,冯君实识货,但却又不能不接,全力一接,忽感对方掌上轻飘飘地,要收招、变招都已不及,“啪”地一声,胸前中了一掌。
现在冯君实才知道对手是个女人,他吐了一口血,道:“姑娘何人……”对方的性别被认出,更不会饶他,突然变柔为刚,雄浑的掌力、凌厉招式和奇诡的机变,一切都是旷世少见的。
一个是刚入屋中,一个是久已习惯屋中黑暗、这不可抗拒的一掌自意想不到的方位和角度砸来,冯君实忽有所悟,道:“你是……”
这一掌似乎用了七成以上的力道,“啪”地一声,砸在冯君实的腰上,冯君实不甘,急退中向跟来的人影扫出一掌。
当这一掌落空时,天灵上被按了一掌,原地塌下,以冯君实来说,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有此下场。
陆丹入屋要亮灯,这位女中高手立刻制止,道:“快把两具尸体弄走,姜姑娘也是要弄走,陆姑娘有没有更好的地方?”
陆丹失声道:“是马副会主?”
“不错,陆姑娘,冯君实和百里松二人的尸体我先带走,姜姊和‘三六九’怎么办?”
姜不幸感到意外,“三六九”也不信马芳芳会在紧要关头出手救他们二人,但事实又摆在眼前。
“要快作决定,会主已知这件事。”马芳芳挟起两具尸体自后面走了。
此时此刻,陆丹也不知道将把二人藏在何处,司马多闻道:“陆姑娘,现在出岛成不成?”
“绝对不成,自上次劫人未成事件之后,快船和一切船舶都严加看管。”
姜不幸道:“为了我使姑娘惹了一身麻烦,我实在过意不去,我看还是回到笼子里去算了。”
“不!”陆丹道:中马姑娘把冯副会主都杀了,这件事已是欲罢不能,让我来想想办法。”
司马多闻道:“马副会主处是否可以暂时藏身?”
姜不幸不出声,自她的失心疯好了之后,常听一些长辈谈到马芳芳,自是贬多于褒,且和她似不能两立,她自然知道原因,虽然今夜她突然来了个大转变救人,姜不幸还是不考虑到马芳芳那里去。
可是司马多闻不知这其间的恩怨,道:“马芳芳身为副会主,她的住处无人敢去搜索,藏在她的住处也是个办法。”
姜不幸仍不出声,陆丹也看出,姜、马之间可能不怎么和谐,她也听说过有关马芳芳的两次“奇遇”,以及姜不幸的一些不幸,也就不便勉强,道:“有个去处可以试试看。”
司马多闻道:“什么地方?”
陆丹道:“我娘的住处。”
两人一听,不由相顾愕然,司马多闻道:“会主天天都会到你娘那里去,岂不是往虎口中闯?”
“不,会主很少到我娘那儿去,他们不睡在一起,只是偶尔在一起吃饭,也大都在‘听涛阁’进餐。”
姜不幸道:“如此说来,令尊令堂并不甚和睦了?”
陆丹道:“我以为会主在利用我娘,而我娘似乎也知道他在利用她。”
“彼此利用?”司马多闻自然无法想像,陆丹道:“有些话也不必瞒着两位,我的生父是以前的洞庭居上萧辰萧大侠,会主利用我娘为他要过解药,也利用我娘把叶伯庭手中的大批宝藏骗到了手,还有,我娘三言两语,就把萧大侠这洞庭的偌大产业骗到手,变成了会主的私产。”
司马多闻道:“你娘真傻,也真可怜。”
陆丹道:“我以为我娘并不傻,她也许另有打算,至少我看得出,他们是貌合神离的,尤其岛上来了十八个女人,却一个也未露面,我告诉娘,她却一笑置之,二位想想看,不吃醋的夫妻会有情感吗?”
姜不幸点点头。司马多闻道:“虽说他们有点貌合神离,但窝藏两个敌人,令堂那里去暂避一下。”
司马多闻道:“我呢?”
姜不幸道:“放心,陆姑娘会救人救到底,她一走会为你想办法的。”
陆丹对使女小芙道:“小芙,为他梳个高髻,给他一套女人衣衫换上。”
司马多闻几乎叫了起来,姜不幸道:“小弟,你要乖,听陆姑娘的话没有错,你爹来此投靠,不旋踵就叛了,你如被擒,绝不会轻饶你的。”
“来呀!”小芙一拉司马多闻,道:“要快点!会主知道冯君实和百里松来此,时间一久,不见回报,必来查看,快点……”
稍后,陆丹和姜不幸站在陆闻莺的床前,陆闻莺本来朦胧欲睡,现在立刻清醒,她见过姜不幸,也曾为她的玉质仙姿感叹过,乍见她和女儿站在床前,惊得坐了起来,道:“丹儿!你们陆丹低声道:“娘,请帮女儿个忙。”
“这不是姜不幸姑娘?”
“是的,娘,被一个愣小子救了出来,但出不了岛,只好先藏匿一段时间。”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会背叛你爹?”
“娘,这不是背叛,这只是善心的发挥而已,再说爹对你并不忠实。”
“你少来挑拨。”陆闻莺打量姜不幸一下,心道:“这个小女人太那个,任何女人在她身边都会感到自卑,能把她送出岛外,既作了顺水人情也解除了自己的威胁,何乐而不为?”
“娘,要救人就要快点,会主回来就完了。”陆丹道:“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萧大侠的女儿娟娟,将来也可能嫁凌鹤,萧大侠也很欣赏凌大侠,娘就看在萧大叔面上……”
“丫头,你倒是很会拿话挤兑人哪!娘可不吃这一套,不过,娘愿意冒这风险救人,但能不能救得了却毫无把握。”
陆丹道:“只要娘肯救,就十拿九稳,没有人敢来搜你的房子。”
陆丹返回她的住处,小芙已把司马多闻打扮起来,薄施脂粉,看起来居然比小芙还标致呢!
陆丹掩口笑了起来,说道:“在我身边冒充丫头,少说话,走路迈小步,没有人能认出仍然是个男人,好在我这里丫头来来去去很多,不太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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