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续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独孤红

燕侠一口气奔出了几十里去。

回头望望,身后有人影,他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树林,树林之旁,是一条小溪,落叶飘落小溪,随清澈溪水远去,景色宁静而美。

就是宁静而美的景色,使得燕侠在小溪旁坐了下来。

就这宁静而美的景色,使得燕侠刹时间俗念全消,心境立即平静,静得微波不兴。

心境一旦平静,想起事来自然比心境激动、紊乱的时候容易有所得。

但是,他仍然想不出无垢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无垢失踪得太离奇。

无垢的失踪,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自己走了。

一种是遭了劫持。

前者,他很容易就把它推翻了。

无垢没朋任何理由自己走,否则她就不会跟他来。

那么,是后者。

而,最可能劫持无垢的,是纪剧,但事实上去不是他!

那么会是谁呢,谁会劫持无垢?除了纪刚,还有谁有这个可能?

他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不免会急,一急之下,心境也就又乱了。

就在他心境刚乱的当儿,一个发现看得他一怔。

也就因为这一怔,这个发现吸引了他,所以要乱的心境没乱起来!

那是一连不少片的落叶,从眼前随水飘过。

落叶不算什么,身边这片树林,风过处就有不少落叶飘人溪中,随水远去。

但是,这一连不少片的落叶,不是身边这片树林飘落的,而且从小溪的上游流下来的。

而且,身边这片树林落下来的是枯叶,从上游流下来的这一连串却是绿叶。

真说起来,绿叶落人溪中随水流下,也没有什么稀罕,有很多种情形,都可能使绿叶落水,顺流而下。

无如,这一连串的不少片绿叶却显然不同,不寻常。

每一片绿叶上,都有不少整齐的小孔,针孔大小的小孔,不是燕侠眼力敏锐过人,绝看不出来。

就这个发现使得他一怔,就这个发现吸引了他。

他伸手抓起身边一段枯枝,伸人溪中截住一片,捞了起来,拿在眼前细看。

这一细看,看得他何只又是一怔,简直心神震动,猛然站起。

那片翠绿的树叶上,的确有不少的整齐小孔,的确每一个小孔都是针刺的。

那不少整齐的针孔,赫然排成字迹,字迹两个排的是“救我!”

燕侠月兑口一声:“无垢”,身躯掠起,月兑弩之矢般,沿着小溪向上游电射而去。

边奔驰,边往前看,小溪蜿蜒,流过田野,流过荒原,穿过树林,穿过田庄,看不见头。

看不见头不要紧,他找的本不是源头。

那里是那片片绿叶投人处。

田野荒原不可能,二者空旷,远近尽收眼底,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树林、田庄最可疑,但是到了树林、田庄,还有绿叶随水而下,显然更在上游。

他自己也不知道逛了多久,逛了多远,一直到一座山脚下,一直到一座庄院旁。

庄院依山而建,峰顶一条飞瀑直泻庄院后,小溪从庄院墙下流出,片片绿叶不断。庄院里郁郁苍苍,一片树海。

他停住了,也该停任了。

飞瀑直泻,这就是小溪的源头,还能往哪儿找。

小溪从庄院墙下流出,片片绿叶不断,庄院里的森森树海,绿叶茂密,全是顺流而下的那一片片一模样,还要往哪儿找?

显然,求救的人就在这座庄院里。

庄院看上去残破,听来寂寂无声,四望几十里内没有烟,也确是个藏人的绝佳所在。

他顾不得绕到前头去,看看这座庄院究竟是什么庄院,谁的产业,提一口气拔起身躯,越墙掠进了庄院。

落身处正是庄院后院,大而且深,必是小溪源头。

小溪就在身旁,片片绿叶仍随水奔流。

水声哗哗,不绝于耳,水声传来处,必是小溪源头。

他顺着小溪找上去。

大而深的后院中,亭台楼谢一应俱全,都隐约于林木之中,但从荒芜的花圃,破碎的盆景,以及丛生的杂草看,这座庄院荒废已久,不过从眼前的这些看,也可以想见,当初的盛况,必然不亚于王候之家。

水溪穿过朱栏小桥,直通水榭,宽广的水塘中,矗立着一座巨大假山,假山上长满了青苔,俨然一座翠绿奇峰,山上泻下的飞瀑,就直落假山之后,假山挡住了飞珠喷玉的水花,所以水榭里一点也溅不到,设计之灵巧神奇,令人不能不叹服。

就在水榭里,燕侠看见了人,找到了片片绿叶的来处。

那是一个白衣人儿,面对假山,背着水榭。

她就坐在水谢廊上,一排雕花栏杆的缺口处,水塘里虽然不见小舟,但这处缺口显然是为了昔日方便登舟而特意留的。

她,有着无限美好的身材,乌油油的秀发,身旁一堆绿叶,一双白皙柔女敕的玉手,左边拿起一片,右边绣花针刺字,然后随手丢人水中。

不是无垢是谁?

无垢是无垢,却那么宁,那么悠闲。

燕侠没想到这些,也顾不得想这些,他月兑口轻轻叫了一声。“无垢!”

白衣人儿的一双玉手倏然停住,霍地转过螓首,娇靥上几分惊喜,几分讶异。

燕侠猛为之一怔。

看背景,活月兑月兑的无垢,看面目,根本不是无垢。

虽不是无垢,却跟无垢一样的美,一样的不带人间的一丝烟火气。

燕侠这里怔神,白衣人儿那里围身跃起,”一双粉妆玉雕的五足带着水珠,敢情,她没穿鞋袜,光着脚伸在水塘里。

娇靥上仍然几分惊喜,几分讶异:“你是谁,怎么来的?”

燕侠定过了神,伸出了手,他手里有一片绿叶,正是他从小溪里捞起的那一片。

白衣人儿刹时添了一分惊喜,玉手轻拍道:“有用了,真有人来救我了,这下我可以出去了。”

庄院没设天罗地网,也没一个人看守。

燕侠不免讶异:“救你,可以出去了?”

白衣人儿嫣然一笑,如花朵怒放,看得燕侠不由为之一呆:“你不明白,我知道你不明白,不要紧,我会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叫无垢?”

燕快不由又是一怔:“姑娘也叫无垢?”

白衣人儿笑意微凝:“也叫无垢,什么意思?”

燕侠定了定神,道:“我有一个红粉知道已走失了,我正在找她,她叫无垢。”

白衣人儿娇靥上又现了讶异:“真的?这么巧,可是你刚才怎么会把我当成她呢?难道我的背景也很像她?”

燕侠微一点头:“不错!”

白衣人儿惊喜道:一那更巧了,那她长得呢,是不是跟我也很相像?”

燕侠道:“那倒没有。”

白衣人儿忽然深深一眼,笑得有点狡黠:“你长得很俊,很少见,她既是你的红粉知已,一定也很不错吧?”

何止很不错。

燕侠眉儿梢儿微扬:“跟姑娘春花秋月,难分轩轻。”

白衣人儿瞪大了一双美目:“真的,她只是你的红粉知已,是不是也两情相悦,两心相许,订了终身没有?”

这是怎么问的,何止交浅言深,这位姑娘简直

燕侠忍不住道:“姑娘”

白衣人儿忽然整脸色:“我自知唐突,别怪我,我有理由,告诉我。”

有理由,什么理由?

燕侠沉默了一下:“不错,已经订了终身。”

白衣人儿娇靥上再现惊喜,又轻拍玉手:“太好了,我多了个天仙化人的美姐姐了。”

这话从何说起。

燕侠想问。

白衣人儿已然又道:“别急,我这就告诉你。咱们别在这儿站着,跟我来!”

她婷婷往水榭里行去,当她从燕侠身边走过的时候,一丝淡淡幽香钻进了燕侠的鼻子里,使得燕侠心头为之一跳,迟疑了一下,转身跟进了水榭。

水榭里简单的一付桌椅,虽然都很陈旧,但是木料,手工都是一流。

白衣人儿含笑回身,微抬皓腕:“坐!”

燕侠谢了一声,坐了下去。

白衣人儿隔几而坐,深深看了燕侠一眼道:“你一定有很好的家世,从你的言谈举止,看得出来!”

燕侠道:“姑娘夸奖!”

白衣人儿道:“上天对我不薄。”

燕侠微一怔:“姑娘这话”

白衣人儿微微一笑:“别急,我这就告诉你……”

话锋微顿,她接着道:“我叫冷无垢,是我爹把我囚禁在这儿的”

燕侠道:“囚禁?”

白衣人儿道:“可不是囚禁,不然我怎么会随水飘送树叶求救啊?”

燕侠道:“以我看,姑娘随时可以走出这个山庄去。”

白衣人几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人看守,是对会逃跑的人的,不同人看守,是对不会逃跑的人的,这也关系我的家教跟我爹的禁令,我爹说把我囚禁在这儿,我就不会自己走出这座庄院去的……”

燕侠怔了征,由衷地道:“姑娘家教很好,也很听从命,可敬可佩。

白衣人儿道:“这是你夸奖我了。”

燕侠道:“只是不知道,令尊为什么把姑娘囚禁在这儿?”

白衣人儿冷无垢道:“因为我爱玩儿,爱到处跑,我爹认为我该是嫁人的姑娘了,所以把我囚禁在这儿,磨磨我的野性。”

原来如此!

燕侠道:“显然姑娘并不甘心被囚禁在这儿。”

冷无垢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

燕侠道:“要不然姑娘不会随水飘送树叶求救。”

冷无垢呆了一呆,道:“对呀,瞧我多糊涂,还问你。”

顿了顿道:“当然了,谁愿意被囚禁在这儿呢?”

燕侠道:“这就不对了,姑娘既然是这么听从父命,不会逃跑,甚至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如今飘这树叶求救,那跟自己逃走又有什么两样?”

冷无垢带笑膘了燕侠一眼,带着几分俏皮:“当然不一样了,逃跑是自己逃出去,人家救我出去,不是我自已逃跑,怎么会一样呢?”

敢情是这么一套理。

燕侠听得为之呆了一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只听冷无垢道:“我还有后话呢,别以为我还是个不听管束的女儿……”

“不!”燕侠截口道:“姑娘不自己逃跑,已经是很难得了,飘树叶求救,那只是姑娘的慧黠,无伤姑娘的听从父命。”

冷无垢微一怔,凝目:“呃,真的,你真这么想?”

燕侠道:“当然是真的,姑娘也应该知道,这是实情实话。”

冷无垢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其实,这个当于等于是我爹教的。”

燕侠不由又为之一怔:“令尊教的!”

冷无垢望着他一微笑:“我爹临走的时候说,不会有人到这儿来,等闲的人了不敢到这儿来,可是要是有人到这儿来了,他要是敢救你,你尽管跟他出去……”

燕侠道:“等闲的人也不敢到这儿来?难道这儿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冷无垢道:“难道你不是武林中人?”

燕侠道:“应该算是。”

冷无垢道:“那你怎么会没听说过‘天威山庄’?”

燕侠心头为之跳,“天威山庄”,他听说过,那是派驻在各地的弟兄们的禀报,说武林中崛起这么个称号,也可以说是这么个地方,威震天下,如此而已,其他则一无所知,不想如今竟让他误打误撞碰上了。

他道:“这儿就是‘天威山庄’?”

冷无垢道:“应该说是‘天威山庄’的旧址,难道你没看见门头上横额那四个字,你既是武林中人,就算没有看见门头上的横额,也应该知道啊!”

这叫燕侠怎么说,他暂时还不想明说自己的来历,他只有把话岔开这么说:“那么姑娘是……”

冷无垢道:“自然是‘天威山庄’的人啊,我爹就是‘无威山庄’的庄主。”

燕侠道:“原来姑娘是‘天威山庄’庄主的掌珠,失敬!”

冷无垢道:“我还有最要紧的话,还没告诉你呢。”

燕侠道:“什么话?”

冷无垢道:“我爹说,要是有人到这儿来了,他要是敢救你,你尽管跟他出去,那个人也就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的夫婿……”

燕侠一怔,心头也为之一震。

冷无垢紧盯着他道:“我爹所以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要是有人敢到这儿来,敢救我,他一定不是等闲的人,这种人托付终身还错得了么?

我不全这么想,我还想到缘份,所以我学古人“给叶传诗”的事,也想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

可是这儿没枫叶,只好用绿叶来代替了,没想到真有你这么个人看见了随水飘流的树叶,看见了我刺的‘救我’两个字,溯溪而上找到了这儿,还进了庄院找到了我。”

话说到了这儿,她一双美目不紧盯着燕侠,眨也不眨一下燕侠听得心头连震,让她这一双异样目光也看得很不自在,忙避开了那双目光,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只听冷无垢又道:“也没想到,跟我有缘分的,是你这么个人,所以我说上天对我不薄。”

燕侠不能不说话了,忙道:“姑娘,我只为了找我那位红粉知己,误以求救的是她……”

冷无垢道:“这就是缘份,你那位红粉知己叫无垢,我也叫无垢,一无垢离奇失踪,你却找到了另一个无垢,你能说这不是缘份?”

燕侠不由暗暗为之一呆,他也认为这真是太巧了,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他却不敢认为这是缘份。

他道:“姑娘,我并不知道这儿是‘天威山庄’,也没有看见门头的横额……”

“怎么橛?”冷无垢问。

燕侠道:“所以我算不得不是等闲人。”

冷无垢道:“可是现在你知道了。”

燕侠道:“现在我已经进来了。”

冷无垢道:“你并没有被‘天威山庄’四个字吓跑,是不?”

燕侠一怔,一时没能答上话来,他沉默了一下,才正色道:“姑娘的好意,我感激,可是我跟姑娘说过,那跟我那位红粉知己已经订了亲……,”

冷无垢道:“难道你没听我跟你说,我多了个天仙化人的美姐姐了。”

燕侠又为之一下,但旋即道:“姑娘不计较,我更感激,可是……”

领垢道:“既有一个无垢,多一个无垢又何妨,一修三好,两个无垢,不也是佳话么美谈么?”

燕侠道:“我不能不承认,是佳话,是美谈,可是……”

“还可是什么?”冷无垢道:“刚才你说的,我跟那位无垢,春花秋月,难发轩轻,你总不会嫌我丑吧?”

燕侠道:“这跟美丑无关,主要的是我跟姑娘不过只见一面,不过初识……”

冷无垢道:“只有缘,一面也好,初识也好,应该很够了。”

燕侠道:“可是……”

冷无垢截口道:“这样好不好,你带我走,相处一段时日之后,你要是认为还没办法对我产生情债,你走你的,我走的我的。”

燕侠忽然凝目:“姑娘,我所以敢进来,是因为不知道这儿是‘天威山庄’,一旦我知道这儿是‘天威山庄’,却不敢救姑娘出去……”

冷无垢道:“我懂你的意思,除非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不顾?”

燕侠暗一咬牙,道:“我……”

冷无垢忽凝美目:“你能么,我倒要问问,你溯溪而上,到这儿来是来干什么,是不是为了救人?”

燕侠道:“不错,可是……”

冷无垢微一笑:“这就够了,我有足够的理由出去,有足够的理由跟你走了。”

燕侠简直为之哭笑不得:“姑娘……”

冷无垢截了口:“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燕侠迟疑了一下:“燕侠。”

“姓燕,叫侠?”

燕侠道:“是的!”

冷无垢看了他一眼:“这个名字很别致,也不俗,跟你这个人一样。”

燕侠没心情再说什么客气话了,他没作声。

冷无垢站了起来,穿上了放在一边的绣花鞋,道:“现在我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就够了,其他的可以路上慢慢说,咱们走吧!”

燕侠坐着没动:“姑娘……”

冷无垢道:“你还要再说什么吗?”

燕侠道:“我实在不能带姑娘走。”

冷无垢道:“你是说你不想救我,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燕侠道:“那倒不是,如果姑娘认为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离开这儿了,我愿意落个救姑娘之名,但是我不能让姑娘跟着我。”

冷无垢道:“听你的口气,你并不是为了怕‘天威山庄’,哪又为什么,还是为那个无垢?”

燕侠道:“也不全是。”

冷无垢道:“那究竟……”

燕侠道:“我觉得我跟姑娘素昧平生,缘只一面,就这么带姑娘走了,简直是个笑话。”

冷无垢道:“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我认为这个缘份,上天注定的。”

燕侠道:“我只认为这是巧合。”

冷无垢道:“我不愿意跟姑娘多辩,姑娘也不会听,可是我认为救姑娘让姑娘跟我走,是两回事,我愿意救姑娘,可是不能让姑娘跟我走。”

冷无垢道:“那眼没救我一样,离开这儿之后,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燕侠道:“姑娘没被囚禁到这儿之前,一个人到处跑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冷无垢道:“那不同,那时候说是一个人,其实我带的有老妈子、丫环,有她们照顾我,也没人敢欺负我。”

燕侠道:“照顾,欺负?”

冷无垢道;“是啊,我又不会武,没她们跟着,怎么敢到处跑?”

燕侠听得一怔:“怎么说,姑娘不会武?”

冷无垢道:“啊,我告诉你我会武了么?‘天威山庄’庄主的女儿,就一定得会武么?”

燕侠细看冷无垢,的确看不出她是个会武的人,道:“那么令尊怎么就这么放心,把姑娘一个人囚禁在这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地、废弃的‘天威山庄’里。”

冷无垢道:“我爹认为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甚至没人敢进这座废弃的‘天威山庄’,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燕侠道:“那么出了这座废弃的‘天威山庄’,姑娘仍可以,……”

冷无垢截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把我当个朋友,彼此路上做个伴儿也不行么?”

燕侠道:“那倒不是,只是男女有别,路上有很多不方便。”

冷无垢道:“那不要紧,该分开的时候分开,我绝不给你添麻烦。”

燕侠道:“我还要找无垢。”

冷无垢道:“那也好办,我跟你一块儿找,我虽然不会武,可是武林中的人与事,我知道的比你多,说不定可以帮你的大忙。”

燕侠听得心头一跳,这倒是实情,他‘南海’郭家虽然德服四海,威震宇内,可是在中原的力量毕竟有限,远不如慑服中原黑白两道的‘天威山庄’行事来得方便。

他迟疑了一下道:“多谢姑娘的好意,我所以不让姑娘跟我走,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冷无垢道:“什么?”

他道:“我是一朝廷缉拿的钦犯,姑娘跟我走,会连累姑娘,将来也会祸及‘天威山庄’。”

冷无垢笑了,又一次的像花朵怒放,又一交的看得燕侠一呆。她道:“你以为‘天威山庄’会怕这个,你以为普天之下,有谁敢对‘天威山庄’?为什么叫‘天威’还有谁的威风能盖过它?”

燕侠道:“钦犯是所谓钦命缉拿的重犯,这个皇上,不同于以往……”

冷无垢道:”我懂你的意思,武林中的大小门派,可以说都在他掌握之中,甚至于连远在‘南海’的郭家,他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铲除为快。而睡榻之侧,他独容‘天威山庄’酣眠,你以为那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实情,虽然没几个人真正知道‘天威山庄’,没几个人能说出它的来路,甚至没几个人见过‘天威山庄’的人,尤其是‘天威山庄’的主人,可是燕侠很早就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处所在了,足证它由来已久。

它慑服黑白两道,也不是近些年的事,这,根本就犯眼前这位皇上的大忌,而事实上,到现在‘天威山庄’还存在于武林中,也仍旧慑服着黑白两道。

正如冷无垢所说,那是为了什么?燕侠并没有问,没有探讨,他只知道,一定有它的道理,就跟他‘南海’郭家一样,这就够了。

其实,真说起来,他‘南海’郭家恐怕不如冷家的‘天威山庄’。

‘南海’郭家远在天边,这位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拔去为快,冷家的‘天威山庄’近在眼前,到如今却安然无事,这不就很明显了么?

是这样么?

燕侠他还真该探讨一下其中的道理。

可惜他没有。

具买,就算他问了,他探讨了,眼前这庄主的爱女冷无垢,也是只知其所以,并不知其所以然。

他站了起来。冷无循一双美国紧紧瞅着他道厂‘是不是可以让我跟你走了?”

燕侠道:“就像姑娘所说的,彼此做个伴儿……”

冷无垢道:“只因为我能帮上你的大忙,跟你一块儿找那位无垢,你就答应了,可真现实啊!”

燕侠脸上一热,没说话,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事实上人家说的是实情,也并没有冤枉他。

冷无垢又道:“现在就这么偏心,那将来……”

燕侠忙道:“姑娘……”

冷无垢道:“好,好,好,不说,免得吓得你又改变了心意,走吧!”

燕侠还是免不了迟疑一下:“姑娘请!”

冷无垢道:“是我跟你走,不是你跟我走。”

燕侠听得心里又一跳,没再多说,转身往水榭外和去。

冷无垢紧跟在身后。

燕侠走的是来时路,可是来的时候他是从墙上飞越进来,如今冷无垢不会武,自然不能再从墙上飞越。

好在靠前头有一扇侧门,燕侠带着冷无垢,就从侧门走了出去。

一出侧门,冷无垢居然像过了多少暗无天日的日子,转眼四望,张臂吸气,露出藕棒儿的一双粉臂,娇靥上笑意醉人:“出来真好,外头好美。”

燕侠道:“只一墙之隔,而且了不是不见天日……”

冷无垢微一摇头:“你不知道,心境不一样,感受了就不大同。”

燕快转眼远望,突觉一阵茫然,没有这个无垢这前,他知道到处跑,寻找那个无垢,而身边多了这个无垢之后,他一时竟然不知上哪儿去了。

只听冷无垢道:“走吧!”

冷无垢“咦”地一声道:“是我跟你走,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燕侠道:“我是问,该上哪儿去找无垢?”

冷无垢含嗔的白了他一眼:“你也真不怕伤我的心,她怎么失踪的,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多告诉我一点。”

燕侠不能再瞒,只好把无垢失踪的经过告诉了她,只保留了一点,那就是他让无垢先上“天津卫”联络船,打算回“南海”去。

静静听毕,冷无垢想了一想,道:“走吧,还回那一带去。”

燕侠听得一怔:“怎么说,还回那一带……”

冷无后道:“树有根、水有源,找一个失踪的人,当然要从好失踪的地方着手寻找线索,没有一点线索到处乱跑,

哪是找人的办法?至于那些官府的人。不要怕,有我呢!”

口气俨然经验,历练两称丰富的老江湖,大行家。燕侠他曾几何时得仗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儿家翼护,想想他都想笑,可是他没笑出来。

两个走了,燕侠来的时候,是溯溪而上,现在则是顺流而下。

得慢慢的走,因为冷无垢不会武,没有办法走多快。更没办法施展身法奔跑。

冷无垢走得慢,慢有慢的好看。

她走起路来,有一种飘逸的美.一头长发跟雪白的裙迎风飘扬,真像小滴尘寰的凌波仙子一样。

燕侠尽管担心无垢的安危,急着找到她,可是此时也禁不住多看了身边这位无垢两眼。

说慢,不知不觉中,也就到了燕侠发现绿叶随水飘流的那个地方。

到是到了,可是日头已经偏了西,眼看黄昏就要来临了。

找线索,除了跟人打听之外,天一黑绝不如白天得眼,燕侠有点急了,道:“姑娘,咱们恐怕得走快一点儿。”

冷无垢含嗔的看了他一眼:“要怎么快,人家不会武,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快容易,你抱着我走。”

燕侠急,也有点懊恼,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目娇态,竟不忍心发作,就连说句重话都不忍。

其实,何只是他这个懂进怜香惜玉的,就算是换个铁石心肠的粗鲁汉,一旦面对这位无垢,他也照样一点脾气也没有。

燕侠不忍再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他总不能当真抱着她走。

只听冷无垢又道:“要快你就别停下来呀,还要往哪儿走,你倒是走哇!”

燕侠这才发现,真的,自己已经停下来了,他连忙又向半日前从天津卫方向跑过来的来路行去。

两人并肩迈步。

冷无垢斜瞟了他一眼,道:“你的心情我能体会,人丢了,尤其是个国色天香,千娇百媚的心上人,惦念安危之余,心里难免着急,可是你放心,找线索,对别人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对我来说,白天晚上都是一样。”

燕侠听得一怔:“姑娘夜里视物?”

冷无垢瞟了他一眼:“什么夜里视物,我又不是生一双夜眼,难道找线索非得凭自己的两眼看不可?不能凭自己的一张嘴问’!”

燕侠道:“我也问过,可是毫无所获。”

冷无垢道:“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了,问对了没有!”

燕侠道:“我问的这个人,在‘天津卫’一带应该算得上耳广杂,消息灵通。”

冷无垢道:“恐怕还算不得耳目广杂,消息灵通。”

燕侠道:“怎么见得?”

冷无垢道:“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一旦丢失了,绝对有迹可寻,也绝不会没有人知道,你问的这个人,真要是耳目广杂,消息灵通,你就不应该毫无所获。”

燕侠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他有这个把握,曹彬被派柱在“天津卫”,耳目就一定得广杂,消息也一定得灵通,不然就没办法尽到他的职守。

如今,冷无垢说的也是令人无法辩驳的道理。

的确,不管是人是物,一旦丢失,绝不可能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凭空消失了,一旦有迹可寻,一定有人知道。

曹彬的耳目如果广杂,消息够灵通,他就该提供自己相当的线索。

听冷无垢的口气,她一定有耳目够广,消息够灵通的人提供线索。

这些人是何许人?

只怕是“天威山庄”的人,或者是“天威山庄”的关系?

日近西山,天色渐暗。

或许是谁也想不到燕侠再会折回来,这一路之上,并没有碰到任何阻拦。

等到“天津卫”在望时,已经是夜幕低垂,万家灯火了。

冷无垢急然道:“听你说的那位无垢失踪的经过,好像并不能确定她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燕侠道:“不错,我只知道她走的是这条路,是在什么时候。”

冷无垢道:“那就更不能靠两眼找线索,但凭一张嘴找线索了。”

燕侠道:“姑娘想必有地方打听?”

冷无垢道:“当然了,不然我凭什么说能帮你的大忙?你也就不会让我跟你走了,是不?”

燕侠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

冷无垢又道:“我是有地方打听,不过咱们不必上那儿去,找个地方歇下来等他们来。”

燕侠暗暗证了一下,“呃!”了的声,心想冷无垢也许是怕他知道“天威山庄”的秘密,所以也就没多问。

可是冷无垢却道:“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大男人家,别这么小心眼,我不是怕你知道什么人,人都是你的人,要跟你一辈子,‘天威山庄’等于也是你的,还有什么好拍你知道的。

我只是认为你是‘天威山庄’的娇客,新姑爷,我是‘天威山庄’的姑女乃女乃,怎么也该让他们来见咱们。”

燕侠听得心头连震,忙道:“姑娘……”

冷无垢道:“好了,我只是怕你误会,说给你听,你要不爱听,我以后不挂在嘴上就是了。”

燕侠没再说什么,他好再说什么?

找个地方歇下来,冷无垢就找了一片草地,细草如茵,不有几块洁净的大石头。

两个人就坐在大石头上,冷无垢更月兑去了绣花鞋,露出一双玉中,往下一躺,望着夜空,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到现在我才体会出那种美来。”

凉风徐来,身下细草如茵,夜空群星闪烁,四周空旷,夜色朦胧,此情此景,的确够美。

可是燕使没心情,也沉不住气,道:“姑娘,怎么联络?”

冷无垢仰身坐起,深深一眼,轻叹一声:“说你煞风景,又觉得不公平,明知道你不是这么不懂情趣的人儿,情之一字,魔力真大,那个无垢,真让我这个无垢既羡慕,又嫉妒,但愿将来你对我,也跟对她一样!”

燕侠哭笑不得,想说什么,偏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听冷无垢又道:“要是得联络,他们才知道我来了,那还显得‘天威山庄’的声威,实力跟能耐吗?

他们不聋不瞎,咱们这一路行来,他们早该知道了,放心,躺下歇着等着吧,要不了盏茶工夫,就会有人来见咱们了。”

说完了话,好又躺下了。

燕侠可没躺,他目光扫动,四下搜寻。

多他他有点不信,可是他又明知道,身边这位无垢不会骗他。

冷无垢的的确没有骗他,盏茶工夫还没有到,他就发现一条人影,划破夜空,疾掠而来。

夜色浓,由于来人有身法快速,所以影子也显得淡,可却没有能瞒这燕侠的敏锐目光跟敏锐听觉,他发现黑影的同时,也听见了,一阵由远而近的衣袂飘风声。

当然,冷无垢不会武,她没听见,也没看见,仍静静地躺着,望着夜空的群星出神。

燕侠道:“有人来了。”

冷无垢挺腰坐了起来,这时候来人已进人十丈内,她了看见了,道:“看,是不是?”

说话间,来人驰到,收势停住,这个人,看得燕侠不由为之一怔。

来个是个老者,总有五十多岁年纪,像貌上看不出什么奇特,穿的也是平常的衣裳,不是因为此时此地,绝看不会是个会武的人,而且还是个好手。

只见老者双目炯炯,从二人脸上扫过:“据报两位一路留下‘天威’暗记,敢问……”

“天威”暗记?

燕侠听得一怔,心知毛病出在冷无垢身上,但是他却没留意,也想不起一路之上,她什么时候留下了“大威”暗记?

只听冷无垢道;“我姓冷,叫无垢。”

老者立即脸色大变,矮身自下一膝,恭谨异常:“属下参见姑娘!”

冷无垢道:“起来回话。”

“多谢姑娘!”

老者站了起来,垂手恭立。

冷无垢道:“没有别的事,我只打听个人。”

老者道:“姑娘明示!”

冷无垢当即把燕侠告诉她的,无垢失踪的经过及失踪的时地告诉了老者。

老者听毕,立即躬身:“属下斗胆,请姑娘稍候,属下这就传令查问,盏茶工夫之内,必有回报。”

冷无垢道:“那我就在这儿等,你去吧。”

老者恭应声中一礼,然后起身退三步,这才转身腾起,飞掠而去。

冷无垢转望燕侠:“听见了吧,盏茶工夫之内,必有回报,放心等着吧。”

燕侠望着她,没说话。

冷无垢微一笑,又遭:“你一定想问我,什么时候留下了‘天威暗记’,其实只是你没留意,我一路上不是不断地摘朵花,拔跟草,边玩边扔么?”

燕侠这才起来了,同时也恍然大悟。

的确,一路上冷无垢是不住地摘花,拔草,当时他没在意,只当是一般女儿家天真活泼的流露。

他这里没出话来,冷无垢那里可就又躺下了。

燕侠还是没躺,他总觉得一个姑娘家并排躺下,那不成体统,另一方面,他也盼着回报的尽快到来。

的确没有盏茶工夫,人影如电,老者又来了。

燕侠叫起了冷无垢,老者近身一礼,躬身禀道:“启禀姑娘,经过属下传令查问,姑娘所说的时候,的确有这么一位姑娘……”

燕侠忙道:“人呢?”

老者看了燕快一眼,没说话。

冷无垢道:“这位是‘天威山庄’未来的姑爷。”

燕快一急,就要说话。

老者已经躬下了身:“回爷的话,那位姑娘刚进‘天津卫’就又走了。”

燕侠顾不得再说什么了,忙道:“走了,怎么走的?”

“一个人走的。”

“一个人走的?”

“回爷,绝不会错,是一个人走的。”

“往哪儿去了?”

“只知道是往南去了。”

无垢是一个人走的,没有别人,也就是说,并不是遭到劫持,是她自己要走的,也就是说,临时改变了主意,不跟他回‘南海’去了。

这怎么可能,又是为了什么?

要说是在危急的时候,无垢不愿意因为她累及燕侠,或有可能,事实上无垢也曾有这个意思。

可是让她先去连络船,只差一步便上船人海了,她怎么会在那一刻改变了心意,有什么理由?不可能啊!

燕侠简直不能相信,道:“可知道那位姑娘年纪、像貌。衣着……”

进出“天津卫”的人多,妇女也一定不在少数,他还伯他们弄错了。

老者回了话,年纪、象貌、衣着,可不就是无垢?

这,没人比燕侠更清楚,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时,他的心沉到了底,没能说出话来。

冷无垢让老者走。

老者躬身道:“已经姑娘跟爷准备好了行馆……”

冷无垢转望燕侠:“总不能赶夜路,也不急在这一刻,是不是?住行馆,还晃住客栈?”

燕侠道:“我无所谓,看姑娘方便。”

冷无垢道:“如果你要为我方便,我当然是选行馆。

燕侠道:“既然是姑娘选行馆,那就行馆。”

冷无垢转望老者:“就是行馆吧。”

老者一躬身道:“容属下为姑娘、姑爷带路。””

连听了两次“姑爷”,燕侠好生别扭,但是如果当面否认,又怕冷无垢一个姑娘家,尤其是“天威山庄”庄主的千金,当着下属的面,颜面上受不了,所以燕侠他只好就这么听了。

冷无垢似乎能体会他的感受,两个人并肩跟在老者后头走,她一双美国瞟着燕侠,香唇边泛起了狡黠的笑意,不过,这笑意确也甜得象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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