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滅口太晚了,這事知道的人多了,不但各個健在,以後也可以當武林秘辛傳宗接代講下去的。」
唰的一聲,指著她的長劍終于出鞘,寒冽的劍尖殺氣十足的指著她,切齒道︰「我就拿你殺雞儆猴,看誰敢把這件事傳宗接代講下去——」
「哪件事?」顏珊珊馬上主動上前,大方將自己的脖子再送離劍尖近點。「是指少初和你訂下一場劍法的挑戰,賭注就是名分這件事嗎?」
「你、你、你——不要以為斷離刃不殺女人!」威凜的宣言在她一派雌威恐嚇中退了一步。
「以劍術為賭局的挑戰,你贏了,少初就如你所願和你訂下一個永久的夫妻名分;反之,你若輸了,就換少初給你訂下一個名分!」顏珊珊攤手。「最後——你輸了!」
「那是她用計陷我,明明說是她自己接受挑戰,結果居然是別人來挑戰!」他作夢都沒想過,蘇少初會是孿生子,當時交手三招,他愕然警覺此人絕非少初,這眨眼的失神也注定了他的敗。
「哈,是你自己說付出的情有多麼山高海深,結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在第一眼認出來,當你真正朝對方出手就表示認定了和你挑戰的人是少初,怎麼能說用計呢!」
「說到這里可、以、閉、嘴、了!」他逐字恨聲道。
「正精采,怎麼能閉嘴,別忘了,那場賭注是你輸了,再見面,你就是少初的兒子,得認少初為娘,這名分訂下後,一輩子不變。」
話才說完,李書方手中的劍射出,插到方桌正中央,亮晃晃的刀身輝映著李書方眯凜的肅殺之眼,眉頭鎖得更緊,憂結的郁色罩得更深,以獨有的陰涼語調開口,「在你求饒時,斷離刃的歷史會替你送終,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就是——」
「夠了!」顏珊珊直接嬌斥,喝斷他的廢話。「流星劍手李書方,號稱雙絕劍客,劍法一絕外,另一絕就是你開殺的前奏性格。現在對我來這段開場白,是想殺長輩呀?你這死孩子,我可是你娘的好友,過來坐下!」
瞬間的怞息倒喘聲清楚傳來,懊惱浮現李書方滿額,很懊、很惱,很想讓斷離刃直接解決眼前這根本是另一種妖物的女人!
「我說憂郁少年、書方小子,你不坐的話,明天從夕映城開始,每天會有紙片散滿城內各處,內容就是你和少初當年的賭局,一路就從經過的城鎮撤回帝都,到時就不叫秘辛了,而是貽笑武林的大笑話!」
怞搐的呼吸痙攣再痙攣,牙關磨過再切咬,最後是深深長長的大吸一口氣後,才緩緩坐回方桌前。
「顏珊珊,你到底……」
美目馬上隨著哼聲橫掃來。「雖然我年紀輕輕,一點都不喜歡有個大男人叫我阿姨,但輩分就是輩分,我和你少初娘親是好朋友,勉強、包容、委屈就听你叫一聲珊珊阿姨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最佳代表,顏珊珊永遠做得絲毫不差。
「如果直接談正事能少听你的言語折磨,那就直接談正事吧!」李書方甩出紫色系繩,繞上桌上劍刃,一揚手,長劍入鞘再次回到背上。
「早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浪費這麼多時間。」顏珊珊水袖一拂,驕傲哼鼻,示意他倒酒。
「你不會是真的要我殺三皇子朱毓吧!」李書方忍著該有的風度,為她斟酒。
「現在殺他已經沒必要了,更何況朱毓那麼好殺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棘手演變。」
「那要我做什麼?」
「目前只知少初從蘇家被朱毓帶走後,一行人出了帝都往南而行。」
「為什麼這麼確定少初是被朱毓帶走?」
「拜帝都的百姓流言,還有少初的房中有一塊朱毓的隨身斑玉掛,應該是少初留下的線索。」
少初在蘇家的院落,浴澡間有她被撕裂的衣物,浴桶布滿彌香,水內發現朱毓的斑玉掛,再加上以少初的能力,能在蘇家無聲無息帶走她,必然是個令她有所顧忌的人,以此而想,似乎不須再猜無恥者是誰了。
「朱毓這可恨的瀅賊。」她拍桌咒罵,「不顧念四大家族歷代為他天家所貢獻的力量,不想四大家族是聖駕明訓,縱犯任何錯誤,也絕不準兵力侵擾,四大家族所犯的疏失,—切由當今聖上裁奪,連太子都不敢亂來,現在朱毓要人要到不擇手段,以皇子之尊入蘇家逞盡瀅威擄人,欺人太甚!」
顏珊珊難得的嚴正憤然,看少初房中完全不難想象發生何事。
「朱毓會對少初做什麼不難想象,但無論受到何種對待,少初會先穩下自己的情況,她是絕不可能讓自己半個月後才知道雙腳踏到地上的感覺。」
「逞盡瀅威!半個月後才知道雙腳踏地?!」李書方對顏珊珊滔滔不絕的怒顏,雙眉更皺攏。
「三皇子朱毓是什麼性格的人,你沒真正見過,也該听說吧,瀅魔鬼皇子這個名稱,你以為是吃素的出家法號嗎?」
顏珊珊白眼橫去,卻見到他可怕的臉色。
「喲,憂郁少年,你的表情將憤怒表達得非常……生動,知道她的處境讓你動怒了嗎?」她側首端詳,美目探測的笑問︰「不是非常氣她陷你一局,害你連面都不敢見,因為再見面就是母子關系,這場賭注就定了。」
可以知道少初當初會這麼做,就是要徹底斷了他這份情意。
「你說他們出了帝都往南行,目的是江南嗎?」
「表面看來如此,但朱毓出了帝都,隊伍便分了二路,封言另成一路,只知封言確實往南行,正確行蹤不可知。」顏珊珊思忖。「帶著少初離開帝都就表示,此行對少初他誓在必得,不容許他人干擾,那應要隱匿行蹤才是,如非另有目的,朱毓不會放出這種消息。」
三皇子離開帝都往江南的事,風聲幾乎是傳遍帝都。
「你認為三皇子一行人往江南的消息可能是幌子?」
「根本就是幌子,朱毓出了帝都往南行後,中途就改變方向。」
「這位三皇子是為了想混淆任何營救少初的行動,而做下聲東擊西之計嗎?」
「我想朱毓這麼做該是另有目的。」顏珊珊深覺不止如此,蹙眉思吟著,「當下我還無法確定,目前還是先見到少初為要。」
「你已有他們的行蹤?」
「都已找上你,這個答案還須回答嗎?」顏珊珊唯一憂慮的只有一事。「這次少初要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畢竟再對上朱毓,可不比第一次是謀計在手的情況。」
「你認為少初會怎麼做?」
抿著紅唇,顏珊珊沉思這位從幼年起,彼此就最為心靈相通的人。
「少初一定會讓自己最後的能力都卸掉,徹底成為一個真正的禁臠囚犯。」
李書方凝郁的雙眉更加深攏,「不借放棄自己一切來松懈對方心防,這位三皇子非常不簡單。」
「都說是天妖級。」
「用這樣的方法,一旦結果不如所想,能力已失的她,危險豈非加倍?」
「你認為少初的能力是什麼?武功嗎?」顏珊珊很不給情面的大笑起。「書方弟弟,當年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還需要想你那可怕的‘娘’能力是什麼嗎?」
知道問了蠢問題的李書方,面對這種奚落只能磨磨牙關吞下這股惱,蘇少初最可怕在于智慧。
「如果朱毓喜歡玩弄人性,少初就擅于引動人心,這之中的差別在于,動心之人冷靜易失。」
「一個能讓少初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的人,會輕易失去冷靜嗎?」
「其他人或許不能讓他失去冷靜,但他動心的對象叫蘇少初,是一個可以讓人走火入魔而不自知的……」
「鬼妖!」李書方接話道,對被蘇少初耍玩以致他輸了一輪輩分的事,今生難忘。
「是厲害人物。」顏珊珊白了一眼敢這麼說「長輩」的「不孝子」。「朱毓這個人,骨架根本是殘忍架出來的、血肉流的是瀅欲,每天不運行血肉幾回,他怎麼活下去,運行過度還不走火入魔呢!」
可憐的少初,這次落到朱毓手中,要過好一段時間的皮肉生涯了。光想朱毓的行為,顏珊珊就有氣。
「這一次要徹底解決少初和三皇子之間的事,否則朱毓不會死心,再加上皇後介入,他們再這麼耗下去,遲早會出問題,到時不單單是少初一人的事了。」
「因為少初出身四大家族的關系嗎?」
「一旦少初的身分之謎揭開,好的結果是她接受了朱毓,那麼任何事都不用擔心;反之,就是朱毓出手進行報復的躁弄,一旦走至此,牽連就廣了,畢竟四大家族向來福禍相依,其一出事,另外三個家族也不可能毫無影響,而且朝中好事乘機落井者不少,到時會有怎樣的情況不難估測。」
「你從沒認同過三皇子,難道會想要她和朱毓有結果?」听陸明朝提過顏珊珊對朱毓的感覺。
「如果少初會接受朱毓,那麼我寧願少初當年就死在朱毓的手中。」顏珊珊斜睨他。「此生,朱毓不配得到少初,若改變不了發生的事實,那就改變結果吧!」
「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都比不過少初怎麼想。」顏珊珊莫測笑起,主動替他斟上一杯酒,敬道︰「憂郁少年,替我將少初的答案帶回來吧!」
「我想你很清楚,這位三皇子小覷不得,真相、假相或表相,他能做、能進行,又如何能確定你掌握到的就一定是真相,而不是他蓄意佯裝的局?」多年的江湖經驗,李書方始終覺得大意不得。「此人無論身分地位和能力,皆是難纏者,否則也不會有至今的演變。」
「無論朱毓玩哪一種把戲,最後的關鍵在少初,而且這次,要有一場一勞永逸的結果。」
「蘇雪初呢?」
蘇少初的孿生手足,與她相似的容貌,卻是徹底相反的性格,沉默寡言,有著極高的劍術造詣,這是當年那場劍術對戰後,李書方對蘇雪初的印象。
「听說三皇子的身邊有一名高深的劍者封言,再加上三皇子本身擁有一身莫測的功力,和隨時可調動各地府衙的官兵,想做任何行動,該有充足的實力。」
「才開始的局,急什麼呢!」顏珊珊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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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的大霧掩去孤月下的行蹤,一行人來到江岸上的堤防,一看到候在前方的三個人,為首者忙上前朝中間的瘦長漢子報告事情。
「孟閻司。」
「情況如何?」
三個外族異服的漢子,其中兩個彪魁漢子是保護的隨侍。
中間的瘦長漢子腰上圍著長鞭,眼瞳如豆點,顴骨高突的削長面孔上,更透一份僵白的死寂,夜霧中,極為陰森幽詭,狀似地獄的鬼差上陽間拘命。
「四個地方的據點都被破了,五個司役全被朝廷帶走。」
據他們得到的消息,朝廷暗中頒下密令給各地官府,殲滅魔希教暗藏在中原的勢力,短短幾天,中原各處地方都被官府帶人所破,明著全冠以通匪之罪,暗著就為逮捕魔希教人。
「為什麼朝廷忽然下這種命令?」
「听說和三皇子有關。」
「三皇子朱毓,南源聖女和中原皇帝的兒子,他對東域的立場向來微妙,為何會忽然有這種轉變?」孟閻司豆點般的瞳冷迸森寒。
「屬下猜,會不會是因為……克羅棋甄。」來人推測的道︰「朱毓應該是知道克羅棋甄暗中指使刺客殺他,再加上之前魔希教和長公主的過節,才讓他有這個做法吧!」
「看來這位天家皇子此回是打算鏟了魔希教在中原全部的潛伏了。」孟閻司的瞳更沉陰。「東域的情形怎麼樣?圓祭長老可傳來消息?」
魔希教內這幾年分裂態勢加劇,尤其和王族交惡後,龐大的魔希教在教主亡後,力量加入王族成四分勢力,克羅棋甄再亡,儼然成三分勢力各據一方。
「克羅棋甄身亡的消息傳回,教內已產生明顯動蕩,王族已公開對魔希教立下規矩,有些屬于克羅棋甄的勢力和殘存的玄虹一族,已歸順大王子。」
情勢的險惡令來人憂慮的道︰「原本我方還有暗伏中原的力量,現在不但失去,連五位司役都被擒,圓祭長老說,此時回教對我們立場極不利,但是現在中原各地的官府都在追捕我們,情勢……」
「長老有說回教的代價是什麼?」
「長老說如果我們能救出五位司役帶回東域,或者……殺了三皇子,那麼他便可保我們在教中的地位不受影響。」
孟閻司豆點的冷瞳寒眯,猜不透他心中的打算。
「圓祭長老已說服羲妃派人來中原協助。」
羲妃是死去的魔希教主寵愛的妃子,也是目前魔希教的勢力之一,更是他們身後的主子。
「已經知道五位司役被分路押回朝廷,七天後問斬,其中三位同一路,弟兄們已掌握住路線,時間上來不及救出五位,但若能救得三位,多少可……」
「查出三皇子朱毓的行蹤了嗎?」孟閻司打斷他的話問道。
「這……听說出了帝都往江南而行。」
「查出朱毓在江南的落腳處。」
「孟閻司……您是打算要殺三皇子?!」對這種決定,來人大感驚惶。
「時間上來不及救人,圓祭長老也不會接受只救出三位司役。」
看來圓祭長老的意思就是要他殺三皇子,否則也不用派人來幫忙。
「可是三皇子身邊有封言這個劍術高手不說,光保護的武衛陣仗,都非一般人可敵對,再加上朱毓本身的武功就高深難測,只怕……」
「對三皇子此人,明著、暗著都很難,但從他身邊的人下手不難。」孟閻司陰惻冷恨的笑起。「我魔希教以毒、以音律、甚至飼養毒物,控制、殺人的方式很多,朱毓這個人心性凶狠殘毒,本閻司倒要他嘗嘗,是我魔希教的手段毒辣,還是他朱毓的能力殘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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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繚樂」是靖卉城近郊,一座佔地廣大、風格獨特的改裝宅園,此處以清茗、佳釀和各種長竹音律為攬客特色,這不興飲酒作樂的尋歡,而是喜愛風雅閑情的名士,以品嘗和享受悠然的風情之地。
園林內有各種長短不一的成竹,皆打有大小無數的孔洞,風拂風徐,在各個孔中回蕩成音,交織出獨特的音律,隨著風強風弱,竹音抑揚成調,甚是雅幽。
「久聞秋季靖卉城內的‘綠竹樂園’,風起回竹,清音繞耳,唯天籟得以比擬,入夜便聞竹音素琴回響月下林間,清音、清曲,一滌塵俗,果真不凡。」園內的紫竹亭台,今天掛著一方竹簾,招待連綠竹繚樂老板都不敢慢待的貴客。
「蒙公子賞識,是敝園的榮幸。」圓眸大眼的女孩笑得十分甜美可人,朝前方竹簾後的人笑道。
園內充滿各種以竹的巧思所建的亭台,與舉目盡見以綠竹環繞所區隔開的竹室,周遭綠茵與各種特別栽植的花卉相輔,舉目所及甚是清幽美麗。
「恬兒姑娘以竹律伴琴韻,在這落葉將舞秋的季節听來,心思倍感深刻。」竹簾後的聲輕悅溫雅。
「待恬兒另外的姊妹們來了,合奏出來的曲音也希望公子您喜歡。」
「綠竹繚樂內,妃湘姑娘的琵琶,水綠姑娘的笛聲,聞名已久,今倒可一圓心中向往。」
柳恬兒才要再開口,幾步外的小竹室內忽暴出砸杯的叱喝。
「我家少爺還沒說可以離開——誰敢走——」
男子的吼聲中夾雜著數名女子的驚嚷。
「會彈個琴就裝什麼清高——要錢我家少爺有得是——」
「宋、宋少爺,綠竹繚樂非煙花地,請您自重!」
「管家,告訴她們,不從本少爺會怎麼樣!」一個趾高氣昂的男子聲道。
「是的!知不知道我家少爺是何人?宋知府的公子,連縣令都得听話。」專替主子打點的管家大聲喝道︰「不想這綠竹繚樂出事,就乖乖听話,伺候我們家少爺舒坦,有你們好處。」
「喲,又是一個仗勢欺人,作威作福到令人發指的人物。」安坐竹簾後的少年問簾外的柳恬兒。「這位宋少爺是綠竹樂園的常客嗎?」
「這十多天來他常來這。」柳恬兒身旁一個奉茶的小丫鬟道︰「听說是未知府最小的兒子。」
「是管靖卉城周遭一帶的宋知府嗎?」思索記憶中的官員。
「好像就是。」另一個小丫鬟也插嘴回應。「宋大人曾和他一起來過這找恬兒姊姊。」
「多事。」柳恬兒輕斥下人,兩個丫鬟忙閉嘴。
「是恬兒姑娘認得的人嗎?」
「讓公子見笑了。」柳恬兒歉然。「只是……宋少爺近來才忽然變成這樣!」
「哦!」竹簾後的聲改朝候在身旁的中年男子打趣問︰「這種無法無天的逞盡權貴嘴臉,晏總管,覺不覺得熟悉呀?」
「平飛不知您所指為何?」
「不知!」真是令人感嘆天道不彰的好答案。「想來這助紂為虐的詞,對你也該是陌生了。」
「少夫……」
「咳咳,我這人欺善怕惡,對放到頭上的稱謂感覺不對,會找碴的。」笑意吟吟的,不無警示。「你家主子難得消失片刻,就別壞我心情。」
「那麼少主希望如何做呢?」
對身旁的晏總管甚有進退的圓融回應,與現在所處的環境,竹簾後的清俊面容充滿興致揚唇。
「我想怎麼做,你都照辦?」
「是的,只是容平飛提醒少主,主子不喜歡你和其他人太接近,是姑娘們也一樣。」
「沖著晏總管你這句話,我會在他出現前,把我該親近的姑娘都親近完,完全不令你為難。」悠笑的聲充滿調侃。
「少主很清楚,平飛所言不是開玩笑,尤其您現在的身分,請適可而止。」晏平飛委婉點出她此時不同往昔的處境。
「唉!我的樂趣就是流連風花雪月、飲酒縱情,現在卻像是家有霸道惡妻的可憐人,隨時被‘看’死。」
竹簾後的聲對逝去的自由,自我感嘆的一表哀悼。
「宋少爺,這兒是听曲抒發雅興的地方,姑娘們純粹賣藝,不做那檔買賣的。」
幾名樂園內工作的男僕已趕至勸阻,五、六名拉扯女孩們的粗壯大漢卻遭對方蠻橫的推罵。
「笑話,在本少爺認知中,公開彈曲陪人喝酒的女人,都是可以買、可以玩的女人,少在那裝清高。」儀表不差,衣飾高貴,卻難掩公子哥兒氣焰的宋子紹狂笑道︰「綠竹繚樂的女人雖沒妓館女子嬌媚,偶爾玩點氣質的也不錯。」
「救、救命呀——」
原本躲在角落的姑娘們,趁混亂趕緊抱著樂器跑出竹室外。
「宋少爺,這里真的不是——」
「唆,有事找你們金老板過來!」見到女孩們全跑出去,宋子紹可惱了。
「金老板有事不在園內,宋少爺請你別——」
「抓她們回來——」宋子紹推開阻擋的人,命令屬下抓人。
慌亂奔逃的女孩們都被兩個小丫鬟迎進鄰隔的紫竹亭台,追趕的大漢們要沖進拉人,卻被候在竹亭外的四名男子擋著。
四名體格精實看起來就像精錘百煉的武者,以拔悍的身軀擋成人牆,嚴禁人進入,其中一名要揮拳的莽漢直接被人一拳打飛!
「找死了,竟敢和本少爺搶——」
趕來的宋子紹見狀大喊,卻被竹簾後傳出的聲給截斷。
「真是活夠了,敢和本公子搶女人,再上前一步就不敢保證你的狗命了!」悠然的聲涼涼地傳來。
「你、你、你知不知道——」簡直不敢相信在綠竹繚樂內竟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一時間竟讓他氣到語結。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本公子的地盤,無知小子也敢在這放肆。」
「圍住這里——把里面的混蛋給本少爺揪出來——」
總是被吹捧的宋少爺哪禁得起這種侮辱,當下暴跳起!
「來人——全部上來圍住這里!」
身邊管家立即代主吆喝的命令手下將紫竹亭台四周圍起,嚇得亭內姑娘們抱成一團,竹簾後的人卻依然不動如山,傳出淡淡的嘆息。
「天籟輕彈,專為賞音雅上而開,竹下清音灌塵世凡俗,雅音、雅境,怎奈也褪不去心性不俱,德行亦失之人。」
「里面的人,少在那賣文弄字,本少爺有沒有心性和德行,等你跪到眼前求饒就知道了!」宋子紹一張臉已快給氣扭。「誰敢擋就打斷他的腿!來人——掀了這紫竹台!」
「又何必遷怒無辜呢!」
幾名才要揮刀的大漢在竹簾後的聲再起時,幾道隨之破空而來的銳氣,才想出手的大漢們只感到劇痛貫穿抬起的掌,刀全掉了下來,掌背裂傷涌血,痛嚎聲瞬起。
「以內力化氣,你會武功?」
「武功!」真是說到感傷事。「現在,沒有!」
「好家伙,你敢耍本公子——」武功還有現在沒有的!
對竹簾後的人這種回答,自覺不被當回事的宋子紹,直接搶過手下的刀,縱身掠過眼前四個武者,朝紫竹亭內揮刀劈出!
和宋子紹那副公子哥兒外表不一樣的刀勁,揮出的竟是渾厚的勁道,鋒浩銳威朝紫竹亭台的竹簾劈去!
旋即對上的——是竹簾掀動,二道身影躍出的持劍者,爍光劃出阻隔的劍芒,化掉勁掃來的刀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