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奪後 第四章 作者 ︰ 朱映徽

一陣陣清脆的鳥兒啼叫聲,將月芽兒從睡夢中喚醒。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昨夜的一切驀然浮現腦海,她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安地四處張望。

發現黑沐夜並不在房里,月芽兒不禁松了一口氣。經過了昨夜之後,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男人才好。

趁著黑沐夜不在,她連忙掀開被子想下床著衣,卻赫然瞥見自己赤果雪白的同體上,散布著斑斑的紅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激情印記。

望著那一枚枚吮吻的痕跡,月芽兒的雙頰在瞬間紅燙似火。雖然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再去回想昨夜的一切,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憶起他是如何親吻她身上每一寸私密的肌膚。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對她做出如此邪惡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在他放肆的撩撥下,她竟提不出半分力氣抗拒,反而軟弱無助地任他為所欲為,到最後,甚至在他的親吻之下,發出令自己臉紅困窘的嬌吟聲……

月芽兒撫著熱燙的臉兒,努力回想昨晚被黑沐夜抱上床之後的事情。但是,除了被他摟在懷里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概想不起來,甚至就連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

她心慌意亂地低頭一看,發現胸口的那顆守宮砂還在,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然而細致的柳眉卻仍舊蹙了起來。

雖然黑沐夜並沒有真的佔去她的清白之身,但是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了一整夜,而她的身子更是被他看遍、撫遍,甚至是吻遍了!這樣的她,清白早巳毀盡,是不可能再嫁給南宮魅了,從今以後,她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她真要待在黑沐夜身邊,當他的妻子?

不!光是想象要和那麼可怕的男人共度一生,她的心就驀然揪緊。她寧可終身不嫁地待在鳳家,或是到寺里常伴青燈古佛!

不過,不管她的將來該何去何從,此刻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先設法離開「玄冥城」才行。

雖然她相信她義兄在得知她被黑沐夜劫走之後,一定會盡速趕來救她,但她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只等著義兄前來搭救。

在房里猶豫掙扎了許久之後,她決定出去瞧瞧。

雖然她有點兒害怕一走出房門,就會遇見黑沐夜,而且她也不以為光憑一己之力,就能夠順利離開「玄冥城」,但是多熟悉這里的地形總是好的,將來若是要逃跑,也不至于完全不知道方向。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房門。本以為會有護衛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她左顧右盼竟然沒有看見半個護衛。

是黑沐夜太放心了,認為她絕對逃不掉嗎?

月芽兒的心驀然往下沈。雖然她對黑沐夜這個人還不是很了解,但卻相信他若不是太有把握,是不會不派半個護衛守住她的,而這是否意味著──即使義兄來了,也救不了她?

懷著凝重的心情走出房門,穿越曲折美麗的回廊,就見不遠處的庭園里,黑沐夜正和一名美麗的女子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談論些什麼。

看著他們並肩而立的美麗身影,月芽兒的心底忽然生起一種說不出、也厘不清的復雜感受。

那女子是誰?和黑沐夜是什麼關系?

當月芽兒忍不住在心底悄悄猜測那女子的身分之時,那女子的目光也恰巧瞟了過來。

一發現自己的行蹤曝光,甚至看見那女子揚起一抹美麗的笑容朝自己走來,月芽兒不知為何有種想要逃開的沖動。

然而,就在她正打算轉身離開之前,那名女子已來到她的面前,並主動友善地自我介紹起來。

「你好,我是黑沐夜的妹妹──黑沐蝶。」

「妹妹?」月芽兒有點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容貌細致而美麗,眉眼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聰穎慧黠,和黑沐夜的冷酷氣息截然不同,不過仔細端詳她的五官輪廓,的確和黑沐夜有幾分相像。

「昨夜睡得可好嗎?嫂嫂。」黑沐蝶俏皮又曖昧地朝月芽兒眨了眨眼。

「不!別叫我嫂嫂!」月芽兒有些激動地打斷她的話,完全無法接受「嫂嫂」這個稱謂。

黑沐夜的眉心一皺,對于她的反應有些不悅。

「我們都已經拜堂成親了,蝶兒自然該叫你嫂嫂。」

月芽兒正想要開口辯駁,卻見他轉頭朝回廊另一頭的護衛喝道︰「來人啊!備馬!」

「是。」

護衛听命而去,很快地牽來一匹高大的黑馬。

看著黑沐夜利落地翻身上馬,月芽兒立刻打消和他爭辯稱謂問題的念頭。

與其面對著他,她倒寧可他騎馬出去,或許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她比較能夠在「玄冥城」內四處走動,熟悉這里的地形。

就在她暗自考慮著該從哪個方向著手時,黑沐夜卻突然彎身,強壯有力的手臂輕易就將她輕盈的身子撈抱上馬。

「你要做什麼?」月芽兒忍不住發出緊張的低呼。

她想掙扎,卻又怕摔下馬,對于身材嬌小的她,這匹駿馬顯得太過高大,要是她不慎跌下去,只怕全身骨頭都要散了!

「帶你出城。」

「不!我不想出去!」月芽兒一點兒也不想和他獨處。

黑沐夜對她的拒絕置若罔聞,他單手持韁,另一手則攬緊了她的身子。

「駕!」在他渾厚的低喝聲中,馬兒立刻從護衛們早已事先開敞的城門內疾奔而出。

高大的黑色駿馬如同一陣旋風般,在山林間揚蹄狂奔。

那驚人的速度,令月芽兒忍不住發出驚呼,即使身後的黑沐夜緊緊攬住她的縴腰,她還是覺得自己隨時會被摔下馬背。

然而,盡管心里驚慌莫名,她仍努力挺直腰桿,不想讓自己的身子陷在黑沐夜的懷抱中。

她想開口詢問他,究竟想帶她去什麼地方?然而迎面呼嘯的勁風卻讓她開不了口。不但如此,那如刀的冷風還刮疼了她的面頰,白女敕細致的臉蛋不一會兒就已泛紅了。

黑沐夜像是察覺了她的不適,雙臂驀然收攏,將她摟得更緊,並將她的小臉強硬地按向他的胸膛。

整個人籠罩在他陽剛的氣息里,令月芽兒的心兒亂慌慌的,她想從他緊密的懷抱中掙月兌,卻輕易被他壓了回去。試了幾次之後,她也只能放棄徒勞無功的掙扎,認命地倚靠在他懷中。

他寬闊的胸膛,為她阻擋掉冷厲的狂風,而原本在耳畔呼嘯的風聲,也被他強勁的心跳聲所取代。

听著那規律渾厚的心音,月芽兒的心跳不知為何突然亂了,彷佛有什麼幽微難解的復雜感覺在心底悄悄地滋長……

高大的駿馬繼續奔馳,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停了下來。

月芽兒從黑沐夜的懷里抬起頭來,發現他們正處在一片偌大的林子里。

「這里是什麼地方?」他帶她到這里來想做什麼?

「這里是『玄冥城』外,一座專屬于我的獵場。」

他在開口回答的同時,取出了隨身的長鞭,那雙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專注留意著林中的動靜。

听見他的回答,再看著他的舉動,月芽兒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這男人竟然帶她來看他打獵?那麼血腥殘酷的畫面,她可不以為自己有勇氣觀看!

就在她想開口央求他離開之際,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有道白影一閃。

她分心地轉頭一看,就見不遠處有只通體雪白的狐狸,那美麗的毛皮和可愛的模樣,令月芽兒的眼楮為之一亮。

然而,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喜的贊嘆,黑沐夜突然出手,那條能夠輕易取人性命的鞭子準確地纏住了白狐的後腿。

「不!」月芽兒驚呼一聲,慌忙抱住黑沐夜的手臂,就怕他轉瞬間便要了那只白狐的命。

黑沐夜停下了動作,既沒有收回長鞭,也沒有動手殺了白狐,只是低頭望著她,任由軟玉溫香緊緊攀住自己。

「不要殺牠!」月芽兒懇求地望著他。

黑沐夜沒有答腔,冷硬的俊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月芽兒心里一急,摟著他的手臂又更緊了幾分。

「別殺牠,求你!」

黑沐夜深瞅著她,問道︰「求我?你有什麼籌碼來要求我?」

「籌碼?」月芽兒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哪里有什麼籌碼可以來和他條件交換呢?

見她一臉為難,黑沐夜難得「好心」地提供她一個建議──

「比方說,用一個心甘情願的吻來換牠一命,如何?」

「什、什麼?」一個心甘情願的吻?!

月芽兒驚詫地瞪大了眼,羞惱的紅暈瞬間浮上雙頰。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牠的命來要挾我……」這簡直就是趁火打劫嘛!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昨夜他幾乎吻遍、撫遍她身子的情景驀然浮現腦海,那一幕幕的煽情畫面令她的身子無法控制地輕顫、發燙,那種虛軟無力的感覺再度席卷而來。

「要不要隨便你,只是如果你沒辦法令我改變心意的話,我現在就立刻要了牠的命!」黑沐夜的表情和語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隨你怎麼說。」黑沐夜的神色不變,一副不在乎她怎麼想的模樣。

「你──」月芽兒氣極他的惡劣與冷酷,卻又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要她主動親吻他,她實在是做不到,但是她更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一只無辜可愛的小動物慘遭殺害呀!

雖然痛下殺手的人不是她,但如果這只白狐真的因為她不肯親吻黑沐夜而死,那她一定會因此感到自責難過的!

「如何?快點決定!」黑沐夜有些不耐地催促。

月芽兒為難地輕咬著唇瓣,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你……放了牠……」

「沒問題。」黑沐夜的眼底掠過一絲光芒,手腕一轉,收回了那條長鞭。

月芽兒擔憂地望著白狐,就見牠一動也不動,可憐兮兮地趴伏在原地,看來像是腳受了傷。

黑沐夜伸出手,將她的小臉轉向自己,像是不滿意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只白狐身上。

「我已如你所願地放了牠,你是否也該實現你的承諾?」

「我……」

望著他的俊顏,月芽兒的心一陣怦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他唇上時,原已急劇的心跳驀然更加紛亂了。

躊躇了許久,她才終于鼓足了勇氣,緩緩地湊上前去,在他的唇落下輕輕的一吻。

當兩人的唇片才剛如同蜻蜓點水般相貼,月芽兒立即像被燙到似地迅速退開,漫天紅霞瞬間布滿她的臉兒。

「就這樣?」黑沐夜的濃眉一挑,顯然對于她的表現不甚滿意。

「是、是啊……你剛才不是說……一個吻……」

「不,你這不叫吻,真正的吻是這樣──」

他說著,伸手捧起她紅燙的小臉,火熱的唇隨即覆下,不給她半點反抗逃避的機會。

月芽兒驚喘一聲,微啟的紅唇恰巧讓他的舌得以順勢探入,放肆地擷取她唇間的芬芳。

他的氣息灼熱如焰,撲天蓋地席卷而來,徹底攪亂了月芽兒的思緒與意識,甚至還在他刻意的誘引之下,不自覺地響應起他的親吻。

直到火熱的一吻結束,她整個人已意亂情迷地倚靠在她應該害怕逃離的男人懷抱中。

黑沐夜低頭望著懷中嬌弱無力的人兒,在她不注意的時候,黑眸的深處隱約浮現一抹與他冷硬氣息不符的溫柔。

一陣涼爽的清風拂面而來,兩人的發絲纏繞,他們就這麼靜靜地倚靠著,似乎誰也不想開口打破這份難得的靜謐。

一會兒之後,那只原本趴伏在一旁的白狐忽然站了起來,費力邁開傷腿一跛一跛地試圖逃開。瞥見牠的動靜,黑沐夜突然輕推開懷中的人兒,再度朝那只白狐揮鞭而去!

「不!不要!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一察覺他的舉動,月芽兒雙頰上的紅暈頓時褪盡。

倉皇的驚呼聲絲毫阻止不了黑沐夜的舉動,她只能心痛又驚恐地閉上雙眼,不敢目睹他殘殺白狐的血腥畫面。

然而,片刻之後,她沒有听見預期中白狐的哀嚎聲,懷中卻突然被塞了團毛茸茸、軟呼呼的東西。

月芽兒詫異地睜開雙眼,就見那只她以為死定了的白狐竟好端端地在她懷里,正以無辜可愛的眼神望著她,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剛才黑沐夜只是用長鞭將白狐的身子卷了起來。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月芽兒先是疑惑地望著懷中的白狐,接著又瞥了黑沐夜一眼,實在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眼看他一徑地沉默,似乎不打算解釋些什麼,月芽兒只好自己猜測。

「你……要把牠交給我?」

黑沐夜輕哼了一聲,算是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月芽兒的眼楮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問︰「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養牠?」

黑沐夜望著她燦亮的眸子,將她的驚喜和期待全看在眼里。

「隨便你,你救了牠,牠就是你的了。」他語氣平淡地說。

「太好了!」月芽兒緊摟著白狐,綻開了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靨。

黑沐夜的目光在她的笑顏駐留了許久後,才驅策馬兒掉頭,以徐緩的速度離開這片林子。

「我們還要去哪里?」月芽兒撫著白狐的傷腿問。

黑沐夜的嘴角微微一揚,像是對她下意識地說出「我們」而感到滿意。

「回家。」他的答案相當簡短,語調仍是一貫的淡漠。然而,若是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剛毅的臉部輪廓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太好了!」月芽兒松了口氣,只要回到「玄冥城」之後,她就能立刻替白狐療傷了。

在黑沐夜的懷里,她小心翼翼地摟著白狐,深怕壓疼了牠的傷處。由于她專注于懷中的小家伙,因此沒有發現,黑沐夜擁著她的姿態,竟和她擁著白狐的姿態有些相似──都像是在悉心守護心中最珍愛的寶貝!

「『小雪球』,你在哪里?」

月芽兒清脆的嗓音,從「玄冥城」的庭園里傳來。她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在偌大的花林間尋找小小的白色身影。

自從那一天將白狐帶回「玄冥城」後,她急忙要替牠療傷,才發現其實牠傷得並不重。

在悉心地敷藥之後,才過了短短的幾天,牠就能夠活蹦亂跳地到處亂跑,像是從來不曾受過傷似的。

由于牠通體雪白,而蜷起的時候整個身子又像顆毛茸茸的球,因此月芽兒將牠取名為「小雪球」。

這「小雪球」極有靈性,像是知道月芽兒是牠的救命恩人,和她特別的親近,簡直就和一只被馴養了的寵物無異,總是愛向她撒嬌、和她嬉戲。

「『小雪球』?你這個調皮的小家伙,到底溜到哪兒了?」

月芽兒四處張望搜尋,終于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庭園的樹叢花草間輕巧地躍動。

「哈!我看到你了!這一回我一定能逮到你!」月芽兒笑著追了上去。

這幾天來,唯有當她在和白狐嬉戲的時候,才能暫時忘卻被黑沐夜劫到「玄冥城」來的不安。

只是,此時的她太專注于那抹靈活躍動的小小身影,因此沒有察覺到,在一個隱密的角落里,有一雙寫滿恨意的眼眸正冷冷窺視著她,更沒有注意到,一個危險正在等著她……

「唉呀──」她低呼一聲,腳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跌倒。

好不容易穩住步伐,她抬起頭想看看「小雪球」是否還在,而這一看之下,紅潤的血色迅速自她的雙頰褪盡。

原來剛才她踢到的是某個陷阱的開關,此刻,一個厚重巨大、上頭還綁了許多削尖短木的板塊從高大的樹木墜下,而「小雪球」正朝著那棵樹跑去!

「不!」月芽兒駭然怞氣。

眼看情況驚險,她在情急之下,只得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及時將「小雪球」摟進懷中,然而自己卻已來不及避開,那巨大的板塊就這麼硬生生地打在她身上!

那一根根的短木雖然沒有削得宛如刀劍般銳利,但是在強烈的撞擊之下,也足夠讓像月芽兒這般嬌弱的女子當場倒地不起。

「小雪球」從月芽兒的懷中竄出,像是知道她受了傷,焦急地在她身邊打轉。

月芽兒感受到白狐的焦急,想要起身安慰牠,但卻痛得幾乎無法動彈,只好勉強扯開一抹虛弱的笑。

就在她想開口安撫「小雪球」時,突然听見一道充滿嘲諷的女人聲音──

「怎麼會有人這麼蠢,為了一只畜生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

一听見這陌生的聲音,月芽兒立即費力地轉過頭來,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名素未謀面的女子。

「你……你是什麼人?」她虛弱地問。

「我是什麼人?哼!我是一個容不下你的人!」那女子充滿恨意地瞪著她,語氣和神情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月芽兒怔住了,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女子,更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招惹到了她?

當她正想開口詢問時,一道比寒冬的冰霜還要冷冽的聲音驀然傳來──

「這是怎麼回事?」

听見這道聲音,那女人猛然僵住,驚慌地回頭一看,果然就見黑沐夜佇立在她們身後!

望著他陰鷙可怕的神情,女人緊張地吞咽著口水。

「你……不是出城去了嗎?」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的時候,企圖殺害我的妻子?」一簇憤怒的火苗,在他幽黑的瞳中跳動。「柳謙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沒有!我只是意外發現了一只珍貴的白狐,想把牠抓來,所以才設下了這些陷阱,我怎麼知道牠是有人飼養的!」柳謙謙一邊辯稱,一邊暗自詛咒著自己的壞運氣。

她本來還想多折磨月芽兒一會兒的,沒想到黑沐夜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過也幸好沒讓黑沐夜撞見她折磨月芽兒的情景,否則她就沒有借口為自己月兌罪了。

听著柳謙謙的辯解,黑沐夜的臉色並沒有因此緩和幾分,甚至,在他看見月芽兒臥倒在地時,眼底的火苗迅速延燒成熊熊烈焰。

他倏地出手,那條黑鞭立刻如同一條毒蛇般,迅速纏卷上柳謙謙的咽喉,隨時等著要她的命!

「你──你想殺我?!」柳謙謙震驚不信地問。

黑沐夜的回答是更加怞緊了手中的長鞭,那陰鷙無情的表情說明了他不只是在恫嚇她而已。

「你怎麼可以殺我?別忘了你師父要你娶我為妻!你不娶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想殺我?!」柳謙謙憤恨難消地嚷。

她的舅舅厲恨世正是黑沐夜的師父,在舅舅臨死之前,明明要他娶她的!

當時黑沐夜雖然沒有親口應允這樁婚事,卻也沒有出聲反對。更何況,師父的遺命,身為弟子的他怎麼敢違抗?

黑沐夜聞言冷嗤一聲,說道︰「那只是你和師父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有娶你的打算。」

他從來就不喜歡這個女人,對她更是半點情分也沒有!

「你傷了我的人,就該死!」他冷鷙森冷的語氣和神情,簡直就像是前來索命的冥王!

一滴滴的冷汗自柳謙謙的額角淌落,她既害怕又不甘地說︰「那些短木並沒有削得很尖,她頂多只是受一點皮肉之苦而已,療傷個幾天就能復原了,又不是真的受了多重的傷!」

她在制作陷阱的時候,就是因為顧忌到黑沐夜,要不然她早就綁上一把把足以致命的刀劍了!

黑沐夜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因為這樣,你早就被我碎尸萬段了!」

柳謙謙聞言不由得倒怞一口涼氣。

他的意思難道是說……她只是傷了月芽兒,他就要取她的性命;而她若是真的殺了月芽兒,他甚至還會將她碎尸萬段?!

就在黑沐夜正打算下手奪取柳謙謙的命時,月芽兒急忙嚷道──

「住手!不要……」

听見她的叫喊,黑沐夜的動作驀然停住,只要再晚個一眨眼的時間,柳謙謙就要成為鞭下亡魂了。

月芽兒喘著氣,強忍疼痛地開口。「別……別殺她……」

黑沐夜轉過頭,挑眉望著她。

「她設陷阱傷害你,你還替她求情?」

「不管怎麼樣……都不該隨便奪取別人的性命,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听見她的話,一抹異常灼亮的光芒倏地掠過黑沐夜的眼眸。他那神情彷佛是突然听見了什麼多年以前曾經听過的話語。

他沉默地凝望月芽兒許久,久得月芽兒以為他仍打算要取柳謙謙的性命時,他才終于收回了那條長鞭。

柳謙謙撫著疼痛不堪的喉嚨,難受地猛喘著氣。一想到自己險些喪命,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冥王」的手中撿回一命,全都是因為月芽兒的緣故,而這令她不甘心極了!

在厲恨世死去、黑沐夜一手建立「玄冥城」之前,她跟在他們的身邊也有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她很清楚,即使是黑沐夜的妹妹黑沐蝶,都未必能夠阻止盛怒中的黑沐夜,但是月芽兒卻輕易地辦到了,很顯然地,在黑沐夜的心中,月芽兒佔了相當重的分量。

可是……沒道理啊!冷酷無情的他,怎麼也不像會如此在意一名女子呀!

不僅如此,更令她困惑不解的是,黑沐夜到底為什麼要強擄月芽兒、硬娶她為妻?難道他們之間曾經見過面,有過什麼牽扯與瓜葛?

「你還不走?」黑沐夜冷利如劍的眸光朝她掃了過去。「如果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不不不!」柳謙謙慌忙嚷道。「我走!我立刻就走!」

雖然她心有不甘,但她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必黑沐夜再說出更多的威脅,她便飛也似地逃出「玄冥城」。

柳謙謙離開後,黑沐夜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在月芽兒身邊打轉的白狐,極度不悅地瞪著這只小家伙。

月芽兒見狀,緊張地嚷道︰「等一下!你……想對牠做什麼?」

見她溢于言表的擔憂模樣,黑沐夜的眼底再度燃起怒火,他粗魯地將手中的白狐扔給身後的護衛。

「把牠帶去關起來,別讓牠到處亂跑!」

「是。」護衛迅速將白狐帶走。

黑沐夜轉向月芽兒,見她仍一臉擔心,黑眸中的怒焰又更盛了幾分。

他近乎低吼地威脅道︰「試試看,下次你要是再為了救那只畜生而弄傷自己,我就立刻宰了牠!」

月芽兒怔了怔,並沒有在他的怒吼下瑟縮恐懼,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會如此震怒、他會對她撂下這樣的威脅,可是在……關心她?他的怒火可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

月芽兒怔怔地望著黑沐夜的眼眸,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看見了隱藏在他滔天怒焰之後的在乎?

黑沐夜走上前,傾身將傷痕累累的她抱了起來。

雖然他的動作已盡可能的輕柔,但仍免不了觸踫到她身上的傷口,疼痛的申吟也克制不住地自她的唇間流瀉而出。

一听見她的痛呼聲,黑沐夜的俊臉在瞬間又被憤怒的風暴所籠罩。

「該死!我不該放過那個女人的!」

听著他的低咒,月芽兒的心一陣怦然,一股微妙的情緒擴散開來。

這是她第一次毫無反抗地倚靠在他懷中,也是她第一次發現,倚靠在他的懷里是如此的溫暖,那舒適踏實的感覺,幾乎讓她忘卻了身體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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