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風波逐漸平息,一切又恢復寧靜,只有拉下鐵門的老巫咖啡行,偶爾提醒人們聊起這個八卦事件。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蘿卜糕喔。」知道夏穎兒心情惡劣,莊妹靜自動幫她買好早餐。
今天,夏穎兒仍是失魂落魄走進辦公室,呆坐。莊妹京對他講話,他卻好像听不到。
莊妹京搖搖她,將早餐捧到他面前。「聞聞,多香啊!還有冰女乃茶喔,我是不會做早餐啦,可是幫你買好了,這樣又沒有很感動?」
夏穎兒閉上眼,仿佛又看見,桌上擺滿巫克行為她烹制的早點。
夏穎兒眼淚掉下來了。
「喂……不用那麼感動吧?」莊妹京搖頭嘆氣爆竹夏穎兒拍拍她。「好啦,知道你難過。」可憐的夏穎兒,第一次愛得那麼瘋狂,結果愛錯人,這打擊,很難接受吧。
「我真的很喜歡他。」夏穎兒喃喃道。
「我不適合那種人。」
「之前你還鼓勵我跟他來往。」
「我不知道他是那麼可怕的人,你現在要離他遠遠的,不管他怎麼糾纏你怎麼解釋,你都要拒絕!」
夏穎兒苦笑。「你們都勸我離開他,離他遠遠的,但是……追著他跑的人是我,離得遠遠的是他。」他沒纏她,他驟然放手,放的果斷瀟灑,留戀拖拉的人是她。
新聞沸沸揚揚地炒完了,而他,從她的世界消失了。看不見他以後,夏穎兒的思路,反而更清楚了。假如他會強暴女人,假如他是狂,假如他心思邪惡,他大可帶她走,當她對他的感情這麼明顯露骨時,他沒理由拒絕。她住他店里,有很多獨處的機會,他卻從沒讓她感到被侵犯可或覺得不舒服。好一個夜晚,他教她沖泡咖啡的技術,當時,圍繞四周的寧靜氣氛,不可能假裝的出來。
他很正直,他是好人。
夏穎兒繼續他的人生,可是以前熱衷的消遣,如今索然無味。以前沉迷的電視劇,里邊的愛恨情仇比她遭遇的還要激烈N倍,卻不能再讓她感動落淚……
夏穎兒太懷念巫克行了。只好常煮咖啡請同事喝,在調理咖啡時,仿佛巫先生就在左右,監視她的每一步驟。
她把器材搬到幼兒園班上,表演烹煮咖啡給幼兒園小朋友看,讓他們一人嘗一小口,然後看那幾張可愛小臉,擠成一團,夏穎兒笑了。
「老師,咖啡好苦喔。」
「老師……東西怎麼能喝捏?」
「我媽說喝咖啡不好。」小孩子都不太能接受咖啡的苦味。
「那老師幫你們加糖跟牛女乃。」夏穎兒殷勤地服務這些小朋友。自己呢?如今,他也習慣喝黑咖啡了。
因為忘不了巫克行。
夏穎兒還帶莊妹京去巫克行帶她吃過的火鍋店用餐,當莊妹京跟以前一樣,要將素食材全往鍋里倒時,夏穎兒制止她。
「不行這樣……蔬菜不能先放,芋頭跟玉米沒關系……」
「肉片不要一次全下,煮太久就來了啦……」
「等一下,面條別放啦,最後放才能常到湯的精華啊!」
「夏穎兒!」莊妹京摔筷子。「你真機車,再嗦嗦以後就不跟你吃飯了。」
夏穎兒愣住了,仿佛看到當時跟巫克行發脾氣的自己。她笑了,又哭了。而她哭笑不得的模樣。讓莊妹京難過了。
「又哭了?你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一個多月了,還想他?」
夏穎兒點頭,怞紙巾抹淚。
莊妹京問︰「還有打電話給他嗎?」
夏穎兒點頭。「常常,一忍不住就打。」
「他怎麼說?」
「他沒接。」
想到那個夜晚,巫克行霸道地掌管食材下鍋的順序,幫她添料加湯,那天晚上的巫克行,好溫柔。如今同一個座位,持同樣食物,剛萌芽的戀情,卻已夭折。
她還年輕,她不過是失去一段剛萌芽的愛情,怎麼覺得像失去一輩子的愛情?像失去此生最終愛戀?如果不是巫克行,好像誰也不能讓他心動了。她心里很清楚,她著他的魔,誰也看不上眼了,誰勸得話都听不進心里。
「你瘦好多喔。」莊妹京心疼地模模她的臉。「振作點。」
「我很寂寞。」她淚汪汪,縮在位子里,單薄的身子,像被主人棄養的小狗。
「夏老師?!」店門口有人喊,夏穎兒跟莊妹京,看見幼兒園小男生小可的媽媽走進店里。她超興奮得沖過來拉住夏老師。「太高興了,沒想到老師跟莊小姐也在這里用餐。」
「呃……是啊,真巧。」夏穎兒硬是把快飄出來的淚逼回去,逞強地微笑著。
「老師,不好意思……幫個忙好嗎?」小可的媽媽突然將小可,還有個留妹妹頭的陌生小女孩塞過來。「真不好意思,我來參加同學聚會的,想順便來下業務,可是小朋友在,很不方便,你……你跟莊會計可不可以幫我帶一下小孩?半小時就好,我上去跟同學們聊一下就下來。」
「喂——」莊妹京菜肴拒絕,小可的媽媽已經興奮地沖上二樓用餐區。「我們已經下班了說。」在幼兒園上班的莊妹京,下班後最痛恨跟小朋友喇咧了。
莊妹京瞪夏穎兒一眼,小小聲在她耳邊說︰「真夸張,她不是還跟你借過錢嗎?」小可的媽媽負債累累呢,小可的學費都是夏穎兒墊的。
「噓!別在小孩面前說這個。」夏穎兒罵莊妹京。其實夏穎兒滿喜歡小可的媽媽,雖然很窮,但是當所有家長都在批判巫克行的事,只有小可的媽媽跟她說——
「夏老師,不管你跟誰交往,你覺得快樂就好,我可是支持你的哦……」
那時,夏穎兒听了,超感動的。
夏穎兒問小可︰「小可……肚子餓了沒啊?」事實上,他很高興有小朋友讓她分心,因為她證難過呢!「這是你妹妹嗎?」夏穎兒問起陌生小女孩。
「不是我妹妹!」小可摟住小女生。「她是王阿姨的女兒,是我的女朋友,我叫她來的。小美,快說老師好。」
「老輸好……」才四歲的小美,講話口齒不清,傻傻笑。
夏穎兒跟莊妹京愣住,互看一眼,兩人都笑出來了。
效應而感興趣地托著左臉,打量小可。「小可,可你還這麼小,叫什麼女朋友啊?」
像故意要跟老師證明,小可用力摟住小美肩膀強調︰「我們是真心的。」
莊妹京嗤嗤笑。「小家伙,你以為談戀愛這麼簡單啊,只有真心是不夠的喔。」她故意逗小可。
小可听了,問小美︰「那你愛我嗎?」
「愛!」小美甜蜜蜜回答。
夏老師問小美︰「你愛我們小可什麼啊?」
小美困惑的皺起小臉。「老師,你不覺得小可很帥嗎?」
「哇哈哈!」莊妹京笑三聲。「小美不知道小可的真面目,小可在我們幼兒園最調皮了,調皮搗蛋,愛搶同學玩具,老師把同學氣哭,她很多敵人呢!」莊妹京取笑小可,小可窘得癟嘴了。
小美看著小男朋友。「可是小可對我粉好啊……」小美又望著莊妹京跟夏老師。「小可的玩具都給我玩呢!他跟我很要好,我真的愛小可喔……還有,小可很會唱歌喔,我最喜歡看小可唱歌了,小可,來,你唱給她們听!」
這個小男生,被夸的尾椎都翹起來了,拿了湯匙當麥克風,又開始唱了——
「忘了是怎麼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發現自己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又是那首愛很簡單
夏穎兒一听到這首歌,眼淚就掉下來了。
莊妹京一直朝小可擠眼楮,暗示他別唱了,夏老師失戀了呢!
小可不明白,有了小女朋友加油,他唱地特認真地,對著夏老師連唱了三遍愛很簡單,還擺出個王的架勢,連轉音都很要求喔,唱作具佳。
夏穎兒听著听著,很有感觸,她跟莊妹京說︰「不管你們對巫克行的評論怎樣,他對我很好,她能讓我感動。」這……才是最簡單的。別人沒有感受過巫克行對她的那些好。別人怎能體會她的矛盾和掙扎。
別人听著媒體跟新聞的批判,可是在愛情里的人,是她。夏穎兒微笑凝听小可歌唱,後來又笑盈盈陪著這對小情人吃晚餐。小孩子真可愛,愛起來很純真,不像大人啊,明明愛了,卻考慮很多,那個人的過去,他的北京,他的資產,他的工作交友狀況家人等等等……小朋友不理會這些的,小朋友跟他的心在一起。或許,小朋友才最懂愛……或許,幼稚的反而是他們這些大人呢!
夏穎兒羨慕小可跟小女友那種單純的幸福,小可唱完歌,幫小女友拿碗筷,硬要喂小女友吃東西。夏穎兒仿佛看見那一天晚上,巫克行也不斷地幫他舀湯添料,伺候他吃喝,把她喂飽飽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巫克行,是她要的那個男人。
夏老師捫心自問,清清楚楚,即使他已遠離。她還是一心一意的愛著他。
她相信她的心不會本島去對個壞蛋心動,她相信她的心看見的巫克行。她相信她心的感受。
回家後,夏穎兒第N次打電話給巫克行,如果這是她此生唯一的真愛,她決不能輕易放棄。
她听著轉接過去的語音信箱,氣他不接電話。也許,他沒有她以為得那麼喜歡她,否則怎麼會這麼狠心?想了想,她深吸口氣,傳簡訊給他。
你好嗎?我很不好。我病了……高燒,並發肺炎,很難受,住院了……
發送不到兩秒,電話來了,是巫克行。
「怎麼搞的?這麼嚴重?醫生怎麼說?作檢查了嗎?」
這一連串緊張追問,讓她明白,他是關心她的。夏穎兒哽咽,啜泣了。
听見她哭了,他更擔心地問︰「好好的怎麼生病了?是不是又亂吃東西了?」
「你來接我出院。」
「什麼?」
「來接我出院。」接我走出這思念的病院。她懇求。
「你不是生病嗎?要好好住在醫院,听醫生的話。」
「見到你,我的病就會好了。」
「夏穎兒?」
「明明很關心我,為什麼要離開?如果不喜歡我就算了,但是……你應該喜歡我吧?」是啊,不然干麼這樣緊張她呢?他不明白。
巫克行怔了幾秒,嘆氣了。一個多月,他離群索居,卻逃不掉她的追輯,听到她病了,他慌張失措,一個多月的忍耐壓制克制,全化為灰燼,全白費了。
「夏穎兒……你不知道……我覺得,跟人來往很累很累……」他遭遇過太多事,星路爆紅,突然丑聞爆發,人情冷暖,起起落落,他很厭倦。
夏穎兒很阿Q地說︰「你討厭跟別人來往嗎?那我不是人好了,我在你旁邊陪你,我不會吵你。我來當四吉……四吉是一只鳥,啾啾啾……」
巫克行低笑。他驚覺到,這是離開她後,這陣子第一次開心笑了。
夏穎兒听見他的笑聲,精神都來了,他開心得不得了,繼續逗他。「那麼四吉可以去陪你嗎?」
他給夏老師出考題︰「我心情不好時,很難相處,你會很悶。我的生活規律正常,你這個頹廢份子不會喜歡的。」
「沒關系,你不用分心管我,反正我是一只鳥。」
「哦?你听听。」他將電話拿遠。
「那是什麼?」她听到咕咕聲。
「你的同類啊,貓頭鷹。」
「貓頭鷹?」她怪叫,惹得他哈哈笑。她驚呼︰「你到底跑到什麼地方去啦?」連貓頭鷹都有?
「沒跑去哪,我只是回家了。」
「你家有貓頭鷹?」
「我家在阿里山有房子。」
「阿里山?好,算你狠。」離台北夠遠啦!
「奇怪,對一個病人來說,你精神好的過分。」
「這個嘛……嘿嘿」她支支吾吾。
他不苯,他懂了。「我知道了,你騙我,沒想到你這麼狡猾,好家伙。」他精的很,直到被騙,口氣卻很溫柔,他沒有生氣。
「對不起。」
「嗯哼。」
「你還不回台北嗎?這里已經沒有人再討論你的事了。」
「喂,一個月了,你還沒冷靜嗎?」對他這個人,他還苦苦糾纏什麼?已經知道他過去,還喜歡什麼?之前,在最後納通電話里,他不是哭嚷著要跟他一起是多麼掙扎煎熬嗎?怎麼?都分開一個多月,還惦著他做什麼?
「我想見你,我可以去你家嗎?」夏穎兒卯起來倒追了。
巫克行低笑道︰「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家沒電視沒零食,車上不來,從你下車的地方到我住的地方,還要走半個多小時的山路。」
半個多小時?嗚……听起來很累,但想到巫先生在那里,她想,她這個宅女應該可以忍耐半小時,那不過是一集卡通的時間。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啊。」她硬要去。
「我肯定你不會喜歡山里的生活。」
「記得嗎?我是四吉,四吉是鳥,鳥在阿里山都很快樂,啾啾啾。」
「別再啾啾啾了。」他哈哈笑。
「給個地址嘛。」夏穎兒很盧。
「……」
「拜托。」
「跟你說這里真的很遠,交通不方便,你一個女孩子很危險。」
「嘿,你又忘了,鳥會飛,不怕遠。」
「可是你是一只很宅的鳥,愛待在籠子里。」
是,但她已經變了,為了愛上的男人,夏穎兒此刻斗志高昂,熱血沸騰,有如神助,仿佛叫她跑馬拉松都辦得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想到他,腎上腺素激發,如有神力。不怕遠,不怕難,就想立刻看到他,可是他一直推托。
「你那麼不想我去見你嗎?」她難過了。
「你那麼不想我去見你嗎?」她難過了。
「其實,我下個禮拜六就回去了。所以你不用多跑這一趟啊。」听見我難過了,原本冷漠的聲音,多了暖意,低低緩緩,好像在哄個暴躁的孩子。
今天禮拜三,所以再十一天就可以見面,嗯,感覺好一點。
「至少跟我說地址嘛。」
「為什麼?」
「有東西要快遞給你。」
「什麼東西?」
「秘密……可以嗎?拜托啦,跟我說一下,我會保密。」
「……好吧。」巫克行告訴她地址,感到好笑。
這個家,是當年她最落魄低潮時買下的,是他厭惡現實世界後。隱遁的秘密基地,當年,用來逃避記者媒體追輯。這里,曾是他療傷的地方,對他有特殊意義,他怎麼輕易就跟她說了呢?
「你知道嗎?我沒讓任何人知道這里,你是第一個。」巫克行發現她的心防,防不到她。
他信任她,比交往N年的前女友還信。有種直覺似的愛情,仿佛命中注定,對她的感情,宿命般擺月兌不掉。離開台北。以為甩掉她了,不接她電話,以為撇清楚,心可以清靜了,可是一听她病了,拿起電話就打。感情是這麼難以自控,他太自大了,她早就住進心里了。
「你也是第一個阿。」夏穎兒說。
「第一個什麼?」
「第一個我倒追得男人。」
「我這麼可惡,還值得倒追?」他快投降了,快抵抗不了,他被她感動。怕她搞不清狀況,他強調道︰「我猜你家人也知道我的過去了,我想他們應該很反對你接近我,你這樣,他們會很擔心,不會有人支持你跟我在一起。」
「我不管他們,我決定相信我的眼楮,相信我自己的直覺。我看見你,看見你是我認識過的男人中最棒最棒的,連首富兒子都輸你。電視新聞報紙周刊講的不是我認識的你。我被你吸引,沒有你,我很空虛。我已經不能沒有你,雖然我還是可以活,但活得沒有滋味。我沒生病,可是跟病人一樣提不起勁……」
「你相信我?」
「對。」
「相信什麼?」
「你絕對不會去強暴女人,絕對不會,我肯定當初你一定有什麼狀況,你被誤會了,對吧?」電話碼頭,巫克行震撼著。
當初,事件發生,他被批得體無完膚,廉價人都不諒解,對他質疑。望雅蓓雖然相信他,後來卻要他用一生的愛來報答,王雅蓓的信任都是假的,是有條件的,是為了讓他留下來,這些都讓他很失望。
而這個認識不久的女人,全然相信他,媒體報得轟轟烈烈,家人反對,他他繪聲繪影的下流過去,想必前陣子也鋪天蓋地的回放幾番,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個愛看電視的宅女應該被媒體或親友的熱心關切,轟炸荼毒得差不多了。
結果,她不是忘記他,不是冷靜了,分開一陣,在听到她的聲音,她是更熱情更篤定,而且更相信他,義無返顧的。
你真的是……」他抵消,嘆氣,又笑了。糟糕,他好開心。「你真的……」他超感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眼眶潮濕,慶幸隔著電哈,不用面對面,否則他的脆弱無所遁形,他嗓子低啞地說︰「真相是
……我沒強暴人。」
「我就知道!」她大叫。「我就知道你不會!」
「當初我年輕氣盛,正當紅,很風光,被金主跟影迷彭在雲端。一手將我捧紅,打我十歲的女制片,幫我很多,非常認真替我規劃事業,我很感動。有一天,她向我表白,暗示只要跟她交往,事業會更好,我拒絕她的愛情……」
巫克行緩緩訴說那段往事,那個令他百口莫辯的可怕記憶。
「拒絕她以後,我才知道,雨來她對我的付出跟女里,都是為了要讓我愛上她。並不是像她常說的,她捧紅我,是因為我有才華。當我拒絕她的愛,她翻臉無情,認為她被利用,她要不到我的愛情,尤其我又說已經有女朋友,她由愛轉恨,故意設計我,找人指控我強暴,又勸我跟對方和解,息事寧人。最後因為這個和解,把我綁死,讓我百口莫辯。」
「好可怕。」夏穎兒倒怞口氣。
巫克行陳述著,已經沒太大情緒。「她毀掉我以後,立刻捧起另一個新人,那個人對她百依百順,後來跟她同居戀愛。我不過是她的棋子,我或那些她力捧的明星,過著人人羨慕的明星生活,而其實我們不過都是她的愛情游戲。」
「可是當我問你時,你為什麼不解釋?」
「我有解釋。」他苦笑。「過去,我解釋得可多了,這件事我解釋過幾百次幾千次,但是誰信我了?當事情爆發,我對影迷記者朋友家人,一遍遍不斷重復解釋,但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後來。我再也不解釋了。當我經歷過那樣的事,我看開了。如果你是真認識我這個人,就該對我信心。新聞媒體上的報導,怎麼會比起平常跟我相處過的人,來得更有說服力?這部是很荒謬嗎?難道我這麼不值得信任?我會是那種下流到會強暴女人的男人嗎?比起那個誣賴我的女制片,那些不相信我的親友,更讓我痛苦。」
「但你不能用同樣的標準來檢驗我。」夏穎兒不平道︰「我不想你的親友,我們真正認識沒多久。」
「是啊……」他想了想,坦白道︰「我承認,我反應過度,但我是真的氣餒,擺月兌不了這個陰影……沒想到,即使我已經退出影劇圈,媒體還是想鞭尸那樣把我批得體無完膚。而且,那個早上……」他欲言又止。
「那個早上?哪個早上?你說完嘛。」她追問。
「你看到報紙的那個早上……我走進咖啡行市,看到王雅蓓來了,很擔心你,我走向你,問你怎麼了……你回避我的踫觸,用著跟那些人一樣的眼神看我,好像我多麼骯髒下流……」既然夏穎兒都能夠撇下自尊,不斷打電話找他,他決定坦率表露心情,那個讓他真正受傷的原因。
「所以……後來你對我很冷漠。」
「唔……」
「那時我太驚訝了……你要原諒我。但冷靜後,我是相信你的,真的,我非常非常相信你的。」她強調了三個「非常」。
「我也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你的相信。」他還她三個「非常」。
他們都笑了,因丑聞引起的疙瘩,這全都釋懷了,雖然隔著千萬里,距離卻忽然很近,仿佛又回到他們出發要去吃火鍋的那一晚,那個纏綿的熱吻後,他們手牽手,散步吃火鍋,那一路說說笑笑,彼此間蕩漾著曖昧的懷愫,多懷念的美麗時光。
可是呢,夏穎兒還要問點別的。
「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好,你說。」
「那個……」夏穎兒心跳好快,呼吸困難,臉也漲紅了,很緊張。「你知道嗎?我這幾天,我這陣子……非常難過,我什麼事都沒辦法做……」
「哦,為什麼?」他明知故問。
巫克行低沉緩慢的聲音,如溫熱香醇的黑咖啡淌過發膚,溫暖了她的心扉。
她忽然更幼稚幾歲,像個小孩跟他撒嬌,挺自憐地講給他听︰「我電視也看不下去呢,東西也吃不出滋味呢……做什麼都沒勁呢,每天都像游魂晃來晃去呢,很慌很空虛呢……」
「嗯……」他在彼端微笑不已。
「喂?你在听嗎?」
「我在听。」
「會這樣當然是因為你不見了……」她燙著面頰,跟巫克行告白。「我好怕,怕你再也不回來了……我從沒這樣怕過……我發現我好想你……想到沒辦法過好自己的生活。」
「嗯。」
他的反應還真讓人氣餒,只會「嗯」嗎?她尷尬,但還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我很討厭自己這樣子,討厭變得莫名其妙的……」
「嗯。」
又是「嗯」,唉!「所以你呢?我想知道,這陣子,是只有我一個人變這麼奇怪嗎?還是……你也這樣,你能告訴我實話嗎?」
她想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呢?分開的日子有無想她呢?是否也會跟她一樣失魂落魄?如果只有她在發神經,想他想瘋了,那麼就太不公平了。如果他對她沒意思,她也不該再浪費思念。
如果他只是把她當好朋友,如果沒有到愛她的程度,那麼長痛不如短痛,她也會努力,再困難都要努力,努力冷卻這個因他發燙的心。她可以好好死心,再勇敢起來,過好自己的人生,這都比患得患失懸著,不知所措的好。
她臉皮厚到今天為止已經是極限,沒有人願意自作多情,至少她不愛糟蹋自己。所以想知道他想法,她必須得到他的明確表一下,才能安心飛去他的世界。
她提心吊膽地等著,他很可惡,沉默了將近三分多鐘。這三分多鐘,叫夏穎兒很煎熬,然後他說︰
「有天深夜,你跑來問我有沒有強暴女人,我當時很憤怒,覺得不能原諒你,恨你竟懷疑我會去強暴人……」
「可是……」
「我發現我對你的憤怒,比當初那些不相信我的人還多。」
「那是因為我們認識不夠久,我說了,因因為這樣跟我生氣,對我不公平。」
「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脾氣。後來,我回到這里,也一直在想為什麼那麼氣你,明明我都已經不在乎誰對我的誣蔑了,連電視怎麼報都麻木了,為什麼我卻跟你嘔氣,氣得要死。我還以為對于別人的懷疑誤會,我都可以堅強,我已經免疫,沒想到你讓我失去冷靜……」他苦笑。
巫克行溫柔道︰「我氣了一個月,才漸漸平息。我想……我是特別受不了吧,受不了一個我很喜歡的女人,用看著強暴犯的眼光看著我。」
我很喜歡的女人……這句話,讓夏穎兒甜得捂住話筒偷笑。「那……再問一個。」
「問什麼?」
「只有……喜歡嗎?」
「你呢,你對我只是喜歡嗎?」
「當然超過喜歡的程度,唉,你知道我要問的是那個……」愛不愛呢?她很窘。都怪他之前表現太自制,離開又太決絕,她不是很明白他對她的感情。
「我的店從不給人住,你是第一個。我從不讓人知道我家地址,你是第一。我從不幫人做早餐便當,你是第一個。你覺的這麼多的第一個,代表什麼?只是很喜歡?」
嘿嘿,夏穎兒往後一倒,攤在床上,整個人陷入暖呼呼的被窩里,就好像他已經擁抱她,深入黑甜的夢里,也許是夢境,才會這樣歡喜。
耳朵像被淋了蜜糖,淌進心窩,她淋了蜜糖的心窩,樂得仿佛開出了花兒,所以空氣聞起來好像有芬芳的味道。
她很激動,渾身每個細胞都一直奮著,今晚,她落實了她的愛情,今晚讓前幾天夢魘般的生活化為灰燼。今晚,她多感激生而為人,可以享受愛情。多感謝劉庭威,讓她跟向來寡言的巫老板,在那天,有了新話題,聊出了之後的風波……更感謝親愛的母親,將她逐出家門逼她獨立,讓她走進了巫老板的天地……很多的感謝,在被愛著的這一刻里發生,原來愛與被愛讓人對這世間充滿感恩。
她手指卷著長發,軟綿綿地說︰「真希望,你就在我面前……」
他也是。在彼端,巫克行拿著電話,走到窗前,凝視滿空炫目的星子。「等我回去了,泡咖啡給你喝,再幫你做早餐便當。」
「嗯。」她縮進被窩里竊喜,笑咧咧地,太幸福啦!
約好見面的日子,依依不舍掛斷電話。
夏穎兒太開心了,在床上滾來滾去,這下她終于可以好好睡了,這下終于可以正常生活,這下不用提心吊膽擔心巫克行不回來,這下可以安心等到下禮拜六……
下禮拜六……她等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