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醫娘 第一章 大雜院里的寶姑娘 作者 ︰ 田芝蔓

七年後——

舒思翎坐在榻邊為母親舒氏診脈。

大雜院里的人都喊舒氏舒夫人,而站在一旁的是舒思翎的師父江老,他擁有超凡的醫術,但除了大雜院里的人沒人知道,他已經先替舒夫人把過脈,現在在等著舒思翎把脈的結果。

不一會兒,舒思翎松開了糾結的眉頭,幸好娘親只是氣血虛弱,多多調養便好,並無大礙,而後她與江老討論了一番。

江老滿意的點點頭。「丫頭啊,妳學得很快,沒錯!妳可以依此為妳母親開藥方抓藥了。」

躺在榻上的舒夫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女兒自小聰慧,又是這大雜院里唯一的孩子,所以每個人都將自己所擅長的技能教授給她,而江老教授的便是醫學及藥學。

只是舒思翎藥學學得精,醫學倒是弱了些,所以江老目前正在手把手的教她。

「娘,妳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別再做繡活了。」

「只靠妳一個人做,怎麼養活我們?」

江老跟著勸道︰「舒夫人,別忘了我們一整個大雜院的人都把丫頭當徒弟,誰不會多照顧她一些?妳就放寬心的養病吧!」

租下這間大雜院的主契約人是萬安復,而江老是第一個來到大雜院居住的人,每個人來到大雜院的故事江老都一清二楚,但他從來不多嘴,對于自己的過去總是簡單帶過,甚少談論。

舒夫人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妾室,因故得罪了正室而被正室陷害,被趕出家門。當年她貧病交加,被大雜院里的人所救,經江老診斷懷了身孕,于是大伙收留她,待她病愈後便也在這兒住了下來。

舒夫人讓女兒跟著自己姓,從未想過要帶女兒回去見親爹,擔心孩子的爹不喜歡她、不疼她,不像大雜院里的大伙可是都把她女兒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疼著,也沒有人看不起她們母女倆。

舒夫人原也是好人家的閨女,不但識字,還讀過幾年書,後來家道中落,再加上父母先後離世,不得已才當了人家的姨娘,舒思翎雖然自小生長在大雜院,但有舒夫人身教言教的細心教導著,儀態一點也不輸那些名門小姐,這可是讓大雜院里的人得意得很。

「娘,師父都這麼說了,妳還不放心嗎?」

舒夫人知道自己若再堅持,把身體搞壞了,只會累著女兒,她點了點頭,同意女兒的話。

「娘,那妳多休息,我與師父先出去了。」

見舒夫人睡下,舒思翎及江老才放心的離開房間。

一走出房門,江老便發現舒思翎蹙起了娥眉,他了然的問道︰「在擔心醫藥費?」

舒思翎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用普通的藥材也能養好她娘的身子,只是時日拖得長一些,但她也曉得時日一長,娘親就不會乖乖的躺在床上休養,那麼娘親的病便永遠好不了,可若是想讓娘親的病好得快些,那藥材的費用……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放寬心,終究不是什麼大病,如果到時舒夫人不肯好好休養,我會讓整個大雜院的人來勸她。」

「謝謝師父。」

江老拍了拍舒思翎的肩,回了自己的屋子。

舒思翎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里繼續做繡活,就听見外頭傳來翠娘嬌嬌的嘆息聲——

「唉唷!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舒思翎不由得笑了,走出她與娘親居住的屋子,大雜院的中庭里,翠娘正坐倒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捶著自己的肩頭。

萬安復是租下整個大雜院的人,平常休沐時最大的樂趣便是躺在躺椅上听鳥叫,院子里有棵老樹,夏日可遮蔭,躺椅便放在其下,就是如今翠娘坐著的這一張。

翠娘未逾徐娘之齡,同樣有著悲涼的一生,她十四歲就被狠心的家人賣到青樓,二十歲被一個大老爺贖了身從良,出身青樓的她,懂得不少手段牢牢的抓住了大老爺的寵愛,卻沒想到大老爺沒幾年就走了,她被其他對她早心生妒恨的妻妾給趕了出來。

「翠姊,近來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怎麼又突然感嘆起來?」

翠娘伸長了手,把舒思翎拉到身旁的矮凳上坐下,揉了揉她的發頂,感嘆的說︰「咱們女人家啊,要不靠自己,要不靠男人,像妳這麼聰慧的姑娘,一定能學著照顧好自己,不會像我,最後只能淪落到做這生意。」

翠娘這樣的出身,也沒什麼能養活自己的技能,倒是有點文筆,也會畫點簡單的人物畫,再加上過去在青樓的日子,便寫寫圖文並茂助興的「小冊子」營生,說穿了,就是換個方式賺男人的錢。

她不願再過著以前那樣送往迎來的生活,況且她也爭不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即便現在只能賣小冊子營生,日子倒也過得去。

「翠姊的生意出了什麼問題嗎?」

翠娘的臉色倏地一沉,想到開書鋪子的老王,她就一肚子火。

賣小冊子這種事上不了台面,就算能堂而皇之的賣,也無法支付一間鋪子的開銷,所以賣小冊子的人通常都是把小冊子放在其他的書鋪寄賣,靠著店主幫忙推銷以及口耳相傳的方式來宣傳。

翠娘的生意才剛好了些,老王就想盡辦法找麻煩,竟想提高抽成,可她印一本小冊子的成本不低,賺的就是那麼一點點的利潤,哪里能讓老王予取予求,久了,老王便索性不幫忙介紹推銷,害她的生意變得十分慘淡。

這種生意本不該跟舒思翎這種未出嫁的姑娘說太多,但時日一久,舒思翎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了翠娘究竟是做什麼生意的。

一開始舒夫人發現女兒懂了,是有點不開心,但後來知道女兒懂分寸,不會過問太多,這才釋懷,也因此現在翠娘才敢與舒思翎說這麼多。

「唉……要是我的小冊子真的能讓人非得靠它助興不可,那我也不需要依靠老王,自然有人自己找上門。」

「翠姊這是想改行了嗎?」

「怎麼改?我還有其他營生方法嗎?我雖然一直想著能開一間胭脂鋪子,但也需要本錢啊!賣小冊子,就是個吃不飽餓不死的活。」

舒思翎的思緒動了起來,娘親病了,想讓她的病別再拖下去,醫藥費是一筆可觀的費用,翠姊說的點子她倒不是辦不到,依照她所學的藥學,的確有讓男人助興又不會傷身的藥材,只是她若真去賣這樣的藥材,別說師父第一個不肯,娘也絕對不會同意。

但如果委托翠姊幫忙,不但能解決翠姊生意不好的問題,她也能賺的比做繡活多,而且師父及娘親也不會反對,是雙贏啊!

「翠姊,我倒是有法子能達到妳方才說的效果。」

「妳是說……以妳所學到的藥學?」

「是的,妳也知道我娘的病,我想多賺一些銀子讓我娘能安心養身子,若是妳能讓我佔股,我便幫妳的忙。」

「不行不行!」翠娘一想到上回江老板著臉孔,指責她讓舒思翎知道了小冊子具體的內容是什麼,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江老那張臉凶起來的時候像個羅剎,她可不敢再惹他。

「翠姊放心,我會調制一種藥劑,妳的小冊子印刷前,先將紙淬過這藥劑,再印刷上文字,即可達到方才說的效果,我完全不會接觸到小冊子,娘及師父便不會生氣。」

「就這麼簡單?」翠娘听了也心動了,就在紙上淬上一層藥,就有這麼大的用處?

「當然,不過藥效是有時限的,所以必須印刷前才淬,而且販賣的時候必須密封好,否則就沒用了。」

「藥效會在開封不久便消失嗎?」

「端看翠姊想讓藥效維持多久,所以必須先找人聞過淬了藥的紙張,測試藥效,若是好好密封,維持個一個月應該不是問題。」

翠娘難掩欣喜的道︰「買小冊子的人嘗過了甜頭,發現藥效沒了,便會再當回頭客來購買新冊子!」

「是的,這畢竟不是獨門的生意,妳的小冊子必得要有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才能攬客。」

翠娘一听十分開心,但又突然皺起眉頭。「生意不好我煩惱,生意太好我也煩惱,那個老王非得好好剝我一層皮不可。」

舒思翎也想過這個問題,要讓翠娘的小冊子看來珍貴,必須要有特別的銷售方法,不能再像過去一樣放在書鋪子里等人來買。

「翠姊,既然妳現在遇到了瓶頸,不如試試我的方法,放手一搏,如何?」

「妳說說,我听。」

舒思翎將她的主意詳細的告訴了翠娘,翠娘听了不但連連點頭贊同,看向舒思翎的眼神也充滿了佩服。

「思翎啊!妳真是青出于藍,把萬掌櫃的本事學得透澈了。」

萬掌櫃便是萬安復,過去也是見過世面的富賈,只是時不我與,做的生意大,失誤了損失也大,在生意上出了差錯後欠下巨額的負債,妻妾全跑了不說,唯一的兒子也因為跟著他躲債,顛沛流離病死了,他這才一個人來到金舟城定居。

萬安復的本事終究是還在的,即便他當初來的時候孑然一身,可是這些年他替一位富賈做掌櫃,也存了點銀子,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翠姊先別稱贊得太早,等確定我的法子可行,再稱贊我也不遲。」

翠娘也不是一味的只往好處想,只是她現在的確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不如听舒思翎的話搏一搏。「那我就等妳調配好藥劑了。」

舒思翎這些日子都忙著調配藥劑的事,而試藥的人是翠娘負責去找的,免得讓舒思翎摻和進這生意的事情曝光。

舒思翎將此事告知江老及娘親,他們本來是不答應的,但知曉舒思翎只是幫忙調配藥劑,再加上這確實比她熬著身子、熬著眼力做繡活賺得多,最後還是妥協同意了。

這日,舒思翎又從藥鋪買了些需要的藥材,她很有信心這回的藥劑有九成的機會成功。

當她捧著一大捆紙包的藥材快走到大雜院時,卻遇到煞星攔路。

紀文亨,內閣首輔紀恆安之子,這個紈褲子在金舟城的名聲可響亮了,他放蕩成性,只要看上了哪個女子,就會想方設法要嘗嘗甜頭。

要不是他的正妻娘家勢力還鎮得住他,他怕是早已妻妾成群,而他也知道輕重,想要的女人在外頭玩玩就好,不會娶回家來威脅正妻的地位,所以即便妻子對他的風流成性頗為不滿,但只要他不做出太過出格的事,她也只能容忍。

自從某次無意間遇見舒思翎,紀文亨動了金屋藏嬌的念頭,想著只要不被妻子發現,他便可大享齊人之福,他打听到舒思翎的消息,親自去了貧民區,偏偏舒夫人不識相,不管他捧了再多的厚禮上門,都被舒夫人直接回絕了。

紀文亨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這陣子舒思翎因為忙著調配藥劑的事,上街的次數多了,他才能在大雜院附近的小巷子里堵到人。

舒思翎看了看四周,大雜院本就離熱鬧的大街較遠,如今巷子里只有他們兩人,如果紀文亨真想對她做什麼,她無法尋求幫助。

「紀公子,你擋住我的路了。」她使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讓身子不要顫抖得太明顯,怕被他看出她在害怕,會助長他的興致。

「舒姑娘,要見妳一面真不容易啊!」

「說來我們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紀公子見我何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希望舒姑娘能賞光過府一敘。」

「我有要事在身,再說了,我與紀公子也沒什麼好敘的。」

「怎會無事可敘?至少……可訴訴情衷啊!」紀文亨把話挑明了說,還趁機往前跨了一步,更靠近她。

舒思翎立刻退開,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臂,下一刻她便發現自己被他困在他與牆之間,他的身子靠得很近,眼中噙著再明顯不過的邪念,讓她驚駭極了。

「放開我!」

無視她的驚恐,紀文亨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大雜院離此地還有點距離,妳就算大喊出聲,聲音也傳不到屋子里。」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妳若乖乖的到我府上做客,我便不在這里做什麼,如何?」他笑得邪氣,邊用指月復摩挲著她細致的頸子。

到他府上做客,她還能完好無缺的出來嗎?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舒思翎強忍著惡心感,用力搖頭,急著要拂開他的手,可是他相當狡猾,總是早她一步將手移滑到其他地方。

舒思翎躲不開也逃不掉,她的無能為力讓紀文亨更加放膽地撫模著她凝脂般的肌膚,甚至欺身在她耳邊說︰「瞧妳這細皮女敕肉的,別留在大雜院吃苦了,跟了我吧!」

「我不要!就算大雜院里的人听不見我的呼叫聲,總也會有路過的人。」

「路過?」紀文亨故意看了看兩旁,他在這里等了她許久了,還真沒踫上一個路過的人,貧民區的百姓每日為了生活操勞,這個時間可沒有人有閑情逸致在路上閑逛。

「紀公子,城里人皆知你對紀少夫人『極其尊重』,你帶我去紀府只會讓紀少夫人不快,你還是放了我吧!」

「妳不用擔心,我會帶妳到我的外宅。」紀文亨一只手箝制住她的手,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她若奮力抵抗,他可無法把她帶走。

他捏住了她的雙頰,想把藥瓶里的藥倒進她口中,她不但猛搖著頭閃躲,還快速抽出了手絹捂住口鼻,就怕那藥連聞也不能聞。

紀文亨被她的掙扎給惹怒了,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跌坐在地,他氣惱的吼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舒思翎不再與他爭執,趁著月兌離他箝制的機會,她快速站起身拔腿就往大雜院的方向跑,只是他的動作更快,幾個大跨步就把她抓了回來,由于她奮力掙扎,衣裳被扯開了些,抹胸就要露出來。

「你在做什麼?!」突來的低沉嗓音喝斥道。

紀文亨直覺收回手臂想把舒思翎拉近,她冷不防一個踉蹌,眼見就要摔入討人厭的紀文亨懷中,她發出一聲驚叫,「啊!」

下一瞬,她感覺到身邊一道利落的身影閃過,還來不及細看來人的模樣,身子便跟著那道人影一旋,盈盈一握的縴腰被大掌穩穩的托住,接著跌進一副健壯的懷里。

舒思翎驚魂未定,呼吸急促,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抬起頭,看見一張英俊的臉龐,以及一雙緊盯著她的深邃黑眸,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這一生還未見過如此俊美的公子。

寧子澤本是懷念著此地帶給他的回憶,才在七年後又來到大雜院,卻沒想到會遇上這歹人輕薄女子,他無法坐視不管,但救了這女子後他才發現,這女子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生得一副傾城之貌,難怪會有人這般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輕薄她。

他的視線再往下,本想確認她是否受傷,卻看見她的衣裳被扯落了半邊,露出白皙滑女敕的單肩及一截藕臂。

未免失禮,寧子澤急急別開了眼,再望向紀文亨時,雙眸只余憤怒。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想強搶良家婦女?」

「你是誰?少管我的事,當心我不饒你!」

「我是城東寧府的寧子澤,今天這事我管定了,你能如何?上官府?要就沖著我來。」

「寧公子……他的父親是內閣首輔紀大人。」舒思翎不希望他因為自己惹上麻煩,可又怕他真不理她,她便逃不出紀文亨的糾纏,內心矛盾不已。

莫非就是那個「臭名遠播」的紀文亨?他人怕他紀文亨,他寧子澤可不怕,更何況紀文亨也不是沒有天敵,把這事鬧大了,他妻子的娘家第一個不饒他。

「原來是紀大公子,怎麼,尊夫人知道你在這僻巷里做的事嗎?」

「你……」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所謂的官官相護,今日的事,咱們就上官府處理吧!」

紀文亨荒唐慣了,父親逼著他娶了一個他不想要的高門貴女之後就不太管他,只要他不惹得妻子的娘家不滿,父親為了補償他,倒也睜只眼閉只眼,有時甚至還會替他收拾爛攤子。如果今天這事鬧大了,別說父親顏面盡失,妻子的娘家也會與他計較。

沒關系,舒思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會有機會得到她的。

思緒一轉,紀文亨強裝著氣勢又撂下幾句狠話後,便狼狽的轉身離去。

寧子澤可沒漏看他對這個姑娘仍不肯死心的神情,下回這姑娘再遇上紀文亨,怕是沒這好運氣了,所以他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紀文亨竟敢用藥強來,該讓他的妻子見見他做的荒唐事,給他一個教訓才是。」

「多謝寧公子相救。」

寧子澤很君子的雙眼平視前方,問道︰「姑娘,我要放手了,妳站得住嗎?」

「我可以。」舒思翎推著他的胸膛離開了他的懷抱,發覺他瞄了她一眼又立刻別開視線,不免感到奇怪。

「妳、妳的衣裳……」這下子寧子澤才看清楚她的衣裳早已被紀文亨給撕破,抹胸都露了出來。

舒思翎低頭一看,羞得急忙把衣裳扯緊,覺得丟臉的她轉身就要跑開,卻絆著剛剛被拋在地上的藥材,整個人就要往前摔去——

寧子澤見狀,想也沒想立即上前扶住她,這下子不免看見了抹胸幾乎藏不住的盈滿椒乳。

舒思翎羞憤極了,低吼道︰「放開我!」

「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輕薄。」他是想放手,又擔心她還沒站穩真會跌倒,相當為難。

「快放開啊!」

要是被人看見,就算兩人真是清白的,她這副模樣也名節不保,他只好一手攬著她,揚腳一踢把地上的藥材踢起落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接著一股腦的把藥材塞進她的懷中。

「姑娘住在何方?」

「前頭的大雜院,快放開我!」

寧子澤一愣,這些年他沒听說大雜院里有與她差不多年紀的新住客,莫非……她就是當年那個喂他吃臘八粥的小女孩?

知道了她的身分,他望著她的眸光中多了一分熱切,那碗粥的滋味他至今仍忘不了,那樣被關心著的溫暖亦是。

「我送妳回去,免得讓人看見妳這模樣。」

「我不需要你送,就連大雜院里的人都不能見到我這樣子,會把那些大叔大伯們給急死的。」

「放心,我不會讓人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在舒思翎的一聲驚叫聲中,寧子澤打橫抱起她,施展輕功翻進了大雜院的圍牆里,這時大雜院里雖然人不多,但寧子澤還是輕手輕腳的尋找著她居住的屋子。

舒思翎擔心真讓人看見她這狼狽的樣子,只得老實地替他指路,讓他送自己回房。

到了房門前,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來,非常認真的說道︰「今日不小心看了姑娘的身子,在下願意負責,若姑娘同意,在下會立刻遣官媒來提親。」

突然被求親,而且還是如斯俊美的男子,舒思翎既驚又羞,腦子一片混亂,直覺嬌嗔道︰「我都還未行笄禮,怎能嫁你?」

說完,她羞得轉身逃進房里,緊緊關上房門。

寧子澤看著緊閉的門板,有些愣住了。

沒想到多年後兩人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情況,他連說出自己是當年那名少年的機會也沒有,他多少帶著期望,也許她也一樣記得他。

而他的第二次求親,又遭她拒絕了。

寧子澤無奈的轉過身,不經意瞥見地上遺落的一方絹帕,他認出那是她方才抓在手心里的,上頭留有與她身上相同的香味。

在送她回房的過程中,寧子澤雖然有禮的不去看她露出來的肌膚,但她身上那淡淡的槴子花香卻肆無忌憚地竄入他的鼻息間,在他心上狠狠的留下記號,讓他抹也抹不去。

寧子澤撿起了手絹,收進懷中,默默的離開大雜院,沒有驚動到任何一個人。

最近金舟城里討論度極高的有兩件事,一是城東寧府兩位公子的競爭,一是金蟬夫人書寫繪制的小冊子讓男人趨之若鶩。

小冊子本只是助興之物,不知何時開始有人口耳相傳金蟬夫人所著的小冊子有種異香,不但能讓看小冊子的男人聞了以後「性」趣大增,激戰一夜絲毫不損男性雄風,隔日還神清氣爽看不出疲累,就連已經「力不從心」的男子,都能大戰兩、三回合。

金蟬夫人自然是翠娘的筆名,而小冊子會有這樣的名號,則是出自舒思翎的手筆。

翠娘找來為舒思翎試藥的人終于幫忙舒思翎試出了淬紙藥劑的濃度,翠娘立刻著手送印之事,銷售方面,舒思翎教翠娘把放在老王鋪子里賣的小冊子全數收回,再讓大雜院里的包打听—— 賣涼茶的陳坤,找些相熟的人,刻意拿著翠娘過去賣的小冊子到各個書鋪去打听哪里買得到翠娘的書,塑造翠娘的書因為大搶購而缺貨的假象,再讓陳坤宣傳小冊子的神效。

翠娘還把小冊子送給以前在青樓,如今也從良的姊妹淘,由于舒思翎所調配的藥的確有其成效,那些大老爺用了竟成了主顧。

舒思翎故意讓翠娘不大量發售,改而以中間人介紹的方式銷售,藉此哄抬了價格,再加上她千叮萬囑別讓藥劑流傳出去,每每淬紙時翠娘都派人盯著,同行得不到秘藥的配方,翠娘的小冊子便成了獨門生意,更顯出它的價值。

很快的,翠娘的小冊子被譽為神書,開始有了可觀的進帳。

但即便因為銷路好而加重了工作,調藥這件事舒思翎還是不假手他人,只除了在印制前會讓大雜院里一名在客棧當跑堂的小哥卜炎逢休沐日幫她的忙,其他時候完全不做調藥的動作,就連平日采購藥材,她也會故意買一些不是配方里的藥材,並多跑幾家藥鋪采購,以免秘方外泄。

自己的消息及小冊子的消息同時在金舟城里被討論,寧子澤倒沒什麼不滿,太平的日子過久了,人們總愛找些事來閑磕牙,況且他也有正事要處理。

城東寧府的財力在金舟城里是數一數二的,老當家寧成泰在多年前就把當家的位置交給長子寧雄,寧雄接管後,生意雖然不是風生水起,倒也守成,寧成泰沒怪罪兒子,只希望孫兒也能爭氣,不要讓寧府一代不如一代就好。

寧雄雖有兩子,但已逝的平妻鄭氏所出的嫡二子寧子澤卻因為母親的緣故,十分不受寵。

說來鄭氏也冤,她當年一嫁入寧府便十分得寵,惹得寧雄的元配不快,借著鄭氏的表哥到京城洽公,寧雄邀他到寧府暫住,讓元配得到了報復的機會。

她對寧雄大吹枕頭風,又說有下人見到鄭氏和她表哥狀似親密,寧雄起初听了並未盡信,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在他的心田里。

有一回,元配故意邀鄭氏和她表哥一起用膳,拐了兩人喝醉酒,命人將兩人抬上同一張床,還引寧雄見到,寧雄氣怒極了,相信了鄭氏偷人,不但趕走了鄭氏的表哥,差點也想把鄭氏趕出府去。

鄭氏不知是幸或不幸,就在這時被診出有孕,寧雄不肯相信她月復中的胎兒是自己的骨血,倒是寧成泰把兩個媳婦的表現看在眼里,多少猜出鄭氏是被陷害了,只是他沒有證據證明鄭氏的清白,只好擺出長輩的架子,堅持鄭氏月復中胎兒是寧府骨血,硬是逼兒子把鄭氏留下來。

寧成泰保住了鄭氏,卻保不了她往後的日子,她生下兒子後又受了多年的冷落及折磨,直到抑郁而終,兒子也從未疼過次孫,素日里冷落他也就罷了,外出與宴或洽公也從不帶他,好像他就只有一個兒子一般。

寧雄疼愛長子寧懷澤,但寧懷澤庸碌無為,寧成泰擔心長孫敗家,所以做下了決定,要讓兩名孫兒競爭繼承人的身分,誰的成就較高,未來就讓他當寧府的當家。

寧雄私心想將寧府的一切都留給嫡長子,但是礙于父親的命令,寧雄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

他分別給了兩個兒子白銀五十萬兩及一間鋪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公平,但兩間鋪子的價值差之甚遠,他給長子的是一間很賺錢的古董鋪子,而給次子的是一間幾乎要倒閉的藥鋪子。

寧子澤身邊除了榮祺之外沒有半個親信,榮祺忠心耿耿,當他看見主子帶他來視察藥鋪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時,他實在為主子抱不平。

「主子,老爺這做法實在太不公平了。」

寧子澤只睨了榮祺一眼,沒搭理他,徑自往前走。

榮祺跟著寧子澤久了,也不是個唯唯諾諾的人,他跟了上去繼續抱怨道︰「雖然主子這些年來靠著夫人留下來的私產賺了不少家底,也不一定非得依靠寧府的財勢不可,但是只讓大公子得了好處實在太過分了。」

寧子澤知道榮祺還沒看懂,好心的解釋道︰「你以為我大哥得到一間比我賺錢的鋪子就能比我有成就嗎?搜集古董是他的興趣,他才會向我爹要了那間鋪子,鋪子賺錢又如何?他若玩物喪志,最後只會敗了我爹給他的鋪子而已,不過反正我爹偏心,即便我不需要,他肯給我,我也沒必要推辭。」

「既然主子並不需要這間藥鋪,何必親自來視察?任由它自生自滅也就罷了。」榮祺知道主子有更遠大的目標,若要論老爺給的家底,那五十萬白銀怎麼也比這間藥鋪實用多了。

「既然這間藥鋪到了我手上,我就要整頓整頓……」寧子澤的話語跟要踏進鋪子的腳步同時一頓。

榮祺立即發現主子的異狀,抬起頭往藥鋪里看去,沒想到竟看見那個令人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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