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今世不當妾 第二十九章 作者 ︰ 寄秋

經此一日,朱月嬋有好長的一段時日不敢出門,她在京中的名聲大壞,還被皇後叫到宮中申誡。

「你、你說得太惡毒了,我……我哪有輕視商戶。」她心虛地目光閃爍,就算心里如是想,也不能承認。

「有沒有大家心如明鏡,何必明言,但我以我的妻子為榮,她是商家女,同時也制藥,也許有人听過她,她是安康贈藥無數的『藥娘子』,她所制的成藥不比太醫院差。」太子可是親自試過藥的。

「什麼,藥娘子?!」

「咦,我听過,听說她賣的是藥丸,用水送服就行,不用小火慢熬,熬上老半天……」

「我托我家親戚在安康買過她的藥,是不是比太醫院的好我不知曉,不過我用過後出了一身汗就好了。」

「這麼好用?」

「不好用豈會賣到斷貨,人家是有大慈悲的,每個月初一、十五會免費贈藥,有需要的人都能去取用……」

本來是鋪子里的客人在低聲交頭接耳,後來附和的聲音越說越大聲,連外頭的百姓也跟著高聲交談,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藥娘子」做了多少好事,爭相吹捧,唯恐人家以為他不知道「藥娘子」是制藥高手。

雲傲月的名聲就這麼傳了出去。

「小婦人娘家姓雲,各位叫我一聲雲娘子即可,因為初來京城,尚未安頓妥,不過京城百姓也是我朝百姓,從下個月起,每逢初一、十五,京城與安康兩地同時贈藥,小婦人將準備上萬成藥相贈,若有身子不適者可到天馬寺去取。」那是她重生前最熟悉的地方,住持大師人很和善。

看到百姓眼中對「藥娘子」的贊許,雲傲月的心熱了,她想做更多的藥幫助更多的人,讓他們不再為病痛所苦。

「好!」

「我們也有『藥娘子』了!」

「真好,不用再喝苦苦的藥了。」

「成藥好,不必等,要不然等藥熬好,人都病糊涂了。」

「是呀、是呀!我也要去天馬寺討藥……」

有免費的藥可拿,誰不樂意,對百姓而言,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難免歡天喜地的說個沒完沒了。

可有人歡喜就有人不快,看到一名平民女子比自己還受百姓喜歡,身為公主的蕭佩玉心里大為不平。

「不比太醫差?真是會說大話,你一名婦人能有多大本事制藥?該不會是嘩眾取寵吧!要不跟宮里的太醫比一比,看誰的藥更技高一籌。」別人隨便吹捧兩句就自以為是醫藥聖手了,她呸!,

雲傲月往前走了一步,輕搖螓首,「藥是用來救人的,能救人便是好藥,不是拿來做意氣之爭。」

「你不敢?」蕭佩玉冷笑。

「不是不敢,而是沒必要,若是人人都能不生病,那我不做藥也行。」能重活一回,她心存感激,定要發揮所長助人。

「你……」她竟敢當眾給公主沒臉,是當了官夫人就無所畏懼了嗎?她要下手整治還是輕而易舉。

「說得好,若是人人都能不生病,我不當太醫也成。」願天下無病是醫者的父母心,看到有病治不了,他們比病人還心痛,不甘世上竟無神仙藥能藥到病除。

一名頭發斑白的老者站在門口,目光銳利的看向雲傲月,眼中有微乎其微的欣賞。

在他身後是個個頭不高,背著藥箱的藥童。

「沈太醫?!」居然是他!

第一個喊出太醫的人不是蕭佩玉,而是從未進宮的雲傲月。

沈太醫銳目一眯,看著似乎見到他有些激動,甚至眼眶泛淚的小娘子,心中略有不解。

不過雲傲月能認出沈崇文,不代表宜城公主也能辦到。宮里太醫上百,她哪會每個都認得,而且她也不把小小的太醫放在眼里,他們在宮中的地位還不如受寵的閹宦。

蕭佩玉問︰「你是太醫?」嗯,是有點眼熟。

「是的,公主,下官是太醫院院使。」性情古怪的二品官沈太醫並未行禮。

「她說她做的藥並不比太醫院差,你做何感想?」她目光冷厲,不許他自貶。

可是她沒想到太醫院的太醫不是每一個都唯唯諾諾得像個奴才,還有幾個骨頭硬的。

「每一行都有它獨領風騷的能人,我是太醫,她是藥師,兩種領域不同,如果她的藥好,我也會用她的。」他也曾想過要把湯藥制成藥丸子,但宮中的審核甚嚴,看不到藥材的成藥少有人使用,畢竟宮中非尋常百姓家,唯恐成藥中下毒,辨別不出。

「如果本宮要你比呢!」他敢抗旨?

沈太醫腰桿子挺直,「那要看到藥再說。」

「沈太醫,我前陣子剛弄好一劑藿香正氣丸,您給瞧瞧。」像晚輩見著了長輩,雲傲月態度恭敬地送上藥。

「藿香正氣丸?」他倏地雙眼發亮,這不就是他老是弄不好劑量的那一味藥?

她介紹道︰「藿香三錢、紫蘇二至三錢、白芷一至二錢、桔梗一至三錢,白術二至三錢、厚樸一至二錢、半夏曲三錢、大月復皮二到三錢、茯苓三至四錢、陳皮……專治……」

沈太醫接得順口︰「專治寒濕之邪、怕冷、發熱、頭疼、胸月復脹悶、泛惡、胃呆、口淡、舌苔膩等濕濁中阻的癥狀,原方是散劑,加生姜三片,棗一枚煎服一老一少有如忘年之交,一談到醫理藥學,他們仿佛進入兩人世界,完全听不到外面的聲音,無視他人的存在,渾然忘我的談論哪一種病該用什麼藥治,哪種藥量要輕要重,適時加入哪種藥藥效奇佳,所有人都被晾在一旁。

齊亞林苦笑之余,目露寵溺的望著她,讓小廝們搬來兩張凳子和一張小幾,幾上放著兩杯溫茶和茶點,讓這兩人聊到餓了、渴了還能止止饞。

當他疼娘子的舉動一做,又有人妒了,蕭佩玉看著雲傲月的眼神越來越忿忿難平,心想,敢搶我看上眼的駙馬,我讓你生不如死,沒人敢從她手中搶走任何東西!

朱月嬋也妒,妒雲傲月好命又得人疼,家財萬貫,還嫁了對她情長意綿的如意好夫君。

更妒恨的是撫著面頰輕泣的雲惜月,她怎麼也想不透,同是首富家嫡女,姊妹間竟有天差地別的際遇,一心要當上官夫人的姊姊終于如願地嫁給做官的丈夫,還是打小就對她很好的青梅竹馬,而身為妹妹的她卻只有挨打的分,對她太不公平了。

羨慕、嫉妒、恨從三名年紀不一的女子身上散發,她們不思考自己做了什麼,反而要求別人要替她們做些什麼,心胸狹窄得只想到自己,還怨別人過得幸福美滿,真是無可救藥。

「愷之,你不會真被雲家招贅了吧?」

不只蕭元昊有這疑慮,齊亞林的同僚有時也會忍不住問出這一句,畢竟他們家的情況與常人大不相同,夫妻間的相處也頗為匪夷所思,讓人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一頭霧水。

探花郎,顧名思義是清逸俊美的年輕兒郎,齊亞林清俊出塵,仿佛謫仙一般的男兒,應該一邊手搖繪上丹青的扇子,一邊吟詩作對,笑飲美酒。

可是他做了什麼?快看看他做了什麼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蘇萬里有一回翻牆到他家打牙祭,居然看見他蹲在水井旁邊,一臉柔得快滴出水似的表情,在洗他妻子的小衣。

這不是妻奴是什麼,完全奴化了,丟盡天下男人的顏面,他的夫綱呢?難道吞到狗肚子了不成!

而且他除了私下和蕭元昊等人的聚會外,齊亞林幾乎足不出戶的守著他嬌美的小妻子,不應酬、不接受同僚的邀宴,小打小鬧的花會、文宴一概不參加,一出翰林院就直接回家,不會多做停留和同僚話家常。

他總是歸心似箭,急著回家找娘子!

只是他的妻子忙得整天不見人影,比他一個大男人還要忙,神龍見首不見尾,才見她在左邊園子晃,一下子又走到右邊的藥圃,轉個身人便在藥房里揀藥、驗藥。

有找不到妻子的丈夫嗎?齊亞林便是。

因此所有人都很同情他,用憐憫的眼神安撫他,贅婿的為難在所難免,忍一忍就過去了,夫妻和美最重要。

贅婿?!

常被搞得哭笑不得的齊亞林已經懶得解釋了,誤會因此產生,要不是翰林院編修的官位小,見不到龍顏,要不皇上也要感慨的說一句——讓你尚公主你不肯,偏去當令祖宗蒙羞的贅婿,朕都為你抹一把老淚。

齊亞林瞟了一眼閑得發慌的蕭元昊,「不是。」

「那你家那一位是怎麼回事?老和太醫攪和,還拜了個太醫為師,兩人整天在琢磨什麼藥膳、藥丸子。」那氣味呀!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聞,走過太醫院門口的人吸一口都覺得滿口苦澀,久久不散。

「太子殿下可以稱呼她齊夫人或是雲娘子,那一位是臣的內眷。」他的意思是蕭元昊把他的妻子當人看,她不是他們那些只會在後院爭風吃醋,到處點火鬧事的闖禍精。

蕭元昊笑了,樂道︰「沒見過比你更寵妻子的男人,你男子的威嚴何在?以前還喊聲拙荊、賤內,這會兒不賤也不拙,成了你關也關不住的內眷,成天往外跑。」

那女人就是被愷之寵出來的,寵得連丈夫也不放在眼里,大搖大擺的帶著丫頭滿街跑,還鼓吹女人不做妾,要活出自己,不要被男人局限在後宅里,不去做怎知自己做不到。

結果他有兩個沒名分的妾跑了,說要學習藥娘子不畏艱苦的堅韌,一個偷跑上船跟她父兄遠航到異邦,一個跑去養蠶說要養出能織出一寸一金的雪蠶,做成天女雪絲衣。

他的妻子太子妃曹氏倒是樂見其成,他身邊的女人少一名就少一個人爭寵,東宮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是光那幾個每天花枝招展的走來走去,一下子裝柔弱,一下子扭傷腳,看多了想必妻子也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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