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瑞……」
池瑞璇一進病房，凌可芙就虛弱地喚了聲他的名字，抬手伸向他。
傅雅嫻站在池瑞璇旁邊，等待他的反應。
池瑞璇走上前，不過並沒有牽起凌可芙的手。「還好吧？」他蹙著眉心。
這時凌可芙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傅雅嫻，她的眉心顫動了下，但很快恢復正常，手也悄悄放下。
「還好。」才說完，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對不起，好糗喔！」
「別這麼說。」池瑞璇的眉心蹙得更緊。
雖然凌可芙的模樣有些蒼白，但依舊是楚楚動人，落淚的模樣真的會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擁在懷里。傅雅嫻心想。
或許學長也這麼想吧？只是礙于她也在場，所以不敢有所行動……
發現自己正在胡思亂想，傅雅嫻急忙切斷這思緒。
剛才她跟學長還那麼熱烈地纏綿，當時她好快樂、好滿足，可是現在卻覺得失落，戀愛就是這麼回事嗎？一下甜，一下酸的。
聊了幾分鐘後，凌可芙疲累地說想休息了，傅雅嫻與池瑞璇答應明天再來看她，便走出病房。
兩人靜靜地在醫院的廊道上走著，醫院的藥水味讓傅雅嫻有種落寞的感覺。
「怎麼了？」他的手搭上她的肩。
她抬頭看他，「沒有。」
他停下腳步，審視她的臉。「不要胡思亂想。」
「我才沒有！」她直覺地反駁。
他勾起笑。「最好是沒有，如果你又升起不該有的念頭，我會好好打你一頓。」
她噗哧一笑。「什麼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學長如果打我，我就打斷你的鼻子。」
他也笑了，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她忽然說︰「學姊看起來很楚楚動人吧？」
他愣了下，瞄她一眼。
「我是說……男人不是都有保護欲？」她鎮定地問。
他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惱火起來。
「你是想問我剛剛有沒有動心吧？」他輕笑。
「你有嗎？」
「沒有！」
「真的嗎？」她胡疑地看著他。
他好笑地搖頭，「我回答你了，可是你不信，那你要我怎麼辦？」
「很難相信嘛！連我都覺得她好可憐，好想保護她，你怎麼可能沒感覺？」她真的不曉得自己在別扭什麼，可是就是別扭。
他在車前停下腳步。「你知道什麼會讓我心動嗎？」
「什麼？」
「看著你的時候、你在我身下扭動的時候、吻著你的時候、你大聲尖叫達到高chao的時……」
「別說了！」她尷尬地打斷他的話，整張臉漲得通紅。
他笑著吻了下她的嘴。「還有你害羞的時候。」
她又羞又怒地瞪他一眼，可心里卻是甜蜜蜜的，戀愛，真的是五味雜陳啊！
「哇，這女人的手段也太激烈了吧？」方妍心听著傅雅嫻講述昨晚發生的一切，愈听眼楮睜得愈大。
「她醒來後一直說她不是自殺，只是一時恍惚吞了太多藥，如果不是家人發現得早，大概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吞十幾顆會死嗎？電視不是都吞一瓶？」
傅雅嫻笑道︰「反正已經緊急洗胃，現在沒大礙了。」
「學長听到的時候有很緊張嗎？」方妍心問道。
「還好，那時候學姊已經沒事了，是學姊的朋友通知學長的。」
「我猜是學姊叫朋友打的，這是苦肉計！」方妍心下了結論。
「這種話不能提，提了就是壞人，好像在落井下石……再說，她自己都說不是自殺了，只是恍惚吃了太多安眠藥。」傅雅嫻聳聳肩。
「你要小心。」方妍心語重心長地說。
「小心什麼？」
「學姊啊！她這是苦肉計，男人最吃這一套了，楚楚可憐，再掉幾滴眼淚，哪個男人不心動，不我見猶憐？」
見傅雅嫻沉默著沒說話，方妍心又問︰「你擔心學長啊？」
「我不知道，學長不說話的時候是撲克牌臉，我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傅雅嫻捧著花束走進醫院。「好了，先別說了，等一下被認識的人听到不好，有不少人來看學姊。」
「根本就是作秀嘛！」方妍心搖頭。「她還通知大家來看她啊？」
「是她朋友通知的。」傅雅嫻按下電梯。
「又來這一套，她朋友打電話的、她朋友通知的，誰曉得是不是她授意的？」方妍心搖頭。
「好了啦！」傅雅嫻示意方妍心別再講了。
兩人搭乘電梯到五樓，一進病房，意外地只有凌可芙一個人，她的氣色很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學姊，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傅雅嫻問道，她記得美芳學姊要來陪可芙學姊啊！
「我要美芳出去幫我買點東西。」凌可芙微笑，「好漂亮的花。」
「學姊。」方妍心也叫了一聲，將手上的水果放在桌上。
見凌可芙一臉疑惑，傅雅嫻解釋道︰「她是我大學同學，跟學姊見過幾次面，不過學姊大概沒印象了，她叫方妍心。」
凌可芙抱歉地看了方妍心一眼，「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好。」
「沒關系。」方妍心搖手，示意凌可芙不用介意。「我今天沒事，所以順道陪雅嫻一起來。」
「讓你們看笑話了。」凌可芙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學姊別這麼說。」方妍心笑笑地說︰「人都有不注意的時候嘛！難免會恍神。」
听見方妍心的話，傅雅嫻差點笑出來，剛剛還罵人家，現在竟然說人難免恍神，她也挺會做表面功夫的嘛！
「不好意思，我口有點渴，可以幫我倒水嗎？」凌可芙說道。
「好。」傅雅嫻拿起熱水瓶要倒水，卻發現里面沒水了。「我去倒熱水。」
「我來吧！你們聊。」方妍心接過熱水瓶，還朝傅雅嫻做了個鬼臉。
傅雅嫻強忍住笑意，「好，那就麻煩你了。」
「哪里！」方妍心故意裝出一副有禮貌的模樣。
「坐啊！」凌可芙示意傅雅嫻在椅子上坐下。
「好。」傅雅嫻坐下時順便問道︰「學姊要不要吃隻果，我削給你吃。」
「不用了，我現在胃還不太舒服。」凌可芙搖頭。
「不要緊吧？」
「沒事，醫生說過兩天就會舒服一點。」
「喔！」
傅雅嫻應了一聲後，一時之間不知要接什麼話題，所幸凌可芙自己接了話。
「自從我回來後，好像一直給你跟瑞添麻煩。」凌可芙頓了下，不好意思地說︰「不該再叫他瑞的，你別介意。」
「不會。」傅雅嫻氣定神閑地回答。
凌可芙瞄她一眼，評估著該怎麼說。「那個……」
傅雅嫻看著凌可芙，等她接話。
「我對瑞……」凌可芙輕嘆口氣，「好像還是放不下。」
「學姊是說……你還喜歡學長嗎？」傅雅嫻直接將話挑明。
她直白的話語讓凌可芙微微一愣，但她沒有反駁，只是點了下頭。「對不起，學妹……」
「沒關系，我明白，學姊現在正在低潮，難免想到以前學長的好。」傅雅嫻一副識大體的模樣。
凌可芙再次愣了下，覺得傅雅嫻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我這個人比較直，所以有什麼說什麼。」傅雅嫻微笑說著︰「之前我也想過把學長還給學姊，但是學長很生氣，他說他不是東西，喜歡誰該由他決定，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傅雅嫻的坦白，讓凌可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招。
「學長對學姊已經沒有男女之情了。」傅雅嫻將話整個挑明，對付凌可芙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話整個說開。
凌可芙的臉閃過一絲難堪，但她很快恢復正常。「是瑞告訴你的？」
「對，我想學長應該也告訴過你，但你听不進去吧？」
凌可芙握緊拳頭。「沒想到學妹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我還以為你很單純，沒想到心機卻這麼重。」
傅雅嫻搖頭，「學姊錯了，我心機一點也不重，就是不想耍心機，所以才把話挑開了說，我從小到大已經看夠身邊的不停算計，斗來斗去，所以我告訴自己，我不要為了一個男人這樣爭來奪去，大學時學姊來找我談判，因為明白學姊的意思，所以我開始躲著學長。
「前一陣子學姊又來找我，我一開始也是想逃開學長，但其實那時候我已經開始在意學長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我選擇了同樣的手法想躲避學長，但是學長不讓我逃開，他告訴我，他喜歡我，听到他的話，我心里很高興，我們喜歡彼此也在意彼此，所以我希望學姊不要再來攪和了。」
凌可芙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你這麼確定他喜歡你？」
「當然。」傅雅嫻點頭。
凌可芙冷冷一笑。「他以前也喜歡過我，不對，應該說愛我。」
「那已經過去了。」
「說不定你有一天也會成為過去。」凌可芙冷冷一笑。「而我一樣會在他身邊。」
她的話，讓傅雅嫻的心浮動了下。
「他為你買過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你生日的時候唱歌給你听，在你流淚的時候抱著你說你是他的心肝寶貝嗎？」
凌可芙看著傅雅嫻，繼續攻堅。「還是會在你高興的時候抱著你轉圈，說你是他的公主，當你們後他會模著你的頭發跟你說你很棒，他愛你……」
傅雅嫻猛地起身，椅子被她往後擠退了一步，她的呼吸急促，雙手握拳。「我沒辦法再稱呼你一聲學姊，你真的太沒品了，這些話你敢當著學長的面說嗎？你說這些話只是想傷害我，手段實在太下流了！」
凌可芙也握緊雙拳，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你要的手段才是下流。」
「我沒有耍過任何手段。」傅雅嫻怒聲說道。
「喂，你做什麼，為什麼對可芙大呼小叫的？」這時，美芳提著一袋東西進來。
傅雅嫻深吸幾口氣，試著平靜下來。
「沒事。」凌可芙搖頭，「學妹因為瑞璇的事對我有誤會。」
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美芳見狀，立刻說道︰「學妹你不要太過分了，可芙都躺在病床上了，你不必來這里給她下馬威。」
「我不是……」
「你出去，不需要你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美芳怒聲指著門口，「池瑞璇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想怎麼樣？」
傅雅嫻掉頭就走，在門口遇上了正要進來的方妍心。
「怎麼了？我好像听到吵架的聲音。」
傅雅嫻沒有回答，只是快速地走出病房。
「雅嫻？」方妍心想追過去，但手上還拿著熱水瓶。
她急忙將熱水瓶拿進去，卻瞧見凌可芙哭得梨花帶淚。「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這時，傅雅嫻快速地通過走廊，由樓梯間往下走，她的胸口急促起伏著，學姊實在太可惡了！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說那些話，但她還是好生氣。
她愈走愈快，不小心踏空了一步，整個人往下跌，她反射性地抓住旁邊的扶手，努力穩住自己。
右腳不小心扭了下，她吃痛地喊一聲，不過整個人總算穩定下來，她疼得只能先坐在樓梯上休息，耳邊回蕩著凌可芙激昂的話語——
他為你買過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你生日的時候唱歌給你听，在你流淚的時候抱著你說你是他的心肝寶貝嗎？
他會在你高興的時候抱著你轉圈，說你是他的公主，當你們做\\ai後他會模著你的頭發跟你說你很棒，他愛你……
一滴眼淚沒有預兆地突然滑出眼眶，她連忙抹去淚水。
「搞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她一邊說著，眼淚卻掉得愈來愈多。
她起身一拐一拐地往下走，淚水不停地落下，她的腳雖疼，但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