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袁紹朗的護航之下，姜冠華甚至沒有多余的時間和杜蔓蔓見面說話，人就飛到台東出差。
杜蔓蔓就這樣每天準時出入公司頂樓的總裁休息室，明明她是不必打卡的員工，卻比任何人都來得勤奮。
對于自己的興趣，杜蔓蔓異常的認真，她所設計的那些服裝，有些甚至堅持手縫，謹慎的程度，使得她幾乎廢寢忘食，十分專注，就算有人走進了休息室也絲毫未覺。
「我可以在這里休息一下嗎？」連開了兩場會，袁紹朗眼楮酸疼，這休息室向來是他小憩的地方，但或許是她的模樣太認真，讓他有種怕打擾她的感覺。
「好啊。」杜蔓蔓連頭都沒抬，雙手忙著縫裙擺的蕾絲。
他月兌掉西裝外套，松開領帶躺在床鋪上。說也奇怪，雖然疲倦，他的雙眼卻無法閉上，不自覺直盯著她柔美的側臉。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她呼了一口氣，放下針線攤開新制的洋裝，終于露出笑容。
「做好了？」
「咦？」她猛地轉過頭，面露詫異。「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才，我還有問過你一聲。」看來，她真的是沉浸其中，完全沒有察覺。
「是喔！」杜蔓蔓不好意思地嫗揠臉頰。「你要休息嗎？不然我先出去……」
「沒關系，我無所謂。」他並沒有要趕她出去的意思。「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作品嗎？」
「好啊！」她大方地獻寶。「這套洋裝是有名字的喔！叫‘蝴蝶紛飛’。」
「還取名宇？」袁紹朗長指撫模著洋裝的布料，端詳上頭毫無瑕疵的縫線，內心暗贊著她的確有雙巧手。
「因為我覺得有名字感覺比較有生命力。」
她所做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的心血，而新制成的這套洋裝，剪裁簡單，大量的蝴蝶結分布在裙擺，內襯與裙擺的中間她還加縫了兩層六角網紗，讓蝴蝶結更明顯、漂亮，她個人十分偏愛。
他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平均多久可以做一件？」
「這個嘛……如果是這種小尺寸的三天就可以完成，一般人要穿的話，大概需要七天的時間。」
「嗯，了解。」袁紹朗起身下床，打開其中一個衣櫃，若有所思地審視著那些排列整齊的服裝。「也有男裝？」
「對啊！這件是‘西部牛仔’，那是‘夜貓伯爵’、「魔術玫瑰’……」她一一敘述著。這些名字，都是她裁縫時靈感浮現，替它們取的。
「我知道了。」他頷首，關上衣櫃。「雜志社那里進行得怎麼樣？」
杜蔓蔓漾著微笑，從皮包里拿出一份資料。「講好啦，就三種造型。」
「主題是貴族？」他一看，登時額冒黑線。「你該不會是要教我穿那種漫畫里才會出現的服裝吧？」
「不是漫畫，是貴族！國外很多的宮廷電影里也會有這類服裝啊！」杜蔓蔓鄭重地糾正他，
「可是那種類型的衣服……應該不適合我吧？」是沒有沒錯，但未免太搞怪了。
「誰說的？」她擺出專業姿態，像個檢察官從頭到腳審視他一圈。「你看你，身型修長，肩膀也寬。」然後伸出小手模模他的手臂、敲敲胸肌，露出滿意的微笑。「肌肉結實，沒有贅肉，你的身材超適合穿貴族服飾，一定撐得起來！」
「但是……」他的臉龐突然被她捧住，女性芬芳的氣息讓他喉頭一緊。
「你的五官深刻，眼楮狹長而且深邃，鼻梁很挺，光是你這張臉，我有把握這樣的造型一定非常成功！」杜蔓蔓興致勃勃地說著，絲毫沒有察覺此刻過度的靠近，已經超越了一般的親昵。
「難怪雜志社沒有意見。」這種奇裝異服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嘗試，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自尋麻煩？
「當然，我可是很認真的跟他們溝通耶！」她開心地松開手，然後拿出另一疊資料來。「我已經跟張秘書拿來你的行程表，以後每周一到五，我都幫你搭好服裝了，不過，如果你臨時需要出度什麼場合的話，我會重新安排，以後我也會把每個品牌的男士服裝目錄搜集起來，作為參考。以前你穿的那些都太老氣了，其實你也才三十出頭而已，真不曉得你的眼光怎麼會那麼差，竟然把自己穿得跟老頭子一樣。」
那都是你表哥的杰作！袁紹朗心里想著，原來在她心里，他穿得像老頭子，真是令人感覺不舒服。
「還有，你的臉也很有問題。」
「你……」當他終于忍不住想為自己說句話的時候，人就被她拉到大鏡子前。
杜蔓蔓把他的臉當成黏土似的亂捏，完全沒想到「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
「雖然你長得很帥，可是也長得很酷，你笑的時候嘴巴習慣歪向一邊，鼻子以上幾乎沒有動，你這個樣子，會讓人覺得你很難親近，好像心情很不好。」她一邊說，一邊捏他的臉，有時還會兜到他面前，胡作非為的替他扮鬼臉。
她完全沒有發現，如果他的脾氣真那麼糟糕，現在早該動怒了。
「我天生就長這樣。」她可不可以不要在夸獎他帥氣的同時，又把他搞得這般滑稽？
「你可以練習啊！看著我，」她指了指自己，然後用力眯起眼楮咧開嘴。「說一——」
「一。」他學她做了，可是笑容看起來很猙獰。
「是一——」要發自內心的那種笑！他這樣會嚇死人的！
「一。」
「厚，袁紹朗！」這學生太頑固了，笑比哭還難看，氣得她揪緊他的衣領，大聲轟炸他的耳膜。「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听我說？」
「我很努力了。」袁紹朗發現她的膚質真好，激動的時候兩頰遍生紅暈，像隻果似的好可愛。
「不夠！我告訴你，既然我是你的造型師，我絕對要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模樣。」做個全能造型師是她的夢想，好死不死他是她第一個任務，她難免比較嚴格些。
「完美有什麼好？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世界上那麼多人，他無法一一顧及每個人對他的想法，看見她清澈的黑瞳中映著自己的臉龐，他相信她也跟他一樣坦蕩蕩。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知道公司里的主管都怕你，也知道很多記者都寫你花心又無情，可是你不是這樣的人呀，讓別人那樣說，你不難過、不生氣嗎？你都不想改變別人那些糟糕的想法嗎？」杜蔓蔓如打雷般轟隆隆的吼道，這些話全都未經她大腦思考，像是宣泄一直埋在她心里的疑惑那般。
只要想起林貝蒂的哭訴，再對照與袁紹朗的相處，她內心的天平就嚴重擺蕩，她是該唾棄他，然後陷害他，可是這些日子，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討厭他。
「你是替我抱不平嗎？」
她的護罵听起來一點都不刺耳，反倒像山中清泉浸泡著他全身，她這樣氣急敗壞的小臉令他笑了。
他的笑臉耀眼燦爛，幾乎電暈了杜蔓蔓。
「你、你明明辦得到！」不行，她不能被迷惑住！
逃避的心態讓她轉身想跑，沒料到他強健的雙手突然從後方摟住她，緊緊地坎在肌理分明的胸膛。
「你為什麼要跑？」
每見到她一回，他就越不能穩定心跳，有時他雖然在辦公室里忙碌，思緒卻全飄到隔著一道牆的她身上。
原本他以為自己所喜愛的是溫柔文靜的女性，可是杜蔓蔓的不拘小節與明朗活潑卻像強力的磁鐵吸引著他。
他原本還想抵抗這樣的吸引力，不讓自己過度接近她，但這樣的自虐卻讓他經常盯著那包七星香煙發呆，所以當姜冠華直接點破他的時候，他感到挫敗，才會像個幼稚的男孩教姜冠華到台東出差。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不要這樣攔著我……」
他胸口的溫熱讓杜蔓蔓的腦筋糊成爛泥，沒發現他根本沒有攔她，只是真真切切的把她擁抱住。
「我也有事情沒做完。」
「什麼事？」
「這個。」他將她的身子旋轉過來，然後薄唇貼住她的。
她吃驚地睜大眼楮，他也不閃躲地迎視著她，原本埋在彼此心中曖昧不明的情愫，透過這樣的注視，像電流般竄進彼此腦海，就像當頭棒喝般，要他們清楚的明了，那份曖昧不是一相情願，他們其實都是一樣的。
袁紹朗並不想當個紳士，這個吻雖然溫柔卻充滿霸氣，仔細地吮吻過她的嫣唇，細細品嘗她柔軟的觸感，然後，鎖在她腰部的力道加重了，如同他侵犯的濕舌勾卷著她，與她同舞嬉戲。
直到杜蔓蔓也抵擋不了誘惑怯怯地回應，那青澀笨拙的方式讓他一陣狂喜，這個吻變得更濃烈，更纏綿，就像頑皮的孩子刻意要將對方弄得狼狽，激烈的相濡以沫，互換氣息。
吻了許久，他才放開她，她小嘴紅腫的模樣，讓她看起來更美麗了。
「袁紹朗……」她還回不了神，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杜蔓蔓，我們都完蛋了。」他粗糙的指月復柔情似水地撫揉著她的唇，宣示著，從今以後，他們不會再只是老板與員工的關系。
「為什麼完蛋？」她仍傻呼呼的。
「因為你喜歡上我了。」
「什麼！」她終于回神，像被蟲子咬到似的彈開身子，亡羊補牢地抖著食指罵人。「你這個惡魔！怎麼可以吻我？」
「你也有吻我喔。」袁紹朗難得露出邪佞的姿態，別以為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就沒事了。
「我是在掙扎！」
她實在不適合說謊，因為她臉太紅了。他忍俊不住的輕笑一聲，然後靠近她。
「你你你……又想干什麼？啊——不準抱我，我不準你再親我——」
像怕自己會沉淪似的，她哇哇大叫，逃到了牆角，卻把自己困死了，因為他人高馬大的身形已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刻意放慢動作，寬大的雙手抵在她小臉旁的牆上，混雜著古龍水與男人味的氣息籠罩住她，薄唇輕輕地貼近她燒紅的耳朵。
「謝謝你，杜蔓蔓。」
「啊？」什麼？她反應不過來，發出疑惑的詢問，凝視著他離開的背影。
性感的男性氣味仍在空氣中彌漫，她還沉溺在方才的吻中，許久，才她一陣軟腿地跪倒在地上，懊惱地捂住潮紅的小臉，發出哀鳴。
杜蔓蔓，你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