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入龍門(上) 第十三章 姊妹間的心機 作者 ︰ 火艷

看了眼李玥晴的背影,黎悅碧歡快地哼著歌,踩著步伐要趕緊回院子準備。

「悅碧!」

她才剛要踏進自己的院子,便听到身後傳來洪月霜的叫喚,心下卜通跳了下,轉身就看見一身珊瑚紅的洪月霜。「月霜,什麼事情?」

「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向外婆請安。」洪月霜對她揚著虛假的笑容。

「不行,我有事,今天不能向祖母請安了。」

洪月霜向前拉住她,「你有什麼事情比去向外婆請安來得重要?」

「我……我……我要去母親那里,母親讓我馬上過去一趟,我不能耽擱,我姨娘也過去了,我擔心有什麼重要事情,換件衣服就要趕過去。」

她隨便胡謅了謊言,現在姑太太跟洪月霜兩人因為中饋掌握在母親手中,無法再從祖母那邊得到太多金援,而恨死了母親,所以她很有把握洪月霜絕對不會到母親那里去求證的。

「是嗎?那我就自己去向外婆請安了。」洪月霜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嗯,你快去吧,我也要趕緊去找母親了。」她轉身進了院子去。

看著她消失在門扇後的身影,洪月霜隱在衣袖下的拳頭憤怒地緊握,虧自己平日跟黎悅碧這般要好,人家有了這等好機會,竟然欺瞞她。

很好,她記下了!

當馬車門一打開,黎府三個姑娘陸續下了馬車,一踏進別院大門,便尾隨著熟門熟路的李玥晴往里頭走去。

只見穎王這別院餃山抱水,佳木蘢蔥,曲徑通幽,奇花爛漫,黎悅雲與黎悅碧兩人這一路上怎麼也無法從這震撼中緩和過來。

黎悅碧驚訝得嘴巴都闔不攏了,此處庭園造景簡直比帝都里每一戶大官宅院的庭院還要迷人百倍,她扯了扯前頭李玥晴的衣袖。

「小六,這穎王爺的別院也太漂亮了,簡直就像仙境一樣,那他的府邸是不是更美啊?」

「那是自然!」穎王府是當年太上皇親賜,里面的一磚一瓦無不比照皇宮規格,即使是一件小擺飾也是極品之最。

「你說說,穎王府是不是真如外傳的,比皇宮還豪華?」

「這里就夠你欣賞了,其他的別太好奇,先警告你,別被眼前這些景致給迷住而沒跟上,到時被人誤以為是刺客,就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李玥晴冷言提醒她,拉了拉肩上的包袱。

她們又走了數步,前頭迎來一名穿著粉橘色半臂,長相可愛秀麗的丫鬟。

「姑娘,你終于到了,王爺已經在溫泉浴池等你了。」早在這里等候的丁一見到李玥晴緩緩走來,興奮地向前。

「我知道了,齊公子呢?」

「齊公子他人在湖邊釣魚。」

「丁,這是黎府四小姐,她對釣魚也很有興趣,你先帶她過去,請齊公子教她釣魚,別忘了備上一些茶點,我跟大姊先過去探望王爺。」

丁向兩人微微欠身,又道︰「好的,請四小姐隨丁瑙來吧。」

李玥晴拉拉黎悅雲的衣袖,指著前方一處冉冉冒著白煙的木屋。「大姊,我們往這里走,一會兒我找人帶你去欣賞這別院的奇花異樹,包你大開眼界。」

「這里就已經夠讓我大開眼界了,還有更讓人驚奇的地方嗎?」

「有。」

她們又沒走幾步,衛風也過來了,向李玥晴點頭示意後,銳利的眼神鎖住她身邊,身穿玉色夏衫,一身素雅的黎悅雲。

「見過李姑娘。」身為護衛的他職責所在,即使失禮還是要開口詢問︰「這位是?」

他相當好奇這容色清秀女子是誰?

「衛風,這位是我大姊,她平日里最喜歡擺弄花草,王爺的別院正好種植了許多珍貴花卉,因此今日特地帶她一同前來。」

被衛風那雙像鷹隼般銳利的雙眼來回打探,從未被男人這樣瞧過的黎悅雲頓時一陣心慌,白女敕臉蛋上倏地浮現不自然的羞澀。

衛風又掃了眼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黎悅雲後,點頭表示了解,便不再多過問,領著兩人繼續往前走。

李玥晴看了眼木屋稍微掩起的門扇,「衛風,王爺接下來進行療程的時間會較久,我可以麻煩你一事嗎?」

「姑娘請說。」王爺早已經交代一切听李姑娘吩咐,即便他是王爺貼身侍衛,還是要听從她的指示。

「我知道你也對那些花草有些研究,可以請你帶我大姊去認識認識,並為她介紹嗎?」她勾唇一笑,水亮眸子里透著淡淡狡黠。

李玥晴這要求,別說衛風這大男人剛硬臉龐瞬間出現一抹尷尬神色,黎悅雲原本就透著緋色的秀麗臉蛋,更是顯現前所未有的紅雲。

「有你為我大姊介紹,我就放心了,那我進去了。」

她像哥兒們一樣地拍拍衛風的肩膀,推開木屋門扇徑自走進去,就把兩人晾在園地。

看著那已經掩上的門扇,衛風只能火速斂下心頭的錯愕,沉聲地開口道︰「黎小姐,請跟在下前往。」

他那冷硬強勢的模樣讓黎悅雲不好拒絕,只能靦眺地點著頭,「W罾了。」

貼著門扇,仔細听著外頭動靜的李玥晴確定兩人已經離開,這才笑咪咪地朝還泡在溫泉池里的人走去。

「你讓本王的貼身護衛領著你大姊去逛花園,想耍什麼小心機?」本來閉目養神的龍澤在她走近的瞬間睜開眼,卻被眼前特地打扮過,顯得婉約月兌俗的李玥晴給震撼,心下一。

他直盯著她那張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的清秀臉蛋,從未想過只稍打扮的她竟然如此俏麗動人,更透著一股空靈之美,尤其是她那雙美目,猶似一泓清水般讓人被吸引住。

她俏皮地吐了吐粉舌,「啊,你都听到了?」

她這不經意的小動作讓他的心突地狂跳幾下,也拉回被她震撼的心神,他無法理解自小便見過各色美女,還能坐懷不亂的自己,怎麼會被她這偶然的打扮給打動?

他僵著嗓子以掩飾紊亂的心神,「這麼大聲,想不听到很難。」

她拉過他的手腕診脈,笑吟吟地斜眼瞅著他,「我哪里有什麼心機,不過是看我這大姊都快老僧入定,月兌離俗世,特意拉她出來沾惹凡塵而已。」

她隨後拿下包袱,自里頭取出一個小瓷瓶將藥粉倒進溫泉池里,手探進溫泉水里緩緩撥動,沒多久,整個室內都彌漫著一股十分好聞藥香。「加入這藥粉,再泡一刻鐘便可起來。」

龍澤看了她一眼,再度閉起眼,「還不說實話,你不可能不經過本王同意,私自帶人進入別院,更不顧你大姊的名聲,讓衛風與她單獨相處的!」

「我大姊的事情你知道吧?」

「你不是讓本王別看你的面子?」她還沒說出目的,他就已經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了,一口回絕堵死她。

李玥晴嘴角抽動,悲情問道︰「我這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王爺!」

她知道衛風與龍澤交情就像親兄弟,本打算讓他對大姊有些好感,然後讓他向龍澤為大姊美言,自己再開口相求,讓他幫忙解決大姊的婚約糾紛,沒想到還沒開始就胎死月復中,真叫她扼腕。

「這是告訴你,下回話別說這麼滿。」

「我大姊很可憐的,王爺你這麼狠心嗎?」她拿過一旁的小矮凳,坐在浴池邊與他聊天,眼楮還不忘瞄他那張冰塊臉一眼。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跟一個半果的男人在這種引人遐想的地方聊天,是萬萬不該的,可她與龍澤的相處就是這樣,他從不把她當成女人看,而她也只把他當成病患,並無任何心思。

起初她也就是隔著竹簾,拿張小椅子坐在一旁,隨時注意他的狀態。可這偌大浴池里只有他一人泡實在很無聊,她于是開始天南地北地跟他閑聊,順便舒緩他的心情。然而她覺得聊天不看著對方很奇怪的,幾次過後她索性把竹簾撩開,與他聊個痛快,一開始龍澤很放不開,但拗不過她,後來就讓人撤了竹簾。

結果事情到最後就演變成這樣,他泡澡,她坐在旁邊陪他,兩人都不會覺得尷尬,肯定是她的態度大方,又像哥兒們,龍澤才不再忌諱。

「本王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況且你大姊無恩于本王。」重點是,只要她是黎敬白的女兒,他就不可能出面幫忙斡旋。

「那好吧……唉,出師未捷身先死……我可憐的大姊。」

龍澤瞪她一眼,「有時間關心你大姊,倒不如多注意你爹的動靜,別忘了你再過幾日便要入祠堂祭祖,屆時你便是黎府的人。」正因這事,即使近來知道黎敬白有點不安分,他也遲遲無法下狠手。

「他,惡人自有惡人收,我關心他做什麼?」

「你是他女兒。」她倒是很清楚黎敬白私下的作為,這點讓他頗感詫異。

「他從未當我是女兒,只當我是有利用價值的籌碼。」李玥晴不屑地撇撇嘴,「我不想當黎家人、不想名字被寫進族譜,可又不好惹我師父、師娘生氣,王爺,你有辦法嗎?」

「嫁人,在此之前嫁人,從此與黎府月兌離關系。」更不會被黎敬白牽連。

對著晴兒,有著不同的心思的他,不能阻止她認祖歸宗回到黎府,這便是他兩難的地方……

「嫁人?這不可能,我還想跟著師父、師娘去雲游四方呢,從來沒想過嫁人這件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嫁。」

「不想嫁?」龍澤眉頭皺起。「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怎麼會不想嫁?!」

「我的條件很嚴苛,沒有一個男人做得到,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干脆不嫁!」跟龍澤這麼熟了,他又把她當成可以談心事的好友,因此她並不覺得跟龍澤討論這問題有什麼不適合。

「說來听听,什麼條件?」

一般女子想要的婚配對象,不外乎是家世良好的權貴之家,條件能有多嚴苛?不過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他倒是想知道她的心思。

「想娶我的男人必須對我從一而終,不納小妾,如果做不到就滾遠點。」她嘴角漾著淺淺的嘲諷。

「你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龍澤的心撼動不已。

「不是向往,而是本該如此!」她這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是無法接受與眾多女人共享一雙筷子的,那太惡心、不衛生。「即使我是身分低微的庶女,就算我是一個無父無母,身分不詳的孤兒,我也不與人共事一夫。」

龍澤詫異地看著她那理所當然的表情,「本該如此……」

他再次被她所震撼,更無法理解這種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卻可以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當然,不過我看這世上的男人大概都做不到,別說你們這些大人物有政治考慮,平凡點的男人只怕也沒法做到,就連街頭菜販老王,也討了個小他十多歲的小妾,所以基本上,一夫一妻在這里是不可行的!」她拿過一旁的布巾,幫他將額頭上沁出的豆大汗珠擦去。

龍澤陷入沉默。

「還是說,你認為有我能嫁的人?」

他不得不老實回答她,「沒有。」

「就是,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期待也不期盼,只努力過著我想過的生活。」

她的這一番話沖擊著龍澤,讓他陷入沉思,思索著未來的任何可能性。

幽黯落寞的眼神往上瞄,看著在他額上拂動,如青 般的縴縴素手,他心下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麼漂亮的皓腕戴上手環應該很漂亮,握在掌心里的觸感應該更好吧。

心隨意動,他伸手握住她那潔女敕皓腕。

李玥晴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睜著大眼直盯著他瞧。

「怎麼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龍澤也被自己突兀的舉止嚇了一大跳,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不能自制的時候,猛一甩頭,松開她的手腕,找了個很蹩腳的借口。「沒事,就頭有些暈……」

「那你趕緊起來,我去喚星墨來伺候你更衣。」

龍澤自溫泉池里坐起,撩開垂落額前的濕發,瞄了眼消失在門後的身影,不禁搖頭苦笑了下,他是怎麼了?

想來可笑,他一向紀律嚴謹,不管是對自己或手下,可對她,他愈來愈管不住想親近她的,可她所開出的條件卻讓他陷入了為難……

風光明媚,水波蕩漾,湖光瀲灘,寬廣幽靜的湖面上漂著幾艘精美氣派的畫舫,清雅的琴聲從船艙中傳出,繚繞在整個湖面之上,為這份幽靜更添幾分詩情畫意。

畫舫甲板上,李玥晴雙手撐著臉,這悠悠琴聲對她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她睜著大眼,看著倒映著琉璃般天青色的湖里,那偶爾竄出水面,閃著銀光的魚兒真是讓人心癢難耐啊。

兀地,她的頭頂被人用扇柄敲了下,龍澤清朗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你大姊的琴藝這麼糟嗎?讓你寧可拋下她,獨自一人對著這湖面發呆。」

他一出畫舫,便見到這丫頭目光落在湖面上,眼珠不轉,也不知究竟在看什麼看得專注不已?

「我就是個俗人,哪里懂琴韻,不如留給懂得的人去听。」她的眼光直追著水波下那飛速閃過的銀光。

「衛風的確是懂些音律。」龍澤點點下顎。

「呃,你把我大姊跟衛風留在船艙里?」她難以置信地瞠著大眼,盯著龍澤,心下哀嚎了聲——王爺,雖說我跟你像哥兒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沒什麼問題,不在乎他人眼光,可我大姊不是啊,她不像我是穿越的,你好歹替她一個姑娘家保留下名聲吧。

「怎麼,現在擔心你大姊的名聲豈不是太晚了些?」

她扁扁嘴,「王爺,你那一雙漂亮的眼楮可否別老是像討厭的X光機一樣嗎?」

「X光機,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透視啦,不要老是我想什麼就把我一眼看穿,這樣很沒意思!」她感到頭頂冒出一團黑毛線,一臉苦惱地吁了口長氣。

「是你的心事全寫在臉上,這會兒還責怪本王輕而易舉把你看透。」瞧她這懊惱表情,真是可愛。

「下回我要戴上面具,讓王爺你看不出來我在想什麼。」她雙眼緊盯著湖里優游的魚兒,有些負氣的說著。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龍澤的嘴角微高揚,笑著提醒她。「可別受不了誘惑,自己跳下水抓魚。」

「怎麼可能?我知道王爺您已經讓人下湖抓魚,讓廚子給我準備好吃的鮮魚大餐,我等著吃就好,干麼這麼累?」她閉起眼楮,讓迎面的涼風吹去一身煩躁。

「既然如此,怎麼還滿臉渴望?」

「我哪是渴望,我是羨慕這些在湖里自在優游的魚兒。」

「你還在為你大姊之事煩惱?」

「是啊,昨日徐府的人又來鬧了,連那個小孩一見到大姊,就沖上來叫娘,這叫我大姊情何以堪啊!我大姊人很好,適合一個疼愛她的男人,將她放在心尖上疼著她、寵著她!」如若不是這樣,她今天也不會再把大姊拉出來。

瞧見李玥晴那對漂亮的秀眉都擰成川字,龍澤心頭隱隱泛疼,手執折扇敲了敲掌心,思慮了片刻,終究敵不過對她心軟。

「如若本王答應出面,幫你解決了這事,本王有什麼好處?」

李玥晴眼楮倏地一亮,喜出望外地一把沖向前,圈抱住龍澤,激動開心地說著。

「王爺,謝謝你!」她真的沒意料到,龍澤會答應她,同意出手。

「你還沒回答,本王如若答應有什麼好處?」他滿意地看著兩人的姿勢。

她想了一下,「我送你一個月分的強身大補丸!」

龍澤爽朗大笑一聲,折扇敲敲她的頭,「有你這小神醫在,本王哪還需要什麼大補丸,重新想一個,有誠意點的!」

「誠意啊……那,王爺不是許我一個願望嗎……」她松開他,正傷腦筋之時忽然想起這一事。

他彈指敲她額頭,提醒貴人多忘事的她,「別忘了,你也欠本王一個,吃飯比賽輸的!」

她嘴角抽了抽,「那……那,只要你幫我把這事辦圓滿了,換我許你一個願望,成吧?」

「成交!」龍澤滿意地勾起唇角,看著她縴細柔女敕的手指,想起與她有關的一事。

『有件事與你也有關系,想知道嗎?」

「什麼事情?」

「如你所說,有人變麻子了。」龍澤伸手擰了擰她粉女敕的臉頰。

她圓眼一睜,扯著他的衣袖興奮地問,「是誰?我想知道是誰這麼喪心病狂!」

龍澤拉著她一起趴在船沿,「暗衛查出,當日事發後不久,帝都里有一半以上的大夫全被請進錦達遠的別院,據說那天他一名自西疆帶回來的愛妾不慎被噴出來的油燙傷毀容,詭異的是……那張被油燙傷的臉不管抹上任何燙傷藥膏,或服用任何湯藥總不見效果,反而愈來愈潰爛。」

「果然是反噬。」她了解地點了點頭。

「據暗衛傳來消息指出,反噬威力過大,那名西疆女子不僅發出陣陣尸臭味外,甚至還有蟲子從傷口鑽出來,她被那些蟲子活生生一點一點吃掉,死前據說十分痛苦。」

「唔……听你這麼說好惡心啊!」她用力搓著手上竄起的雞皮疙瘩,嘴角抽搐。

「不過這個叫錦達遠的是誰?」

「平西大將軍錦達遠,宰相錦世杰的兒子。」他稍微替她解除疑惑。

「果然與錦宰相那伙人月兌離不了關系。」她有些氣憤地低罵,「那群人實在是……也不怕出門天上降下一道天雷,把他們劈了!」

他揉揉她的頭,「別氣了,這種人不值得你生氣,听到這種消息應該開心才是。」

「嗯。」她用力點點頭,眼楮一亮,興奮地指著湖底的魚,「龍澤,你快看,那條魚好大!」

「哪里?」

兩人親密的舉動完全落入了不遠處一艘華麗畫舫船頭上的某人眼底,銳眸燃燒著怒火。

那人沉聲低喝了聲,「來人!」

「主子,請問有何吩咐?」

男子勾勾手指,在來人耳邊交代了幾句,只見那名屬下神色微怔,隨即領命而去。

這一頭的兩人尚不知這一節,龍澤讓人拿來魚飼料,與李玥晴趴在畫舫的船沿邊上,有說有笑地一邊欣賞著湖泊景色,一邊喂著前來搶食的魚兒。

兀地,原本行得極穩的畫舫突然一個搖晃,眾人毫無防備,都踉蹌了下,李玥晴整個人更是撞入龍澤懷中。

兩條畫舫相撞,濺起澎湃水花,潑得他們兩人一身濕,對方那艙里也傳出許多女子的驚呼聲。

「沒事吧?」畫舫依舊猛烈搖晃著,龍澤急忙將李玥晴扶好。

「王爺,另一艘轉彎不及,與我們的畫舫撞個正著。」船夫懼怕地稟報。

這青天白日,湖面上一不起霧,二不刮風的,又這般寬敞,就這麼撞上說不過去,只怕是有心人故意而為,衛風帶著侍衛機警地將龍澤與李玥晴兩人包圍保護,眸露凶光,氣勢凌人地嚴陣以待,瞬間場面氣氛緊繃。

龍澤挑目微努下顎,衛風得令,隨即朝那艘畫舫吼了聲,「你們是什麼人,見到船不讓開,還應聲撞上?!」

只見那艘與他們撞上的畫舫,艙門被人打開,走出一名年紀約莫五十左右,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連聲翰躬道歉。

「幾位爺,抱歉、抱歉,老朽這新聘船夫是新手,一時來不及回轉,才撞上幾位爺的船,老朽在這里跟你們賠不是!」那中年男子由幾名家丁扶著走過來。

衛風拔出劍來,斥道︰「退下,如若不從,休怪我不客氣!」

那中年男子見他拔劍,雙腳發顫地緩緩退回,「老朽是代我家主子前來道歉,同時賠償損失的……這位爺,您別沖動。」

在中年男子牙齒上下打顫,緩步退回畫舫之時,那艘畫舫的艙門再次打開,身穿一襲月色長衫的男子手執折扇,急切走來。

龍澤微眯起好看的丹鳳眼,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仿佛對這人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對來人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當那人視線與龍澤對上,又看著被他護在懷中的李玥晴,眼眸里有著意味不明的神色,暗暗流轉,鞭躬道︰「原來是穎王殿下,失禮、失禮……」

「齊公子好興致,也來游湖?」龍澤清朗的語氣里帶著些許譏諷,手一揚,身旁的暗衛隨即收起兵器退開。

當看清楚來人之時,李玥晴微微一訝,這也太巧……

那名被齊弈派來談賠償的中年男子,涎著僵硬無比,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手指發顫地指著探到眼前的利劍。「這位爺,咱們兩家都是熟識的,您這劍……」

衛風目光森寒地掃了他一眼,才收了劍,退回龍澤身後。

緊接著,從齊弈身後的船艙魚貫走出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看清楚李玥晴後,其中一人驚呼著。

「啊,是小六,你怎麼會……原來是撞上了你們所搭乘的畫舫啊……」

黎府的姊妹一看見龍澤,紛紛對著他盈盈一福,異口同聲,「民女參見王爺。」

「免禮了!」

李玥晴的錯愕不會亞于其他人,「你們早上不是跟著夫人一起到廟里上香的嗎?」

怎麼這會兒在弈哥哥的船上……現在演的是哪一出大戲,她怎麼沒看懂?

「我們自廟宇出來,正巧踫見了齊公子,他邀請我們一同來游湖的。」黎悅碧回答著。

齊弈呵呵大笑,向龍澤征詢,「相請不如偶遇,沒想到會在這里踫上穎王殿下跟晴晴,不如咱們同游如何?這樣晴晴也能跟她的幾位姊姊多培養感情,不知穎王殿下意下如何?」

龍澤淡淡地與笑咪咪的齊弈對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果然也是只狡猾的狐狸,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齊弈被龍澤看得有些心虛,眸光尷尬地錯開,轉向湖面。

是的,他就是故意的!知曉晴晴今日要與穎王游湖,他故意與黎夫人偶遇,借機邀黎府女眷游湖,又故意命人將船舵調了方向!

他無法忍受晴晴與穎王如此這般交好,即便穎王是她的病患!

龍澤用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詢問著李玥晴,「你認為呢?」

「我無所謂。」她聳聳肩,反正是游湖,人多說不定更有好戲看。

「就依齊公子的!」龍澤用折扇敲了下手心,眸光一掃,一旁手下已經在兩船中間搭起木板,「衛風,吩咐廚子多加幾道菜,本王要在畫舫上宴請齊公子與黎府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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