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不厭詐 第二十三章 作者 ︰ 千尋

熙風的所欲所求,注定他與五福當不了普通夫妻。

五福比誰都清楚,他于自己有所求,才會有眼下的「恩愛情深」,待他日成就大事之後,她得聰明退位,重拾過去心思,安安穩穩地找個角落過自己的小日子。

這是再正確不過的,見過哪個皇帝可以「無能怯懦」到只擁有一個女人?前朝要平衡,後宮何嘗不需平衡?那張龍椅承載著太多人的期待,他不能教人失望,所以大臣的心得安、榮耀得給、關系要結,女人一個個往里收,皇帝臣屬才能一家親。

這是有史以來,歷代皇帝都做的事,他沒道理不蕭規曹隨。

這時候她的心態就很重要了,擺端擺正、無欲無求、不爭不忮,如果她依舊把活命擺在第一,她就必須徹底奉行低調的原則。

只是啊,凡是人,都貪心,有了屋就想要田,有了田就想要豐收年年,她怕啊,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習慣他的寵他的溺愛,再也回不去過往的平常心。

因此她必須每天告誡自己,這一切只是演戲,待曰後下戲,她得學會洗盡鉛華,把如今的種種當成雲煙。

保住心,別教它淪落,是五福除了對付耿氏、李氏之外,最重要的事。

無論如何,當妖妃的日子正式開啟。

過去守皇陵的是皇上的兄長忠信王,從年輕守到年長,守到又病又弱,再也沒有本事和皇上對抗爭奪後才被調回京里。

他一走,熙風便帶著三個妃子住進來,四皇子府里得用的下人早在他大婚之前先行過來,所以這里用的全是信得過的。

早在熙風到達之前,各個院落已經打理妥當。

這府里有幾處園子,其中較大的有三處,分別是明院、清院和唐院,熙風住在最大的明院,其余兩個園子分派給李氏和耿氏。

听到這個分派時,兩人心滿意得,歡歡喜喜地領著自己的下人把行裝、嫁妝歸置好,她們心中暗喜;再怎麼說,爺終究是守禮的,長幼尊卑的道理不能廢,何況她們背後都有人。

沒想到,當所有的東西擺置好,讓自己人滿園子逛一圈,將府里上下探听清楚後,竟探知曾五福沒有自己的院子,她直接搬進明院和四爺同寢同居,這太令人震撼了,四爺竟為她破壞規矩。當夜,耿氏摔破一對青瓷花瓶。

守皇陵是什麼差事兒?

是閑差,閑到不能再閑的差事,但熙風真有這麼閑?

才怪,他忙得很,經常夜行衣一換就飛得不見蹤影。第一次親眼看見他從窗戶一躍,不見身影時,五福這才開始後怕。

他講的是真的、童叟無欺的真,倘若當時他決定殺人滅口,她肯定會死得神不知鬼不覺,她真是生死關頭走一回吶。

這天,熙風又飛出門了,臨出門前慎重交代道︰「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府里,我會盡快回來。」

這話學問大,「任何人」指的肯定不只有外面的人,連府里的都得一並防著,可見得今日要辦的事,事關重大。

她冷冷頂了句,「放心,四爺與妾身正在恩愛呢,沒有人敢進門打擾的。」

膽敢打斷龍王降甘霖?誰不要命了!

瞥她一眼,頓覺開誠布公、協議合伙後,成了合伙人,不再是上司與下屬,她的態度離恭敬越來越遠了。

不過他倒因此高興得很,怪吧,過去她的言行謹慎、面面到,他卻擺出被倒債的臭臉,現在她無理取鬧、使小性子,偶爾還諷刺兩聲,他反而耐心體貼。

男人不都喜歡女人深明大義的嗎?難道自己的口味特殊,不愛賢德淑良,反愛任性刁蠻?

他樂得掐掐她的女敕臉,笑道︰「聰明。記得,明兒個早上得累得下不了床,人家才會曉得四爺我神力高強。」

她哼哼笑兩聲,再次目送他消失在窗邊,忍不住嘟囔兩聲,「爺當人太浪費了,應該去當鳥的。」

五福的嘟囔落進嫣紅和碧絲耳里,令她們搗嘴悶笑不已,意思是爺當畜牲比當人合適?真敢吶,這位小側妃連主子都敢說嘴了,短短數日變化真大。

「碧絲,你去備一席酒菜送進來。」

嫣紅不解地望向五福,不是才剛吃過午膳嗎?怎麼又要備下酒菜?

見兩人不解,五福解釋道︰「四爺要不是醉得厲害,怎麼會連白日里都下不了床?」雖說從四皇子府送來的都是穩妥人,可隨著李氏、耿氏進府的奴婢亦不少,誰曉得誰是誰的人、誰的眼線,何況中饋還掌在李氏手里呢,該防的事兒還是防得緊些好。

五福話一出,嫣紅便明白了。

今日是耿氏生辰,前幾天遞了帖子過來,邀請主子與四爺與宴,那是個潑辣貨色,要是四爺不出面,誰知她會鬧出什麼麼蛾子。

「是。」

碧絲和嫣紅領命下去,五福望一眼果果,這些天果果看到的事不少,卻也沒見她有什麼疑惑,好似理所當然就接受了。

「果果,你過來。」五福向果果招手。果果走近,一如平常地沖著她笑,五福問︰「有沒有什麼話想問我?」

果果認真想兩下之後,搖頭。

「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四爺老是飛進飛出,不從大門走出去。」

「嫣紅姊姊說了,爺在練武功,若是不常常飛兩下,會忘記的,那道理跟果果背書一樣。」

吭,這樣也行?五福被她的話逗笑了。

「主子,你干麼這樣看果果?我明白的,四爺練功的事不能被別人知道,要是旁人曉得四爺飛出去幫主子弄糖果,主子會挨皇後娘娘罵。」她說著,手往李氏、耿氏的園子方向指一指,壓低聲音道︰「咱們真命苦吶,以前吃糖得躲著劉嬤嬤,現在還得躲著那兩位,真不曉得吃糖有什麼不好,人人都要盯著咱們瞧。」

果果一講,五福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吃糖。

勞身勞心又勞力啊,這種時候就該用一點糖果來撫慰自己才是,可怎地連吃糖的都沒有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話也是嫣紅告訴你的?」

「不對,是碧絲姊姊,總之啊,咱們這院子里發生的大小事情全不能讓別人知道。說是皇子妃跟耿側妃都虎視眈眈呢,她們成天想尋咱們的錯,要是給她們抓到一只虱子,肯定也要大作文章。」她「成熟」地嘆口氣,把碧絲的表情模仿個十足十道︰「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燈,偏偏人家佔了正妃的名分,背後又有皇後娘娘撐腰,爺也奈何不了她。」

「行,你明白就好。」讓五福來講,也找不出其它更好的借口說詞。

「不過小姐,有件事兒你得知道。」果果突然認真起來,臉上有著說人八卦的興奮感。

「什麼事?」

「耿側妃最近突然虔誠起來,經常找道姑到屋里說道呢。」

「許是漫漫長日,無聊吧。」

守皇陵的日子挺無聊的,不像在京里,可以舉辦或參加各式宴會,三、五個女人湊在一塊兒,能說的話多了。

在這里,甭說沒有什麼宴會,就講守陵這件事,本就是要深居簡出,善盡孝道的,倘若後院三個女人一團和氣還好,至少可以相約著賞花品茶,偏偏一個個心底各自打算,不設計款待對方就不錯了,還相約賞花?

五福沒有自找死路的偏好,想來她們也沒有。

「不對,小姐,我覺得她想害人。」果果發揮她少有的推理能力。

找道姑害人?不如找兩個刺客還有用些,她搖搖頭說︰「不會吧!」

「應該是。」

「怎麼說?」

「劉嬤嬤說過,有道姑會做小紙人下咒,用火把紙人燒掉,被詛咒的人就莫名其妙死掉了。」她說得活靈活現,好像親眼看見似的。

「做小紙人就能讓人死,那朝廷何必花大把銀子養兵,只消召集舉國上下的道士一起開壇作法,一夜之間將敵國將領士兵全數殲滅,大齊馬上就能開疆拓土,並吞鄰近諸國。」

這事,她也听劉嬤嬤講過,但她是不信的,如果作作法就能讓耿氏消氣,別買砒霜來毒自己,其實也不錯。

「許是皇上拿不到那些敵將的生辰八字吧。」果果認真考慮道。

五福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放心,如果真有什麼動靜,四爺會知道的。」她們身邊有窺伺四爺的眼線,難道四爺就沒在她們身旁埋眼線,這是個你往我來的公平世界吶!

主僕對話間,嫣紅和碧絲已經取來滿桌酒席,五福拉開椅子對著眾人說︰「吃吧,除了酒以外,大家盡量吃。」

她得弄出一副杯盤狼藉的樣兒,眾人卻得保持清醒,做戲嘛,做不了十成,也得做出個九成八。

舉箸,她和丫頭們開始大吃特吃,之後……便是等著各方蒼蠅飛進來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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