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收到最新消息,泉州、屹州這兩州已經確實將外在因素處理完畢,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討論如何處理內部的問題了?」皇甫世開口道,這才是他前來找她的目的。
「這麼快?」趙楠有些訝異,從她上回給予他建議至今也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的效率未免也太好了吧?
「這個莊子便處在這兩州之間,雖遠離泉州,但距離乞州騎馬也不過半個時辰便可抵達。」意思也就是這兩州是最先收到執行命令的,自然處理完後回報的速度也會最快。
趙楠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但也沒解釋,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緩慢開口道︰「我記得泉州、屹州這兩州各有特產,泉州以酒聞名全國,吃州多山林野獸,則以毛皮為主,想必皇甫家旗下的商行大多也以這兩種商品的買賣為重吧?」
「沒錯。」皇甫世點頭。
「那麼除了基本的收購買賣外,你們可有針對其特點研發出相關產品價值,增加其經濟效益?」
皇甫世茫然的看著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是研發?什麼是經濟效益?」他問她。
趙楠愣了一下,突然有些頭痛,她忘了有很多商業上的專有名詞這里的人是听不懂的,所以她現在要化身為大學教授,開始對他講解經濟學嗎?那要不要順便把經營管理和行銷管理這兩門課也讓他修一修?但問題是,她這個半桶水的冒牌教授很怕誤人子弟呀。
她掙扎了半晌,最後還是作罷,因為她忽然想到,如果在教學過程中,皇甫世突然懷疑的問起她怎會知道那些事時,她該做何解釋,難不成要說她是穿越者不成?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研發就是研究發展,效益就是效果和利益。」她直接把經濟這兩個難以解釋的字眼去掉,簡單的對他說明,然後不讓他有機會再開口,便又接著往下說︰「拿咱們泉州來說,是因水質的關系才能釀出此等美酒佳釀,但此美酒佳釀只能用來飲用,不能發展出其他商品嗎?又或者研發出不同口味的美酒?例如帶著果香或花香的酒?如果你們有辦法做出來,其效益應該不用我多說。這是一個創造盈利、增加營收的想法,因地制宜,你們不妨朝這個方向努力。」
皇甫世雙眼發亮,腦袋因她這幾句話而充滿了各種想法,整個人顯得躍躍欲試,只是過了一會兒,他卻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有什麼問題嗎?」她問他。
「你所說的研發可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銀錢——」
「對,但只是剛開始的時候,等成果出來你們只需坐收營利,這真的是一勞永逸、一本萬利的事,你相信我。」她打斷他認真的說道,還以為他是舍不得研發所需要投入的資金,他若這樣就裹足不前,因小失大就太笨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一旦咱們花費大量時間和銀錢研究出新商品,要如何防止競爭對手的仿效,以及釀酒師的背叛?如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還不如維持現狀,否則咱們付出一切代價,最後卻讓對手漁翁得利,變成更加強大到足以威脅我皇甫家,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你便想得如此透徹,果然是天生的商人。」趙楠忍不住輕笑。
「你所說的沒錯,這的確是相當重要的問題,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便是如何管理人才、留住人才。」
接著,她以非規矩不能定方圓,非準繩不能正曲直為題,告訴他規範的重要。
既有規範,便要有獎懲制度,有過者該罰,有功者該賞,必須賞罰分明。另外用于兩淮地區籠絡鹽商之心的方法亦能用在鋪子里的掌櫃、伙計或釀酒師這些有專長的
有道是無利不起早,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私心理,如果起得早沒好處,誰又會起早呢?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利用分紅與股份的手段,既可激勵士氣,又能籠絡人心。
總而言之,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皇甫家誠懇待人,酬勞優渥,付出與收獲能成正比,那些下人們又豈會不盡心盡力?
方亭內,美麗女子口若懸河的說著,自信迷人。身旁俊美男子則是認真的听著,專注而溫柔,俊眸熠熠生光。
風吹樹葉沙沙,鳥拍翅膀格格,今兒個寧靜的後花園多了一道旖旎風光。
和風吹拂,陽光明媚,卻吹不走、照不亮趙楠心里頭的那一抹不安感,總覺得好像將會有什麼禍事發生的感覺。
但是她每天躲在這個有如銅牆鐵壁,被防護得滴水不漏的莊子里,會有什麼禍事發生呢?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的不安不是源自于本身,而是來自于擔憂皇甫世的安全。
五日前皇甫世接到京城傳來的消息,皇甫家內鬼已確認,卻在將其逮捕行動之前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讓內鬼率先察覺到,進而帶領死忠親兵發難而起,奮勇戰斗,突圍而去。
此戰內鬼的親兵雖死傷過半,內鬼本身亦身負重傷而逃,活命機率不大,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甫家為杜絕後患,動員一切力量誓言斬草除根,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絕不罷休。
皇甫世身為皇甫家少主自然不能偏安于此,因而當日下午便帶領一群武衛,以莊子為起點,京城為終點,一路北上殲滅內鬼隱藏的黨羽勢力。
這本不算什麼,問題是,在他離開三日之後趙楠才發現,他帶走的不過是莊子里十之三的人馬而已,其余十之八九的武衛竟然都還留在莊子里保護她,連他最信賴的鐵鷹都被強勢命令留下來保護她和馨兒。
得知這件事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後淚水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皇甫世那個大笨蛋,如果他此去敢受傷、敢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理他,那個可惡的大笨蛋,真是氣死她了!
她正一個人坐在廂房里生悶氣的時候,平日負責服侍她的丫鬟秋桐匆匆忙忙的走進屋里。
「怎麼了?」她抬頭問道,很少見秋桐露出如此著急的模樣。
「姑娘,莊子外來了一輛馬車,說是姑娘的弟弟,要見姑娘。管事擔心有詐,差人來問姑娘是否真有個名喚趙衡的弟弟,年紀約十二、三歲左右——」
秋桐話未說完,趙楠已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手︰「你說的是真的嗎?對方真的叫趙衡,十二、三歲的模樣?」
「來傳話的阿旺哥是這麼說的。」
「阿旺現在人在哪里?你叫他過來,我親自問他——不,還是我自己過去,親自去看好了。」
說著,趙楠已迫不及待的放開秋桐,匆匆往廂房外跑了出去,並在見到阿旺後,迅速開口要他帶路去見那要找她的人。
一路上她不斷地想,來人真的是趙楠的胞弟趙衡嗎?他怎會知道她在這兒,又怎會跑到這里來找她?趙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記憶因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所以對這個近兩年不見的胞弟其實有些想念,原因無他,只因為擔心,畢竟現在的趙家掌握在惡毒的林氏手中,而林氏在趙家又非無所出,為了她的親生子,天知道她又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殘害元配所生,趙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所幸趙衡的年紀尚小,暫時還威脅不到林氏,所以她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以創業掙錢,累積財富來與林氏對抗。不過也只有短短幾年而已,因此她才會這麼著急,幾度向皇甫世透露想離開莊子回到城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