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臨九天卷一︰重生改命數 第二章 萱姨娘的打算 作者 ︰ 千尋

黎家是個大家族,數代為官,老太爺黎正修是正二品的太子太傳,太子登基為帝後,他成為朝廷重臣、皇帝的股肱。

然皇後娘家康氏、朝堂勢力大增,他們企圖拉攏黎正修,可黎正修深知皇帝性情,明白他對康家心有防範,眼下只是隱忍,總有一天會動手切除康家這顆大瘤,因此便趁機引退,不攪和康家這淌渾水。

黎正修有四個兒子,各個都參加了科考,雖然名次不在前面,但朝中有這個父親在,還怕謀不到好職位。

長子黎品方是從四品的贊治少尹,娶妻李氏,只育有兩個女兒黎育敏、黎育琳,因膝下無子,為開枝散葉,黎正修便讓大媳婦和幾房小妾隨同長子進京赴任。

三子黎品則任正五品宣府同知,掌管地方鹽糧、盜捕、江防、河工、水利……等事,但榆州地處偏僻,生活貧瘠,老夫人林氏心疼兒子受苦,便讓三媳婦邱氏和嫡子黎育昆一起上任,至于庶子黎育陶,庶女黎育虹、黎育月則留在府里孝順祖父母。

目前住在樂梁府邸的,只有二子黎品正和四子黎品為。

二老爺黎品正是從七品州判,娶妻莊氏,身邊沒有姨娘,只有兩個不曾生育的通房,膝下育有黎育南、黎育朗、黎育薔、黎育秀,皆是嫡子女。

四房可就熱鬧了,四老爺黎品為是四個兒子里面長相最好的,從年輕便是風流瀟灑的貴公子,一副風度翩翩樣貌,走到哪里都勾引女子芳心萌動,也因此,他最得老夫人寵愛。

可借他只喜歡詩詞歌賦,不愛治國文章,從十二歲一路考到二十五歲,在科考上連連失利,幸而當今皇上感念黎太傳栽培之恩,給了黎品為一個縣主薄的正九品小宮當當,免得他在家里無所事事。

黎老太爺年輕時,曾經口頭上替四兒子定下一門親事,對方是其宮場上的好友蘇達,只是這位好友子嗣艱難,年近四十才得一女蘇致芬,至今不過十三歲,而要同她婚配的黎品為,庶長子都己經十四歲了,兩人年紀相差甚多。

然而黎老太爺為人最重信諾,執意把四房媳婦位置留給蘇致芬,因此即便當年黎品為與遠房表妹楊秀萱情投意合、暗通款曲,老太爺也只允許她進府為姨娘,不允她正妻之位。

楊秀萱初進黎府時,老太爺與老夫人並不喜歡這個媳婦,畢竟未定名分、先有私情,這種事在家風嚴謹的老太爺眼里,簡直就是。

但她性子溫婉寬容、處事大方,四房庶子女眾多,她皆能寬和對待,光是這點就不容易,再加上一張蜜糖小嘴,經常哄得兩老開心,尤其在生下一對粉妝玉琢的雙胞胎兒子黎育武、黎育文之後,更是對黎家有功。

老夫人想,再怎樣楊秀萱也是娘家人,雖不喜她嫁入黎府的手段,但她終是替黎家立下功勞,何況四房小妾、通房眾多,終需要有個人來管管,便委以她重任。

至于老太爺本就不管內宅之事,只要後院不吵不鬧、順順遂遂,他就睜一眼、閉一眼。

因此漸漸地,楊秀萱在黎府里站穩腳步。

黎品為不光長相風流,連性子也風流得很,拈花惹草,處處留情,除青樓名妓霍青舒鐘情于他,府里多得是丫簦心系四老爺,連年輕寡婦也難逃他的棄掌,悄悄地為他誕下一對庶子女。

由于尚未分家,子孫輩序齒是四房一起排的,因此四房里年紀最大的是四少爺黎育岷,下面有五少爺黎育莘、七少爺黎育武、八少爺黎育文,四姑娘黎育惠、五姑娘黎育鳳、八姑娘黎育清、十姑娘黎育芷、十一姑娘黎育芬、十二姑娘黎育蘭……子女數比其他房都多。

當中黎育鳳、黎育武、黎育文是楊秀萱所出,黎育岷則是名妓霍青舒所出,而黎育莘、黎育清則為寡婦紹瑜所生。

照理說,蘇致芬未入黎家門,這些姑娘、少爺通通是庶子女,只不過楊秀萱在府里己然立足,兼之管理中饋之權握在手中,因而她習慣以主母自居,而她的兒女也認定自己是嫡子嫡女。

這群孩子當中,楊秀萱沒將黎育清及柳姨娘所出的四個女兒看在眼里,畢竟她們只是女孩子,日後若能嫁進好人家,幫襯自己的兒子一把,倒也非壞事,因此不管心里有多少彎彎繞繞,她對庶女們不算狠,但對黎育岷、黎育莘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楊秀萱的兒子黎育武、黎育文才六歲,尚且瞧不出什麼,但黎育岷的親娘能成為名妓,長相自然是好的,再加上風流倜儻的父親,自然生出一副玉樹臨風、俊俏非凡、豐神俊朗的好樣貌,哪個女子見了能不心生向往?

皮相就罷了,偏偏那顆心不知道是怎麼長的,玲瓏剔透、聰明睿智,彷佛有九竅似的,聰明便罷,偏偏又勤奮向學,頻頻得族學先生夸贊,說他滿IS才學,日後定能鴻圖大展。

若非老太爺痛恨霍青舒污了黎家名聲,不待見黎育岷,怕是黎育武、黎育文這對兄弟就要被他硬生生給比下去了。

因此黎育岷成了楊秀萱的眼中釘!

然而,老太爺最痛恨後院不安生,楊秀萱心底有再多的氣,也不能同黎育岷撒,偏偏暗地里苛待了他,他也一語不發,似乎甘之如飴,三餐只給醬菜果K,他亦不怒,天天拿著書背著之乎者也,好像書中不單有顏如玉,還有金饌玉食;奴婢給他臉色瞧、下人踩他幾腳,他亦淡然如常。

他越是這般,楊秀萱越是氣惱,若非為了顧全自己賢德名聲,她早就借機尋釁了。

幸而育莘、育清兩兄妹性子魯莽愚笨,待他們三分好,他們便對自己一心一意,于是楊秀萱刻意挑撥兩人,讓他們替自己出頭,三不五時教訓那個賤種。

昨天終于鬧出事來了,過程如何她不清楚,但結果才重要。

四少爺狠心將弟弟、妹妹推落水塘……這樣的罪名,恐怕禁足亦不能完事,若是老太爺震怒,要罰他板子,不需要多,只要十板,才十四歲的小子,要落個終生殘疾還不容易?

本朝規制,殘疾人士不得參加科考,就算他有滿月復學問又如何?當不了宮,百無一用是書生吶,屆時,郁郁寡歡的男人想不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要黎育岷一除,黎育莘就不足為患,好斗的年輕人,出門打打殺殺、死在外頭奇怪嗎?半點都不奇怪。

除掉兩人後,四房就是育武、育文的天下了,至于蘇致芬那個小丫頭?楊秀萱還沒將她放在心上,讓女人絕育的方法多得是,總之,日後四房分得的財產,只能是她兒子的。

這兩天府里即將迎來貴客。

是誰?老太爺不發話,誰也不知道,只是府里上上下下忙亂一通,再加上昨天深夜大雨打壞不少東西,老太爺下令,今兒個不必晨昏定省,只是要盡快將園子恢復原狀.

她做事可從來沒有這般利落過,短短一天,她卯足勁兒,催著下人把府里盡快整理妥當,只待明日晨起拜安,她已經做好安排,黎育岷那個賤種,絕對逃不掉。

「四夫人,大夫說五少爺醒來之後會變成傻子,可奴婢瞧著……不大像。」彩華低著頭回道,少爺醒來,她就急忙過來梅院報信。

彩華乖覺,知道萱姨娘最大的心病就是「姨娘」兩個字,可老太爺在,她再怎麼吵鬧,四老爺也沒膽子扶正她,因此身邊幾個有眼色的丫頭,只要見旁邊無外人,自會喚她一聲四夫人,討得她的歡心。

「怎麼說?」

「五少爺醒來不吵不鬧,話也少得緊,但要湯要水,口齒利落得很,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傻的,可若不傻,依五少爺那副脾氣怎可能同四少爺善罷罷休?何況八姑娘還未醒呢,他向來是最疼惜八姑娘不過的,踫到這等事,居然連一句四少爺都沒提起。」

「算了,甭管他,他傻不傻不重要,反正本就不是個機靈的,你待會兒回去前同彩蝶拿枝人蔘,對他說府里最近有貴客,我這里忙、走不開,讓他好生養著,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他作主。」

此話一出,那對傻子兄妹又會對自己感激不己了吧。

楊秀萱抿唇一笑,日子長得很,對付完那個棘手的,眼下這個,根本不足為懼,只要他別強過育武、育文,她自能容他多活些時候,但他若是處處爭勝要強,就別怪自己不客氣,這四房,將來定是要交給她兒子的,誰都別想分一杯羹。

「奴婢知道了,那麼,上回彩玉和奴婢同四夫人說的話……」

彩華眼底帶著幾分怯意地望向楊秀萱,本不該說的,可彩玉央求半天,她也只好硬著頭皮說出口。

楊秀萱淡淡一笑,她豈會不知道兩個丫頭的心思,眼見五少爺沒前程,還不如投奔自己,說不準得了四老爺的眼緣,

還能升上一等。

唉,都怪四老爺好,而她又一副賢慧淑德的善良性子,府里多少丫頭都盯著這邊呢。

楊秀萱笑道︰「我知道你和彩玉都是好丫頭,只不過不管在不在五少爺身邊,你們都是替本夫人做事,我心里記著呢,日後絕不會虧待你們。」

她沒說清楚,彩華卻是听明白了,意思是,五少爺不傻,她們怎能回來?那邊總需要人盯著。換句話說,那天的承諾付諸流水、皆不算數,彩玉對四老爺的想法,也該掐死了。

「彩華謝謝四夫人。」

彩華退下去,她一轉身,楊秀萱溫和的笑臉瞬間變得冷冽,人人都夸贊她處事大方、寬厚溫良,哪知道要維持這名頭不容易,演戲可是很累人的。

「娘。」

一聲甜甜的叫喚引得楊秀萱抬眼,看見進門的女兒黎育鳳。

她想到黎育鳳十二歲了,同黎育莘一般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寵過頭,寵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性子竟有幾分黎育莘的魯莽,這可不行,以後女兒是要嫁進別人家的,若是沒有幾分心機城府,豈不是會被人吃得死死的?

「怎麼啦?小嘴噘得這麼高,誰惹到你了?」

看著女兒,她心里忖度著,上回同老夫人提的事還沒回音,也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麼想的?

上回她為女兒求到老夫人跟前,希望能讓老夫人身邊的鄭嬤嬤來指導女兒剌繡。

鄭嬤嬤是從宮里放出來的,五十幾歲人,听說年輕時與老夫人交往頗深,離開宮後便投奔黎家,成了老夫人最倚重的左右臂鎊,女兒能不能習得一手好繡工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透過鄭嬤嬤,讓老夫人高看女兒幾分,若老夫人有意為女兒籌謀,女兒定能嫁進高門大戶,甚至皇親國戚之家也不無可能。

「還不是那個賤種!娘,你能不能下令把黎育岷給關在院子里,不準他出門,免得被旁人見著,問東問西,讓人好生厭煩。」黎育鳳怒氣沖沖地說道。

前幾日,她邀了幾個大家千金來家里賞花,誰知道那個賤種不要臉,哪里人多便往哪里鑽,一不小心就被那些千金給瞧見他那一張狐狸臉,勾引得千金小姐們心花怒放,不時向她探听黎家四少爺的事情。

誰不好問,偏要問他?他娘是妓女,爹要了他娘便己是污辱黎家門風,她本想避而不談的,可她們像是齊齊約好似的,一個個輪番開口問,問得她火氣竄上,怒不可遏的回道︰「有什麼好問的,不過是個妓女下的種,黎家的臉全教他給丟光了。」

本來就和她不對盤的知府千金姚尹依,居然為此回頂她,「誰下的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的親哥哥,人家溫文儒雅、知禮守禮,意外見著咱們便連聲道歉、把地方給讓出來,我沒見他怎地丟黎家的臉,倒是黎五姑娘的嘴巴……倘若是我不干不淨說了這番話,讓爹娘知道,肯定是要挨罰的。」

這番話說得黎育風火冒三丈,卻又不敢發作,她本就不喜歡姚尹依,是娘硬要她邀請人家的,說姚家的三公子人品端正、學識不俗,若能藉由她結交上,日後說不定是青梅竹馬、佳話一段。

懷著這份心思,她才邀請姚尹依,本是處處奉承、處處小心,一天下來,倒也不像前幾回有口舌之爭,誰曉得那個賤種出來就破壞了一切。

生了幾天的氣了,每每想起她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只狐狸的皮給剝下來。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說話怎可如此粗鄙?那是你四哥,敬著、尊著都來不及,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她看一眼門邊的婢女,彩如乖覺退下,順手將門掩上,走進院子里,將一干下人全數趕出去。

誰曉得那里頭有沒有莊氏的人,她眼楮利得很、爪子也伸得老長,梅院發生什麼事,那邊會第一個知道,楊秀萱這賢良名聲建立不易,可不想被人偷听幾句就破壞殆盡。

「娘,你不曉得那個姚尹依說話有多嘔人,而且我敢打包票,那個賤種才不是同我們偶遇,他是故意的,故意在眾人面前露臉,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黎家有這號人物。」

「你何必為這種事情生氣,就算他真是故意的又如何?難不成那些大家閨秀願意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還是個生母不光彩的庶子?何況……過了明天,便是我不下令,恐怕他也會把自己給關在院子里足不出戶了。」她臉上揚起得意神色。

黎育岷是根刺,狠狠扎在她心頭上,他越出色,就讓她越痛恨、越憎惡,她不能允許任何人越過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個出身卑賤的小雜種。

「娘,你怎知他會把自己關在院子里?」

「這你就不必管,信娘一回便是,但是呀,你這脾氣得改改,要發脾氣,得先把門關緊,免得被人听去、礙了聲名。」

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透出兩分凌厲,楊秀萱不只一次對自己發誓,絕不讓任何人擋在自己前面,黎育岷不行、黎育莘不行,同樣地,那個蘇致芬也不行,想當嫡妻,哪有那麼容易,要她把經營多年的東西給交出去,想都別想!

不自覺地,她扭曲的臉透出狠戾,想在這個世上活得好,女人只能自己爭、自己搶,光靠男人的迷戀、靠男人給……太危險。

黎育鳳看見娘親的表情,心底生起一絲懼意,她皺起眉頭,直覺想逃。

幸而楊秀萱不過一下子便恢復過來,她笑得滿面春風,又是人人口中的賢德夫人,她拍拍女兒的手背柔聲道︰「听娘的話,就算那個姚尹依多礙人眼,你還是得用心思攀交,你爹同我提過幾次,姚知府頗受皇帝看重,再加上姚家三公子一身好武藝,咱們州縣里誰有他的本領?」

「听說姚老爺打算明年讓三公子進京參加科考,你爹爹私底下對娘說,姚三公子眉宇之間有股爽朗英氣,那種人不會安居于人下,日會定會大展鴻圖的,等著看吧,若是你不好好把握,三房那幾個年歲相當的,可是虎視眈眈呢。」

「那個姚三公子真有娘說的那麼好?」

「娘會虧待自己的女兒嗎?若他不好,便是你爹想替你作主,娘怎麼也會出頭替你駁一駁。」

女兒十二歲了,明年就該尋親說親,待及笄後出嫁,當中三、兩年的工夫恰恰可以替她備嫁,她的女兒不能輸人,就算老爺官位沒有別房那樣好,也不能因此委屈了女兒。

當年自己嫁進黎府,人人對她都看不上眼,除了因為男女私情、婦德有虧之外,更大的原因不就是自己的嫁妝少又身分不高嗎?

她吃過的苦,絕不讓女兒承受,這些年,她掌府里中饋,積存不少金銀,那筆錢連丈夫都不知道,她就是要給女兒嫁得風光,讓兒子娶得榮耀,她不允許任何人小瞧她這位四夫人。

「可姚尹依看我不順眼,日後就怕……」她紅著臉,偷偷覷母親一眼,低下頭,滿面羞澀。

「日後,她再怎樣厲害也不過是個嫁出門的姑女乃女乃,豈能成天守在家里同你這個三嫂大眼瞪小眼?說不定姻緣牽得遠,她出嫁後你們這對姑嫂一輩子都見不了面。」

听著母親的話,黎育鳳臉紅心跳,想起那個姚三公子,不知道他是否相貌堂堂?

芭蕉樹下,黎育岷拿著書冊坐在石頭上,那身粗布青衫掩不去他的風流俊朗,眸中英華內斂,然而光華浮動間,一縷憂郁與哀傷混雜其中。

他神色寧和淡定,但心頭波濤洶涌,嘴邊露出的笑容也帶著哀切恍惚。

昨兒個太不沉穩了,他竟控制不住脾氣,闖下那滔天大禍。

早己經同自己說過千百次,他改變不了出身,但他能依靠別的改變,刷新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印象。

黎育莘樂意說,便由著他去說,母親是青樓名妓又如何,至少才藝雙絕,黎育莘的母親又是什麼?一個不守節的寡婦,能高尚到哪里去?

黎育莘愚蠢,蠢得當人家的槍桿子還沾沾自喜,他何必硬湊上去,搶著做靶子?

四房佔了黎府最大的院子梅院,主屋里住著四老爺、萱姨娘,及他們所出的二子一女,其它三處則分別住著庶子庶女及姨娘通房丫頭,因此他和黎育莘同住一處,不是最小卻是最冷僻的地界,平日里鮮少有人過來。

黎育莘性子魯莽好動,平日就喜歡往前面的院逃跑,因此這個院子,幾乎是他一個人的地盤。

放下書,瞄一眼牆邊那個偷窺的身影。

是彩香,她在做什麼?

觀察自己的情況、好去同楊秀萱稟報?她期待听到他什麼消息?听見他張皇失措、焦頭爛額,像熱鍋上的螞蟻,嚇得不知他是嗎?他的確張皇失措、焦頭爛額,他明白,昨天那起事,自己難過關。

那個女人,無風都可以掀起滔天巨浪,何況現在浪在、風在,她能不使盡手段,讓他這艘小船滅頂?

楊秀萱是怎樣的人,旁人不明白,他清楚得很。

他親眼看見她逼死自己的親生母親,親眼看見她搜括母親的財物,揚長而去,她以為他還小、不復記憶,但,錯了,那夜的情景,他從沒有一天忘記過。

這個仇,他要報!等他長大茁壯,等他蓄存足夠的力量,他發誓,終有一天,他要那個女人匍?在自己腳底下,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現在,想看他驚恐難安?不可能,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讓她趁心如意。

背著手,黎育岷朗聲念書,表現得一如平常,不見分毫張皇,他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背著夫子交代的課業,一次又一次。經過好半天,彩香方才轉身離去,他看見一閃而逝的衣角,眼底流露出濃濃恨意。

咬牙,戲演夠了,現在他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過關。

老太爺會怎麼罰他?這次有許多雙眼楮,可以證明他親手將黎育清、黎育莘推下池塘,狡辯只會讓事情更困難,那麼他要用什麼說法,才能引得老太爺將責罰減到最輕,讓楊秀萱難以暗中動手腳?

看一眼黎育莘的房間,他考慮老半天,才朝那個方向走近,他能說動那個沒腦子的笨蛋嗎?他沒有把握,但為了救自己一命,他不得不試一試。

深吸口氣,黎育岷走到門前,沖出手,好看的濃眉蹙成一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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