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吃干也抹淨 第九章 作者 ︰ 元媛

……

是琴聲讓他醒了過來。嚴君奕緊皺著眉,頭痛欲裂地睜開眼,他捧著頭,半坐起身,閉眼等著頭痛過去。

他是真的喝太多了,自從姊姊去世後,他就沒再清醒過。

而昨天……

他睜開眼,听著琴聲,又是那首Sayyouloveme,同樣的彈奏技巧,只是感情卻不同了。多了哀傷,也多了澀然。那琴音讓他的心緒微亂,嚴君奕看著凌亂的床鋪,眉頭擰得更緊。他是喝醉了,可還沒醉到忘記自己做了什麼,昨天的一切他全記得。

只是,為什麼?

她為什麼把自己給他?他看著床被染上的些微血跡,那是她純真的痕跡,她為何把自己的純潔給他?

他走下床,隨手拿條長褲穿上,赤著精壯上身,緩步來到琴室,倚著門,他沒出聲,僅是瞧著她。

她只穿著一件襯衫,他認出那件襯衫是他的,及腰的烏黑長發披散于後,她彈得很專心,沒發現他。

嚴君奕瞇眸,盯著她的背影,見她穿著他的衣服,心頭起了一絲異樣,像有什麼東西竄過胸懷。

他說不出話來,只是移不開目光。

孟宛蕾閉著眼,手指流暢地彈出琴音,可身後的灼熱目光卻讓她分了心,她停下手指,知道他醒了。深吸口氣,她壓下心里的慌亂,小臉維持著淡然,優雅地起身,轉身面對嚴君奕,美眸輕揚,與他相視。

嚴君奕盯著她,她的模樣很性感,小臉不見一絲局促,彷佛她穿的不是他的襯衫,而是典雅高貴的禮服。

「為什麼?」他開口,黑眸緊盯著她臉上的神情。

孟宛蕾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你喝醉了。」她回得很淡,忍住想抓住衣襬的脆弱舉動,擺出一貫的高雅姿態。

「我還沒醉到忘記昨天的過程。」嚴君奕走向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你很配合。」甚至熱情得讓人發狂。

他記得她有機會可以推開他,可她沒有,反而主動吻他,讓喝醉的他無法抗拒。

听到他的話,孟宛蕾心神不由得慌亂起來,她沒想到他竟記得那麼清楚,看著他探索的眼神,她知道她不能有一絲驚慌。他太精明了,她要是露出一點心緒,他就會馬上知道。不!她不會讓他知道!

他一旦知道她的感情,絕對會離她很遠,絕對會棄若敝屜,因為他不屑她的愛。

而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有她的尊嚴,她不會讓自己愛得那麼可憐,就算愛他,她也要維持自己的驕傲。

她不能忍受他不屑的眼神,不能!

孟宛蕾冷淡地回視他,唇瓣勾起一抹淡笑。「你以為什麼?我喜歡你?所以用身體安慰你?」

嚴君奕沒說話,可他的眼神告訴她,他確實是這麼想。

她笑了,撥開他的手,美眸可笑地睨視他。「若是這麼認為可以滿足你的男人虛榮心,那就隨你吧!」

「不然呢?」他看著她,黑眸仍有著審視,「昨天可是你的第一次,我跟你應該沒好到讓你把第一次獻給我吧?」

他沒記錯的話,他們兩個可是不對盤,她可是極端地討厭他。

「就當作彼此安慰吧!」雪白指尖滑過琴鍵,她唇邊的笑一直維持著,就像昨晚什麼都沒有。

「什麼意思?」看到她自若的模樣,嚴君奕不自覺地擰眉。

孟宛蕾按下琴鍵,彈出前奏,這首曲子他們都不陌生。「Sayyouloveme!」她說出曲子的名字,想起她第一次與他合彈這首曲子時,他在她耳邊說的話。

眸光微斂,她知道自己該扯什麼謊。「你不是說我有暗戀的人嗎?你說對了,是有一個,不過我被拒絕了,那個人不愛我。」

「他是誰?」嚴君奕直覺地問。

「不關你的事。」孟宛蕾揚眸直視他。「我失戀了,可是還是很愛他,而你,失去了阿姨,剛好,就彼此安慰吧!所以我沒拒絕,第一次給你又怎樣?就算不是給你,我也會給其它男人,只是剛好被你拿走罷了。」她說得不在乎,笑意盈盈。

而她臉上的笑則讓他瞇起黑眸,「意思是……昨天我沒踫你,你也會去找別的男人?」

「也許。」她笑,並不否認。

「你以為這話我會信?」到他家來找他,就為得到安慰,既然任何男人都可以,怎麼不到路上隨便抓一個?想到她有可能讓別的男人踫,在別的男人懷里嬌吟擺弄,嚴君奕就覺得心里一陣不爽。

「信不信由你,我無所謂。」她知道他為何會懷疑,美眸坦蕩蕩地看著他。「會來找你是因為喬喬生病了,一直吵著想見你。」

「喬喬生病了?怎麼會?她病得嚴重嗎?」听到外甥女生病,嚴君奕立即變了神色,關懷的神情毫不掩飾。

見狀,孟宛蕾的心頭不由得泛酸,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對她露出這種神情,忍下心頭的酸澀,她淡淡開口。「沒事,醫生看過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听到外甥女沒事,嚴君奕松了口氣,俊龐又恢復冷淡,「明天我會去看她,你可以走了。」

他的態度讓她胸口一痛,抿著唇,忍住胸口的疼,見他冷淡,她也擺出高傲姿勢,「我沒衣服。」她的衣服早被他扯破了。

嚴君奕想起來了,她的洋裝早成了地上的碎布,而始作俑者則是他。

「去買衣服給我。」她命令,姿態有如女王。「還有我們的事別說出去,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懂嗎?」她看他,驕傲的模樣讓嚴君奕瞇眸。

「你現在是在指使我怎麼做嗎?」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怎麼,她以為他會纏著她嗎?

「這樣對彼此都好,不是嗎?」孟宛蕾挑眉,知道自己的話惹怒了他,可她不在乎,她是故意的。

不愛她沒關系,氣她也好,她不想就這樣和他沒有交集。

「反正能安慰我的也不只你一個。」她勾唇,美眸泛著嘲弄和挑釁。

嚴君奕挑眉,薄唇勾起譏誚。「這是那個高雅又尊貴的孟家公主嗎?怎麼,才嘗過一次男人味道就欲罷不能了嗎?」

「不關你的事。」她不因他的話而生氣,就算難過,她也不會讓他知道。

又是這句話!嚴君奕上前,粗魯地擒住她的下巴。「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既然想要男人安慰你,我們昨天配合得那麼好,不介意再來一次吧?」

「不……唔!」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嚴君奕粗暴地吻住她的嘴,她的態度惹惱了他,讓他想狠狠地對她做些什麼。

……

他要什麼她都會給他,只除了她真正的心……

她會隱藏,不讓他知曉。

是的,她不會讓他知道,永遠不會。孟宛蕾知道她會隱藏得很好,她早已習慣戴上面具,隨著時日過去,她的面具愈戴愈自然。自然到,連她都幾乎快忘了真正的自己。

……

兩年前,她訂了婚,多了一個未婚夫,他以為有了未婚夫的她會斷了他們的關系。

可沒有,她仍然來到他在台北的公寓,和他繼續維持這種不能公開的關系。

嚴君奕不得不承認他搞不清楚這女人在想什麼,就算失戀需要人安慰,都十年了,她失戀的痛也太久了吧?

而且除了她那個未婚夫外,這十年來,他從沒看過她跟哪個男人走得比較近。

他問過她,她卻只是冷淡地回道︰「不關你的事。」

想到這,黑眸不禁微瞇。

這女人最常用這句話打發他、擺出高傲的姿態,拉出疏遠的距離,明明他比誰都熟悉她的身體;而一旦離開床鋪,她就是尊貴的孟家千金,無人能觸踫的孟家公主。

他實在討厭她那模樣,還是這樣浪蕩的她合他的胃口。

「他……」孟宛蕾輕喘,媚眸啾著他。她的姿態撩人,可說出口的話卻一點也不動听。「他最近忙……不然你以為我有空來你這嗎?」她和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他住東部,有時一個月到台北一次,有時則兩、三個月一次,他們總是約在他大學時住的公寓見面,而每次一見面就是這情形。

除了身體契合外,她跟他,宛如陌生人。

她的話還真刺耳!「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

孟宛蕾緩緩睜開眼,耳邊听到的沉穩心跳讓她有點回不了神,恍惚地以為自己在作夢。

可偎在身旁的溫暖是那麼真實,她倏然睜開眼,看著睡在身旁的男人,他的手佔有性地勾著她的腰,而她側偎在他懷里。她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這十年來,她從來沒在他身邊睡醒過,從來不會在他這里多做停留。

她不敢在他身邊過夜,怕睡著的自己失了警戒,不小心說出什麼,而他也從來沒摟過她睡。

他們的關系就是這樣,他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孟宛蕾靜靜看著他,柔順地讓他抱在懷里,見他睡得熟,她才放心讓眼神流露出情感。

手腕被解開了,她看著腕上的紅痕,想到昨天她暈過去了,是他將她抱到床上的吧?他怎麼沒叫醒她呢?

她不懂,像這種親密依偎在一起的舉動是情人才會做的吧?她和他向來不是這種關系呀!

可是呀……唇瓣忍不住柔柔勾起,她偷偷伸出手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聲,心里不由得感到一絲甜蜜。這時候,讓她偷偷幻想一下可以嗎?幻想他是喜歡她的,是屬于她的。

孟宛蕾閉上眼,容許自己作個小小的夢,「奕……」她極小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以往,她都只敢在心里這麼叫他。

睜開眼,她溫柔地看著他的睡顏,睡著的他看起來有點稚氣,她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長得極好看,十年過去了,歲月讓他多了股成熟的男人味,他只要站在原地,不需做什麼,就能輕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尤其是女人。

而她從來不敢問他是否有別的女人,她沒有那個身份詢問,她從來就不是他的誰。

唇瓣的柔美轉為苦澀,這些年來,她小心翼翼地隱藏對他的感情,她裝出淡然,裝出無謂,甚至有了未婚夫,也在他面前制造出和未婚夫感情很好的假象,她不讓他知道,她只有他一個男人。

只有他踫過她,她的熱情只給他。她暗戀的人,是他。而且,她愛得連心都痛了,淡然的面具她早已戴得習慣,自尊讓她無法對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說愛!這是她僅存的驕傲。

抿著唇瓣,孟宛蕾拿開放在腰際的手臂,坐起虛軟的身子,緩慢地步下床。

老天!她的腿甚至還在發抖,可見昨天他有多惡劣。

她勉強站著身子,彎身拿起一旁的襯衫。

「你要去哪?」沙啞的聲音讓她一震,她轉身,看到他睜開黑眸,佣懶地瞧她。

孟宛蕾的胸口突然一緊,心頭掠過一抹驚慌。他是什麼時候醒的?剛剛她的舉動他有看到嗎?

她的心緊張不已,可小臉卻仍擺出冷靜,「我要梳洗一下,你昨天怎麼沒叫醒我?」這可是她第一次在外頭過夜。

「怎麼?怕你爸追問?」手臂撐著頭,嚴君奕側躺著。

昨天見她累得睡著的模樣,他不知哪根筋不對,竟舍不得叫醒她,反而將她抱進房,抱著她睡。他不得不承認抱著她睡的感覺不錯。

「我只要說我在士赫那里就行了。」她說出未婚夫的名字,知道這是很好的擋箭牌。

听到她提起未婚夫,嚴君奕瞇起黑眸,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心情莫名惡劣起來。

孟宛蕾穿上襯衫,低頭扣著扣子,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這次要在台北待多久?」

她知道他現在的工作是作曲家,他寫出的曲子膾炙人口,往往都能讓拿到曲子的歌手一唱而紅,也因為如此,他作的歌曲很搶手,一堆人搶著跟他合作。

只是他很隨興,合作只看心情,作詞作曲也是,他會到台北來,大多是為了工作。

不過他通常只待兩、三天就走了,今天是第三天了,他今天就要回去了嗎?

想到又會有一個月以上無法看到他,孟宛蕾的心情不由得低落。

「半個月左右吧!有個電影配樂的合作我有興趣,會花比較長的時間。」奇怪,他干嘛跟她說這麼多?

「半個月?這麼久?」孟宛蕾抬頭,努力壓抑心頭的驚喜。

「怎麼?」嚴君奕誤會了她的反應,輕哼一聲。「放心,我不會無聊到每天纏著你,我可是有工作要忙,我反倒怕你胃口太大,經常跑來這里上我的床。」

知道他誤會了,可孟宛蕾也不打算多說什麼,她撥開長發,冷傲地回他。

「你放心,我也是很忙的,再過不久我就要和士赫結婚了。」

「哦,恭喜。」嚴君奕回得冷淡,只是話語卻像是從齒縫中迸出。

「謝謝。」她對他優雅一笑。

他瞪她,那笑容多麼刺眼,而她總是對他露出這種笑容,疏遠又有禮,此刻,她又擺出那副千金小姐的模樣。

掃興!

嚴君奕跳下床,跨步踏進浴室。

見他消失,孟宛蕾松開緊繃的心,他的態度讓她放心了,看來他是在她下床後才醒來的。

她松了口氣,可是他冷淡的態度又讓她黯然,就算她說出要結婚的事,他也不在乎……她幽幽地垂下眸,不一會兒,听到他走出浴室的聲音,她急忙將臉上的失落隱藏好,抬眸看他。

抑住心口的坪然,孟宛蕾故作淡然地別開眼。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嚴君奕接起手機。

「喬喬。」听到外甥女的聲音,俊龐立即轉為溫柔。「花蓮好玩嗎?」

孟宛蕾看著嚴君奕臉上的笑容,那眉眼間的溫柔讓她嫉妒,只有孟若喬才能讓他露出這表情。

「是。小舅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好好玩,記得在外要小心,嗯,拜!」嚴君奕一掛掉電話,唇瓣的笑容立即收起,他看向她。「你一直站在那干嘛?那麼閑來幫我擦頭發。」

听到他的話,孟宛蕾沒想太多,正要上前為他擦拭頭發時,換她的手機響起。孟宛蕾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她微怔,按下通話鍵。「嗯,好,我知道,我會準時到。」她簡短回答,迅速掛上電話。

「誰?」他沒錯過她方才臉上閃過的異樣。

「士赫找我,晚上有個宴會我們要一起出席。」她垂眸,說著謊話。電話是孟若喬打的,她根本不在花蓮,而是在範士赫!她未婚夫的身邊當秘書,而這事嚴君奕完全不知情。

「哦?」嚴君奕挑眉,輕哼一聲,「你們感情不錯嘛!」

「當然,士赫人很好。」她拿起衣服,轉身走向浴室。

「那你人很好的未婚夫可知道他的未婚妻讓他戴綠帽?」听她稱贊未婚夫,嚴君奕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譏嘲的話想也不想就從薄唇逸出。

孟宛蕾停下腳步,回頭給他一抹笑。「那真該感謝你教了我許多,他可是很喜歡呢!」語畢,她走進浴室,關上門。

瞪著關上的門,嚴君奕立即咬牙咒出髒話。

該死的!她的話讓他整個火大,這女人真有惹火他的本事,而且隨著她年紀愈長,惹他不爽的本領就愈高。

「該死!」他用力捶床,她方才的話讓他心情極端惡劣。莫名地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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