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情深吸口氣,忍了又忍,瞬間又換了張表情,水眸盈著些許水氣,臉上露出惹人憐愛的神情,還刻意流露一抹脆弱,突然雙手捧心哀叫了一聲。
這時,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適時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其中一個丫鬟驚叫道︰「小姐,你怎麼了?」
她們的叫聲果然引來那蘭月軒的注意,季子妍將目光望向白語情,然後疑惑地睨了那蘭月軒一眼。
白語情捧著心,揪著一張臉,「哦!表哥,我好難過,我的心好痛哦!」
那蘭月軒皺著眉,放開季子妍走了過去,冷聲問著一旁的丫鬟︰「你家小姐怎麼了?」
「回二王子,小姐最近不知怎地常泛心疼,奴婢也十分擔心。」丫鬟低首垂眸,小聲答道。
「我來看看吧!」季子妍走到白語情面前,伸手握住白語情的手,替她診起脈來。
白語情先是一愣,沒有想到季子妍會這麼做,眼中隨即閃過一抹驚慌,然後面露厭惡地用力抽回手。「不用你多事!」
季子妍愕然地望著白語情突兀的動作,「白姑娘?」
白語情忌憚那蘭月軒在一旁,小心地瞄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于是擠出一抹不甚真心的笑意,刻意低柔著嗓音道︰「不用麻煩季大夫了。」
然後她把期盼的目光望向那蘭月軒,同時身子一軟,倒向他的懷里。「表哥,我這只是一時氣悶攻心,只要多休息就行了,不用看大夫,能不能麻煩表哥送我回房去?說不定表哥陪我回房,我就會好多了。」
白語情這番話令大家都明白,她根本只是找借口要那蘭月軒陪著她嘛!
那蘭月軒聞言面色一沉,但卻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痕,伸手攬住白語情的肩膀,「語情,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陪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那蘭月軒態度丕變,令在場的三人全都變了臉色,季子妍瞥了那蘭月軒放在白語情身上的那只手,水眸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幽黯之光。
小盈驚瞪著眼,張口欲言,卻及時頓悟自己的身分沒有開口的余地,只能難過地望了季子妍一眼。
白語情則是沒有想到表哥乍然丕變的態度會令她背脊升起一陣寒顫,但看見季子妍那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將這種感覺拋到腦後,得意地偎在那蘭月軒懷里。
那蘭月軒扶擁著白語情離去前,還特意瞥了季子妍一眼。
那一眼令季子妍陷入深思,她不相信那蘭月軒前一刻還這麼珍愛地望著她,下一刻卻擁著另一個女人離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雖然理智這麼暗忖著,但她卻無法說服自己陣陣泛酸的心,唇畔勾起一抹苦笑,畢竟她再如何性子淡然,在情感上她終究也只是個女人哪!
見二王子竟縱容著表小姐簇擁著她一道離開,小盈十分替季子妍感到不平,正欲開口,季子妍卻先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小盈見季子妍一臉冷淡,所有的話全都吞進肚子里,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朝所居的院落走去。
半個時辰後
「妍兒。」
季子妍主僕兩人站在涼亭內,季子妍正憑欄而立,忽然听到那蘭月軒低沉好听的嗓音,她驀然回首,眸中有一抹詫異,小盈也把目光望向那蘭月軒。
「你先退下吧!」那蘭月軒對小盈冷聲令道。
「是。」小盈朝兩人福了福身,很快退了下去。
待小盈離開後,季子妍才開口喚他。「月軒?」
那蘭月軒走近,俯首望著她時,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溫柔,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了,令季子妍幾乎看傻了眼,直到他低低叫了她一聲,她才不好意思地哂然一笑。
「看來,你並沒有受到影響.」他仔細審視著她的表情。
季子妍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恍悟一笑,揚起慧黠的眼。「要是我說有呢?」
那蘭月軒朗朗一笑。「那麼我會很高興。」這麼說的同時,他的大掌充滿憐愛地撫上了她的頰。
季子妍好笑地瞥他一眼。「月軒,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握,但我還是診到了白姑娘的脈象。」
她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情,令那蘭月軒揚眉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季子妍秀麗的臉上有絲疑惑。「白姑娘中了一種慢性毒,依我判斷那毒性在她體內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有另一種毒性在和它相抗衡,所以她才能暫無性命危險。」
那蘭月軒訝異地問︰「中毒?她中了什麼毒?」
季子妍擰眉細想,然後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沒有仔細把脈,所以沒辦法得知,不過,我看白姑娘在我要替她把脈時露出驚慌的表情,看來,她應該知道自己中了毒。」
那蘭月軒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才對她說道︰「既然她自己不在意,我們也不用替她擔心。」
想到白語情對自己懷著那麼深的敵意和怨恨,季子妍就算真的替她擔心,也只能作罷。「對了,剛才你為什麼突然改變對白姑娘的態度?」
「我有我的道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他淡淡地說道,然後伸出修長的手向著她。「跟我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既然他這麼說,她還能多問什麼?季子妍將滿月復疑雲收在心底,沒有遲疑地把手疊放在那蘭月軒手心上,他很快地握住她的小手,帶著她往雪園走去。
「什麼事不能在這里說?」季子妍舉步跟在他身畔,側首疑惑地問。
那蘭月軒沒有回答,只是帶著她走進雪園,走過曲徑,經過她的藥圃,再往里面走,入目的是一座白色拱門,穿過拱門,是一片白色天地。
季子妍不自覺地松開那蘭月軒的手,屏著呼吸望著眼前的天地,只見一座白色籬笆圈圍著一座偌大的花園。
白玫瑰、白菊,白堇花、白鳶尾、白色紫丁香、白牡丹……不同品種、或大或小的花朵盛開著,藤蔓攀爬過籬笆,花園中央挖了個淺淺的小湖,四周鋪滿白色鵝卵石,襯得水與天越顯淨藍如緞。
而在小湖那一邊,兩棵粗壯樹干架起一座白色秋千,在徐徐微風中輕輕蕩漾著。
季子妍眸光閃閃發亮地轉頭望著那蘭月軒,臉上有著驚訝,語氣有些顫然地問︰「這……這是特別要人做的吧?」
那蘭月軒點點頭,看出她眼底的喜愛。這里除了她,他不曾帶任何人進來過,「很高興你喜歡這里,如果以後你想,隨時都可以來這里。」
他上前牽著她的手,走進花園里,來到一片白色天地中唯一的綠色草地,然後停了下來,轉身面對她。「子妍。」
听出他輕柔叫喚中的一絲異樣,季子妍抬首望著他,眸底有著詢問。
只見他伸手拿掉頭上的帽子,任由朝陽照拂著他的發和他的臉龐。
季子妍瞪大眼瞧著那金黃日光灑在他的黑發上形成一圈金色光輝,而他俊美白皙的臉龐也形成一圈金光,讓他整個人更加耀眼奪目,幾乎要令她迷眩了眼。
但下一刻,她旋即驚跳了下,快速撿拾起被他丟在草地上的帽子,慌亂地試圖要替他戴上。「月軒,你在做什麼?快點戴上帽子!」
相較于她的慌亂,那蘭月軒卻氣定神閑地對她微笑,伸手握住她拿著帽子的小手。「別慌,子妍,你瞧。」
听見他冷靜的聲音,季子妍這才定下心來定楮瞧著他,只見他在陽光下露出的笑容是那麼爽朗迷人,臉上一點灼傷的痕跡都沒有,她疑惑地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這幾天才發現的,自從夜夜好眠後,我的體力明顯變強了,有一次審閱完帳薄後,覺得很累,一時忘了穿上特制衣服和戴上帽子就走到陽光底下,結果我竟發現自己的皮膚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刺痛,我感覺很驚奇,所以又曬了一下,發現我竟已能在陽光下行走。」
「天哪!真是太棒了!」眼見他站在陽光下這麼久都沒事,季子妍欣喜之余顯得有些感動。「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體質有這麼大的轉變,不過我知道,自從你來了以後,不僅改變了我晝伏夜出的習慣,還讓我變得越來越像正常人。」
「你本來就是正常人啊!」季子妍不加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聞言,他的眼光不僅溫柔地注視著她,還隱含著一絲情意,語氣也變得十分柔和,他捧起她的臉,「妍兒,謝謝你。」然後,他以著無比珍視的心情吻上她紅灩灩的唇。
當兩人的唇分開時,兩人四目相對,季子妍再也無法隱藏自己心意地月兌口而出。「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謝。」發心上,聞到她清幽的發香,然後低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妍兒。」
他俯望著她,一手支起她的下顎,那張一向冷冽的表情變得柔和,深幽的眸閃耀著晶燦的光芒。「我想對你說的也不只是感謝而已。」
季子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在他熱燙的注視下,就算他沒有說出口,她已清楚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喜歡。
然後,他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俯望著她,她以清澈明亮的眸回望著他,給他一抹比月光更溫柔的微笑,他則俯首貼近摘取那朵溫柔的笑花。
他的氣息依然清新美好,夾帶著陽剛與灼熱,令她胸口的愛意猶如奔騰不休的江河回應著他的涓涓柔情與濃烈的索吻,丁香與他纏繞,索取著他的眷寵,一回又一回。
直到她氣息紊亂、呼吸急促,她先分開了兩人緊貼的唇,她的水眸和他的緊緊交纏,望著他那明顯的濃郁,她在一切失控前對他說︰「我們去找瑪佳。」
那蘭月軒微微皺眉。「去找她做什麼?」
「也許她知道為什麼你的身體可以接受陽光的曝曬,還有,我想問她你是不是永遠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底下。」
望著她興致勃勃的小臉,那蘭月軒並沒有感染她的興奮,反而皺著眉,冷冷地一口拒絕。「不需要。」
彷若被澆了一桶冷水,季子妍神情閃過一抹受傷,迷惑地問︰「為什麼?」
看到她受傷的表情,那蘭月軒意識到自己情緒的轉變傷害了她,冷峻的神情很快轉為柔和,黑眸閃過一抹心虛,「妍兒,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一切都是因為你,這樣就夠了。」
他無法說出他早就知道原因了,三天前,他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改變,正好母後來找他,就把瑪佳告訴她的話轉述給他知道。
瑪佳說,季子妍是命坐太陽的女子,所以只要兩人真心相愛,而且有了魚水之歡,自然就能改變他特殊的體質;雖然他還是不太相信,不過,他對季子妍的喜歡日益增長卻是不爭的事實,也許他是怕說出來會讓她誤會他是因此才喜歡她的。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愛著她不是這個原因,所以他不想說出來。
季子妍看他堅持的樣子,也只能點頭,繼而露出一抹慧黠的笑,「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貴人?」
瞧她眉兒彎彎,眸底閃著一抹調皮的光芒,那蘭月軒跟著她笑了,帶著一抹寵溺地伸手輕擰了她的俏鼻一下。「你不只是我的貴人,也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
他俊臉上那抹難得的笑意讓他整個人更顯魅力,季子妍不由得看痴了,他的話讓她的心窩泛著一股甜蜜,唇畔綻放一抹甜美的笑容,羞澀地整個人投入他懷里。
那蘭月軒雙手圈抱著她的身子,她柔軟又溫暖的嬌軀偎在他懷里,令他唇畔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就連心底都感到十分充實。
與她相遇,繼而愛上她的純真與善良,與她在一起時,她猶如溫和的月光般撫慰著他的心,令他的心感覺被救贖,連帶他的人生都光明燦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