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請等一下。」倏地,一聲年輕男性的嗓音打破了她的寧靜。
睜開眼,望著院落的月洞門前,站的不正是今天的新郎倌龍庭澹又是誰?他怎麼這麼快就回房了?明明喜宴才剛開始沒有多久?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得側了側身,不想被龍庭澹發現她站在窗邊,其實推開的窗欞已經擋住了她縴細的身影,她根本就不需要躲;而且她干嘛又怕被他發現她站在這里?懊惱地咬了咬唇,但是很快,這份懊惱就被不遠處交談的兩人吸引開去。
「承澤。」輕松的嗓音泄露出他的愉悅,「怎麼不在前院喝酒,跑到這里來。」
「我有幾句話,想要私下跟皇叔說說。」院里的燈火照在那張充滿傲氣與俊美的年輕臉龐之上,這龍姓一族的人,個個都生得俊美非凡。
「有話就說吧。」不想在多浪費時間,龍庭澹直接說道,即使是自己疼愛的皇佷,今晚他也有些些不耐煩。勉強在喜宴上待了半個時辰,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現在只想到新房,將那個嬌媚動人的女人,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好好地欣賞個夠,想到這里,漆黑的眼瞳變得更加深邃起來。
「為什麼要娶她?」龍承澤的性子一向都不是特別好,心高氣傲,有話直說,皇叔回朝的這些日子,每天都有無數的政事要處理,他想跟皇叔私下聊聊都找不到機會,一直拖到今天。
沒頭沒腦的問話,讓龍庭澹抬起頭,困惑地望了望佷子不滿的面容,看到那充滿傲氣的眉毛後,不禁撫額,傷腦筋地搖了搖頭,他怎麼會忘了,所有的皇佷里面,就屬這個龍承澤最為孤傲,性子最為囂張,而且自視甚高,素來就看不起那些平民百姓,門第之見比那些老古董都嚴重。
「皇叔,以你的身分與地位,要娶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怎麼會娶一個商人之女?」自古以來,都是重文輕商,雖然他們紫旭國重視商業的發展,但千古的仕貴商賤的觀念,還是深植心中的,一個顧遙夜,怎麼配得上他最崇拜、高貴不凡的皇叔?
「承澤。」苦笑著拍了拍佷子的肩膀,自己是父皇與母後唯一的兒子,也是父皇四十之後的意外得子,所以與那些哥哥們相差的年歲很大,倒是與佷子的年紀差不多,所以龍庭澹從來與這些佷子相處,就像朋友般,而且他一向都對這幾個特別偏愛的佷子額外包容。
「你沒有愛過女人,是吧?」基本上是肯定而不是問句了。
「哼,女人這種卑賤的東西,怎麼配我去愛?」他龍承澤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愛上女人呢?她們不配也承受不起。
「所以你不會明白皇叔的心情。」愛情來時,身分地位尊嚴統統都是無用之物,他的眼里心里,只看得到想得到那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這樣打動他的心,可是如果真能說出理由來,那樣的愛恐怕也不會讓他如此痛苦了吧?
「我怎麼會不明白?」到底年輕些,比較氣盛,「皇叔如果喜歡她,大可以將她收房就是了,為什麼要迎她作妃?」而且那個女人根本還不屑的樣子,不過他聰明地沒有將話說出來,也不會傻到在皇叔面前去說那個女人的壞話。太明顯,實在是太明顯了,皇叔對她的寵愛與喜歡,只要稍稍有觀察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樣展現自己的弱點,皇叔就不怕……
「妃與妾,又有什麼分別?」遇上她,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第二個女人了,傾他一生,他都要努力去愛她、保護她,並且也要讓她愛上他。
不過這些承澤不會明白,他才二十二歲,不識情愛的苦與甜,他不會明白的。
「好了,承澤。」再次拍拍佷兒的肩膀,「你該回到前院去了,幫我看著皇上,別讓他太過恣意了。」沒有他在一旁約束著,只怕皇帝會鬧瘋了,到底是個小孩子,心性還未定。
有的話,皇叔不說,他也明白,他改變不了自己最崇拜最喜歡的皇叔的心意,龍承澤帶著滿心的不悅與痛恨,忿忿地走了。
看著皇帝?他才不要,他現在心情糟得想要打人出氣,只怕會帶著皇帝鬧更凶,大步流星跨出那巨大的朱紅大門,手下機靈地立刻牽來他的坐騎。
飛身一躍,就騎上馬背,手掌用力一拍,駿馬如閃電般跑了起來,他要去郊外跑上一趟,才能讓自己將這口高貴不凡的皇叔被血統低賤的平民女子「玷污」的郁悶之氣勉強咽下去。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眸子一抬,看到轉角處那個閃身不及,眼看要被他的駿馬踏中的女孩。
冷靜地用力地拉住馬韁,迫使馬兒轉了個方向,這才避免了將女孩碾成肉泥的惡事。
安撫住躁動的愛馬,低下頭,在高大的馬背上向下俯視著那個被嚇得坐在地上的女子。哼!看那衣著,又是一個窮酸鬼,現在怎麼到處都是這些低賤的女人?
「下次走路給我小心點,女人!」冷冷說完,一扯馬韁,飛快地從少女的身邊騎了過去,連帶地,將她掉落在地的竹籃給踩爛掉。
秀氣的小臉怔怔望著遠去的背影,雙腿還在發軟當中站不起來。
「你這小丫頭,怎麼敢擋了我們小王爺的路?」眼尖的跟班立刻趕過來開罵︰「你嫌命太長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我們小王爺可是當今寶碩王爺的愛子……」
漂亮的眸子,望著那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愣住了。
穿過開滿雪白桂花的前庭,在滿月的清輝下,輕輕地推開那貼著甜蜜囍字的房門,抬眸就望見那個靜靜站在窗邊的縴細人兒,他的女人。
滿足的感覺如同溫水般漫過心頭,舉步朝她走過去,「怎麼沒有等我進來就先把帕子給揭了?」
輕咬著唇,望著那越走越近的男人,顧遙夜此時的心,開始有些亂了。他說喜歡她,是的,他是喜歡她,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他的情意,已經表達得這樣清楚,想要裝作不明白,恐怕都難吧?
握住她的小手,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會有「紅袖盈香」之說了,瞧瞧……」在翻飛的鳳翼襯托下,更顯得她的小手潔白如玉,修長的手指一根一根如同玉雕般晶瑩透明,漂亮得讓他恨不得咬下肚去。
他的眼神太危險了,讓她心有點慌,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他卻拉住不放。
他看她手的眼神,好像是餓了十天的人看到滿桌佳肴般,饑渴可怕。
「我們,還滅有喝合巹酒。」知道小人兒感覺到他的心思,懶懶一笑,將她牽到桌邊坐下,「來。」斟了滿杯的酒,將玉雕杯遞到她的唇邊。
她倔強地偏過頭去,不想喝那杯酒。一旦飲過合巹酒,他們就真真正正成為一對夫妻了,明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傻氣地想要拒絕。
「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寶貝,嗯?」杯沿貼在她的唇邊,輕輕施力。
她望著他平靜的黑眸,這個男人可以對她很好、很體貼、很寵愛,但是他想對她做的事情,是絕不容她反抗的,就像求歡一樣,想要就要,她的意願,根本就不重要。
已如現在,嘴兒輕張,飲下了那杯瓊釀,入口的酸甜滋味,讓她有幾分驚喜地張了張眸,這是……
「新釀的紫玉梅酒。」看出她心里的疑問,他直接說出答案,抬手再倒一杯,遞到她的唇邊,這次她沒有拒絕,自己接過後,輕輕地啜飲。
紫玉梅,是他們紫旭國獨有的梅子,一顆一顆,如同嬰孩的拳頭大小,生性喜陰涼,生長在深山之上,產量卻極少,一年也難才收一百斤,釀出來的酒,滋味非同尋常。這種酒甜中帶酸,酸中帶甜,入口的感覺極佳,可是後勁十足。
從她手里拿過那飲到一半的美酒,仰頭飲干,帶著強烈侵略氣息的眸子盯著她,再倒滿杯遞給她,一手支著飽滿的額頭,狀似慵懶地看著她,欣賞著在燭光中顯得朦朧的芙顏。
不知是酒勁還是什麼,臉上忽然覺得發燙的要命,他竟然拿她喝到一半的杯子去喝,這種感覺讓她的心髒怪異地跳動起來。暗暗罵自己的無用,只是共飲一只杯子而已,有什麼好害羞的?
他們做過的事,比這親密千倍的都有,現在這種事,又算什麼?想是這樣想,可是她就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而且那個男人用那般灼熱的眼神望著她,讓她平日里在他注視下也能平靜的心變得紊亂起來,渾身坐立不安。
為了平息自己這種古怪的情緒,顧不得自己不諳酒性,將壺里的美酒一杯又一杯接著喝,喜愛那個要藉酒來撫平自己的怪異。
「嗯……好熱……」低喃著,再次想要斟滿被子,卻發現那青瓷酒器里的酒已經被她倒得涓滴不剩了。
「喂,你!」漂亮的食指指著那個坐在她身旁一直盯著她看的男人,「給我,嗯,給我再拿一壺酒來。」
她醉了,看了看一旁擺放的沙漏,真是量淺,才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小人兒就醉了,嘴角揚起一抹看來爾雅無害的笑容,「遙兒,你醉了。」
「你說什麼?」一句話點燃了火藥桶,嬌人兒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想要揪他起來,誰知自己站立不穩,直接倒入他準備好的懷抱之中,「我哪有醉?我告訴你,我清醒得很,再說我醉了,小心、小心我揍你哦。」
她真的醉了,他無聲地淺笑著,抱著那個泛著酒香與蓮香的女子,深深地吸了口這種幽香,將她輕松地抱了起來,「好,沒醉、沒醉。」低頭安撫著,順便將她那種嬌憨的醉態掬入眼內,仔細地收藏起來,這可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風情。
「咦?」她抬眸看了看周圍,「你要帶我去哪里?不是叫你去拿酒嗎?你敢不听?」一巴直接呼上他的胸膛,再使勁地戳戳戳!
「快去拿,想要偷懶嗎?」
「好。」抱著她,看著那可愛的臉蛋,好脾氣地安撫著她,難掩情潮,在她緋紅的臉頰上親了一記響吻,「我們換個地方喝。」
很快,來到了他的目的地,那張從進門來,就一直誘惑著他的龍鳳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