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虎撓門 第五章 作者 ︰ 練霓彩

「你想要追求德德?」陸冠羽問。

「小家伙,你要來我們店里打工嗎?」沈書峻問。

兩個男人在同一時間開口,卻被對方的問話噎了一下,茫然半秒,又沖著對方開口。

「你把德德抱回來,卻不是要來追求德德的?」

「小家伙,你來店里打工,就可以知道有誰在追求虞美人啊。」

陸冠羽不高興的皺眉。沈書峻得意洋洋的抬眉毛。

被耍了,陸冠羽想。他原本以為,這個斯文的西裝男是窺視德德的危險分子,但等到沈店主開了口,他才知道,原來人家根本是在打他主意……

原來他有時候學校放假,又不想待在家里等虞德嫻下班,就會到咖啡店去等,去得多了混熟了,也就順手幫忙端茶倒水,甚至學會操作收款機,而在踫上幾次附近幾所學校的女生之後,慕冷面王子之名的客人來得更多了,等到沈店主查帳的時候,發現怎麼營業額異常飆高,問了當天值班的職員,沈店主便把主意動到了他身上來。

但虞嫻卻一直阻攔著。

「他馬上要高三了,要考試的,又不煩惱生活費,哪里要打什麼工!」她嘀嘀咕咕,憂慮的眼楮不斷瞄著滿店的俏麗女學生。

但有錢賺,又怎麼會白白放過?沈店主正愁找不到理由拜訪,剛好,因為小籠包拚命在腳邊打轉的關系,虞德嫻摔跤了,這一下扭了腳,沈店主準機會,立刻把人親自送回家來。

于是沈書峻一開口,了解了情況的陸冠羽忍不住飛快的瞥向虞德嫻,看見她不情不願的嘟著嘴,那種孩子氣的惱怒讓他失笑。

「如何?工作不會很重的,也不用每天來,放假的時候來上六個小時的班就好,時薪兩倍,怎麼樣?」以一個學生來說,開這種價格也許太扯,但看過報表的沈店主非常明白,這種工資還是他賺了。

陸冠羽沒說好還是不好,一旁的虞德嫻已經暴躁的把老板趕走了,那種急于護雛的姿態,讓陸冠羽有些欣喜,又有種莫名的悶。德德這是認為他不能自己決定嗎?

「我不是小孩子了。」送走客人又關了門,他開始抗議。

未成年的,當然是小孩,可這種理由,面對氣勢比她強,肌肉比她壯的陸羽,莫名輸了一截的她還真講不出口。

「因為你要……要備考。」她迅速找到理由,「而且……那里女孩子太多了,平常在學校,你就能收回一堆情書,去當服務生,客人要約你下班吃飯,怎麼辦?」

陸冠羽听她嘀咕,啞然失笑,心里卻有一點點愉快。德德的語氣听起來就是吃醋了!哼哼。

「倒水送餐再收個錢,工作很單純,我又不會傻呼呼的跟人跑,德德,妳太擔心了。」他靠近她,查看她扭傷的腳踝。

虞德嫻僵硬的讓他伸手握住自己的赤足,臉孔忽然一陣熱辣。

老天,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腳板也是個敏感的地方?

「小籠包太壞了。」

陸冠羽輕斥著無辜蹲在虞德嫻肚皮上的臘腸狗,卻被對方猛一舌頭的舌忝在臉上,濕答答的令他黑了一張臉,虞德嫻到不行。

陸冠羽氣不過,撲上去撓著虞德嫻的小腰,癢得她滿沙發亂滾。

小籠包跳到沙發背上,汪汪叫著給女主人助陣。

虞德嫻喘不過氣,奮力反擊,但陸冠羽的癢點卻在背後,這奇怪的敏感點也就導致了兩人的搏斗姿態變得異常親密。

挨挨踫踫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撞上了誰,陸冠羽一手手心按在她胸前的柔軟上,另一手掐的不是人家的小腰,而是臀上的肉,她為了躲避攻擊,整個人縮成一團嵌進他懷里,雙手是橫抱過他整個胸膛,指尖幾乎勾進他的股溝里,那帶著熱汗微濕的觸感,令她耳尖全紅了。

一開始只是意識到他的唇擦過她的頰畔、耳垂,也許還舌忝吻了一下?但在兩人愣愣的停止打鬧之後,她茫然無措的看著他,這大男孩的目光黑沉沉的。像是著了魔一樣,她眼睜睜看著他的唇移動,最後貼到了她的嘴上。

她沒有閉眼。

她嚇傻了。

她不明白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

但這個在初來時還略矮她一些的男孩,現在已經比她高狣不只一個頭,他的雙臂有力而剛硬,牢牢的箍住了她。

他半閉著眼,試探模索的觸著她的唇,然後伸舌挑撥著她。

虞德嫻呆呆的順著他舌尖的力道張嘴,于是大男孩順理成章的入侵了她,笨拙的親吻和舌忝弄。

他整個覆住她的唇,濕濕的,不怎麼舒服,他的牙齒撞疼了她。

但就是這個笨拙的吻,讓她頭暈目眩,腦子里空白一片。

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這是進級版的歡迎回家之吻嗎?

而這個疑惑卻是不了了之。

兩人在稍後分開之後,有默契的略過這件事,完全當作了選擇性記憶喪失,各做各的事了。

當晚──其實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夜晚──陸冠羽作夢了。

夢里面是各種的潮濕幻想,在臉色難看的報廢第一條床單之後,他不得不改變果睡的習慣,穿起了內褲,並且,他開始習慣一大早起來,就偷偷模模的進到外間的洗手間里,去洗淨濕透的內褲。

大男孩的舉動,虞德嫻是不知道的。

但像是受到了青春期腦電波的影響,她也斷斷續續的作起了夢,那種濕漉的夢境,讓她不知所措,為此,她求助了她的新朋友。

「妳是說,妳對著比妳小五歲的未成年男生,唔,發情?好了、好了,不要打,不要生氣,不是發情,太難听了,是……呃,對,是動心!動心了,對嗎?」被抱枕很砸了兩下,捂著臉抗議虞德嫻的暴力,用字不雅的蘇嬿妤被迫改口。

虞德嫻兩頰通紅,恨恨的瞪著新認識的損友,「干嘛強調人家跟他差五歲?而且還講他未成年?雖然他確實是未成年……」

虞德嫻沮喪垂頭。

蘇嬿妤卻滿不在乎,「五歲又沒怎麼樣,妳看起來青春美麗,一樣穿了西裝禮服走出門,誰也不會說你們是姊弟,根本看不出來。」

「真的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蘇嬿妤用力點頭,「而且,比起那些外在問題,講回你們之間,妳不覺得那位小先生對妳太上心了嗎?出門回家都要親吻擁抱,偶爾還抱著被子上妳的床去睡,平常也沒听他講其女生的事情,還對妳收到花啦,有沒有人追啦之類的情報特別關注……」

越听越害羞,虞德嫻低頭,企圖推月兌掉這些敘述,「那只是他很關心……呃,我們以前是一起長大的。」

蘇嬿妤撇嘴角,「他從來也沒叫妳一聲『姊姊』,都是叫昵稱『德德』,他根本沒把妳當姊姊看吧?」

「那是從以前就這樣喊的,可能他喊習慣了。」

「少來,我上次問過他,要不要改口喊姊姊,他回我說︰『德德是我的德德,不是姊姊。』妳听清楚啊,是『我的德德』喔。」

「所以……妳不會覺得我和他不合適?」

「完全不會!」蘇嬿妤毫不猶豫的支持,又加上但書,「不過,為了社會大眾觀感,也免得人家閑言閑語,要是他試圖進行下一步,妳還是冷靜阻止,要他學習忍耐,等到二十歲之後再說吧。」

蘇嬿妤的建議很務實,虞德嫻噗哧的笑了。

「那種事情太遠了,而且說不定是我一頭熱而已。」一直都暖昧著,兩個人根本沒有互相證實過對方的心意啊。

蘇嬿妤憐憫的看著她,「男生都比較笨的,又遲鈍,偏偏又是下半身動物……妳是大姊姊嘛,體諒小男生一下喔。」

這真是戳心窩的建言啊。

虞德嫻氣死了,抓起抱枕施展連環攻擊。

咖啡店的隱蔽一角,兩個女人抓狂打鬧,櫃台里,正在當班的陸冠羽也和吧台前的徐清,小聲的嘀咕著。

「哇噢,你作春夢?還連續作?而且很激烈?體位很多嗎?」听到這個世界無敵大八卦,徐清的情緒超激動。

「小聲一點!」陸冠羽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你想讓整間店的人都知道我作春夢,還夢遺嗎?」

「!大!」徐清毫不猶豫的取笑他,「你也太早熟了,人家都上大學了才交男女朋友的。」

「徐清,你才色!三班的那個大胸妹,難道不是你國中的女朋友嗎?」陸冠羽掐他鼻子,「再說謊裝清純啊,你說謊的長鼻子都撞到廚房牆壁上了。」

被暴力打壓的徐清老實了,「我錯了,陸老大,對不起,您老人家作春夢是青春期正常現象,只是您的對象有點超乎一般標準而已……但那是平民百姓的一般標準,不適合您老人家……那個,呃,對,你是國王陛下嘛,要找配得上您的,當然是手藝超好,人又正的皇後陛下啊。」

而且,皇後陛下的性格一定要溫柔!這樣才會記得阻國王的暴力打壓。

可惜徐清不知道,在他身後,同樣傾訴秘密的蘇嬿妤也遭到武力鎮壓了,而且是現在進行式喔。

陸冠羽無視他的諂媚,「我不喜歡德德和其它人太親近,不管男的女的……小籠包勉強忍受了。我喜歡和德德兩個人待在家里,也喜歡抱著德德……我那天還親了德德……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作夢的。你覺得我這樣是喜歡德德嗎?」

徐清傻眼,這什麼鬼問題?你的對象,你的整個生活重心都是那個人,這麼明顯的被牽動著情緒,居然還問出這是不是喜歡?

陸冠羽依然很迷惑,「許維貞禮拜五在班上嚷嚷說,她們家鄰居是姊弟戀,相差七歲,都要結婚了,結果新郎在婚前反悔,說他只是習慣和對方在一起,不是真的戀愛了,結果新娘當場換人,換成小新郎一歲的女同學。」

徐清皺眉。怎麼又是許維貞?「然後?你想說你對虞姊姊這樣緊迫盯人的吃醋,只是因為你很習慣她?拜托,你們頂多算是室友,要是沒有感情,也就各過各的,哪會像現在一樣,你對她作春夢,又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盯緊緊?」

「我從來也沒有覺得德德陌生過,小時候等一眼看到她,我就把她放在心上了。我是說,我會不會弄錯了?我很喜歡德德,很重視她,但也許不是愛她……然後,要是我跟德德告白了,也交往了,還結婚了,結果有一天突然發現,原來那不是愛情……我讓德德傷心的話,怎麼辦?」

徐清啞口。于是糾結半天,陸冠羽是擔心自己不能讓虞姊姊幸福嗎?

「可是,你們現在的生活,那根本京是老夫老妻的相處啊!我家小叔叔和他老婆結婚六年,也就是這樣了。」徐清聳肩,「愛情是什麼,我是不知道啦,不過,再怎麼愛,都要生活吧?吵了架也會和好,對彼此都想親親抱抱,然後會對彼此忠誠,把人生交托對對方手上……不是這樣嗎?」

陸冠羽第一次听到這種言論,和班上那些女生討論戀愛啦、愛情啦,那些浪漫的論調完全不一樣。

「你是老頭子喔?徐清。」

被指責為老氣的徐清翻了一個無敵大白眼,「你這個打高射包的家伙居然敢吐槽我?是誰在高中就搞姊弟戀,還夢遺啊?色!」

被一個「色」字打擊到的陸冠羽差點被口水噎死。

店門口忽然走進一個人,原來是花店員工,那人拿著慣例的花,這次還有一個龐大的紙盒,幾乎佔了半個成人身高。

卡片是這樣寫的──

給我摯愛的安荻雅娜︰

兩年的等待令我心焦如焚,披荊匠棘的騎士已經

守候在神殿之外,然而在妳給予回應之前,我都將奉

行騎士的美德,隱忍安靜的守候。

隨信送上女神的花冠,願妳指引眾星的方向。

妳永遠的戀慕者張永杰

簽收花束的虞德嫻一回頭,就見打開的紙盒里,徐清從中釿出一件華美的長袍,精致的金銀花冠上點綴著紅寶石,一整套衣飾漂亮得像結婚禮服。

陸冠羽的臉色全黑了。

徐清卻大呼小叫起來,「真的把安荻雅娜的衣服做出來了!」

以插畫為業的蘇嬿妤也捧頰,「這是女神的禮服。」

緊接著,兩人同樣的眼楮發光,閃亮亮的充滿期待的注視著虞德嫻。

「穿給我們看吧,安荻雅娜女神。」

被指名的女神花容失色,一溜煙的躲到陸冠羽背後去了。

無視當事者的抗議與護花使者的黑臉,興奮莫名的兩人迅速敲定了月底出游得行程,烤肉、夜游,加外拍。青山綠水小木屋,美好的森林浴在向他們招手喲。

※※※※

四個人的小小度假,徐清又去邀了五班的小胖子班長,無意間听見三班的前女友也動心想跟,被拒絕之後,憤怒的在班上嚷開了,女生們迅獲知消息,許維貞立刻在班上舉行投票,以壓倒性票數,「民主的」決定了那天是班游日。

至于夾帶的隔壁班徐清和五班班長──不包括三班的女孩兒,許維貞嚴肅的以「不熟的女生不宜過夜」的理由勸退她──則將他們視為陸冠羽一伙的,是自己人。

面對龐大的電燈泡團,陸冠羽簡直要以眼神殺死泄密的徐清了。

「不要生氣……我、我會把他們全部搞定的!」沒有被眼神殺死,也快要被陸冠羽散發的冷氣凍死,徐清立刻提出補償方案,並且拖著五班班長飛快的跑了。

游覽車、團體旅游意外險、團體購票入園……一切的對外工作,許維貞家里派人全包了,兩天一夜,每個人繳一千二,三餐部分則是外派飯店廚師來做。

徐清和五班班長則連手制定游覽車座位和小木屋分配,徹底杜絕許維貞插手的機會,氣得她召集班上女生,發誓絕對不和徐清交男女朋友!

徐清被五班班長同情的拍肩膀,得到八卦消息的陸冠羽笑倒在地上,其它男生開心擊掌,慶祝少一名競爭者。

出發日集合,一上車,蘇嬿妤熬了兩天晚上趕畫稿,一沾座位就睡死了,根本亮不起燈泡來,于是陸冠羽也省下驅她的力氣。

他和虞德嫻坐在最後面,車上冷氣太強,兩人身上共同罩了薄外套,于是他悄悄握住了虞德嫻的指尖,然後試探的一點一點移動,一根指頭,兩根指頭,三根,四根,然後是整個手掌,最後他成功的和她十指交扣,以一種親密纏棉的姿態握住了她。

靠窗的虞德嫻耳尖通紅,死也不肯轉過頭來,一手托腮,兩眼緊盯窗外……她裝得若無其事。

陸冠羽還要逗她,低聲的在她耳邊說著話,指尖搔她掌心,這一切都若有若無的,好像有意,又像是無意,卻窘得她幾乎把臉貼到窗面上。

陸冠羽樂得不得了。

遠遠的,一直關注著這里的許維貞,簡直要咬碎一口小牙。

「欸,陸冠羽都不參與活動耶,你們男生去把他拖出來啦!一上車就窩在後面……那個女的是他姊姊嗎?長得不像。」一個女同學說。

「少惹他了,今天出來玩,本來是秘密的,妳們女生硬要跟來的,他已經夠不爽的,別去打擾他。」男生立刻拒絕。

女生抗議,「什麼女生硬要跟來?就只準你們男生自己偷偷去玩嗎?我們是一個班耶!那個女的才是外人吧?」

男生不高興了,「不要女的女的亂叫,那是虞姊姊,她做的東西超好吃的!而且這次本來是他們自己家里面活動,我們班才是硬要跟來的好不好?」

女同學大怒,「陸同學又不是姓虞,哪里是『他們自己家』?他是我們班的一分子,現在是班游,陸同學就應該要加入活動!」

「吼,妳都講不听欸!」男生被高壓逼迫,也生氣了,「妳自己去叫他啊,講什麼女生嬌弱,妳明明就超凶啊!」

女生氣壞了,憤而轉頭回許維貞身邊,「男生不幫忙啦!」

「那妳去試試。」許維貞自然的令。

那女生臉一僵。她叫男生去,就是不想直接對上陸冠羽啊!

終于看戲看了半天的徐清笑嘻嘻的插手,讓陸冠羽把虞德嫻做的小點心分發到每個人手里,走個過場,表明「他要陪德德」,許維貞還想抗議,被他冷眼一掃,也只能僵硬的閉嘴。

于是整個行程里,他和虞德嫻所在的後座都靜悄悄的,沒人喧鬧到這里來,他也愉快的欺負著虞德嫻,逼得她氣不過了,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那鮮明的牙印簡直是刺眼。

虞德嫻看了心疼內疚,陸冠羽看了得意洋洋,覺得這就是她親近他的表現。

醒來的蘇嬿妤看著那牙印,只覺得真是粉光閃閃,讓她渾身都惡心。

一車子的雞飛狗跳中,目的地到了,半山腰的農場有羊有牛,松鼠凶巴巴,眾人先把行李放進小木屋,同學們開始玩起闖關游戲,關系著晚上的烤肉菜色,徐清和小胖子班長也去了,蘇嬿妤挺自覺的抱著素描本子和相機滾走,一干閑雜人等有多遠跑多遠,陸冠羽滿意點頭。

虞德嫻也想跑,可是她的手被攥在陸冠羽掌心里,動都動不了。

男孩子長得真是快,現在她都得仰著臉看他了。心跳怦怦怦,她只能垂頭,陸冠羽張著一手,虛虛的將她挽進懷里。

很想踫觸德德,想親親她,抱抱她,觸模她的肌膚,聞聞她的味道,想更深入的親近她……

可是現在不行。

德德年紀比他大,不管他成年與否,承受社會指責的,只有德德。而現在他沒有滿十八歲……十八歲也不夠,他至少要到二十歲,甚至他應該要等到自己有足夠獨立養家的能力之後,他才可以踫觸她。

小老虎要保護德德。

所以要忍耐。

要忍耐。

陸冠羽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然後他把那個大紙盒從行李拖出來。

虞德嫻原本羞紅的臉龐,一下子白了,眨眼間,又氣紅了。

「請更衣,美麗的安荻雅娜女神。」

陸冠羽愉快的宣告,然後帶上門走人,一邊打手機召喚蘇嬿妤回來幫忙,一邊鑽進他和徐清及小胖子班長的小木屋里。

記得嗎?兩天一夜的行程,是放松玩耍,最重要的,是女神的外拍啊!

※※※※

衣服不好穿,因為做得太精細了,披披掛掛的一大串,光是弄明白哪件先,哪件後,就讓兩個女人急得一身的汗,不得已只好進浴室去洗洗,洗完了坐在床上,研究了說明書和完成圖之後,又重新挑戰。

挑戰結束,坐在椅上,蘇嬿妤仔細的為女神上妝,弄頭發,伺候穿鞋,最後裝女神令牌,等一切弄完了,已經兩個半小時經過了。

真不是普通的耗工夫。

奇怪的是,居然男孩子們也沒來催促過。

等到蘇嬿妤扶著虞德嫻走出去了,才訝異的明白為什麼男孩子們沒來敲門的原因──

在她們門前,站著一個銀鎧騎士,雙手大劍,高大,堅定,像一座鋼鐵打造的山,誰也別想沖破他,也別想打倒他。

「下午安,我的女神。」騎士單膝跪地,執起她一手,虔誠的親吻她指尖,「妳的騎士,听候差遣。」

那是陸冠羽。

虞德嫻只覺得自己幾乎要從被親吻的指尖,開始融化。

她感覺自己在顫抖。

出口的聲音彷佛不是自己的,而是另一個未知的東西在操控她。

「下午安,我的……我唯一的騎士。」

兩人執手,親吻……徐清按快門的聲音又快又急,小胖子班長被那兩人的粉紅氣場所震懾,渾身不自在,蘇嬿妤飛快的在紙上勾勒線條,繞著他們團團轉。

所有的照片里有九成半都是雙人照。

很多時候都是牽著手的,卻不是十指交扣的那一種,而是輕輕勾著指尖的──騎士在前,女神在後,或者反過來,女神高舉令牌,騎士守護她的後方,那把雙手大劍卻悄悄繞過她身前,為她阻擋傷害。

徐清興奮的把游戲里的經典畫面全都拍了一次。

手機也選幾個角度拍了,放到游戲論壇里去。刻意略掉兩人的臉,卻把其中那種緊緊跟隨的氛圍拍得很好,不到一個小時,就吸引幾千人瘋狂點閱留言,每個人都興致勃勃的提供姿勢。

虞德嫻累得夠嗆,陸冠羽也滿身的汗,但兩人拍得開心得不得了。

他們的照片成為經典,但這是以後的事。

現在,虞德嫻已經手酸得舉不起令牌了,陸冠羽還好一點。于是蘇嬿妤指揮著兩人做動作,勾勒了一個騎士為女神捧高令牌的畫面。

奮戰的騎士傷痕累累,女神已經疲倦,大劍插在地里守護兩人……女神依偎在騎士懷里,讓騎士扶著她的手,高舉的令牌面前,是張狂的邪惡大軍。

苦澀的畫面一貼出去,論壇上成為邪惡大軍的網友們群情激動。

撲倒女神還是推倒騎士的爭論不休,研究兩人姿勢要怎樣才能更加慘烈的有,主張女神要不要為了騎士而成隨落神的有,要求騎士奮起化為邪惡也要守護女神的有。

論壇上鬧哄哄一片,外拍的場面被玩闖關的同學踫見,立刻一傳十,十傳百的圍攏上來,這下子也鬧哄哄的一片。

陸冠羽很頭痛。

「你們不想為烤肉加菜了嗎?」他暗示同學繼續拚績分。

「我們傻啦?許維貞家里廚師跟來了,吃不夠還有宵夜啊!」同學們堅持圍觀,打死不退,還召了更多人來。

闖關游戲到此全散了,許維貞得到消息沖過來時,就見到這刺目至極的畫面──女神、騎士、仰慕的信徒們。

她恨不得和陸冠羽牽著手的是她自己,她恨不得穿著女神華美禮服,被同學圍繞羨慕的是她自己。

虞德嫻那個姿色頂多是清秀,根本是大眾路人臉的女人,到底憑什麼可以被這麼多人繞著,還讓曾經拯救過她的少年英雄這樣珍惜保護?

被瘋狂的嫉妒淹沒,許維貞尖叫起來,「虞德嫻,妳丟不丟人?陸同學比妳還小五歲呢!妳找他交男朋友,妳就這麼饑渴嗎?那個咖啡店的老板妳要勾搭,連陸同學妳也不放過,妳真惡心!」

這話一出,全場都傻了。

陸冠羽臉色鐵青,虞德嫻倒是沒听見,她耳里嗡嗡,經期要到了,她正在不舒服的懷疑該不會晚上要流一床的血?她沒帶棉片,不知道蘇嬿妤帶了沒有……

虞德嫻始終沒有回神過來,一陣暈眩擊倒了她,她被熱暈過去。

陸冠羽顧不得教訓許維貞,急急忙忙的把虞德嫻打橫抱起,在蘇嬿妤和小胖子班長的協助下,奔回小木屋去了。

徐清走在最後,他一貫笑嘻嘻的臉消失了,對著許維貞,他第一次露出了冷漠嚴厲的表情。

「妳那張嫉妒的臉真難看。」徐清說︰「不敢和陸冠羽告白,就這樣毀謗虞姊姊,妳以為罵虞姊姊下賤,陸冠羽會回頭接受妳嗎?許維貞,妳真是個蠢貨!」

許維貞的臉白了。

她是嫉妒,她是想要陸冠羽,但在面對徐清冷漠的言語態度的時候,她卻第一次感到惶恐和驚慌。徐清從來不會這樣對她,徐清一直都笑嘻嘻的,跟陸冠羽要好的徐清甚至會掩護她,徐清總是幫忙她的。

但徐清現在罵她是蠢貨,還說她難看。

許維貞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天旋地轉的,她還沒有發現,同學們已經悄悄和她劃開界限,她身邊有一圈的空曠,沒有人站在她這邊。

徐清已經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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