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要不要 第七章 作者 ︰ 果麗

任奎雍攙著曲曼凌的手肘從醫院里走出,並一同坐上排班的計程車。

曲曼凌向司機說了個地址,任奎雍在听見熟悉的街道名稱後卻皺起了眉頭。「你今天還有未完成的工作嗎?」

剛才曲曼凌所報出的地址,與他的旗二店剛好在同一條街上,門號更是相差了幾號而已,所以他知道她說出的是「AGame」的店址,而不是她的住處。

听見問題,曲曼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而在誠實地給出答案後,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皺眉看她的原因。

他不要她繼續工作,他要她休息,他關心著她……

「那請你回家休息吧!」任奎雍使用的言詞是客氣的,但語調卻夾帶著無比的堅持。

若今天換作是別人,曲曼凌並不會因為對方一句堅持的話語而順從,但因為是他……

「司機,不好意思,請你到——」于是,曲曼凌又朝司機說出另一個地址,這一回她報出的是她住家的地址。

剛才在「Dance」前面,她有想起他這號人物,但在意外發生的當下,在他近距離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除了腳上傳來的疼痛外,她心底其實還有著另一個異樣的想法出現。

只是因為疼痛的關系,她無法去深思,而現在她能夠好好去想了。

當她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孔時,她想起了昨夜的夢,雖然仍是記不起夢境的內容,但卻莫名地肯定那場夢里有他。

是的,他出現在她的夢里,這點肯定讓她困擾著,因為這反而讓她更想努力想起自己究竟夢了些什麼,為何會夢見他?他們壓根不熟呀!

但是暫且不論夢境的內容是什麼,現在的她對他不得不在意,因為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都讓她感激,卻也在意——內心莫名地在意著他,並莫名感到一股不該有的熟悉感。

然而,剛才在醫院里,在他手心里傳來溫暖的熱度時,疼痛漸漸地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異的悸動感。

那時她已分不清是麻醉藥的作用,還是位真有一股安撫身心的神奇魔力。

總之,他撫平了她不安的情緒,給了她熟悉的安定感,這該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因為他與她在今天之前,說是兩條無法交叉的平行線也不為過。

莫名的感受讓曲曼凌受到不小的沖擊,但在緊握著那大手的某一瞬間,她甚至有想擁抱及親吻他的沖動……

當時她被自己這荒唐的想法給沖擊得頭昏眼花,那一刻她差一點就敗給了她自己;若不是醫生在為她縫合的同時,嘴里不忘教導著她該如何護理傷口,她想她肯定會嚇壞自己,也嚇壞他……

一個正常不過的男人若被強吻會是什麼反應?一定認為她瘋了吧!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不,她不想當他的拒絕往來戶。

以前從未曾想過這樣的問題,但現在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想成為他的朋友——再熟識一些的朋友。

所以,當任奎雍再次開口時,她仍是順從地回應了他。

任奎雍拿出自己的手機問著︰「你手機號碼多少?」

這一回他沒選擇客套迂回,因為有些事情若不直接與霸道,就無法順利達成目的。

報上手機號碼後,她承認自己這麼直順地說出私人號碼是少了那麼點女性矜持,于是又補了一句。「你要我的號碼做什麼?」

好吧,這句問話雖然是想挽回她個人的矜持,但若心思細密復雜一點的人,難保不會想到另一面去了。

是關心她的傷勢?還是另有追求目的呢?

她有些後悔沒將問話修飾得婉轉一些,至少听來不像是暗示著什麼「拒絕」或「接受」,她本是想要保持一點矜持形象,但似乎是失敗了。

若他以為她是在暗示他是否有追求之意,然而他想的卻只是純粹不過的關心之意,單方誤以為她誤會了什麼,所以把話攤開解釋,說明了完全沒有追求之意,那麼……有什麼要比失去女性衿持還糟的呢?

有,那就是在她情感悸動突發的此刻,就被對方狠狠地打槍!

「你會受傷是我方的失誤,我當然得負全責。」任奎雍移動手指,將曲曼凌剛才念出的號碼輸入手機。

還好,他沒有急著撇清一切……

任奎雍臉上並沒有過分嚴謹的表現,他的唇角甚至帶著小小上揚的角度。

曲曼凌完全沒從他的態度上感受到任何不耐煩的情緒,這一點令她大大松了口氣。

這表示,他們至少還能維持在朋友的界線上,這樣很好。

其實,突發的情感來得意外快速,曲曼凌知道自己對身旁的男人有著部分好感及想望,但相對來說,她除了一點點偷偷的期待,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兩人若真是有緣,那麼她個人的內心里要再加入一個人,得與失都會影響著她的情感,但若是他對她壓根沒有其他男女間的特別想望,那麼屆時她就要失望了,所以她現在的心情既是期待,又是害怕與矛盾。

為了平衡像是要失調的身心,她只能強逼自己冷靜以對,未來的走向一切只能順其自然,兩人就從朋友開始,她必須時時提醒自己小心步伐,別搶快了。

曲曼凌的手機鈐聲響起,螢幕顯示出一組陌生的號碼,而任奎雍在這時結束了來電。

「記得把我的名字輸入。」說話的同時,任奎雍已將曲曼凌的名字輸入完畢。

「可以知道你打算如何負責嗎?」曲曼凌問著,手指也開始動作。

「若你允許的話,自然是天天幫你換藥,因為你肯定不敢自己換藥;還要陪著你回診拆線,確定你的傷口愈合完全。當然,女人要珍惜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這傷肯定會留下疤痕,美容手術更是免不了,這些費用我都會全權為你負責到底的。」

听見他這麼回答著,曲曼凌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答應。

他說得對,她怕痛,壓根沒有勇氣為自己的傷口換藥,但真有需要他親自天天為她換藥嗎?這會不會太超過呢?

這個問題一直到目的地抵達的那一刻,曲曼凌仍未想出個結果來,所以她選擇暫不回應。

一想到兩人說再見前的最後對話,曲曼凌忍不住就想笑。

看著曲曼凌因麻藥退去而開始覺得疼痛的小臉,任奎雍十分認真地說︰「你需要一根拐杖。」

任奎雍攙著曲曼凌來到她家門口前,因為疼痛的關系,她甚至無法勉強地踮著腳走路,若不是由他攙扶著,只怕她得跳著走了。

听見他再認真不過的話,曲曼凌停下開門的動作,先是怔愣地轉過頭望著他,接著很沒氣質地噗哧笑了出來。

「噗……」讓她感到最好笑的不是他提出要她使用拐杖這一點,而是他那過分認真的神態。

她這只是皮肉傷,他真是太夸張了,就算真是行動不便,也只會是暫時的,一天、兩天過去了,她一拐一拐的也能走,真要她拄著拐杖,她才真的不知如何走動呢!

「你別太緊張我,給我拐杖我也不懂得使用,這兩天我不出門工作,待在家里扶著牆壁慢慢走就沒問題了。」所以給她拐杖這主意就免了吧!

聞言,任奎雍先是認真地直盯著曲曼凌看;看得她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笑意;看得她小臉微微發熱,視線忍不住羞澀地調開。

最後,他不再堅持拐杖的事情,在將她安全地送進屋內後便離開了。

回想起這一段,曲曼凌就覺得他認真得可愛,雖然,這天晚上因為傷口的關系,她睡得一點也不安穩,而且……她又作夢了。

這一回的夢境不像先前那樣在醒來之俊便大半記不清,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夢見了任奎雍,夢見他們結婚了,連同婚禮上的細節都清楚地在腦海中上演。

當她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時,耳邊似乎還傳來結婚進行曲的聲音,在大腦完全清醒恢復正常運作後,她呆坐在床上失笑了。

這一回,真的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她真是太瞎了!

其實,曲曼凌一點也不瞎,因為一切都是命運再次運轉的結果,而這一夜,任奎雍也作了與她相同的夢。

他醒來後,心底一股無法解釋的熟悉感再次襲向他,甚至平時不相信命運的他,也首度感受到她應該是屬于他的,這……是命運所注定的。

若是兩天前想著命運論,任奎雍會認為自己瘋了,但現在他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瘋了,他只知道他必須好好把握一切——這些莫名地感到熟悉的一切。

曲曼凌平時就不是個愛賴床的人,雖說腳上的傷口讓她夜里睡不好,但她仍是在醒來後便起身刷牙洗臉。

腳上的傷口微微作痛著,但整體感覺要比昨天好上一些,行走的動作雖是緩慢,但只要扶著牆,她仍是可以在屋內任意活動著。

盥洗完畢後,她扶著牆來到客廳里。

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新聞,她知道現在應該要出門為自己買份早餐,或是進廚房找食物填飽肚子,才好將醫生昨天開的藥吃下,相信其中的止痛藥會讓她感覺好上一些。

但她選擇讓肚子繼續咕嚕咕嚕地響著,選擇再忍耐一會,因為她相信任奎雍會來找她,他昨天說過要負全責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相信他是個說到便會做到的人,但心就是莫名地相信他。

而任奎雍沒讓她等太久,在重點新闢播過一輪後,她的手機便響起了。

一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曲曼凌便不自覺地揚起一抹開心的微笑。

「早安。」她聲調愉快地先向電話另一頭的他道了早安。

「早安,可以幫我開個門嗎?我在你家門外。」

「哦哦……我馬上幫你開門……」曲曼凌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扶著椅背,起身為任奎雍開門。

明明他人就在門外了,她可以直接掛上電話再去開門,但又怕他有話要對她說,所以最後她干脆用單腳跳著去開門。

「別急,你慢慢來,我又不會跑走,你別傷了自己。」似乎能想象她著急的模樣,任奎雍開口提醒著她。

「好,我知道……」曲曼凌知道自己應該听話地乖乖扶著牆走,但左腳就是不肯听話,仍是急切地跳、跳、跳……

「早安!」打開大門,因為單腳跳躍的關系,曲曼凌呼吸有些急促,但她仍是在第一時間對任奎雍展現甜美的笑容。

「早安,可以陪我吃個早餐嗎?」任奎雍舉起左手上的提袋輕輕搖了搖。

其實是猜想她腳傷不方便出門買東西,也擔心她為此讓自己餓肚皮,所以他才會選擇一早就上門。

「當然,請進。」曲曼凌一手扶著門框,想也不想地便向後跳開,自然地想將門前空出,好請任奎雍進屋,結果一個踉蹌不穩,整個身子竟直直地往後倒去。

所幸任奎雍眼捷手快,一個箭步快速向前,伸出空出的右手攬住她的腰,這才為她免去了另一場災難。

「對不起……謝謝。」曲曼凌先是驚慌地道了歉,這才又紅著臉向任奎雍道了謝。

為了解救她,他自然顧不得一切地將她攬住順勢往懷里帶,而她因為意外的關系。身體下意識地找東西抓;兩只小手更是緊緊地揪著他的領口,最後變成兩人身體貼著身體,彼此都能在這瞬間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聞著對方身上獨有的氣息。

任奎雍與曲曼凌都短暫地怔愣了下,因為這意外的親昵姿態,讓一股莫名卻熟悉的情感同時踫撞著兩人的心口—在彼此懷中的那個人及那股悸動,都是真實的,就像早是記憶中的一部分,只是不小心褪了色,被遺忘了……

「你別急,我不會跑走的。」任奎雍的聲音從藺曼凌頭頂上傳來,那聲調又輕又柔,讓她的雙頰不禁感到一股熱氣升起。

這是他第二回對她說他不會走,剛才電話中傳來的聲調听來並未感覺任何不妥之處,但當他以著輕柔的語調再次說出口,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異樣感,總覺得他似乎說著雙關語。

他這是……在向她暗示著什麼嗎?還是她多心了?

「意外、意外……我們過去坐著吧!」曲曼凌松開緊揪著他領口的雙手,改指著客廳沙發的那一頭,企圖將自己不爭氣的紅隻果臉掩飾過去,也順道騙騙自己她什麼也沒亂想,而他更沒有暗示著什麼。

最好不要有過分的期待,才不會換來太多教人難受的失落感,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曲曼凌在心底不斷地要自己的心平靜地看待一切,但不斷地想要催眠自己的做法,事實上卻是完全的失效,她最後發現越是要自己順其自然,心卻越是辦不到。

「嗯!」任奎雍應著聲,置于曲曼凌縴腰上的大手卻未松開。

他將她攬在自己身側,直到將她安全地帶往沙發前,這才松開手。

他挑了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這才從提袋中拿出他所為她買來的食物。

「幫你買了漢堡與紅茶,若不喜歡,我的豆漿跟燒餅可以跟你換。」拿出中西式的早餐,任奎雍幾乎能肯定西式是她喜歡的,這又是再一次莫名的直覺。

「謝謝你,我喜歡。」曲曼凌拿過他遞過來的食物,決定不再去想殘留在她腰間的溫度。

「等等吃飽記得先吃藥,你的傷口需要換藥了。」

「你今天的時間接下來怎麼安排呢?」在為曲曼凌換完藥並重新包扎完畢後,任奎雍接著問。

他知道就算她有別的行程打算,其中絕對是排除工作這一項,雖然她雙手動作沒問題,但光是移動就很困難了,想工作更是困難。

「沒有,我把今天與明天的工作全排開了,也沒排任何的事情或約會,我想我至少要過了明天才能不必扶牆走路吧?」就算能走,也是一拐一拐的,即便有再多的工作,她也不得不取消或延期。

唉,沒有工作的日子,她的生活無事可做,真是乏味啊!

「我說過要為你的傷負起全責的,既然這兩天你的腳不方便,那就由我來當你的腳吧!」任奎雍露出白牙,笑得燦爛。

「當我的腳?」曲曼凌一臉疑惑地望著任奎雍。「是指幫我買東西、跑跑腿是嗎?」

她以為任奎雍指的是為她張羅吃食,但他卻搖了搖頭。

「那都只是基本的工作,我打算做得更多、更好。」

聞言,曲曼凌的好奇心完全地被挑起了。「例如?」她有些期待。

任奎雍燦爛的笑容轉為神秘,他起身朝曲曼凌伸出了手。「把手給我就有答案了。」

再一次地,曲曼凌毫不猶豫地將手交給了他。

任奎雍握著她的手將她從沙發上拉起,緊接著用另一只手攬著她的腰攙扶著她,當起她貨真價實的「腳」。

當曲曼凌察覺他打算直接就這麼帶她出門時,她不支地說︰「等等,我的包包沒拿。」她連錢包都沒帶呀!

「包包不用拿了,鑰匙帶著就行了。」走出大門前,任奎雍順手撈走她放在桌上的鑰匙。

就這樣,曲曼凌被她的「腳」給帶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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