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先生 第一章 作者 ︰ 練霓彩

優雅醇厚的爵士樂在咖啡廳里蕩開。

「我要分手。」這是蘇嬿妤在半小時的沉默後,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

對面,陷在單人沙發里的斯文男人臉色錯愕。

「什麼?」他驚訝的拉高音調,顯然他沒有想過,一周沒見的女朋友約自己出來,坐下來的第一句招呼語,居然是分手?!

她平靜的指出,「你听得很清楚。」

「不,但是……這不對!」男人在驚訝之後發怒,「為什麼突然要分手?在妳消失了一個禮拜之後。」

「我想這並不突然。」她依然很冷靜,「我只是一個禮拜沒打電話給你,而事實上,你也只打來一通而已。另外,早在一個月之前,你除了偶爾的電話之外,就沒有跟我聯絡過。」

「那是我工作很忙的,我又不是學生……」

「噢,或許。」她點點頭,毫無波瀾的眼楮里有嘲諷的神色,「我親眼看見你和……你的新女友。一次……唔,加上有人和我報信,加起來應該有三次。」

她的聲音很平靜,淡淡的,好像她說出口的並不是男友的出軌,而是隨口說了今日氣候涼爽。

其中那種被一再背叛的疲倦感,她掩藏得很好。

男人憤慨的神色瞬間僵住,「不……我、我沒有新女友,妤妤,我只愛妳而已!那只是我……我公司的同事!妳是看見我們……呃,我和對方……在吃飯吧?」

蘇嬿妤冷靜的黑色眸子里,透露出不管對方是親密的說「我們」,或者刻意的說「我和對方」,都無法撇清男友出軌的事實。

她說︰「三號下午,餐廳,你的手在對方裙子里;十二號晚上,階梯教室,你和一個學妹在沙發椅上;上個禮拜五,你們公司七樓樓梯間,你和秘書室的李昀小姐……很顯然,三位女士都不是同一個人,你太喜歡和身邊的朋友炫耀女人了。」

男人臉上憤怒的表情消失了。

不久前,他心里還是充滿被女友主動提分手的屈辱感,現在則像是被自己重重毆了一拳……噢,應該是三拳,最後的那句話,簡直就是在傷口上撒鹽。

蘇嬿妤無視對方慌忙而蹩腳的挽留。

「妤妤,妳听我說,我和她們都不是真心的,那只是嘛!誰讓妳都不肯跟我親熱,男人憋久了總是……但我真心愛的人是妳!一直都是!妳相信我……妤妤,我們說好要結婚的,妳還說戒指想要紅寶石……」

她起身,垂下的眼楮淡淡的望向前男友,「我的咖啡錢已經付了。希望以後不必再見,祝你日後幸福平安。」

「妤妤?」男人手忙腳亂,「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迅速的避開男人伸來的手,就像躲避一只沾滿穢物的東西。

「別踫我!」蘇嬿妤平靜的聲音里,第一次顯露出尖銳的獠牙,「我嫌髒。」

男人畏縮了,那表情彷佛被狠狠的鞭笞。

蘇嬿妤頭也不回,將踏出咖啡廳店門前,身後男人傳來淒厲的叫喊──

「我跟妳往來了五年,妳連上都不給上一次!還不準我出去打野食嗎?我花費五年時間在妳身上,妳說分就分,還嫌我……嫌我花心呢!妳這吝嗇的女人……」

蘇嬿妤翻了個白眼,踏了出去,將看走眼的過去式給留在門內。

「明明在校內時,還知道要一心一意的,怎麼當個兵回來,進公司不到半年,連出軌偷吃都理直氣壯了呢?」她疑惑,「情侶之間保持忠貞,已經不是基本原則了嗎?」

※※※

方肅禹圓滑的避開依偎上來的女人,在心里嘆氣。

逢場作戲、露水姻緣……男人是的野獸,他也想當野獸,可是對著不屬于自己的女人,他怎麼樣也野獸不起來。

想要找一個干干淨淨、一心一意,對外人冷淡,對情人熱情的伴侶,有這麼難嗎?

噢,以他所處的環境是很難──

黑道中堅分子,手下管著夜生活的大酒店數間,聚會時,口味繁重的男人們聚在一起,身邊湊著數個花蝴蝶似的美人……

艷福濃厚。

可是他不想玩玩。

作為一個就要奔向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他罕見的還是個雛……呃,雖然就外在表現上,他實在沒有那種青澀的氣質。

但他就是死心眼的,想要等著一種心動的感覺。是很重要,但心靈的悸動,才是能真的讓他變成野獸的要素。

噢,他的小紅帽在哪里呢?

用兩根手指拎著酒,琥珀色的酒液里,兩粒催情藥丸一路飛墜著溶解,像劃過天際的流星一樣拖著白色的尾翼消失在杯底,一點殘留都沒有。

親手下了藥的角頭大哥一邊大笑著,一邊塞來兩個女孩兒。

看那小模樣,青澀澀的,是高中生?不,應該大學了吧?

「方哥,這是新藥,夠勁!這兩個女娃是手下剛收進來的,給你第一個嘗鮮!」角頭大哥曖昧眨眼,「溫柔點,別玩壞了啊。」

方肅禹面無表情。

周遭人都習慣了,這方哥一貫是不動聲色的,甚無趣。

但角頭大哥賞的酒是不能不喝的,于是方肅禹漫不經心的捏起杯,仰頭就將烈酒一口喝了,將杯底倒過來的時候,獲得了眾人的大笑和鼓掌。

兩個偎上來的女孩低著頭,羞羞澀澀的跟他走了。

是了,方哥頗有潔癖,一般不當眾表演。

于是扔後群魔亂舞的婬靡場面,他挺直了背,威嚴冷漠的退場。

長廊轉角再樓梯拐角,來到酒店後門,兩個女孩兒沒弄明白,怎麼開房間的方向會在這里?

方肅禹轉身,兩手一捏女孩兒後頸,咚的一下把人弄暈了。

店經理從暗處閃出來,接著軟倒的女孩兒,方肅禹揮手,店經理就恭恭敬敬的將兩個新人帶下去,雖然明面上不能再賣處子價了,但總可以私下交易的。

用意志力壓下沖上腦門的藥性,方肅禹從後門出去。

有聚會的夜晚,他已經習慣在附近的高級飯店里訂好房間,這樣才方便他狠狠的沖涼水,然後迅速的裹被子上床睡覺。

也許作夢的時候,能夢見他不知身在何方的小紅帽呢。

※※※

蘇嬿妤站在寵物店前,專心的想,要不要養只貓呢?

雖然狗狗熱情又忠心,但她實在不愛往外跑,小型犬她不喜歡,她喜歡大型犬,哈士奇、拉不拉多或者黃金獵犬什麼的最可愛了。

但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細瘦的手腳,噢,她絕對拉不住牠的。

養貓的話,她可以和貓咪一起在陽台曬太陽。

這是個好主意,而且她或許還可以和貓咪分享一杯……唔,水果啤酒?

蘇嬿妤有些迷惑和焦躁。她以前從來不喝酒,不抽煙,而昨天她嘗試的買了一包淡煙,然後被嗆得掉淚,並且知道自己對啤酒有些適應不良。

而現在她站在寵物店前,告訴自己,她可以付出十多年來承擔一個生命。

「好吧,所以我在混亂期嗎?」她問自己。

跟交往五年的男友和平分手,她面色冷淡,態度決然,但心里面一點都不安定。她的男友指責她不跟他,所以他理所當然向外謀求發展。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蘇嬿妤感覺挫敗,而且心里空空落落。

但要為此而養個寵物來填補內心寂寞,這種作法也太輕率了!她斥責自己。

玻璃窗上,貼著小貓的品種介紹,性格什麼的,看起來非常誘人。

蘇嬿妤想,要是也能在人的腦門上黏上這麼一張介紹就好了。

「要一個很黏人的,很忠誠的,只跟自己認定的伴侶親密的,對外人冷淡凶暴一點,絕對不可以三心二意招蜂引蝶……啊,如果是現在的話,最好是能夠自己送上門來。相貌一般就好,太帥的我也護不住……」她喃喃自語,「收入低一點也無所謂,我養得起,只要他不令我失望……噢,如果可以,希望是干淨的處子。」

但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一見鐘情什麼的,身子干淨什麼的,自己送上門什麼的……蘇嬿妤把目光從寵物牆上移開,聳了聳肩。

要求太多了,而且不切實際。

蘇嬿妤自我鄙夷,然後轉頭。對街上,明亮的路燈將一個大踏步走來的男人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凌厲的黑色風衣在他腳邊張揚,氣勢懾人,那神情也許是冷冰冰的,甚至傲慢無禮的,而在他行走路線前方,有只黃狗趴在地上睡。

昂首闊步的男人彷佛會一腳踢飛牠。

蘇嬿妤幾乎要沖過街去阻止他,但他卻腳尖一轉,繞過了牠,動作利落,很輕巧,而且明顯的不去驚擾狗狗──男人居然有一種不外現的溫柔。

蘇嬿妤在街道的這一邊微笑了。

啊,也許她想要的伴侶就像這樣,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內心卻柔軟。

不知道那位先生有沒有伴侶了呢?她胡思亂想著,一邊嘲笑自己的寂寞軟弱,或許還有不切實際。

他們各自背對背的,往相反的方向去。

卻不知道,在繞了一圈後,又將戲劇性的踫上面。

※※※

「這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是我醉了嗎?」

蘇嬿妤滿臉迷惑的瞪著桌上的杯子。三杯啤酒,兩杯紅酒,再加半杯香檳,她的酒量只有這麼一點嗎?

旁邊傳來學姊的笑聲,「了不起!妤妤,妳喝了這麼多?」

噢,原來這樣很多嗎?蘇嬿妤興奮起來。

「還好……唔,香檳不錯。」蘇嬿妤臉上笑容很矜持,眼神卻亮晶晶的,「學姊,妳臉好紅。」

「我喝了一瓶紅酒。」學姊豪氣揮手,「妤妤真不錯!我以為妳從來不喝酒的,現在居然喝了這麼多杯……我數數……唔,六杯?」

「呃,五杯半,香檳只喝一半。」蘇嬿妤有些羞怯。

老天,學姊喝掉一瓶紅酒!

她看看自己桌上排排站的空杯子,雖然喝了五杯半,可是酒精度數都很低……而且她還感覺自己頭暈!

剛才被夸贊自己喝很多的興奮感,有一點減弱了。蘇嬿妤蔫蔫的,轉著手里的香檳,然後慢吞吞的喝光了它。

學姊熱切的朝她的空酒杯里倒了三、四種酒液,顏色混雜成一種奇妙的層次,然後她呆呆的看著學姊舉起酒杯遞給她。

「喝!」

什麼?蘇嬿妤愣住了。

「這是恭喜妳恢復單身的慶祝酒!喝!」

「咦?學姊,妳怎麼知道?」

「妤妤當年可是我們系上的漂亮寶貝,雖然妳孤僻又不合群,聚會從來不出現……」學姊咯咯笑著,「這次同學會,以為妳不會出席,妳以前從來不出席的……」

蘇嬿妤苦笑。她以前不出席,是男友緊張兮兮的不讓她來。

「妳家那個就是個醋壇子!」學姊冷哼,「把妳守得牢牢的,結果自己蠢得去偷吃,還到處嚷嚷……他醉醺醺的,一邊和女人滾床單,一邊打手機給他死黨,結果你們分手的消息,我們隔天就全都知道了,真是蠢貨!」

噢,這「蠢貨」是罵誰呢?

蘇嬿妤縮了一下肩。她覺得被男友劈腿的自己,也有那麼點蠢。

學姊一手攬住她的肩,「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妤妤不要理他!我們來慶祝妳恢復單身,來,一口喝了!」

豪氣的女人將酒杯塞她手里。

蘇嬿妤感覺頭皮發麻,正想著該怎麼拒絕,就見一只大手蓋在酒杯上,搖晃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里面溶解了,然後酒杯被拿開了。

是一個沒見過的男人。

「系會長?」學姊歪頭,把男人的手撥開,「這是慶祝妤妤恢復單身的酒,她要喝。」

「這酒的顏色真奇怪。」相貌斯文的系會長皺著眉笑。

蘇嬿妤一邊分心的想,剛才那白色的東西是什麼?杯口的鹽粒嗎?一邊又看著男人,心想,這種斯文的樣子……噢,她以前覺得這種男人比較無害,比較安全,比較值得信任……她前男友就是這樣的。

但這只是她的偏見,因為她斯文的前男友演示了一遍什麼是「衣冠禽獸」。

噢,不過這種抱怨,也只是她的偏見。

斯文的系會長講不過豪氣學姊,眼睜睜的看著酒杯被奪走,蘇嬿妤驚恐的瞪著那杯又塞進她手里的「慶祝酒」。

她只不過發呆了一下而已!

戰敗的系會長同情的看著蘇嬿妤,「喝醉的話,我親自送妳回去。」

這話說的,怎麼像是在祝她一路好走呢?

蘇嬿妤不得已的,在學姊的威逼下,半吞半灌的把酒給干了。

學姊大聲歡呼,帶動周邊半醉的人也跟著大叫大笑起來,蘇嬿妤茫然的看著她,感覺眼前的女人變成了三個……不,四個?

噢,她頭暈的狀況又變嚴重了嗎?蘇嬿妤按住腦袋。

系會長嘆口氣,決定送蘇嬿妤回去。

一手抓著皮包,蘇嬿妤確定自己能走直線,但系會長用一種「原諒她吧,這孩子醉得傻了」的表情看她,然後半扶著她的腰,強硬的制止住她的掙扎。

出了飯店,蘇嬿妤想叫出租車。

「先走走,吹一下風,不然妳上車吐了怎麼辦?」

說的有理。于是她暈頭轉向的,讓系會長拉著走了。

酒意上來,在一小段路後,帶著涼意的夜風沒有讓她清醒,相反的,她更加的暈眩,實際上,她現在幾乎整個人都掛在系會長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直到有一股粗暴的沖力將她撞翻過去,但系會長抓著她腰際的手阻止她倒下。

兩邊沖突的力量,顯然影響了她的胃,她感覺喉嚨里有什麼要翻涌出來,她試圖捂住嘴,但她的手腕被粗魯的握住。

混亂的吼叫和驚慌的申吟讓她頭痛。

「不,快放開她!」

「這女人不錯啊,看這小臉紅的,這是醉的?」

「下藥了吧?藥放酒里面,見效比較快。哎呀,快看看她……哈!她在你身上蹭!這妞兒很主動啊,哈哈!」

「放開她!不然我報警了!」

「喲,威脅我們啊?」

流里流氣的嘲笑聲,然後是幾下挨打的悶響,她想,應該要擁有多少的想象力,才能想象出那種斯文的聲線里,居然能發出小孩子一樣尖利悲慘的哭叫?

系會長被閹割了嗎?蘇嬿妤有一瞬間,在混沌里這樣猜測。

但很快的,厄運就降臨在她身上了。

她被拉扯著偏離了大街,弄到陰暗的小巷里,幾雙手在她身上擺弄著,她試圖掙扎反抗,或者還有呼救?但這些只為她招來幾個巴掌。

蘇嬿妤惱怒了,她為什麼還要忍耐?

于是她張開嘴,憤怒的將喉嚨里翻涌的東西,全都一古腦的噴吐出去。

酸臭味、男人們暴躁的尖叫聲,伴隨著拍打衣服的怒吼,還有更多的暴力……蘇嬿妤感覺自己的頭皮被扯痛,她被毆打了好幾下,然後她的裙子被暴力的撕開。

噢,不!她要被強暴了嗎?或許還不只一個人?

把胃清空之後,顯然她清醒了一點,就連對于身體的控制力也恢復了一點,但這似乎對于她突破困境,沒有任何幫助。

她現在才意識到這個極其糟糕的現實,然後她尖叫,「不!」

※※※

一瓶半的威士忌,以及一把亢奮藥粒。

也許每個角頭大哥都想要看他當眾表演?真是群混蛋!

跌跌撞撞的在暗巷里穿行,方肅禹忍耐著已經的被束縛在褲子里的不適,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貞節烈女似的保住自己的貞操!

「我要詛咒那些畜牲以後再也不能!」他嘶聲咒罵。

在逃出酒店之前,他幾乎就要壓著一個女人當場做了!

咬破舌尖的痛苦讓他清醒,然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腰間纏著一雙白膩大腿,女人的底褲已經被扯掉,而身下女人積極的想要扯下他的褲子拉鏈。桌子上除了酒瓶之外,還有大迭的鈔票,旁邊大叫大笑的男人們還在不停加碼,顯然在賭那個女人能夠多快速的掏出他的東西。

方肅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逼下海接客的那個雛。

他千辛萬苦的忍耐了,才能阻止自己折斷那個女人的手。

然後他逃了,在他殺氣騰騰的灌下一整瓶威士忌之後,角頭大哥很遺憾的放了他走人。

現在方肅禹只希望在他失去理智之前,沒有任何東西會阻止他回到飯店,直到他把自己的下半身浸在裝滿冰塊的冷水里。

可惜這人生,就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方肅禹不是想當英雄,但無奈巷子里太暗,混混們太不識相,于是狹路相逢,決定用打架來轉移注意力的方肅禹,只能出手救美了。

「你這小子皮癢嗎?敢和我們兄弟搶女人!」

太吵。打掉滿嘴牙。

「操!你打我兄弟!我來教訓……」

擋路了。踹斷一只腳。

「這小子哪里來的?」

還不走開嗎?折掉一只手。

「別過來!別……大哥,饒命……」

喲,哭了?

巷子里的五、六個混混,倒地的倒地,磕頭的磕頭,哭聲和申吟混亂成一片,吵得方肅禹頭都痛起來了。

「都滾!」他齜牙。

那伙兒人連滾帶爬的走了。

方肅禹腳下踩到一片東西,瞇著眼楮看了半天,才發現是一件被撕破的小外套,那上面隱隱約約覆蓋著一層東西,軟軟爛爛的,疑似嘔吐物。

方肅禹的臉綠了。

他的意大利手工制小牛皮短靴……幸好只是踩在布上。

松口氣,他看見兩步開外,迎著巷外路燈的牆面上,有著一道嬌嬌小小的影子靠著,好像……是個女人?

那女人想要走出暗巷,才踏前兩步,就搖晃著要跌落。

方肅禹的目光無意識的盯在女人腰身上的銀煉,看著那點銀光在擺蕩間往下墜去,在腦袋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先動了。

女人身上有一點玫瑰花的香味,她在他懷里輕聲喘息,她整個人非常柔軟、嬌小,並且冰涼,那種細細顫抖的冰涼,讓他幾乎是不自覺的將她往懷里再帶得深一點。

還是被下藥了。

因為她渾身不受意識控制的無力,幾乎是癱軟的掛在他手臂里。

方肅禹覺得原本集中在腦袋里躁動的血液,一下子被那軟軟小小的指尖劃開一道細縫,隨著他每一下的呼吸吐氣而擴大,他听見自己的心跳宛如雷電轟擊,懷里的女人在短暫的低聲喘息之後,像是積聚出些許力氣,掙扎著想要站穩,他卻感覺她柔軟的身子在他胸懷里不斷磨蹭,女人唇里低聲的嗚咽聲在吞吐……

躁動的血液奔流直下,在他身下迭加成狂暴的。

那原本就是強行轉移注意力而有些忽略的藥效,卻在他意念稍動的眨眼間將他滅頂。

他深吸一口夜風。

入夜的冰涼溫度只是讓他更加的感覺自己正身處熔岩底。

從來都是用意志掌控的,居然這麼輕易的被挑起來……是藥的影響?還是確實想要這個女人?

他咬牙,修長的指尖挑起女人的衣領,他堅實的手臂伸直,將她扣上冰冷的牆面,女人吃痛的嬌吟一聲。

「妳是處子?嗯?」灼熱的呼息吞吐在唇齒間,那森森白牙幾乎要咬下女人的鼻尖。

妝色有些凌亂的女人鼻尖有細細的汗珠,在他低語間讓舌尖舌忝舐而去。

那每吐出一個字便彷佛周遭降下一度的森冷壓迫,讓目光微微散渙的女人有一些清醒過來。

她的淚珠子在眼眶里滾來滾去。

被男友劈腿已經很慘,出來聚會而已,卻被人又打又罵,渾身都疼,現在好不容易被救了,居然又被按在牆上逼問是不是處子……雖然人都有倒霉的時候,但也沒有倒霉成這樣的!

听著男人每一個音節轉折都益發冰冷的語氣,彷佛她如果回答了「不是處子」,他就要把她丟回給那群教人惡心的地痞去輪流折磨。

蘇嬿妤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被高壓逼迫著不得不吐出的誠實回應,幾乎是含在她唇齒間輾轉而出,「我……沒有過……」

懷里的女人聲音軟糯,方肅禹的眼楮卻微微一亮。

啊,是個處子。

方肅禹不知道自己冰涼的唇勾起了一點笑弧,充滿了得意及愉悅。

「我也是。」他輕聲說。

他將女人打橫抱起,大踏步的走出暗巷。在他眼角余光里,瞥見女人無力的交迭在他頸間的手腕內側,有一點嬌艷的胭脂痣,彷佛勾引著誰去親吻含吮。

一手插上房卡,屋里低調的暈黃燈光乍然亮開,方肅禹把女人放在鋪著羊毛毯的沙發上,屈膝跪在她身前,為她月兌鞋。

女人的腳很小,方肅禹幾乎能將它整個握在手里。花紋細致的絲襪上破了好長的幾條縫。他握著女人的足踝,把她的長裙撩高到腰間,然後一點一點的把破掉的絲襪撕開。

手勢很輕,幾乎像是,一點也沒弄痛她。

蘇嬿妤听著那一響一響輕柔的撕聲,只覺得背心里一陣涼意慢慢竄上來。

老天,這是遇上變態了嗎?

她眼楮一點都不敢眨的看著男人嘴邊噙著笑意,手勢輕輕柔柔,把她一雙黑色的吊帶襪撕得粉碎,然後一手摩挲著她的腳踝,那眼神看起來像是在評估這一小截的女敕肉是不是很好下口。

蘇嬿妤忍不住縮了縮腳,試圖要遠離那個危險的眼神。

但明明應該能一下子縮回來的力道,卻只是微弱的在男人手心里扭動一下,不要說月兌離男人的視線,還干脆的把男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臉上來。

方肅禹看著那神色平靜的女人臉上慢慢的紅了,黑色的眼珠子里染上羞意,薄薄的惱怒又添上一點,小巧干淨的耳垂有一點紅,圓潤潤的,非常可愛,他想試試口感。

于是他握著女人的足踝,分開她的腿,然後讓她的膝蓋軟軟的搭上他的腰,姿勢很曖味。他俯身將女人的耳垂含入口中的時候,清楚的听見女人倒抽了口氣,咬緊的牙關像是期望能咬中他的咽喉。

方肅禹舌忝弄著那一點圓潤的耳肉,咬著吸著吮著……女人渾身冰涼的體溫里,只有他嘴里的那塊肉是羞惱的熱呼呼。

他空著的另一手慢條斯理的月兌起女人的衣服。

外套在抱上沙發之前就扔開了,長裙的拉鏈在身後,于是他用著撕開絲襪一樣輕柔的手勢,將女人的禮服拉鏈一點一點的扯開。

他微露白森牙尖的笑了笑。

蘇嬿妤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男人絕對是變態了!他就是刻意用這種調戲的手法在嚇她的。

惱怒起來的蘇嬿妤還沒有意識到,男人這種慢條斯理的手法可不是簡單的調戲,而是緩慢溫存的甜美折磨。

……

懷里一瞬間緊繃身體的女人又癱軟的跌回沙發,她大口喘息,面色潮紅,耳尖嫣然。

很好!

他忍不住露出森然白牙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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