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情無極 第十七章 作者 ︰ 楚月

第七章

他們告別圍格爾後繼續往南,就在某日清晨,嚴觀羽突然宣布要返回北涼城,雖然有些遺憾得提早結束航程,不過馮懷真也十分想家。

半個月後,他們平安抵達嚴府,等著他們的是已籌備完成的婚禮,主要籌備者孫管事卻奉命出差了。

這幾日,嚴府非常熟鬧,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人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有馮懷真一個開人,閑到只能躲在角落。

她其實非常期待婚禮,只是很不高興一回北涼城又得過著被關在府里的日子,嚴觀羽每天忙進忙出,反觀她只能慶幸還有比迦陪伴。

圍格爾說想念北涼城的美好,所以比他們早到並決定在此定居,開設異國美食館,她天天有比迦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馮懷真覺得無聊正打算回房時,一股力量忽然將她拉至角落,她正要喊叫時,卻發現那人是石拓。

「石拓?!」

「小姐!趁現在人多,我帶你逃出去!」石拓一面拉著她,一面注意外頭的動靜。

「逃?為什麼要逃?」

「小姐,當年馮府的大火就是嚴觀羽一手策畫,他是你的殺親仇人,你若嫁他,老爺和夫人地下有知必定無法原諒你!」石拓忿忿地說。

「什麼?!」馮懷真眸光一凜神色駭然。「不……我不相信!你胡說!」

「我是馮府的長工,當年那場大火,我親眼目睹,正是嚴觀羽叫人縱火,為的就是得到馮府的寶物!」

馮府的大火是觀羽一手造成的?!

懷真、懷真……

不……不——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

我只求你平安無事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了,失去的時間我們也能一點一滴填回來,我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他的眸底滿是款款深情,不可能會是他。

寵你是我的幸福。

不可能——她愛觀羽就該全心全意信任他。

馮懷真掙月兌石拓的束縛冷聲道︰「我不相信!觀羽絕不會這樣對我!」

石拓臉色一變,隨即又扯住她的手腕。「所以你寧可相信那個劊子手?那個害死你爹娘,殺了整座馮府人的男人?!」

「不……你說是觀羽所為,證據呢?」

石拓楞住,隨即勤懇地吼道︰「我能存活便是證據,我這一身的燒傷就是拜他所賜,你還想被他騙到幾時?快跟我走!」

馮懷真楞了一下,依然拒絕。「我不和你走,放開我!」

「嚴觀羽把我害成這樣,我絕不會放過他!」石拓惡狠狠地說,突然話鋒一轉,「若不想跟我走,就快交出墨光玉,否則我殺了你!」

「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放手!」

馮懷真拚命想掙月兌,同時張嘴大喊,石拓見情況不對要捂住她的嘴時,一抹銳利的光芒飛過眼前,登時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把小刀,痛得他不得不放開馮懷真。

「可惡!給我回來!」

石拓欲再抓住她,早已等候在暗處的程奉刀立刻現身擋在兩人中間,身手利落地將他制伏,同時嚴觀羽和琥珀也走出來。

「觀羽!」馮懷真一看到嚴觀羽便直接撲進他懷里,嚇得臉色都慘白了。

「你沒事吧?」他冷靜地安撫她。

「我沒事,只是……」剛剛那一瞬讓她受到無比驚嚇,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快得令她捕捉不及。

嚴觀羽將她交給身後的琥珀照顧。

「嚴觀羽!你害死馮府上上下下,馮府的人做鬼也絕不原諒你!」石拓憤而大喊。

「我深入到石拓的故鄉調查,馮府的確曾雇用一名叫做石拓的長工,不過他卻死在前往春河城的路上,他根本不會到過春河城,你真的是石拓?」他們一離開北涼城,石拓便消失無蹤,所以故意設了這局引他主動現身。

石拓不理會嚴觀羽的問題,徑自朝著馮懷真大喊︰「他是劊子手!為了奪得墨光玉不惜害死馮府的人,你要相信我!嚴觀羽是凶手!」

嚴觀羽轉頭凝視她,問︰「懷真,你相信他嗎?」

馮懷真猶豫了一會兒,面對石拓斬釘截鐵的指證以及嚴觀羽的冷靜,她有一瞬間的迷惑,但最後仍是選擇相信最初的選擇。

「不——我不信他!」

得到她的信任,嚴觀羽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再轉過身時,神情也異常冷肅。

「你這笨女人!他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最後肯定也不會放過你!」石拓不死心地大喊並企圖掙月兌,無奈程奉刀的力量遠超過他,令他動彈不得。

墨光玉?她好似听過是在哪呢?好熟的感覺……

懷真,這顆墨光玉是我們……

等等,別消失得那麼快,是我們的什麼?怎不再說清楚點呢?

一句話閃過腦海,她想听仔細依然慢了一步。

「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嗎?張順,縱使你易容也無法改變你一身殺氣,你一身的燒傷痕跡更是最好證明。」

石拓別過臉,似是不承認這個名字。

「當年馮府的火是一群盜賊所為,你是其中之一,你們殺死真正的石拓,由你取而代之混入馮府作內應,後來他們找不到墨光玉,其他人便認為墨光玉早已被你奪取,因而要殺你,最後你們反目成仇,這些我說得可有錯?真正為了墨光玉不擇手段的是你們,得不到便一把火燒了整座馮府,甚至連我妻子亦不放過拚命追殺,當時殺不了,如今反倒要利用她。張順,你這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好了。」

「哼!嚴觀羽,別說得冠冕堂皇,為了掩飾你也想奪得墨光玉的企圖最後殺我滅口,狡詐的你休想全身而退!當年那三顆墨光玉,一顆送去京城,一顆摔毀了,最後一顆必定在你手上。馮懷真,你可以問問你丈夫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得到墨光玉!」張順冷笑地道出調查到的事。

嚴觀羽這次沒有轉身面對她而是直接命令程奉刀與琥珀將人帶走。

張順被帶走時,嘴里還不停嚷道︰「馮懷真,嚴觀羽不是什麼好人!你相信他就是自找死路!一旦你沒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讓你活著!哈哈哈!」自知絕無生路,他死前也要拖一個下水。

不……她不相信,她不信觀羽會如此殘酷無情,一定是這個盜賊為了保命,才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混淆她。

她不信……絕對不信……

馮懷真告訴自己萬萬不可信了那個強盜可是……為何應該篤定的心竟有一絲絲的動搖?

為何听見張順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的心居然有瞬間的涼意。

不……她不該動搖,後天便要嫁給觀羽了,她應該和他同一陣線,她必須相信他,夫妻之間若無信任,又怎能牽手一輩子?

是吧?

對……吧?!

馮懷真抬頭,看見嚴觀羽的背影,是他不想面對她抑或……無法面對?!

「觀羽……」她希望能看見他的臉令自己放心她更需要他的笑容來消明她的困惑,讓她全心全意信任。

觀羽,回頭來……求你回頭來……

嚴觀羽終于轉過頭,從她眼底讀到了些許的懷疑、質疑,好一會兒後,他輕輕嘆口氣,並露出失望的神情。

「你信他了,是吧?」

馮懷真怔了一下,亟欲澄清。「不,我沒有……」

「抱歉,我剛剛確實利用你引出張順,本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活著,因為他很狡狷,很難抓到,所以只得冒險。」他淡淡解釋後再也不看她。

「沒關系,我明白。觀羽,我……」

他抬起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必解釋,我明白。想必你也累了,我讓琥珀送你回房休息,有些事需要獨處方能好好想清楚。懷真,若你不願意,我也明白。」嚴觀羽握緊拳頭困難地說出這完話後轉身離開。

馮懷真卻再也找不到聲音喊住他,只因他說中了自己的心思——那一瞬,她確實懷疑他。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只是、只是……為何她要失憶?

此刻,她非常痛恨自己記不得過去的事,她的態度必定傷害了觀羽,才使他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

唉……她該如何收拾善後?

他不僅利用懷真引出張順,甚至利用張順來測試懷真對他的信任……如此冷靜又冷酷的行為,莫怪琥珀會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其實連他自己也很後悔。

早在第一次問懷真是否相信他,而她給了篤定的答復後,他便不該再有疑慮,既然懷真都相信他,他還有什麼好怕?

然而當張順一再挑撥時,他的心竟然動搖了,甚至不敢轉頭面對懷真,就怕看到她眼中的不信任。

其實,到了最後他應該向她好好解釋,那麼懷真必然不會再有疑念,但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四眸相對的那一刻,她的懷疑令他遲疑了。

明知她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實在不該太苛求她,若換做自己,受了人挑撥,又怎可能毫不動搖只是……他的懷真應該對他全然信任不該有所存疑才是。

因為這信念,他什麼都不願再解釋了。

明天便要成親,他此刻卻懊悔不已。

適才,他應該要仔細解釋,不該讓她產生誤解,可他什麼也沒說,不僅轉身就走,甚至將最後的決定權交給她……

「唉。」嚴觀羽捂著臉後悔的心情只能透過聲音吐出。

他不該這麼做的,應該對她多包容一點,偏偏仍做出最錯的決定。

真是該死!

「主子……」

「琥珀,你也認為我做錯了,是吧?」他黯然地問。

「不敢。」

嚴觀羽自嘲一笑。「我確實錯了,質疑懷真不相信我的同時,對她亦有一絲絲的試探意味,我真的太糟糕了是不?明明應該安慰她,好好向她解釋,斬斷她心中的困惑,結果我居然轉身就走,並把所有的問題都留給她決定——嘴里說要珍惜保護她,實則做出傷害她的事,我與張順又有何不同?」

「不同的……你和他絕對不同。」

嬌弱的聲音否定他的自責堅定的步履毫不遲疑地走向他。

嚴觀羽不敢轉身,就怕是場夢。

「觀羽,我承認那時的確有片刻的動搖,可我仍決定相信你,相信你的眼神、你的聲音以及你的表情——我知道你絕不會傷害,我所以請轉頭看我好嗎?」

「懷真……」琥珀不知何時離去馮懷真卻站在他身後一臉倦容。見她雙眸紅腫,定是哭了許久,他好不心疼。「我讓你心痛了。」他伸手撫著她的頰,萬般自責。

馮懷真按著他的手猛搖頭,淚水又無聲潰堤。「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我不該有所懷疑,是我害了自己也傷害你,觀羽,抱歉。」

嚴觀羽激動地抱住她,力道之大仿佛想將她永遠攬在懷里,不願放開。

「不要向我道歉,永遠都不……因為是我欠你,是我沒能好好保護你,是我的錯!」

「我相信你,真的!」

嚴觀羽深深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當年知道有人要對馮府不利時,我晚了一步,只有救出被人追殺的你,那時除了那群盜賊外,另有人覬覦墨光玉,為了保護你,我暫時不能帶你離開春河城,便將你安置在一處隱密的地方,想等風聲過去後再帶你回北涼城,豈料後來你無故失蹤了……我以為是那群盜賊抓走你,憤而追殺剩下沒死的那幾個,最後找到張順卻問不出你的下落,便以眼還眼讓他飽受火焚的痛楚,只是沒料到他竟死里逃生,至于最後一顆墨光玉,我確實一無所知,是張順欲栽贓我。」

「我相信你,觀羽。」馮懷真听得再次紅了眼眶。

「懷真,謝謝你,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不……我們是夫妻一定要攜手同心不是嗎?」

嚴觀羽露出迷人的笑容,說︰「丫頭,我倆還沒成親便急著要當我的娘子,就知道你愛慘了我。」

馮懷真破涕為笑,不再與他爭辯。

愛慘了他又如何?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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