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戰 第二章 作者 ︰ 六日

「什麼?你們家那帥哥指導老師要求妳一天二十四小時隨侍左右?」

剛回到外租的宿舍,同租一房的衛琪一听到顏筱被要求上課時間都必須待在辦公室或者教室後,便不顧臉上敷著的海藻泥掉落的危險,忍不住驚呼道。

相較于衛琪的一驚一乍,顏筱顯得平靜得多,慢條斯理地將睡衣從行李箱翻出後,才漫不經心地回道︰「先糾正一下,第一,不是我們家的帥哥指導老師;第二,不是二十四小時隨侍左右,OK?」

「這有什麼區別?」衛琪不以為意地嘟了嘟整張臉上唯一稱得上素淨的小嘴,嘆道︰「不過妳還真走了狗屎運了,憑妳那爛成績搭上聖尹的順風車也就算了,實個習還讓妳踫著這麼一個極品帥哥,就是被他一天二十四小時當丫鬟使喚也物超所值了。」

顏筱輕嗤了聲,「差別大了去了,妳的話給人太多兒童不宜的遐想空間,再說了,如果可以選擇,我還寧願待在B市。」

B市是K師大所在的城市。

衛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做人別這麼虛偽,心里偷著樂就直說,我又不會笑話妳。」

知道自己和衛琪向來存在代溝,顏筱懶得搭理,閃身進了浴室,而後又像想起什麼似地從浴室里探出半個腦袋問道︰「對了,你們班里的那群學生怎麼樣?」

衛琪頂著滿臉海藻泥的俏臉上驀地射出兩道厲光,咬牙切齒地說道︰「別跟我提那群小兔崽子,剛見面不到五分鐘就給我下馬威,未來三個月不將他們整得服服貼貼,小姐我就將自個腦袋摘下來給他們當球踢進世界杯決賽去。」

「干嘛啦,我這都還沒進房,就听到有人在那咬牙切齒地恨不得抽了誰的筋煮面吃似的。」伴著一道清越的女聲,房門應聲推開。

顏筱往門口望去,是室友黎韻,而後笑了笑,「正在談班里的學生呢。」

這次從K師大來實習的學生都統一在校外租房子住,三或四人一間房,顏筱、衛琪和黎韻同住一房。

黎韻是外語學院里的院花,用衛琪的話說,是她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頂著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愛因斯坦的腦袋,在這K師大外語學院「作威作福」三年多,整年級一百多人都是給她當綠葉做陪襯的。

顏筱與衛琪是同班又同寢室的同學,相對比較熟,盡管黎韻的大名在學院里早已是如雷貫耳,但對于被捧到天上的黎韻,不是顏筱和衛琪這等凡夫俗子能結識得了的,所以與黎韻的相識,真正算起來也就從今天開始。

「哦,怎麼樣?你們班的那些孩子容易帶嗎?」一听到是談論實習的事,黎韻也來了興致,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衛琪頂著滿臉海藻泥的腦袋狠狠地搖了搖,「我總算見識了什麼叫人以群分,就是一窩小魔王,以後有得磨。」

顏筱聳聳肩,「我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了。」

黎韻嘆口氣,「看來就我們班的學生听話,我說一他們永遠都不會說二,乖得讓我恨不得直接將趙老頭那套指鹿為馬的把戲搬到他們面前,看看他們是否也會直接點頭。」

衛琪感嘆,「聖尹果然名不虛傳,都是一窩頂著人皮的混世惡魔。」

身為曾經是聖尹的一員,顏筱不發表任何意見地直接閃身進了浴室,而對于聖尹沒太大了解的黎韻,也直接忽略衛琪的結論。

「對了,顏筱啊,听說秦揚學長也準備來A市的C大實習了。」洗澡洗到一半時,衛琪突然站在浴室門口道。

「嗯,听說是過完中秋就來……好像是任C大的新生輔導員,怎麼了?」伴著嘩嘩的水聲,顏筱含糊不真切的聲音從浴室傳出。

「沒事,就問問而已……C大與聖尹就一牆之隔……以後餓肚子的時候,可以找他蹭飯去。」因為敷著海藻泥的緣故,衛琪的聲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顏筱失笑,「就這麼喜歡找他?下次我給你們牽線搭橋去。」

衛琪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去,眼楮又沒長歪,誰會看上他,再說了,人家那小心肝不知落在哪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身上了。」

顏筱笑了笑,沒再搭話。

「對了,苗苗那小妮子會不會跟他著一起來?」衛琪突然開口。

顏筱有些無語,「她還在上幼兒園,來這干嘛?」

「看秦揚那麼寵她,我以為他會隨身攜帶。」

「那也得苗苗她爸媽同意才是,秦磊和莫芸姐可舍不得就這麼讓她離開身邊,再說了,苗苗還在上幼兒園,轉學也不方便,就算真的轉得了,秦揚也只是來實習而已,能不能留下還是個問題,他哪能帶她來啊。」

「說得也是。」衛琪難得沒有持反對意見地點了點頭,「不過,苗苗那小妮子怎麼越看越有妳的味道了?第一次見到她時,我還真懷疑過她該不會是妳和秦揚在外面偷生的,長得像妳不說,又正好姓秦,雖然長得沒半點秦揚的模樣,但秦揚就只是叔叔卻也將她寵上天,不能不讓人生疑啊……真的,這麼一算起來,欸,顏筱,苗苗該不會真的是妳和秦揚偷嘗禁果的後遺癥吧?」

顏筱拿著浴巾的手頓了頓,而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們有緣吧。」

衛琪點點頭,「這緣分的東西還真奇妙,要我哪天也遇著這麼個長得像我的小孩,我二話不說馬上把她拐回家當女兒養。」

顏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

第二天顏筱匆匆吃了早餐後,終于在六點五十九分時趕到了操場,楚昊早已站在那里了,頎長峻挺的身影在晨光的余暉中,帶著股讓人無法逼視的氣勢。

見到顏筱時,他似是不經意地抬手望了眼腕間的手表,而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薄唇輕啟︰「六點五十九,很好!」

因為跑得急的緣故,顏筱有些微喘,沒有應他,只是往四周掃了眼,沒發現其他的任何實習老師,雙眸不自覺地瞇了瞇,望向楚昊,眼底帶著困惑。

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似是將她的困惑收納于心般,楚昊淡淡解釋︰「聖尹每個班都配有生活輔導員,早操的事由生活輔導員負責。」

顏筱了然,既然班導不用檢查學生的出操情況,那麼身為實習班導的實習老師自然也不用隨行跟操。

但既然如此,作為一個特例,心中當下不免有些忿忿,顏筱正欲開口質問,楚昊已語氣平淡地截斷她︰「班導可自由選擇要不要跟操,如果原班導跟操的話,實習班導最好也能將這一塊的工作做好,畢竟……」

頓了頓,楚昊才慢慢望向她,一字一頓,清晰而緩慢︰「班導的工作,在最終的實習成績中,佔了一半的分量。」

咬了咬牙,顏筱不好發作,只能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以後晚上早點睡,早上務必記得六點半準時起床,我不希望老師帶頭遲到。」

楚昊淡淡吩咐道,平淡的語氣讓顏筱找不到絲毫反駁的理由,就如五年前明知她有睡懶覺的習慣,他卻淡淡地扔來一句,「身為別人的女朋友,是否應該有陪男朋友晨跑的自覺?」

這之後,讓她不得不在每天六點半時,被他精準的morningcall從床上挖起,陪著他頂著寒風晨跑。

時過境遷的事,早已沉澱在歲月的流河中,再憶起時已將當初青春年少的那分懵懂無知給悉數退去,幾年的時間,白駒過隙般飛過,卻已讓人明了,所有的自以為是都終將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早操快完時,一直沉默地看著學生做操的楚昊突然開口︰「吃過早餐了?」雖是詢問的語氣,听著倒不像是在詢問,反倒像是邀請。

顏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楚昊突然問起時,一時沒意會過來,直到意識到他平靜無波的視線正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時恍然回神,而後輕點了下頭,「吃過了。」

深黑的眸底似有一絲詫異急掠而過,顏筱假裝沒看到,平靜地將視線移開。

曾經的她,有不吃早餐的習慣,但沒有戒不掉的習慣,就如,沒有忘不掉的情。

做完操的時候,楚昊一人先離開了,似乎是去吃早餐,顏筱待學生都差不多進了教室,才舉步往辦公室走去。

走到辦公室門口,顏筱才突然想起昨晚從教室出來後便先回住的地方了,沒問楚昊哪張辦公桌是他的,辦公室這會也沒人,不好不經人同意就隨便用別人的東西。

她想了想,便先往教室走去,或許因為是早讀時間,學生們都很听話,只是安靜地讀著書,倒也沒為難顏筱。

顏筱在教室一直待到早讀結束才出來,第一節是數學,身為一個英文教師,她沒有听課的必要。

從教室出來後,顏筱猶豫了下,還是走進了辦公室,楚昊還沒回來,辦公室里其他科任老師都已在,她淺笑著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後,問道︰「請問哪張辦公桌是楚老師的?」

「靠近窗戶那張,就是上面擺著大束的藍色鳶尾花的那張。」身材矮胖的地理老師指著窗邊那張桌子說道。

顏筱順著地理老師的手勢往窗邊望過去,在看到整潔利落的辦公桌上,花瓶里插著的大束藍色鳶尾花後愣了愣,而後笑著向地理老師道了聲「謝謝」,才慢慢往那走去。

走到辦公桌前,看到那大束幾乎將眼炫花的藍色鳶尾花後,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就像見到了睽別多年的好友一般,手已在意識回籠前,下意識地要撫上那嬌艷欲滴的藍色花瓣。

「別動!」指尖即將觸到那束藍色鳶尾花時,地理老師突然急吼道。

指尖僵在半空,顏筱疑惑回頭。

「顏老師,楚老師的東西妳隨便用都沒關系,但這鳶尾花就像他的命根子般寶貴得緊,每天早上必定讓人送一束過來換上,沒事做的時候就盯著這幾株花發呆,還不讓人踫,所以妳還是別隨便踫它比較好,免得楚老師到時因為這個遷怒于妳,妳也知道,妳的實習成績是由楚老師打的分……」

「咳咳。」

矮胖的地理老師似乎還想接著說些什麼,被幾聲提醒意味十足的「咳咳」聲打斷,忍不住轉頭望向門口,在瞥見緩緩走進來的頎長身影後干笑了兩聲,「楚老師,吃完早餐回來了?」

楚昊淡淡望了他一眼,點點頭,「嗯。」

而後楚昊將視線落在顏筱幾乎觸到藍色鳶尾花的指尖上,黑眸瞇了瞇,便神色自然地往辦公桌走去。

剛走到辦公桌,骨節分明的手指便輕巧地往花瓶里的花束一探,而後優雅地揚起,連帶著將花瓶里的藍色鳶尾帶起,輕輕一拋,嬌女敕的藍色鳶尾瞬間便從他掌中月兌落,飛往角落的垃圾桶里。

看也沒看那束倒在垃圾桶里的藍色鳶尾,楚昊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若無其事地拉開辦公椅,抬手指了指一邊的辦公椅,朝顏筱淡淡說道︰「以後妳就在這辦公。」

眾老師面面相覷,不解楚昊的舉動,都忍不住同情地對顏筱投去一眼。

垂下眼瞼,將眼中陡然升起的一抹受傷掩飾過去,顏筱輕應了聲︰「嗯。」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顏筱對藍色鳶尾有種獨特的執著,那種近乎偏執的鐘愛曾讓楚昊很嗤之以鼻,就像他無法理解為何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花語,卻讓顏筱生出那麼多的感慨般。

藍色鳶尾,代表著宿命中的游離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麗,可是易碎且易逝……

冰冷的文字,在顏筱的眼里,卻是被賦予了淡淡的憂傷。

那時的顏筱,以為自己會把這種鐘愛保持下去,直至永遠,就如她曾天真地以為與楚昊那段自以為是的愛情會一直天長地久下去般,但到頭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般的幻影,輕輕一踫,便裂成片片碎片。

很長的一段時間後,這種鐘愛變成了深惡痛絕,就如現在的楚昊,卻開始將他曾經深惡痛絕的東西變成了不離不棄的習慣般。

顏筱一直很難理解,為何那時的自己開始痛恨起那曾經愛到極致的藍色鳶尾。

當時的感覺,就像在街上看到的很喜歡且據說是唯一一件的衣服,花了大錢買回家去,剛穿沒幾天,卻在某日,突然發現有人也穿上了同款的衣服,而那個人,卻恰好是與自己水火不兼容的人,所以對那件衣服愛得再深,也會狠心將它舍棄,而那剩下的唯一一件,一直穿在那個人身上,直到這件衣服成為她的標簽之一。

◎◎◎

那束藍色鳶尾引發的小風波很快在顏筱刻意的忽視下拋之腦後,第三節是英文課,依學校的安排,實習第一周以听課為主,以便熟悉聖尹的教學方式,所以顏筱這一周只是如其他學生般認真听課做記錄便可,其他的,不用準備太多。

有人喜歡把老師比作演員,講台就是他的舞台。

顏筱向來對這種比喻不敢苟同,但看到在講台上揮灑自如的楚昊,顏筱不得不心下佩服,不用疾言厲色的大吼,也不用吹胡子瞪眼的大怒,只是淺淺一個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再配上行雲流水般的侃侃而談,他那獨特的氣場,便輕易將所有學生的注意力吸納至自己身上。

有些人與生俱來便具有王者之氣,楚昊便是天生屬于那樣的人,銳氣明明已全部被收納,沉斂而不外露,但往往輕輕一個眼神掃過,便能讓人心生敬畏。

一節課下來,顏筱最大的感觸便是,如果當年能在課堂上遇到楚昊這樣的老師,或許她那三年的高中生涯不會只是空白。

但更大的感觸卻是,當年不該讓楚昊兼任她的家庭教師,三年下來,他沒能把她這株朽木雕成國家棟梁,卻成功將她拐上了床,附贈了一株小花苗。

「中午一起吃飯吧。」剛走出教室,楚昊便在身後淡淡說道。

顏筱有些愕然,轉身望向他,眼底帶著疑惑,不解他為何突然邀她一起吃飯。

「關于妳實習工作的具體事宜有必要向妳解釋清楚,比如什麼時候開始上課,從哪個單元開始接手等等,我待會有事要出去,只能利用午餐時間和妳說明一下。」淡淡望了她一眼,楚昊語氣平靜地解釋道。

顏筱點點頭,「行,去哪吃?」

「快下課時妳在校門口等我吧,我會去接妳。」

楚昊話畢便先行離開了,顏筱在辦公室看了會書,快下課時才收拾東西出去。

還沒走到校門口,顏筱遠遠便看到門口處停著輛銀灰色的轎車,楚昊正隨意地倚靠在車前,右手把玩著車鑰匙,眼神平靜地落向顏筱這邊。

車子穩重大氣而不張揚,與楚昊的氣質相得益彰,在耀眼的陽光下,人與車,有種渾然天成的和諧美。

陽光淡淡地灑在他額前滑落的碎發上,在清峻淡然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張揚的熱氣似是瞬間被收納般,寧靜而悠遠,卻讓人無法漠視,無論何時何地,楚昊都有成為發光體的資格。

由于曾經有過十幾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無憂生活,以及衛琪時不時拿著最新的汽車雜志在面前晃悠,顏筱一眼便輕易認出楚昊倚著的車子是奧迪的最新車款。

對于楚昊能開得起這種價值數百萬的名車,顏筱不覺奇怪,唯一讓她不解的是,以聖尹的規模,不會因為一個老師生病請假而需要動用到楚昊,畢竟多聘一位老師的錢,聖尹還付得起,而楚昊一天的工作的薪資,完全可以付得起一個老師一年的薪資。

快走近時,楚昊反手將手中把玩的鑰匙納入掌中,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上車吧。」

淡淡扔下這三個字,楚昊轉身走向駕駛座。

「手機呢?」剛坐下,楚昊便淡淡問道。

不解楚昊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顏筱拿出手機,「在這,怎麼了?」

楚昊淡淡瞥了眼顏筱掌心中小巧的白色手機,伸手拿過,「滴滴答答」迅速按了幾下,清悅的鈴聲便從楚昊的西褲下隱隱傳來。

顏筱淡淡往鈴聲處掃了眼,楚昊望了她一眼,將手機還給她,「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什麼事可以聯絡我。」

「嗯。」漫不經心地應著,顏筱不認為能有什麼事會需要聯絡他。

听著她敷衍似的輕應,楚昊眉尖不自覺地輕輕蹙起,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而後抿了抿唇,不發一語地啟動引擎,車子疾馳而去。

顏筱沒想到楚昊帶她來吃飯的地方會是A市的頂級餐廳,望著裝飾得輝煌燦爛的餐廳,顏筱不自覺地皺眉,「換一家吧。」

平靜的眸底掠過一絲疑惑,楚昊望向她。

「只是吃頓飯而已,沒必要這麼奢侈。」顏筱淡淡解釋道。

曾經的她,不懂人間疾苦,吃的、用的都極盡奢侈,理所當然地以為所有人都是這麼活的,那時,在她的世界里沒有貧富之分,只有輕貴之別。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幾年的磨礪,已讓她學會了在生活面前低頭,能省則省,這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她一貫的原則。

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揉入了一絲分析的味道,顏筱沒有理會,轉身往四周望了眼,指了指附近一家環境不錯的平價餐館說道︰「去那吧,那里環境不錯。」說著便往那邊走去。

楚昊伸手拉住了她,「就這家吧,我還付得起。」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里走去。

「吃什麼?」將手中的菜單遞給她,楚昊淡淡問道。

顏筱隨便掃了眼,點了最便宜的簡餐。

楚昊抬眸望了她一眼,眉尖微微蹙起,而後招手叫了聲服務員︰「麻煩來份糖酥鯉魚、辣子雞丁、冬瓜盅、太極明蝦,以及燙一份青菜,謝謝!」

所有的菜都是顏筱曾經的最愛,顏筱有些意外,抬眸望了他一眼,楚昊只是神色平靜地將菜單合上,沒有說什麼。

「要喝什麼飲料?」楚昊問。

「謝謝,我不喝飲料,我只喝開水。」顏筱說著,伸出左手去拿楚昊面前的水壺。

略顯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楚昊的視線落在她拿著水壺的左手上,在看到白皙的左手腕那處淡粉色的清淺疤痕時,黑眸陡然瞇起。

他冷不丁一把握住她的左手腕,淡淡掃了眼,而後抬起,緊緊地盯著她,「怎麼回事?」聲音不大,卻沉緩有力,隱隱帶著股壓迫感。

顏筱怔了怔,而後掙扎著要抽回自己的手。

楚昊握著她的手稍稍施了點力,聲音冷了幾分︰「這傷疤,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傷疤出現的地方太過湊巧,就在腕間的動脈處,看痕跡,似是刀片劃過。

「沒事,不小心割傷的。」掙月兌不開,顏筱試圖讓聲調平穩地開口。

削薄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譏諷,凌厲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有誰會不小心割到動脈?」

顏筱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手猛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道︰「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她手剛縮回一半,中途卻被楚昊給攔下,狠力握住,「究竟怎麼回事?」

黑眸沉沉,如水般平靜無波中隱隱含著一股堅持,一如當年的他,明明看似淡漠不在乎,卻容不得她在他面前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可惜,或許他性子里依然留存著當年的影子,她卻已將過去的自己連根拔起,徹底湮滅在歲月的流沙中。

牙一咬,不在乎手腕會不會因此而受傷,顏筱硬生生地將手腕從他狠力握著的掌心中抽離。

隨著手腕從他掌中滑落,只听「喀嚓」一聲脆響,一陣鑽心的劇痛從手腕處傳來,顏筱抑制不住地痛呼出聲,整個手腕因為那股強烈的痛意而無力地垂下,只余那驚心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妳……」神色丕變,拳頭不自覺地驟然握緊,楚昊難以置信地望向她,幽深無底的眼眸掠過一道混雜著憤怒與心疼的光,轉瞬即逝,而後突然起身,扣住她的右手,一把將她拉起。

強忍著左手腕源源而來的痛感,顏筱下意識地想要掙開。

楚昊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如果妳想讓這只手也廢掉就再使點勁。」語氣很冷,如埋藏在萬年冰山下的冰稜碎渣,冷徹心骨,隱隱帶著慍怒。

垂眸望了眼無力地垂掛著的左手腕,那鑽心的疼痛一陣高過一陣,顏筱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拉著她走向停在外面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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