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尚風！」
凌尚風剛下班回家一進門，向可薇就氣呼呼的朝他走來，身手利落得絲毫不像已經懷孕七個月的孕婦。
「怎麼了？」他一臉莫名其妙。
「你為什麼擅自接我的電話，還自作主張的幫我決定畫廊要展出的作品？！」向可薇站在他面前，挺著肚子氣憤的說。
原來是這件事。
凌尚風看著氣惱的老婆大人，決定先撫平她的怒氣。「別生氣，這樣對寶寶不好喔。」
向可薇狠狠瞪他一眼。去他的對寶寶不好，她才是向陽藝術的總監，他憑什麼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替她做決定！
「先坐下。」凌尚風牽她到椅子上坐下，細細解釋，「那天潔西打電話來，你已經睡了，我看你睡那麼熟舍不得叫醒你，她又說有很要緊的事，我只好問她有什麼事，她說原本預定好要展出的那批畫壓在法國趕不到，展場又付了錢不能取消或延期。
「我想到我有個朋友是搞攝影的，作品有成千上萬，從沒辦過展，而我看過他的作品，對他很有信心，所以我馬上打給我那朋友問他有沒有興趣，他一口答應了，潔西就把畫展改成攝影展，上禮拜就開始了，據我所知評價頗高，有什麼問題嗎？」
她哼了聲，這就是問題所在。
這次展覽大受好評，銷售成績很好，偏偏她身為總監，居然連展覽的東西都搞不清楚。
早上有個老顧客打電話給她，說要買其中一件作品，她跟人家講了半天，牛頭不對馬嘴，到後來才發現人家要買的是攝影作品，不是原本的畫作，她簡直就糗大了。
打電話一問，才知道展覽內容換了。她這個總監居然沒有收到通知，這樣對嗎？！害她鬧烏龍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潔西說她以為總監老公會直接告訴總監，因為他們住在一起不是嗎？
他們是住在一起沒錯，但這個男人一句話都沒告訴她，這樣出糗讓她很沒面子耶！
「問題很大，你知不知道有人看上了你朋友的作品，打來跟我談價錢，我才知道這次向陽藝術辦的是攝影展而不是畫展。」
他笑笑的順了順她的劉海。「那很好啊，展覽如期推出，我朋友又可以從中得益，一舉兩得不是嗎？」
「但你至少要知會我一聲。」她還是生氣，嘟囔著。
「對不起，我以為潔西會告訴你。」
听到他道歉，向可薇火氣消了不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她丟臉事小，萬一找不到另外一批東西展那才真的糗大了，說起來，她還要謝他才對，還好他有一個搞攝影的朋友來救火。
「別生氣了，我可不想我們的寶寶一出生就鼓著腮幫子，嘟著嘴。」
她不氣了。她很吃他溫柔安撫的那套，每次他一輕聲細語對她說話，她就很自然的安靜下來。
他輕輕撫著她的肚子，雙眸溫柔盯著她。「寶寶今天乖嗎？」
他們的寶寶是個活潑的小子，一刻也不安靜，老是在她肚子里打滾亂翻。
有時候寶寶夜里不安分，她也沒得睡，她睡得不安穩，他也跟著失眠，所以他會輕輕的抱著她，撫模她的肚皮，警告肚子里的小子乖乖睡覺。
那天她裝睡，他偷吻了她之後，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好像變成了很正常的事。
早上起來後他會給她一個早安吻，她送他出門上班時她會給他一個道別吻，她也會叮嚀他開車小心、注意安全，夜晚雖然是各自躺在各自的位置上睡覺，早上她卻是在他懷里醒來。
這種弄假成真、有名有實的關系其實還不賴。
向可薇還沒回答，肚皮冷不防被寶寶踢了一腳。
她模模肚子、抬起美眸，「你兒子超壞的，我的肚子都快被他踢破了。」
他親密的靠向她肚子，「寶寶，要乖喔，不可以欺負馬麻，知道嗎？不然等你出來，把拔要打你屁屁喔。」
向可薇正笑著看他的舉動，他突然抬起頭，笑臉對著她。
她的心微微一震。每次他用這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她，她的心都會漏跳好幾拍。
他們明明就是夫妻，她卻感覺和他像一對剛戀愛的熱戀情侶。
凌尚風坐在辦公室里，手拿著嬰兒的超音波照，看著照片想著他的孩子和孩子的媽。
他愛上向可薇了，他想她應該也有相同的心情。而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唯一的方法就是拚命對她好，讓她也離不開他。
近來他頻頻對她做出親密舉動，偶爾抱抱她、吻吻她，她都欣然接受，老實說，他還想更進一步做婦產科醫生說的事情，但每次看她大月復便便，辛苦的樣子，他又不想再增加她的負擔，只好硬壓下自己的欲|望，每晚抱著她，忍得很辛苦。
現在只要想到他在這世上有了兩個對他最重要的人，他就會不自覺勾起唇角。
把護貝的超音波照珍而重之的收好，正準備要開始認真辦公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可薇，最近她每天都會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做什麼，下班會不會直接回家，如果不會要去哪里？一天兩至三通，他原本不知道他美麗的妻子這麼粘人，不過他挺享受這種被人粘的感覺。
知道有人在等他、期待他回家的感覺原來這麼好。
他帶著笑意接起電話。
「你在做什麼？」向可薇劈頭就問。
其實也沒什麼事，但她就是想打電話給他，听听他的聲音，就算他只回一句都好。
「我在辦公室，下午有個會要開。」凌尚風笑著說。
「喔，中午我去找你吃飯好不好？」
「不好。」
他直接回絕，惹來她的不快。
「為什麼？」她想去陪他啊！在家好無聊。小柔去上班了，沒人陪她，她就越想他。
凌尚風安撫道︰「你肚子那麼大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門，乖乖在家等我，我下班買你最愛的巧克力蛋糕回去。」
「喔——」
向可薇發出非常失望的聲音，讓他差點就想丟下公事奔回家陪她了。
但理智最後還是佔上風。「我答應你一下班馬上田家，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無聊的話，可以跟寶寶聊聊天。」
「我今天已經跟寶寶聊過天了，他說他想把拔。」其實是自己想，但她不敢承認，賴給寶寶就對了。
凌尚風忍住笑。「我知道了，你幫我告訴寶寶，我也很想他。」
「嗯。」听到他說他也想她，不！是想寶寶，向可薇滿意的應了聲，她掛上電話，笑得甜蜜的期待著晚上凌尚風的歸來。
凌尚風的車從公司停車場駛出，他歸心似箭，正欲加快速度時，一旁卻沖出一個人追著車子拍打車窗，迫使他將車停下。
他降下車窗，意外看見追他車的女人是半年多不見的前女友，美國連鎖超市大王的獨生女路可可。
回台灣前，他曾問過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回來，卻遭到她堅決的拒絕。後來他回台灣了，她沒有再與他聯絡，音訊全無，他認為這樣就算是分手了，沒料到會在台灣見到她。
「嗨，好久不見。」路可可展開笑顏說著。
「你怎麼會來台灣？」
「來找你。」她直言，「有時間嗎？我們聊聊。」
找他？為什麼？他不解，難道她是遇到什麼困難，所以特地飛來台灣找他幫忙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不會置之不理，不管之前如何，他們總歸還是朋友。
「好，上車吧。」
路可可快速坐上副駕駛座，開口說︰「去陽明山，你以前常常說我來台灣一定要帶我去那里看夜景。」
就當作接待遠道而來的朋友，凌尚風沒有異議的將車開往陽明山上他很喜歡的一間餐廳。心想改天也可以帶可薇去看夜景，路可可不提醒他，他都忘記有那間餐廳了。
不過現在可薇大著肚子，需要多休息，還是等寶寶生下來再說吧。
思及此，他揚起了笑容。
「你心情很好，我可以解讀成是因為看到我嗎？」
凌尚風淡淡一笑，老實回答。「我心情是不錯，不過不是因為你。」
路可可撇嘴。「你回答得這麼快，都不怕我傷心。」
「我們早就不是那種關系了，讓你傷心的人應該不是我。」
「不是哪種關系？我們又沒有正式分手！」
路可可略顯激動，凌尚風看了她一眼，決定轉移話題。「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上個禮拜，我注意你一個禮拜了，發現你每天下班後除非有應酬，大部分時問都直接回家，路上頂多到烘焙屋買個蛋糕而已。我從不知道你愛吃甜食，也不知道你是那麼愛家的男人。」
在美國，他們相戀七年，他要回台灣時邀她同行，她拒絕了一次，他便沒有再提起，然後就消失了，幾個月後得知他結婚的消息，對她而言簡直是青天霹靂，她好不甘心！
他不否認，他確實深愛他的妻子和孩子。「我確實愛我的家人。」
路可可憤憤轉過頭。「那我呢？我算什麼？你沒有跟我提分手，我也不記得我有說過要跟你分手。」
「你知道我一定要回台灣，你卻不肯跟我回台灣，後來又音訊全無，我以為這樣就是分手了。」
「不是！」路可可突然大吼，情緒幾乎失控。「我從沒有答應跟你分手，我在等你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已經整理好行李，決定要跟你來台灣，但你卻拋下我一走了之！」
听到這些話，凌尚風無法不感到震撼。
當初會不告而別，是因為他篤定身為天之驕女的路可可絕對不會放下在美國的一切跟他回台灣，畢竟她當初拒絕得那麼堅決。他認定沒有希望了，才會斷然放棄這段七年的感情，但現在…
他困難的開口，「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不知道被你拋下的我有多慘，我為了你和我爸爸大吵一架，執意要跟你來台灣，結果呢？你卻娶了別人！」
凌尚風微微蹙起眉頭，「小可，你冷靜點。」
路可可深吸了一口氣，試著穩定情緒。「抱歉，我忘了你還在開車。」
接著一路上沉默，凌尚風沒有再開口，路可可也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