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騷大丈夫 第十章 作者 ︰ 韓媛

從那一天她拿到那張小得不能再小的紙條後,接連一個星期,仍然在每次那個男人拿飯進來給她的時候,表現出不安與害怕。

她也總是在那個男人進入房間的同時,像是看見蛇蠍,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幾天後,于沐淨躺在床上正準備休息,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談話聲。

「有事嗎?」

「上面叫我過來和你交換,有任務交給你。」

那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起先于沐淨不確定的瞪大眼,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想跳下床,沖到房門口。

可是……她突然想到房內牆上有兩台監視器,如果有任何不對勁的舉動,都會被發現。

于是她只能壓抑激動的情緒,靜靜的躺在床上,假裝休息。

「我知道了,這是鑰匙。」站在門口的兩名男子的其中一人,將手上的鑰匙交給新來接替他位置的男人,接著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于沐淨听見鑰匙轉動的聲音,緩緩的坐起身,就像先前有人進入時她會有的逃躲舉動,這一次也沒有忘記自己該表現的怯懦行為。

當房門被開啟時,她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她的眼中閃過激動的光芒,用力咬著唇瓣,雙手偷偷掐著自己的腿,讓疼痛的感覺壓過心中的喜悅,逼自己不能有任何動作。

對于眼前的男人,她應該表現出陌生的態度,但是……盡管大腦不斷的傳達自己應該低下頭的訊息,不過她依然不受控制的抬起頭。

他面無表情,態度冷漠,一副與她完全不熟識的模樣,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靜靜的將手上的餐盤放在她的床邊。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她看到,他的視線在半空中與她交會,也在同一時間,他給了她一抹安撫的微笑。

于沐淨忍不住紅了眼,急忙低下頭,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眼底。

他來了,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她忍不住激動起來,原本的絕望因為孩子而新生勇氣,現在她看到他,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就在她的身邊,他為了保護她而來,她有了希望,有了不顧一切都要離開這里的願望。

他是如何找到她的?看看他,她和他才多久沒有見面,他是不是又瘦了一點?她看到在他看見她的剎那,眼中流露出的安心,他一定很擔心她吧!

明明現在仍然處于危險中,明知她現在除了等待以外,什麼事都不能做,但是看到他就在這里,看到他陪伴著自己,莫名的,最後一點的不安、恐懼和無助全都消失了。

只因為她知道,他會保護她。

她和他之間,不需要言語交談,她就能感覺到他想對她說的話——放心,我在妳的身邊。

她的眼眶被淚水佔滿,當房門再次關上時,她將眼底的淚水眨去,移動腳步,走到他放的餐盤邊。

忍不住的,她微微揚起笑容。

又是一塊牛排和她最愛的蘑菇螺絲面,她拿起餐盤,認真的吃了起來。

老天!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她不該笑,也不該有心情笑,但是……她竟然忍不住想到一件非常無聊又好笑的事。

她要如何告訴他,接連吃這麼多天相同的食物,其實她已經開始感到膩了?

還有,她還沒有告訴他,她有了寶寶,是他和她的。

清晨,隱密的山林間,出現幾道黑影。

「三天後,這里的人都要被移動。」男子輕聲對著站在身旁的男人說。

「移到哪里?」低沉沙啞的聲音保持一貫的冷冽,那雙眼眸隱隱閃動晦暗的光芒。

「不知道,他們那里會派人過來。」

「也許這是把這些人救走的最好時機。」女聲輕輕的提議,一雙銳利的眼眸掃視附近的情況,以確認是否有人經過,發現他們的存在。

「有人不願意走,這里有他們的眼線,我們應該想好要如何把想離開的人救走。」男子淡冷的提醒。

「先從小孩方面進行。嘖!也不知那個家伙在想什麼,盡做這些變態的事,還好我已經離開這條路很久了,否則跟他在一塊太久,說不定連我的心思也變得變態了。你們有看到嗎?有個小女孩被抓了,听說她是特別的。」不正經的說話口氣帶著輕視的鄙夷。

「那女孩是那個人親自帶來的,所以才會被大家認定特別。」女聲回應。

「他親自帶來的?不會是愛上那個小女孩,想帶走她,等她長大後,再娶她吧?」

「源一,這不好笑,我們都知道任何被他看上的人,無論是女孩還是女人,最終都沒有好下場。」毫無表情的臉孔有著令人瞧了就恐懼的駭人傷痕,淡冷嚴肅的指正。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不如這樣子吧!那個女孩我來救,總行了吧!」被罵了,他無辜的笑說。

突然想到什麼,神色嚴肅的男子突然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阿譽,你要親自帶自己的女人走,是嗎?」

「當然,不帶她走,難道我得看著她被帶回去?」

「你的女人在遇到這種事還能保持冷靜……何不順便利用她,一塊將所有的事都解決?」男子無情的說。

男人瞇起眼,不滿的瞪著他,「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你想讓她幫這種忙,根本不行,而且我也不準……她連從三樓窗口下到一樓都會害怕,我不想讓她涉及這種危險。」

「我想也是,別放在心上,我只是隨口說說。」嚴肅的男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一聲。「對了。」他突然又想到什麼。

看著身旁緊盯著自己的男人,再看到他那副防備的神情,嚴肅的男子覺得有些好笑。

他和阿譽從小認識到大,何時看過他這麼認真的對待一件事?

「你要帶自己的女人離開時……可得小心她的安全。」他露出壞壞的笑容。

算了,那個從歐文口中得知的小秘密,還是別由他說比較好,至少這種夫妻間的喜悅事還是留給他們當事人自己處理,會比較有趣。

在場的另外三人面面相顧,不懂他話中的暗示,只是皺著眉頭,充滿困惑。

「森澤。」

當男子轉身,準備離開時,突然被叫住。

「謝謝你及時趕過來幫忙,還有,歐文有說他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嗎?」

男子回頭,沖著他們淡淡一笑,「大家都是一家人,別談什麼感謝了,歐文現在還不能回去,他說等找到他的女人,他自然會回家。」然後大步離開。

許久之後,原本留下的三道身影也一一消失在無人的山林間……

于沐淨躺在床上休息,被警鳴聲吵醒。

一時之間,原本寧靜的房門外傳來許多女人的尖叫聲。

她起身下床,來到房門口,不確定外頭到底發生什麼事。

當她正想敲門,詢問發生什麼事時,房門突然被打開。

「發生什麼事了?李……淑育?」于沐淨十分驚詫,完全沒有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女人。

「帶她走。」紀淑育對著身後的兩個陌生男人下令。

不顧她的反抗,他們走上前,將她架起來。

「放開我,妳要帶我去哪里?淑育,妳……」

紀淑育二話不說,給她一巴掌。

于沐淨臉頰刺痛,緊閉著眼,感覺昏眩。

「妳給我閉嘴,要是敢再出聲,我就讓妳永遠躺在這里。」紀淑育異常的慌亂不安,要兩個男人帶著于沐淨,一起快速的朝長廊盡頭移動。

于沐淨看到長廊的兩邊有許多扇門,門內傳來不少女人的驚呼叫嚷。

當他們來到樓梯下方的大門前,紀淑育再次對身後的兩個男人命令,「一個和我離開,另一個留下來命令其他人把所有的女人都帶走。」

其中一個男子轉身,朝他們前來的方向移動。另一個臉上有道長長疤痕的男子則架著于沐淨,跟著紀淑育,一塊走到大門外停放車子的空曠場地。

「抓到闖入者了嗎?」紀淑育面帶憂心,目光謹慎的環顧四周。

「其他人正在尋找,听說是一名女子。」抓著于沐淨的男子正借著聯絡器的耳機,得到相關情報。

「該死!為什麼有人混進來卻沒有被發現?該不會是被警方盯上了?」來到車子旁,紀淑育拿出車鑰匙,交給男子。「把她丟進去。」

發現紀淑育的意圖,了解她是要把她帶走,于沐淨忍不住恐慌。

從剛才開始她就沒有看到李譽的身影,也沒有瞧見任何熟識的人,如果現在就這麼和紀淑育走了,沒有人知道她被帶到哪里。

想到這里,于沐淨用力的掙扎,急著擺月兌身旁的男子。

紀淑育看到她的舉動,立刻上前,再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接著拉開男子的西裝外套,抽出一把槍,緊緊抵在她的胸口。「妳想死是嗎?我不介意成全妳。」

于沐淨瞪著紀淑育,看到她眼中的不耐煩與決心。

「如果妳識相點,我可以留下妳的命,否則妳就和妳的孩子一塊去死好了。」因為這個地方突然有外人潛入,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她只能選擇先逃離,而帶著于沐淨本來就是一個麻煩,所以她現在所說的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男子冷冷的看著紀淑育的行為,以及于沐淨眼中的驚恐,打開車門,將于沐淨推進車里,然後對日巳聿夕著紀淑育冷聲說道︰「上車。」

紀淑育輕哼一聲,手上的槍對準于沐淨,跟著坐進車里。

當車子往前行駛時,身後的屋子內傳來的警鳴聲愈加頻繁。

「那些女人沒事吧?還有那些孩子,別忘了我們必須在下周將這些貨物交給艾頓。」

艾頓?于沐淨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護著肚子,看著身旁的女人。

「她們全都平安無事的上車了。」男子負責開車,透過後視鏡看著紀淑育。

「哼!如果那些女人出事,我可麻煩了。還有……」紀淑育突然轉頭,瞪著于沐淨,又冷冷一笑,「看來把妳關這麼久,倒沒有抹殺妳的傲氣,怎麼?還在想辦法要逃走?憑妳一個人,能逃到哪里?」

于沐淨沉默不語,低下頭,腦袋一片混亂。

也許她該找機會跳車,不,也許她該想辦法搶走紀淑育手上的槍,又或者阻止前頭男子駕車離開……她暗暗盤算著。

突然,車子緊急煞車。

于沐淨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撞上前座的椅背。

「該死!搞什麼?」紀淑育怒斥,抬起頭,正想對開車的男子大吼,下一秒,她愣得無法出聲。

車外,有數輛車子正擋在他們的去路上。

「這些車子是怎麼一回事?」紀淑育質問。

前頭的男子沒有回答,瞇起閃著銳利危險光芒的雙眼,用力踩下由門,車子疾速轉了個大彎,朝著另一條道路行駛。

「是警方的人馬?」紀淑育驚慌不已。

「另一方的家伙。」男子冷冷的說。

「什麼另一方?我從來沒有听過有另一方的人……」紀淑育一臉疑惑,「他們要抓我?為什麼?」

男子不說話,集中注意力開車。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詭譎。

于沐淨揉著發疼的手臂,因為方才煞車時,她反應不及,只能伸出手臂,阻止身子撞傷。

突然,她眼尖,看向車後,有兩輛黑色轎車仍然緊追不舍。

紀淑育發現她的視線,也跟著轉頭。「他們還在追我們,你不能開快一點嗎?為什麼另一方的人要追我?他們該不會是追錯人了?」

開車的男子透過後視鏡看向車後,接著目光對上正在看向他的于沐淨。

他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那光芒……

于沐淨終于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瞪大眼,跟著……

車子再次緊急煞車,這一次她早有防備,雙手抵在前頭的椅背上,尚未回過神來,突然一陣激烈的撞擊自後頭傳來。

她有些昏眩,難受得想吐,又吃力的坐起身,看向車外。

有另一輛白色車子硬生生的撞上追趕在他們車後的那兩輛車子,一時之間,後頭的道路變成堵塞無通行狀態。

于沐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正想轉頭,卻看到坐在身旁的紀淑育一動也不動,她的額頭滲出鮮紅的血液,臉上也有撞傷的痕跡。

過了數秒,那輛白色車子里有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下車,朝前方移動。

他來到于沐淨所在的車子旁,打開車門,發現紀淑育已經昏迷,毫不留情的將她拉下車,任憑她躺在路邊,然後坐進車里。

車子在男人一上車後,再次加速行駛。

「李……李譽?你怎麼……你的額頭流血了?」于沐淨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有許多事必須和他問清楚,但是在瞧見他額頭的傷和不斷淌出的血,當下什麼都不問了,她撕下衣服的一角,急快的將它壓在他額頭的傷口上。「你在搞什麼?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麼危險嗎?你竟然故意去撞車。」

李譽微微一笑,冷不防的將她擁入懷里。「妳沒事吧?」

「我……」明明他受了傷,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卻是問她有沒有事?于沐淨忍不住紅了眼,用力搖頭。

「那就好。」李譽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後對著前頭開車的男子說︰「森澤,謝謝你。」

「要說謝,等我們確定安全了再說。」前頭男子的語氣仍然冰冷,但是很明顯的,多了幾不可察的溫度。

于沐淨好奇的看看李譽,又瞧向前頭開車的男子。

突然,她了解了某件事。

這個男子也和李譽他們一樣,潛伏在那間集訓所里,佯裝是那里的一分子,其實間接是為了救她?又或者救出所有被關在里頭的人?

所以他剛才指的另一方,其實是在告訴她?

「李譽,他是你的朋友?」她想到他曾經對她說過的某件事,他說有個男人救了大家離開,只是他的面容有些可怕,而他希望她在見到那個男人時,不要對他感到恐懼……這麼說,這個人就是李譽口中的……

李譽緩緩的對她點頭,「他是隸森澤。」

「隸先生,謝謝你。」于沐淨誠心的說。

透過後視鏡,隸森澤若有似無的點點頭。

「森澤的個性就是這麼冷淡,他對每個人都是同一種態度,妳別誤會了。」李譽拍拍她的頭,笑說。

「李譽,你剛才把淑育丟下車……」

李譽的眼眸隱含著氣怒,認真的看著她,「沐淨,那個女人……現在還和妳有任何關系嗎?不管她有沒有危險,從她傷害妳開始,她的安全對妳來說就已經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不是嗎?」

于沐淨低下頭,咬著唇。

想到自己曾被淑育傷害,想到她對自己說過的威脅話語,想到她直到最後仍執迷不悟的態度……又想到她曾與自己一塊長大、一塊生活、擁有家人一般的情誼……還有,她將所有對她來說屬于美好的回憶與過往都抹殺的舉動和改變,那個令她充滿恐懼夢魘的可怕記憶……

深深吸了一口氣,于沐淨抬起頭,揚起微笑,「是,她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從今天開始,她不要再糾結在對她的親情上,不再因為她的傷害而難過。

從現在開始,她要為李譽、為自己、為肚子里的寶寶、為所有她新的家人而活,她要努力從過去的惡夢走出來,她要讓自己的生活再次回到軌道上,成為和他們一樣,在家人們需要幫助時能盡一分心力的成員。

她的眼底充滿決心,笑容隱含著認真又釋懷的領悟。

李譽看了,不禁嘆口氣,滿足的緊緊擁抱她。「那樣很好,妳只要想著我們的事就好了,其他人……都不需要再在意了。」

于沐淨用力點頭,忍不住也伸手擁抱他。

感受到他的溫度,感覺他的溫暖正融進她的身子,數周的恐懼與不安,曾經的分離和害怕,彷佛都因為兩人的相擁而消失了……

「喂!你們要抱不能等我不在這里再抱嗎?請別忽視這里還有其他人。」不滿又冷冽的警告話語從前頭傳來。

于沐淨尷尬的推開李譽,忍不住紅了臉。

李譽毫不在意的笑了,「其他人怎麼樣了?」

「任務順利解決,不過……」隸森澤透過耳機听到了些什麼,突然神情變得有些沉重。

「不過?」李譽挑了挑眉頭。

「有人帶了個麻煩的家伙回來了。」隸森澤輕嘆一聲,口氣沉重。

麻煩的家伙?李譽和于沐淨四目相接,疑惑不解。

行駛中的車子轉向高速公路,隨著昏黃的夕陽,出現在車陣內,直到車影形成電陣里的一小抹影子,消失在遠方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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