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突然,一聲聲夢中人的囈語擾了夜的寂靜。
「華麗……,華麗……。」
床上男人的喃喃囈語,在這連風兒都歇息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照慣例,總在夜里失眠的夜離,一听到聲音後,立即靈敏地從靠近門邊的臥室起身,在暗黑的環境下,依舊行動迅捷地往內主臥室走去,精準地找到聲音的來源,縴手輕拍上囈語者臉龐,微微傾身輕喊︰
「諾,諾……醒醒。」如果那不是一場好夢,何妨叫醒夢中人?她想。
閻諾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直到感受到臉旁傳來的溫度,這才一把抓住夜離的手。「離,我想看妳。」低沉而慵懶的嗓音,絲毫察覺不出他剛剛才經歷過一場夢魘。
夜離頷首,右手卻抽不開,只好用左手捻了顆扣子下來,憑著記憶中的方位,輕輕向牆上一彈指––
啪地一聲,柔和夜燈立時在他們上方亮起。
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閻諾心滿意足地舉起手,把玩那一撮在他眼前晃動發亮的烏絲黑發。「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以前的妳,常會丟到發火,甚至想叫我先放開妳的手。」他稱贊她的好身手,但眸里閃著的卻是促狹。
夜離笑得極甜,眼中閃耀的光芒一如黑夜中的星子。「謝謝你的『贊美』。」手依舊擱在閻諾臉上。
閻諾感受到了臉上的陣陣力道。「離……妳這樣,我怕明天見不了人。別忘了明天是『返門』的日子。」再這麼用力壓下去,就算骨頭不被她壓碎,臉上也會留下印子,他可是靠臉吃飯……。
夜離收回力道,不忘替他下定論。「也對,臉毀了,『無極門』也就沒了。」她故意在他那張連她見了都要自嘆不如的天之嬌顏上輕拍兩下。「真是可惜了這張臉,居然沒被星探發掘,若你朝演藝界發展的話,肯定是史上最美的花瓶。」
他大笑出聲。「敢對無極門門主這麼說的也只有妳了。」
總沒個正經樣!夜離忍不住睨他一眼。「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敢說這樣的話,一定會被視門規如命的鐵律抓去升堂問審。」
無極門內哪個人不知道鐵律患有嚴重的護主癖,別說有人敢動閻諾一根寒毛了,就連在閻諾面前不小心恍神,都會被鐵律扣上藐視門主的大罪名。
他縱聲狂笑,俊美無儔的臉上洋溢著放肆的笑意,二十來坪的房間里,盡是他的笑聲。
他笑得很是開懷,笑身為他的「影」的夜離總是可以這樣毫不留情的戳中他的心事、尋他開心。
然而,看著這樣的他,夜離卻很不開心。
夢是清,醒是醉;悲亦歡,喜亦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屋內燈火通明,她眼底卻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