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怪玫瑰 第一章 作者 ︰ 夏子

夏日的午後。

「媽媽,妹妹怎麼不快出來玩?」白浩楊窩在母親朱秀珍的腳跟前問。

朱秀珍安適地坐在躺椅上一手拍拍她今年七歲的老二,另一手則撫模著明顯凸出來的月復部,「妹妹她們還在睡覺,放暑假的時候妹妹就會起來了。」她很有耐性地回答她兒子。

「可是,媽,妹妹如果一直睡在你的肚子里不起來怎麼辦?」長白浩楊一歲的老二白浩松的臉糾在一起,擔憂地問。

白浩松的話亦引起白浩楊的關切,他附和,僅管平時他和二哥時常發生爭執,但只要有關妹妹的事就會彼此的放棄成見合成一氣。「對啊。」

「笨蛋,媽媽的肚子那麼小妹妹怎麼出來?媽媽才懷孕八個月,胎兒要十個月才會生出來。」在玩球的老大白浩柏听到他們的問題跑過來嘲笑他們,十歲的他已是個小大人了,他平時的言行舉止就超乎同年齡應有的程度,有時候白氏夫婦有問題甚至還要請教他。

「才不是!妹妹是睡美人,她在等她的王子來親吻她!」現就讀小學一年級的白浩松反駁。

「對!」

面對他們天真的對話朱秀珍頓時有種想笑的沖動,不只是她跟她老公很期待,兒子們對即將出生的女兒們也都很期待。

從結婚他們開始就希望能生個嬌美如花、人見人疼的女兒,無奈天不從人願,第一胎生下來是男孩,基于傳家接代的傳統觀念還不至失望,心想生個男孩對白家祖先算是有了交代,誰知第二胎又是男孩,第三胎一樣也是男孩,一連生下三個兒子後,也就從命放棄生女兒的願望,誰知七年後不小心她懷孕了,在超音波的幫助下,照出是雙胞胎女兒,對白家而言可真的如獲至寶。

屋外汽車的引擎聲同時吸引住一大三小的注意,側耳聆听。

「你們去看看是不是爸爸回來了?」朱秀珍要兒子去門口看看。

白浩松借由地利的關系跑了個第一,而白浩楊則屈居第二,爭先恐後地拉開前門跑出去。

「小柏,不去看看?」她問在玩球的大兒子。

白浩柏停下拍動的手,抱住球,「爸爸等一下就會進來了,我何必白白浪費時間跑出去。」他很大人氣地說。「我要在這里多陪陪媽媽跟妹妹。」

不久門口傳來的騷動聲越來越大。

白家的主人白明南兩手滿滿地走進來。

迫不及待,白浩松速度驚人地由外頭穿過白明南跑進來,大嘴巴地嚷嚷,「媽,爸爸買好大好大的一束花回來送你。」

「你笨啊!那是爸爸要給媽媽的驚喜,你還說出來!」跟著跑在後頭的白浩楊因不甘做最後的罵老二。

「你才笨!花本來就是要送給媽的。」白浩松反駁。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驚喜?你提早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白浩楊又罵回去。

不出三言兩語,向來最會斗的老二、老三因為花的關系又斗起來。

「好了!你們兩個!」白明南不得不出聲制止,想不到一束花也能成為他們兄弟的導火線。

老二跟老二僅差一歲,兩個人打從嬰兒時期打到幼稚園,再從幼稚園一起吵上國小,由于兩個人差一歲,兄弟上幼稚園時同讀一班,小班、中班、大班都一直編在同班級。就在老二該上小學的那年,他們的母親朱秀珍突然腦子一動,老二在各方面的表現並不比老二差,不如讓老二提早上小學吧!如此一來也可省下一年的幼稚園學費,就拜托學校收留未滿學齡的弟弟,于是乎兩個兄弟成了形式上的連體嬰,現在兩人還是同班同學,據學校老師說他們在學校里也跟在家里的差不多的吵,只不過當兄弟倆其中一人被欺負時,兩個人定會聯合起來對抗外敵。

有效制止兄弟爭吵後,白明南清清喉嚨,「誰要幫我把花送給媽媽?」

「我要!」

「我要!」

白浩松、白浩楊同時大聲喊出,在听到對方的聲音時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瞪視對方,責怪對方為什麼老愛跟自己搶?

老大白浩柏二話不說,從中穿過目光打得火熱的兩個弟弟,「爸,花給我。」伸高手向白明南要花,拿到花後,他直直走向朱秀珍,「媽,花送你,祝你早日生下妹妹。」

***

例假日白家通常會驅車到郊外踏青或去外面走動,很少會留在家里,但因考慮到朱秀珍快接近預產期,于是今天全家就都留在家里沒出去了。

從中午吃飯前朱秀珍就覺得肚子有點怪怪的,她扒下飯皺著眉頭,不可能,預產期還有兩個星期,她想到醫生說過由于她這一胎是雙胞胎,早產的可能性很大。

白浩柏細心察覺到母親神色有異,「媽。是不是妹妹要出來了?」他問。

「秀珍,時間到了?」听到兒子說的話,白明南放下筷子。

「可能,我不大清楚,我肚子有點怪怪的。」朱秀珍撫撫肚子。「吃完飯我們上醫院能主治醫生看看好了。」

用餐畢,朱秀珍大喊,「明南,孩子,可能要出來了。」她坐在椅手上手壓按在隆起的肚子。

听朱秀珍一喊,白家四個男人訓練有素,齊一動作離開餐桌,如同他們早在兩個月前預習過,一板一眼地執行他們各自分配好的任務。

「我去提媽的行李。」白浩柏沖上二樓。

「我去開車。」白明南跑出大門口。

白浩松和白浩楊則七手八腳收抬餐桌,把餐桌全部收拾好後,兄弟一人一邊接扶他們的母親到門口。

白浩柏早提著行李等在那里,就等白明南把車開過來。

***

站在育嬰室的玻璃窗外,小男孩的臉緊緊貼住,「爸爸,妹妹看起來好小。」白浩楊有所感地說。

「妹妹什麼時候可以出來啊?」白浩松眨著眼,在心里細數,他有三個妹妹那,別人都只有一個妹妹,最多兩個妹妹,他一下子就有三個妹妹,好好!

早熟的白浩柏則一言不發,眼楮晶亮地一一看過他三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妹妹,他看到的是三張不同臉孔的妹妹,有點疑惑,是不是醫生或護士阿姨抱錯了,不然怎麼三個妹妹長得一點都不像?」

白明南發現大兒子的神情不同,他拍拍白浩柏的肩,「小柏,怎啦?不高興有三個妹妹?你不是一直很高興能有妹妹。」

「我沒有不高興,可是……」他欲育又止。

「可是怎樣?」白明南彎下腰問。

「她們長得不一樣。」他的手指向窗內的三個嬰兒。

「哦?你發現了?」白明南笑著問。

當朱秀珍順利以自然生產方式產下兩名女嬰,在醫生準備結束他接生的任務時,又發現朱秀珍的肚子劇烈顫動,最後在他的懷疑之下又順利產下一名女嬰,這對他們夫婦而言亦算是意外驚喜,早在幾個月前照超音波時只看到兩個小生命在太太的肚子里活動,想不到卻是三胞胎,還是異卵。

「雙胞胎不是都長得一模一樣嗎?可是她們沒有一個長得一樣的。」像他班上也有雙胞胎,他們也都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沒有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白浩柏在心里補充。

「小柏,听我說,雙胞胎也有長得不一樣的,就像你跟弟弟們一樣,你們是不是都是爸爸的兒子。」

白浩柏想了下,最後點點頭。

「那你們有沒有長得一模一樣?」

他播搖頭,「可是小松跟小楊的眼楮像爸爸。」

「這就對了,你仔細看,這個妹妹的眉毛跟媽媽的有沒有很像?那個妹妹的眼楮是不是跟你很像……」

于是喜獲至寶的白明南允許三個兒子為他們的妹妹取名字,兄弟三個人在妹妹還未出生前就以妹妹的保護者自居,既然他們是扮演妹妹們的護花使者,于是白明南建議三個兒子以花來為妹妹們命名,三個兒子各自思索想了又想,為他們的妹妹取了美美的名字,大妹叫白茉莉,二妹叫白水仙,小妹叫白玫瑰。

***

誰說夜生活是男人的專利?女人也是人,也和男人一樣擁有夜間娛樂的權利。男人找漂亮女人陪醉買笑,女人照樣能找英俊男人陪醉買笑,在現今的社會里只要是有錢,就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時下針對女人而生的行業很多,這里也是專賺女人的錢,只不過性質有點不同罷了。這里的服務生清一色是由男士擔任,男性公關是台柱,而女性客戶是衣食父母。

屬于女人的天堂里男性是屬于謙卑的族群,男人做的事就是取悅女人。

每天在這里都會安排香艷火辣的節目,依時段的不同,每場的戲碼亦不同,或由店內男性公關上台申演,或外聘歌手駐唱,抑或請舞者熱舞,尤其周末、周日往往是座無虛席,客人多的程度幾乎到了要事先預約定位地步。

來這里的客人有兩種,一種是來吃飯看台上的表演,一種是找男人談心,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找男人。

整家店里的整體表現以弧度展示,闢約有半人高扇形表演式舞台,一架純白色的演奏型鋼琴擺放在舞台左後方,舞台四周全用垂柳式的植物,由舞台上輕盈飄逸地垂落至地面,座位則依附舞合以漸層式,一共有五層之多,並分一樓、二樓,一樓有三層,二樓有兩層,無論是位于哪個角落,每個座位都能清楚看到舞台,觀賞到表演。而櫃台則設在舞台的左側前方。

舞台正下方方圓一公尺內全數淨空,除預留空間作走道外兼與舞台保持適當距離,此一作法主要是為了保護表演者與客人權益,借以與觀眾席保持安全距離。

清爽的格局是這家店與同行業最大的不同與特色,設計師巧妙的運用有效空間,或用盆栽、或用造景、或用一般辦公室里常用的格局板,將每個桌與桌之間不著痕跡地隔離起來,造成既獨立不失隱私又不會與整個場所造成格格不入的感覺。

某一隅,有個男人的臉半隱藏在燈光的陰影中,修長的左手細細撫模高腳杯的腳,眼神有點類似在贊嘆這高腳杯的制作精良,一頭長發往後梳得整齊,並用咖啡色的細小帶子束在頸項後方處,長發是他的招牌,是他迷人的地方。

他的臉是那種白女敕型的,他的額頭高聳,鼻子直而挺,不似東方人的塌鼻子,他的唇上下均勻,雖不大但搭在他臉上就是非常好看。

今天他穿了件咖啡色的西裝,這是為了配合今天綁在頭發上的發帶,里面搭了件暗菊色的高煩線衫,他因注視手中的高腳杯而眼瞼下垂,長而黑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在他眼下造成一逍弧形陰影。

在他的前方的舞台上歌手唱起誘人的情歌,由他的表情看來他並無心于听歌。

這個男人舉手投足之間充滿自信及溫文爾雅的氣息,挨著他而坐的女人全副心思都巴在他身上,她是這里的常客,尤其是自從莫奇出現後,她專撿莫奇當班的時候上門,管他舞台上是什麼戲碼,因為這個男人與所有她接觸過的男人是全然不同的,他把她當平常人看待,有時向他吐苦水時,他甚至能忠同身受地適度安慰她。

「莫奇,你在想什麼?」林月風嬌嘍地直往他杯里鑽。

莫奇回神,他縮回放在杯子上的手,橫放在林月風的肩上並將她攪向自己,「不好意思,被你發現我在發呆。」他的聲音並不如一般男人應有的低沉抑或是女性特有的尖銳。

林月風順勢偎進他的懷抱,深深吸口氣汲取他身體散發出來的干淨氣息,這是她甘願花大把大把的銀子來捧他場的原因。在男人堆里打滾許多年的她早已厭煩大口灌酒、一根接一根抽個不停的煙、檳榔隨時不停往嘴塞的男人。

「今晚我把你的鐘點全買了,你跟我出去好不好?」她伸出左手用一只手指來回摩擦他的西裝外套,口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你忘了?我的習慣。」他輕輕拉起她的左手放在手中把玩。

林月風對他柔軟的手更是情有獨鐘,莫奇的手干淨得不可思議,手指沒有因為長期夾著香煙而發黃,她記得莫奇說過他不抽煙的,這點更增添她對他的喜愛程度。

「哎呀!莫奇,只是跟我出去吃個消夜而已沒關系啦!頂多我加個兩倍的價錢給你,怎樣?」驚于與他的手接觸,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活像是小鹿亂撞。

她嘴里是說吃個消夜,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絕不只是吃吃東西這麼簡單。做這一行的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一項功夫,否則如何能應付上門的女客?「小風,你跟我是不是最好的?」

「你真死相,我們不是最好的不然是什麼?」林月風刮刮他下巴的曲線,接著輕拍莫奇的肩膀。

「我們這麼要好,一起出去吃消夜如果被我其他的客人听到,她們也要求我跟她們一起去吃飯,那不就弄巧成拙?」莫奇很有技巧地回絕她的邀請。

「那等你下班我在路口那里等你。」她不死心,就是非要找他出去不可。

「小風,不行,你是知道的,我來這里打工是背著我家人,我下班就得趕快回去,不然我爸媽他們會打電話查我有沒有在家。」莫奇又找了個理由推托。「不然這樣子,為了表示我個人的歉意,我把這杯酒給喝了。」他誠心誠意地說。

縱使有百般的不悅,听到他自願性的賠罪,佳人終于笑逐顏開。「連我這杯?」

「當然。」莫奇對她綻出微笑,揣起酒杯將里面的液體一古腦滑進喉里。「現在我們听歌好嗎?」偏過頭,他給予她微笑。

「好啊!」

***

莫奇,不!白玫瑰,以一貫的作風一腳踢開辦公室的門。

門內的人沒多大反應,一逕將全部精神放諸于監視器上。

白玫瑰也不甚在意,她大刺刺地走了進去,隨腳把門一踢上,她拉開頸後的發帶,讓長發得以掙月兌束縛,拉起一張椅子坐下。

「小哥,有事?」雙手交疊,下巴靠在手上。

白浩楊對他這位妹妹真有難以管教的無力之感,不知是幸或不幸,他時常在想他有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為何三個妹妹的長相、身高、個性卻全都南轅北轍?以現在在他面前的小妹玫瑰為例,一七五的身高真的會嚇死周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性,她那愛追求刺激與眾不同的個性真有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成分在,還好臉蛋還不算太奇怪,雖稱不上美人,但也甚稱小家碧玉。

「玫瑰!你也玩了三個多月,也該可以收手了。」他是星期五餐廳的合夥人之一,偶爾在缺人手時他也會下海玩一玩接客這檔游戲,但對他小妹玫瑰死不肯退出游戲,白浩楊可煩透神,當初他也不知哪個魂出竅,玫瑰才一開口,就答應她在他合夥投資的星期五餐廳兼差。

現在可好,本來以為給她男扮女裝頂多不出三天就會被那些女性顧客發現,她自然會知難而退,誰知,「他」的類型就是有很多女性趨之若鶩,每每有她坐台,生意可好得很,依他白浩楊個人的經驗估計不出幾天可能就會出現搶人風波,旗下的俊男們只要合客人口味,甭說坐台,被帶出場、包養的事多得很哩。

仿佛看透他心里所想;白玫瑰對他露齒一笑,「該怪就怪你太疼我,三哥。」

白玫瑰不說還好,她的話不偏不倚擊中白浩楊的痛處,他責怪自己當初就是不會堅持,才會捺不住她的死纏活賴同意她從事這種看似有點荒謬的工作,其可謂大意失荊州啊!可悲、可嘆!「你不要再說,我現在已經悔不當初了。」

「你在怕什麼?小哥。」白玫瑰走過來拍拍白浩楊的手臂,「你是怕被大哥、二哥他們發現?安啦!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她一副要他安心的模樣。

「我不是怕。」白浩楊說,跟二哥從小打到大有輸有贏他哪一次怕過?不過老大那里可就難過嘍!被老大白浩柏知道可能半夜會被蓋布袋,再丟進淡水河進行水淹法,就地解決。「我是怕你再玩下去遲早會出事,你出事我可就跟著完蛋。」他末了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嘴里說完的。

「你怕什麼?我都不怕。」白玫瑰撥撥掉到前面阻礙她視線的長發,「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保證。

「是呵,沒事你負責,有事我負責。」白浩楊挖苦地說。

听聞他的話,她朝他肘了一記「給我小心點」的目光,「小哥,我是這種人嗎?一個做事一人擔,我絕不會拖你下水的,你放心!」她說得義正辭嚴。

「玫瑰,听我一句話,你還是收手得好。」都怪他從小把她寵壞了,她對他這個做哥哥的根本就不怕,如果要她打退堂鼓只能請他們家的終結者——大哥白浩柏出馬才有用,當然這個王牌是不能輕易使用,效果雖然可以馬上見效,但後果簡直可媲美台風過境,恐怕被掃到後尸骨無存。

「小哥,我又不是兩歲小孩,你不要擔心,我自有分寸,不會有事情發生啦!時間也很晚了,找要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課,爬不起來就糟了。」說完揮揮手,她拉開門把欲走人。

「玫瑰,你的頭發。」白浩楊提醒她。

她重新退回門內,將頭發束妥,才開門離去。

她離開星期五餐廳時已改挨裝扮,她是以餐廳侍女的身分離開,由于她的住處離這里並不遠,只消走到街口左轉就到了,整個路程不需三分鐘,也因為如此白浩楊才得以放心讓她一人離開。

抬頭看看對面的霓虹燈管,白玫瑰甩甩頭,往她的住所走去,她知道小哥會吩咐店里的人注意看她有無安全走進她的住處。

***

台上的男性舞者正大跳艷舞,展現渾身的肌肉,上身穿著一件白色削肩式汗衫,則是一條火紅色緊身褲,把男人的魅力完全展現無遺,舞者果霹的部分覆上薄薄的汗水,衣褲被汗水沾濕更緊緊貼在身上。

許多觀眾看得目不轉楮,再來即將進入最高潮的階段,舞者會先月兌掉上衣,然後在觀眾的鼓噪聲中月兌下緊身褲,最後全身只剩下小小的布料包裹住重要部位,當然女性觀眾會免不了一陣哀嘆舞者沒有月兌得一絲不掛。

台上熱鬧,台下則有洞天。

「莫奇,搬來跟我住。」

白玫瑰腦中一片轟轟作響,她的話像一顆炸彈,丟下、墜落、落地、炸開一氣呵成。關于她這類提議,白玫瑰並不是第一次遇到,白玫瑰甚至听過更荒謬的,但她的話仍對白玫瑰造成極大的沖擊。

對白玫瑰而言,眼前這位伍小姐只是自己服務的對象而已,她是新客人,上星期第一次來無巧不巧,她點上自己作陪,自從第一次來以後只要莫奇當班她就會報到,每回來一定是點自己的台,根據自己在這里工作的經驗,她與一般會上這種場合的女人不同,一般人不是求個新鮮增廣見識,就是專程來買歡樂的。依自己對伍千春最基本的了解,她單身,家里有供她揮霍不盡的錢財,沒有結婚或工作的壓力,完完全全與那些開口要包養他的女人沒有交集,更構不上是買新鮮的。

「我買間別墅、買輛車子,供你吃、住,一個月給你十萬的零用錢,當然,服裝、伙食費、薪水另計,如果你想要一個正當的工作我也可以幫你安排……」她一一講出她給予的條件。

她的聲音沒入舞台上引起的騷動,台上的高潮引爆了,專注于這場表演的客人們歡呼,並鼓噪起來,尖叫聲掀起邁向另一次的高潮。

「伍小姐,對不起,你是開玩笑的吧?」白玫瑰等舞合的嘈雜聲不會掩蓋她的聲音後才回話,她寧願當這女人先前請的話只是玩笑性質。男人到各式聲色場所擲錢不是好事,女人到這個場擲個錢更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只為買回短暫而無意的快樂。

第一回見到這位客人時自己只當她是因為沒來過所以單純想來見識見識。第二回她上門並又點自己的格時,因已不似第一次生疏,她開始和自己談些她自己本身的背景,她們還聊到一些她的內心世界。其實她最需要的是讓她有生活目標及同伴的認同感,而不必花錢跑來找不認識的陌生異性消磨時間,這是白玫瑰與她幾次的相處後最大的感觸。

「莫奇,叫我千春。」伍千春糾正她的稱呼。

「千春小姐……」

「這樣就對了。」伍千春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講話,「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做我的情人沒什麼不好的,我相信跟著我你一定會工作愉快的。」她端起酒杯。「來,我們聊些別的好嗎?」她很快轉移話題。

白玫瑰基于客人的要求也不再重提包養的這檔事兒,她只希望伍千春只是臨時起興隨口說說而已,過了明天就會把今晚的事全部忘得一干二淨,畢竟她不屬于女人歡場上的一員。

***

黃昏時刻,伍千春站在觀月集團總公司大樓前,她逐一瀏覽過到雋在宏偉大門上的「觀月集團」四個字,那麼霸氣的以行書體在拱刻雋在門上,她的一生從來就是依附觀月集團而生。她知道所有認識她的人之所以看到她會敬畏幾分,是因為她有一個非常愛護妹妹的哥哥,亦是觀月集團的總裁伍千章,也因此造成她二十六歲卻仍一事無成停留在無業游民的階層。

她該恨嗎?她該怨嗎?有時真的很難讓人抉擇,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是幸福的,不用付出勞力就能獲得錦衣玉食,但知情的又有幾個?每天起床開著車在街頭閑晃,她多羨慕那些有工作的人們,至少他們有自己分內的事該做,而她沒有,每天只有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想找朋友聊個天,大伙不是早出國留學去了,就是有工作要作,哪有人有時間理她?

晚上,朋友下班,但又如何?有的人因工作需要而加班,有的火急急忙忙趕著跟情人約會,也就只有那偶爾幾個有空的夜晚找得到人能互相傾吐心事,再者比較早婚的也部有了家累,晚上的時間陪家人都不夠了,哪還撥得出時間管她。

暗暗嘆口氣,希望這次她能成功達到目的,伍千春舉步向前走大觀月集團。

十六樓,這里總是盤旋著低氣壓,人們總是以最低的音量交談,就連公司位居高階的主管也一樣,沒有一個人敢在十六樓高聲喧嘩,冰冷的氣氛再加上空調助長,冰冷的空氣在這里無止境地蔓延,無怪乎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全稱呼十六樓是冰宮。

她不意外這時的氣壓比平常更加凝重,在沒人的時候,這里幾乎是呈現比平時更加劇烈的低氣壓,空氣在無人的時候會顯得更為凝結,此時早已超過正常上班時間,整個辦公室早已人去樓空,她知道就算是下班時間,某個人仍會守在這里。這里員工唯一慶幸的是低壓氣旋只有在下午跟晚上才有,因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老板只有在下午以後才會出現,直待到凌晨四、正點才會離開,因此早上他們是自由的,但只要老板一出現,低壓氣旋就會悄然出現席卷這里的一切……

沒人知道原因,只知道打從現任老板出任以來,他的習慣就是如此,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而除非必要,中午以前老板是不會出現的。

沒人,就連她也沒見過或听過觀月集團總裁對任何人高聲疾呼過,最多是一個冷得會冰凍人的眼神,看得人冷汗直冒嚇得直發抖,她相信她哥並不是沒有能力去愛人,而是他故意把愛人的本能封鎖住,鎖在沒人看得見、踫觸得到的地方,太久了,她都差點將那些童年嘗過的痛苦遺忘,為何他就不能放得開?或許是她哥將太多的痛苦攬在身上,或許是她愛的苦並不如她哥多。

伍千春很清楚,也很明白其實他是愛她的,不讓她工作是希望她生活得快樂,希望她能擺月兌童年所跟他所一起承受的酷炙,但他何嘗知道沒有生活重心的生活是最痛苦的?在最低潮時只能自己面對自己,沒有人能在身邊為自己分憂解勞。

甩甩頭,穿過低氣壓圈,直往低氣壓中心走去。

閑暇之余,伍千章站在窗台前,看向地面,西斜的夕陽已經很明顯,再不久黑夜將統治這個世界,屆時他需要的是強烈的亮光維持他抵抗黑夜的能量和勇氣,他厭惡黑夜,在黑夜里他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恐懼,直到東方出現黎明前的魚肚白、直到月亮被白晝的光壓蓋過去,他才能放松自己,放任自己沉睡過去。

他非常明白觀月集團是他目前事業的最高峰,從接手到現在,他把觀月集團擴大經營,讓觀月呈現更多角化的經營,他可以讓自己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卻無法擺月兌佔據他心頭多年的夢魘。

名利不是他最想的,在他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角落在期待著什麼,他等著,但幾年過去,他期待的遲遲未發生,他要的究竟是什麼?他想不透,他的生活重心除了事業,就是他的妹妹,這個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血源關系的妹妹,如果要做取舍,他願意以整個觀月集團換取一個妹妹。

最近不安的氣息再度籠罩他,是那種既期待又興奮,能鼓起他內心沉寂已久的悸動感,現在他又開始等待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希望這次不會期待落空。

一道陰影使他警覺地轉頭,看清來人時他放松了,「千春。」

伍千春在他回頭的剎那清楚看到她哥哥伍千章眼里戒慎的眼神,「哥,你還是沒辦法放松自己。」

「不,只是一個習慣而已。」伍千章否認,「你來有事?」

「哥,你難道不能像平常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伍千章知道伍千春並不是在責備他,而是對他的一種關心,他何嘗不知道妹妹一直希望他能夠把生活作息調回和正常人一樣,但對他而言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其實他並不是沒試過,但結果還是不了了之,他對黑暗太過恐懼,沒辦法在月光下睡去,只能借著陽光的撫慰沉睡在有陽光的領域里,「你不用擔心。」

「我來不是要跟你談這個,我是要跟你說我要搬出去。」

「搬出去?我們住在一起不是很好嗎?互相有個照應。」伍千章詫異,不解為何她要提議搬出去?

「照應?我想跟你見個面都得來這里,這還算是有個照應?我不想再終日無所事事、渾渾噩噩,躲在你的羽翼下邊著不知什麼叫做煩惱的生活,我想出去工作靠我自己的勞力賺錢生活,我需要體會付出勞力養活自己的成就感啊!」她說。

「工作?你不需要像別人一樣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他冷硬地說。

「哥,難道你不明白我不可能一直都依附著你,早晚你也會組織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到時候我還不是要搬出去住,而我現在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男人想跟他一起生活。」伍千春把頭撇向一邊,不願正視他。

「男人?你能相信他對你沒企圖?不是沖著你名下的財產來的?」

「我是不清楚,反正我能有他最想要的錢,而他就會想盡辦法來討好我,至于我有多少錢他不需要知道。」伍千春不甚在意,她過厭了現在的生活,現在她想過過身邊有男人的生活,想體會為何有那麼多人自願踏上婚姻的墳墓,放棄單身的生活,雖然她建立起來的只是由金錢堆砌成的假像。

「我反對。」伍千章堅持立場不要她特立孤行。

「我不管你反不反對,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當然,除非——」她想到她一個可以待個晚上的好去處,反正有人陪著聊天總比一個人待在咖啡館給男人搭訕來得強。「除非你同意讓我找個工作。」

伍千章很明白他由他妹妹眼中看到了什麼,那是期待的眼神,一個渴望獲得快樂的眼神。「我再說一遍,不準有工作,也不準搬出去,更不準花錢找男人。」

「你不要管我的私事!」丟下這句話,她忿忿而去。

盯視眼前的門,久久無法離去,是他對他妹妹管太嚴了?還是如何?難道他錯了?他檢討自己,千春想工作的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全在他的反對下沒能達成,但花錢找男人?該死!

在這世界上若說有什麼值得他牽掛的人或事,就是他妹妹了,也就是因為這樣子,他希望他的妹妹能夠一輩子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要為工作或任何事情所羈絆。

二十八歲的他是年輕的,但他所經歷過的人、事卻是歷盡滄桑,十歲喪母,十八歲時父親因為一場車禍消失于世界上,留下才升大學二年級的他,與剛上高中的千春。

十八歲正值年輕、愛玩的年紀,但他沒時間玩,因為他身上背負的是支撐起一個家庭的責任,及維持父親留下來的大企業。偏偏老天爺對他不只殘忍,簡直可以用殘酷來形容,跟隨在父親身邊多年的干部們紛紛起了自私之心,瓜分起各自的勢力範圍,將他這個年輕的繼承人拋在一邊。

那時對他來說是極大的過渡期,因為他太年輕,社會歷鏈不夠,怎敵得過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老手?有一年多的時間他只是空有頭餃,實權卻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整個觀月集團也因此處于內部糾紛不斷,這對一個企業而言是多大的一個損傷?對外得接受外面其他同業的競爭,對內則是一場又一場的斗爭。

為了奪回公司的掌控權他將大部分的時間在公司的管理經營上,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學業,以至于他大學文憑總共花了六年的時間才拿到。

他有了獨自奮斗的慘痛經驗後,他發過誓,他不會再讓他唯一的妹妹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工作也是一樣,所以他才一直不希望妹妹出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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