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太寵我 第7章 作者 ︰ 夏灩

頭暈目眩。

方韻禾眨了眨眼,看到何嗣弈擔憂的臉出現在她頭上。

她一臉莫名,但很快想起,明白他們正在一間小屋內,而她躺在床上。

「我……寶寶呢?」

見她詢問嬰孩的事,何嗣弈臉上浮現笑意。「他沒事,讓照顧他的人帶走了,你好勇敢。」

真的嗎?「可我昏倒了……」想到當時的畫面,她仍有些不安,何嗣弈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杯子。「你同事一定覺得我好奇怪……」

「我告訴他們,你中暑了。」

中暑?可今天壓根兒就不熱……

隨即,方韻禾明白這是他的體貼,她可以肯定何嗣弈沒把她的「癥狀」告訴同事。為什麼?因為他不想她不自在,單方面承受他人小心翼翼的對待。

那是一種壓力,他曉得,于是他選擇保護她。方韻禾記得他向她飛奔而至的畫面,向來自持的他竟會為她拋下工作……想到這兒,她心房忍不住顫動,一股熱切的情緒涌上,她幾乎落淚。

怎麼辦?她……她好喜歡他。

喜歡他這樣無微不至的體貼,喜歡他總是這樣顧念著自己的溫柔,她從未想過在這世界上有人會為她用心若此,曾經,她是個連自己母親都不要的小孩……

「剛剛那個孩子好小,他的父母怎會選擇舍棄他?」

何嗣弈一怔,沉靜的眼看進她眼底的悲傷,他吁口氣,語調和緩。「也許,父母也有父母的為難。」

是嗎?是吧,她也懂的,可理智明白了,每每一思及胸口仍是一陣撕扯般的痛。她不是不在意,只是一直壓抑不去想,怕自己就這樣被擊潰……

「我、我一直很努力。」

「嗯?」

「媽媽被打的時候,我一直努力要保護她……」她真的盡力了,面對父親那般蠻橫無理的對待,她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瘦小的身軀擋在母親之前,承受那份巨大的傷害。「我明明很努力……可是,媽媽還是走了……」

這是她第二次講述那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過往。比第一次清晰,也遠比第一次要來得痛,何嗣弈听著,胸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壓得他沉甸甸的,難以呼吸。

他抱住她。

慶幸她不害怕自己現在的打扮,他極盡所能地圈她入懷,在她顫抖的耳邊輕輕安慰。「沒關系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韻禾,我以你為傲。」

這是他的真心話。

他內心似有一股難言情緒匯集,那是因她產生的、深深的疼。他擁著她,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地安慰,給她支持,仿佛要藉此告訴她︰不要緊,你不是一個人,有我愛你……

于是方韻禾落下淚來。在這個男人懷中,她覺得很安全。

本來該感到害怕的,此刻卻只有一種安心圍繞,仿佛這兒就是她的歸屬,而這個人,就是她的小天地里,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她如是想。

晚上,活動到了尾聲,最後壓軸是小型煙火,如花一般盛放的火焰以夜空為幕,絢爛得教人移不開眼,可累了一整天,方韻禾體力已至極限,就這樣靠著熊貓的柔軟身軀睡著了。

何嗣弈第一次見到她的睡顏。很靜、很甜、很安詳,他摘下頭上那顆笨重的熊貓頭,想藉此看清楚一點,遠方卻忽然「咻」地一聲,他下意識伸手掩住她的耳,害怕火花綻放的聲音驚擾了她。

她沒醒來。

何嗣弈松了口氣,這才想到自己似乎干了件很傻氣的事。

方韻禾身上仍舊是桃樂絲的裝扮,讓她看起來天真,依偎著他的模樣更是安心得好似天塌下來都不怕……何嗣弈覷了眼自身的打扮,老實說,心情真有一些復雜。

今天一整天,他們好自然地牽手、擁抱,何嗣弈一直以為自己是有耐心的,即使踫觸不到,他可以等,可事實上,他錯了。

就像一只以喝水為生的鳥兒,嘗到蜂蜜的滋味以後,再也無法回到以清水維生的日子,感受了她的柔軟、她的溫度以後,自己當真可以繼續不貪求嗎?

「嗯?」方韻禾揉了揉眼,看見何嗣弈在她醒來後馬上把頭套戴回去,她一愣,繼而「噗」一聲笑出。「現在不用戴也無所謂了吧?」

熊貓腦袋側了側,呈現一副無辜姿態,可裝扮內的男人卻以萬分炙熱的目光,瞅著這個卸下防備後如蜜一般甜美的小女人。見她笑得開心,他忍不住懷疑,她接近的究竟是他,還是熊貓?如果這是以後接近她的「必備行頭」,那……

何嗣弈想像著,背脊攀爬上一種莫名恐懼,因為他腦中竟浮現他以這身裝扮和她走入禮堂的畫面。那其實有點好笑,可下一秒,當他想到婚禮後必經的洞房,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怎麼了?」

「……沒事。」他摘下那只愚蠢的頭套,第一次感覺自己也變呆了,淨想這些有的沒的。

窩在他懷里的方韻禾不解地眨了眨眼,剛睡醒而迷離的水目反映著遠方花火的光,似有一把火焰在她眸里點燃,燃出了漂亮的花。

何嗣弈瞅著,胸膛發熱,他懷疑是自己一整天穿著這身布偶裝太悶了,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她如兔子般晶潤膽怯的黑眸里滿載著對他的信賴,這樣毫無防備的信任,無疑會逼瘋任何一個男人。

他也不例外。

他喘了口氣,極盡所能地把持住,可他墨黑的眸早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心緒。方韻禾被他看著,不知怎地覺得他的視線有些炙人。

天是黑的,盡管有燈,可被她擋著,讓他的輪廓顯得黝暗不清,遠方「砰」地傳來煙花盛開的聲音,在那一瞬間的光芒下,她看清了他的臉。

她的男人。

方韻禾咽了口口水。

她按了按自己亂跳一氣的胸口,忽然覺得,如果是現在、這個男人,她可以……就這樣不由自主地送上自己。

何嗣弈不解她的舉動,只下意識地後退,退到了底,沒得退,他艱難地開口。「韻禾……」

方韻禾沒應聲。

她專心得再也听不進任何話語,好不容易壯起膽子,她只一逕盯著他那開開合合的飽滿唇瓣,然後,就那樣貼了上去。

煙花開了。

這火花四射的聲響,好似也在何嗣弈的腦袋、胸膛里,直至五髒六腑內發生。這個吻,只輕輕一踫便離開,方韻禾表情迷茫,一臉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的模樣,何嗣弈看著,明白自己不可能就此放過她,因為,她已點燃了他體內沉寂許久的火——

再一朵煙花炫放,這一次,換他吻她。

即使沖動,何嗣弈還是顧慮到她,學她那般亦步亦趨地靠近,給予她承接的時間。方韻禾睜著眼,心髒跳動的聲音快要大過了花火的聲響,可她沒有任何不對勁的感受。

于是,她的唇終于被吻,但只短短數秒,他便已退開。她舒了口氣,內心卻有股莫名失落。就這樣?

可時間不過一秒,何嗣弈的唇便再度熨合上來。

沒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次的吻不再自制,盡管沒有過分的侵入卻長久,他的唇極有力地纏吮住她,唇瓣相貼、輾轉相踫,吻得她腳軟,一股熱潮猛烈涌上,匯聚在她的心口,容納不住,像要爆炸。

「……討厭嗎?」

方韻禾愣了愣,腦子還是渾沌的,無法思考,只能下意識反應。她搖頭。

「很好。」

他笑了。

她喜歡他的笑,溫暖、迷人、可愛,撩動著她。可還來不及多欣賞一點,那微微上揚的唇便又再度貼上來……

仿佛永無休止。

方韻禾過了開心且充實的一天,兩人出了捷運站,走在回家路上。何嗣弈已月兌下那件可愛但有些笨拙的布偶裝,換上了Polo衫和卡其褲,強調出他健碩而均勻的身形。方韻禾望著,不知怎地想到他們之前做的那件事,忍不住臉紅了。

她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跟男人……嗯,接吻的一天,而且感覺出乎意料地美好,她覺得……自己會上癮。

「怎麼了?」

歷經了方才的親匿,盡管他們現在仍保持著往常的距離,可何嗣弈注視她的方式就是不一樣了。多了一些熱、一些壓抑,還有……一種。

這目光使她不自覺地發熱,她小手在臉頰上扇了扇,希望藉此扇去一些熱度,可成效似乎不彰。「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

他一愣,隨即眯了眸。「怎樣看?」

就是這種好似她是什麼很可口的食物,躺在砧板上迫不及待等著料理,然後吞吃入月復的眼神啦!

方韻禾努努嘴,說不出來,只好刻意走快,何嗣弈也加快腳步追上她。「嚇到你了?」

她不說話,只抿著唇,好久好久,才淡淡地搖了搖頭。

「嗯,那就好。」何嗣弈安心了,不過他也沒再用那種羞人的眼神瞅她。

他曉得她還在適應,也還不習慣他們之間產生的熱度,但畢竟是跨出了一大步,他太欣喜……盡管,是靠著那身可笑的布偶裝。

好吧,也許他應該感謝「它」。

兩個人走了一段,何嗣弈感覺手上傳來一種觸感,他低頭望,這才看見她的指頭正有意無意地輕輕踫著他。那動作很小心,像極一種試探,她垂著臉,表情卻十足認真。第一次,她指尖踫了下便離開,第二次,肌膚稍稍貼了會兒,她松口氣,直到第三次……何嗣弈以小指忽地勾住了她的食指。

「你、你你你……」被發現了?!

何嗣弈只是淡淡一笑,沒多做反應。

像個惡作劇被抓包的小孩,方韻禾臉色好慌,眼楮不知道要往哪兒瞧,但她並沒有抽回她的手指。

于是,兩人以勾勾手的方式代替牽手。他們住處相鄰,所以不用向對方說掰掰,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仿佛這樣就是永恆了。

好像夢一樣。

可是,夢終究是要醒來的。

「小禾,爸爸找到你了!」

就在這個聲音出現的瞬間,「鏘」地一聲,她的美夢終于破碎。

惡夢來臨了。

夜半。

「我問過我媽了。」方齊菡在電話那端嘆了口氣。今晚,她一接到何嗣弈的通知便四處探問,終于找到供出韻禾下落的人是誰。「對不起,是我媽……她受不了那個人一直糾纏我爸,才告訴他韻禾住在哪里……」

何嗣弈凜著臉,沒說話。

「韻禾……她怎樣?還好吧?」

「她睡了。」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何嗣弈語調平板,不顯露任何感情。若不這樣,他怕自己會失控。

尤其,一想到那個男人出現以後,韻禾的反應——

「小禾,爸爸找到你了!」

因為太沒有防備,看見這個守在他們公寓大門外的老人,他們一怔,方韻禾立刻慘白了臉,捂住嘴,幾欲嘔吐。

老人恍若不覺,滿臉堆著笑向他們靠近。「小禾啊,爸爸好久沒看到你了,搬家了怎麼不說一聲咧?害我找你找得那麼辛苦……」

方韻禾仍是不斷搖頭,說不出話,何嗣弈立即反應過來,不給他們任何接觸的機會便護著她進入公寓,而老人見狀便在大門外叫囂。「等一下,你是誰啊?!你憑什麼把我女兒帶走?小禾、小禾……」

那一聲一聲,有如厲鬼索命,方韻禾捂著耳朵蹲在地上顫抖,失去逃離的力量。她沒有哭,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抵抗,貝齒將唇片都咬得滲出血,也沒知覺。何嗣弈看不下去,無法顧及她的恐懼反應便將她攔腰抱起,帶入電梯。

大概是意識抽離了,她並沒有任何掙扎的舉動。

何嗣弈松了口氣。他帶她回家,遠離了那個男人的叫罵以後,她終于恢復知覺,卻只是坐在那兒封閉自己,像一尊人偶,臉上波瀾不興,但又和真正的人偶不同,她光是听到有人靠近的聲響,都會嚇得整個人蜷縮起來。

然後,她開始哭。

她不出聲,只是任淚水一直落……何嗣弈見過她這樣哭,那個時候,他痛苦地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不讓她這般哭泣,可他沒做到,甚至這一次,他連抱住她安慰都沒辦法……

「公司那兒我會處理好,現在暫時不要讓她出門。韻禾她……麻煩你了。」

「嗯。」何嗣弈應著,掛了電話。

時間已是凌晨,從他們回來之後過了三個多小時。何嗣弈睞向窗外,萬家燈火都已黯淡,天空呈現一片教人不舒服的、泛著一絲薄光的,暗灰。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何嗣奔走進寢室,摁開小燈,動作極輕極慢。他寬大的床鋪上縮著一個女人,她用被子把自己捆得緊緊的,耳朵緊貼著床鋪,即使睡著了,神情也不安……

他走上前,輕輕地坐在床沿,撥開她垂落于臉側的發。

晚上她情緒過于激動,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將安眠藥摻水喂她喝下,否則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大概就會因恐懼而害怕地醒來。

何嗣弈深沉地望著她,胸口一股晦暗的情緒翻涌得幾乎使他嘔吐。回想今天,她是那樣甜美地靠近他、親吻他,兩人仿佛連靈魂都要纏繞在一塊了,可那個男人一出現,便輕易擊碎了他們小心翼翼建造出的一切——

憑什麼!

忍下那股要將牙齒咬碎的惱怒,何嗣弈起身,準備替她擦個臉,讓她好好睡一覺,卻不經意瞥見她露出的一截皓腕。

因為總是全身裹得緊緊的,她膚色極白,可即使白,也白不過那一塊豌豆大小的燙傷疤痕。

「她這里有一個豌豆大小的疤痕,那是被煙蒂給燙傷的。」方齊菡的聲音在他耳邊晌起。被煙蒂,被她的父親,那個男人。

這不是她願意現于人前的傷,他替她拉上袖子,然後打濕了毛巾,細心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望著她泛紅的眼,何嗣弈抿唇。過去她只有一個人,只能獨力面對一切,可現在不一樣了。

「好好睡,你有我。」

是的——

這一次,他會負責好好守護她。

那個男人出現了!

方韻禾幾乎驚嚇地醒來,一身冷汗,分明蓋著被子,渾身卻異常發冷。

在夢里,她憶起了小時候居住的那間破舊公寓。那兒屋齡太老,住戶稀少,半夜里,他總是拿各式各樣的東西攻擊她們,而她們呼喊的聲音從來沒人听見,或是听見了,沒人願意理會。

所以漸漸地,她不再呼救了,尤其一哭喊,那男人像是怕別人听到了似的,落在她們身上的力道益發凶狠……

「咿呀」一聲,門被打開,方韻禾嚇得縮成一團,卻見何嗣弈端著食物進來,看她醒了,他似乎松一口氣。「起來了?吃一點東西吧!」

「啊、嗯……」盡管曉得他對她沒有危險性,可方韻禾表情仍是木然。

何嗣弈看在眼底,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卻不好受。他吐了口氣,把食物放在離她有些距離的書桌上,退了幾步。「我去上班了,你堂姊已經幫你請假,今天就不要出門了,知道嗎?」

方韻禾懂得,點點頭,何嗣弈這才安心地退出房間。

房內再度剩下她,她意識慢慢回復,認出自己在何嗣弈的房間。

知曉自己並不在夢中那間老舊公寓,她安心了點,戰戰兢兢爬起來走到桌前。猜到她大概沒胃口,何嗣弈熬了粥,還配了些簡單小菜,都是很好入口。方韻禾小心翼翼嘗了一口,粥的溫度是剛煮好的燙,可她不懂,他怎會預知她在這時間醒來?

或者只是踫巧?

而答案,就在她好不容易勉強吞完了東西收拾至廚房時,赫然揭曉。

瓦斯爐上放著兩個鍋子,里頭都盛著粥,一鍋早已涼透,米粒則因反覆加熱而爛熟,呈現糊狀。而另一鍋,鍋緣還是熱的,米粒軟爛卻又看得見顆粒,恰到好處,是她剛才吃的。

方韻禾一愣,不解他干麼煮了兩鍋,隨即又明白了。

她胸口涌上一股熱潮,難以言喻,甚至是不敢置信。

原來,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的貼心、細心。

她想起他眼下一片陰影,臉色不大好,他究竟有沒有睡?或是多早醒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煮著粥,在等待她醒來的時間里,慢慢地、極有耐心地看著煮好的粥變涼,然後再重熱,熱到過爛了就再煮一鍋,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這是何嗣弈對她的愛。

感情太深太濃,方韻禾顫抖著,幾乎要落下淚來。過去她曾被另一個人糟蹋,現在卻有一個男人這樣地疼惜她……

她抹抹淚,笑出來。肯定有人覺得他笨他傻,干麼不用微波就好?可她懂的,他不喜歡用微波爐,覺得不健康,又會破壞食物的原味,而且為了她,即使再麻煩,他都會做。

所以方韻禾打起精神,即使吃不下還是多吃了一碗,接著把廚具收拾好,打給何嗣弈。

沒想到她會打來,何嗣弈在電話彼端的聲音有些意外。「怎麼了?」

「啊、嗯……」她抓著話筒,支吾著,有些緊張。「沒,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好,我沒事了。」她只是……不想他在工作的時候還要分神擔心她。

「是嗎?」何嗣弈松了口氣,但深知她的性格,口氣忽然變得嚴肅。「不要太勉強自己,這樣我不會開心。」

「你才是……」方韻禾听著,眼眶都紅了。「你……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睡?那個粥,你根本就不用那樣費心……」

「韻禾。」他在電話另一端喚她,聲音是那般沉著有力,好似天塌了有他撐著,不用怕。「只要你好好的就夠了,知道嗎?」

方韻禾說不出話。

太多的情緒在她體內翻騰,她握著話筒的手發顫,需要說些什麼發泄內心強烈的情潮。「我……我會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我……」

「嗯?」

「我……我愛你……」

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方韻禾像是一顆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電話前,但像是覺得不夠,她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何嗣弈听著,心房震動。他很清楚這個小女人究竟要花多大的力氣、勇氣,才能說出這句話,何況昨天她才遭遇那麼大的沖擊……她很努力,何嗣弈感受到了。

所以他回了她三個字。「我知道。」可想想自己這樣說似乎還不夠,又加了三個字。「我也是。」然後,他苦笑。「你知道的。」

他從不是個擅于甜言蜜語的男人,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狡猾地不曾說過一句喜歡,因為他覺得有些事,不該是用說的,而是用做的。

這是他的小小堅持,他不想自己吐露愛意的時候顯得太膚淺,等時機到了,他知道,他會說的。

可即便他不說,方韻禾也明白。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像他這樣,他的愛很溫,卻很密,像是絲線織成了布,一層一層將她裹得緊緊的,使她再不寒冷。有了他,她的心,很暖很暖。

他是她的守護天使。

她很慶幸,自己今生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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