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女孩叫Feeling 第三章 作者 ︰ 藤井樹

後來,自從建邦解出那一題不等式之後,她那雙當時沒離開過他身上的眼楮,就像上了膠一樣的更難離開了。

我總是在上課時看見他跟她的紙條傳不完,她總是在下課後把數學課本移到他面前,然後兩人有說有笑了起來,他總是可以坐在她旁邊,跟她肩貼著肩。

甚至,他還幫她買味全鮮女乃,還有一塊巧克力蛋糕;好死不死,那種巧克力螺旋糕是子雲最喜歡吃的。

「屎人(注),我以後不想看見那種巧克力蛋糕……」我語帶恐嚇子雲。

屎人,是祥溥叫子雲的專「友」名詞;而子雲叫祥溥,則是用「虱子」

「呃……那……那鮮女乃咧?」

「我也不想看見。」

「他買的是味全的……,我買光泉的總可以吧?」

「不行,只要有味全都不可以!」

「可是,味全的‘全」跟光泉的「泉」不一樣啊!」

當然,我並沒有把子雲怎麼樣,因為他再也沒有在我面前吃巧克力蛋糕。

我開始怪子雲,為什麼不上台去解題?

而子雲給我的答案很簡單︰「如果解題之後,我跟她之間就像是他跟她之間,那,我肯定會分……。」

為什麼建邦可以這麼快地接近她?

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總覺得他運氣好,方杰的那一題不等式是所有錯誤的開始。

可能是他在不等式這個部分學得比較精深,所以那樣的難題他可以相當順手的解出答案,當別人在心中驚嘆著他的聰明時,他可能在心里偷偷竊喜︰「還好,沒人發現我只會不等式……」

「那跟不等式沒關系。」子雲這麼告訴我,在我禁止他吃巧克力蛋糕之後。

既然跟不等式沒關系,那肯定跟建邦有關系。

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一種邪惡,金屬框後雙眼皮下的瞳孔不時釋放出不壞好意的訊息。

女孩子總是會喜歡這樣帶點壞氣息的男孩子,難道這樣的男孩子比較帥?林建邦帥嗎?他真的帥嗎?

好吧……我承認,他是蠻帥的。

他高,他身材適中,他發色加墨,他皮膚稍黝,他肩膀寬闊,他成績一流,他高雄高中,他……

反正,他有的我都沒有。

在那個尷尬時期,帥就能填飽女生的肚子,金城武郭富城就是這樣紅的。

「那跟林建邦沒關系。」子雲這麼告訴我,在我禁止他在我面前喝牛女乃之後。

既然跟林建邦沒關系,那肯定跟方杰有關系。

平白無故出個鳥問題要人家作答,自己閑在旁邊不教課,上完課之後又領相同的鐘點費,無聊至極;不時開著他的紅色BMW三一八在補習班樓下招搖,載女學生趕火車,其實心懷鬼胎、風流花心,快三十了還不結婚,肯定是某方面有問題……

「那跟方杰沒關系。」子雲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禁止他說話了。

其實,我的數學並不差,當然,不差是指當時而言,如果你現在拿出一題高中數學要我解答,我一定二話不說……死給你看!

既然不是那題不等式的錯誤,不是建邦的錯誤,也不是方杰的錯誤,更不是子雲的錯誤,那是誰的錯誤?

我掉進這樣的迷思好一陣子,子雲沒幫我什麼,因為他開始偷吃巧克力蛋糕,開始偷喝光泉鮮乳。

時間不會因為這樣的迷思而走慢了點,盡管我每次補習都把車子停在她的旁邊,我跟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為停車位的距離縮減而縮減……

我拼了命想辦法挽救頹勢,子雲似乎沒看見我的緊張,每每問他問題,他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沒有他的幫助,我就像失去了周瑜的孫權。

林建邦的出現讓我方寸大亂。越想解出來的數學越是解不出來,越想背起來的三民主義越是背不起來,課本上開始出現一堆不知道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廢話。

「林建邦,去死!雄中了不起啊?我呸!」

「林建邦,混蛋,不是東西,是南北。」

「林建邦,建啥邦?別「賤」了別人的邦就謝天謝地了……」

歷史課本里的唐太宗肖像還被我畫上小草人樣,那陣子我開始帶針去補習班,就為了扎他的小人頭。

後來補習班一次數學考,成績公布在教室後面的布告欄上。

林建邦考了九十五分,她考了七十七分,而滿分一百的分數我只拿了一半。

子雲在那次考試的時候睡在考卷上,因為他用口水寫答案,所以是零分。

「你考試的時候怎麼了?你不應該只拿這樣的分數的。」她轉過頭來安慰我,下課時。

「沒有,考不好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你有問題,可以問建邦,他數學很好呢!」

「沒關系,我可以問子雲,他數學很不錯。」

「喔!看得出來,上次那一題橢圓內三角的問題他解得好厲害。」

「所以你有問題,也可以問子雲,不一定要問建……」

「什麼?」

「沒,沒有,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問子雲,我會問建邦。」

說完這句話,我有種惡心的感覺。

就這樣,九月天過去了,十月也悄悄的過了好幾天。

第一次段考之後,緊接著是第一次模擬考。

還記得模擬考的第一個科目是三民主義,而我跟子雲是奉行模魚主義的人,所以每次考三民主義,我們總要借別人的書來畫重點。

也就是那一次,我在她的三民主義課本上,看見三個既顯眼又刺眼的字。

那是我對她第一次萌生放棄的念頭。男人的嫉妒,與女人的嫉妒,在表現上有差異,但其實內心的翻絞是

我跟子雲並沒有每天都在一起補習,因為我跟他的類組則不同。

當初高一升高二時的類組選擇,我跟子雲,都猶豫了好一陣

在追求學問與知識的過程中,死背與理解之間,像是兩種完全不同典型的完美女孩一樣,你注定與她們相遇,也注定只能選擇其

後來,我選擇了第一類組,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個性,當遇到事情不知所從時,最笨的方法,是救命的唯一途徑。而我知道自己會不會念書,所以我選擇最笨的方法,就是死背。

我寧願把那些早就尸腐骨散的前人的名字、年代、事跡、學說、傳記、著作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背起來,也不願意在不久的將來可能被推翻的化學反應式、元素特性、推力拉力、物理量當中打滾,因為我可能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化學反應之前,就先被反應掉了。

子雲則不以為然,他認為念書選擇死背的方法,等于是找死,不是背書背到死,就是被書壓死。他喜歡在工作中找樂趣,而高中生的

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第二類組,跟化學反應及物理定論搏斗。

「愛因斯坦說過,宇宙最不可理解的,就是宇宙竟然是可以理解的。」他說這句話引起他探究事物的興趣,不管所遇何事、所見何人,他都會加以探究。

他喜歡說為什麼,他喜歡想為什麼里面的為什麼,因為為什麼是一個開端,你沒有開端,就走不到終點,你不親自探究答案,下一次遇到相同的問題,即使有前輩告訴你結果,你依然會半信半疑。

得到答案之前,所有的假設完全成立,在得到答案之後,答案就是自己的。

這讓他有所轉變,現在的他有能力,把一件復雜的事程序化,把一種深沉的情緒,輕易的用兩三句話表達。

那一年的十月天,子雲找了他這一生第一個女朋友,他用幾句話崩潰了那個女孩子的矜持,原因無他,就因為他喜歡探究,而探究的過程中,他已經是個可以直接把假設答案當作正確答案的人。

那是他們社團的迎新會,在澄清湖青年活動中心,用露營的方式進行。

當晚,社長提議夜游,到澄清湖附近的墓園去。

采一對一的方式,一個男孩子,照顧一個女孩子,從進墓園的那一秒開始,禁止男孩離開女孩身邊。

首先,男孩站成一排,由女孩挑選,當女孩站到男孩身邊時,不管男孩願意與否,都不能有怨言,男孩得負責女孩所有的安全。

她走在子雲左邊,拉著他的衣服走完全程,她的右肩、他的左臂,擦出的火花只有他們兩個人看得見。

「你不只是想拉衣服而已,對不對?」夜游之後,他在營火的灰燼前問她。

「我可以說不對嗎?」

「可以,但我想告訴你,我不只是想讓你拉衣服而已。」

課堂上,子雲坐在我旁邊,講台上是包青天,以及他自備的電風扇。

她依然動也不動的,雙肘抵在桌上,安安靜靜的听課,旁邊是那位超級高中生林建邦。

我跟子雲在他解出那題不等式之後,就開始這麼叫他。

「我快睡著了……」子雲睡眼惺忪的說。

「你最好認真點,明天模擬考,第一節就是三民主義。」

「啊!」

「你總算有點感覺了。」

「完蛋了……今天出門補習之前忘了錄NBA……」

「不過,考試還是挺要緊的,上次數學零分的成績寄回去,我媽看到差點沒送醫。」

「你有種就把明天的三民主義考卷一樣用口水寫答案。」

「沒,我承認我沒種,明天考哪里?誰出題?」

我指了指講台上那家伙。「就是他,听說二十題選擇,三十題是非,還有四題申論。」

「夭壽喔……我連他現在上到哪都不知道……」

「我沒比你好哪去,我才剛開始抱佛腳。」

「哇銬!之前說好你抱左腳,我抱右腳的,怎麼可以偷抱?」

「我沒偷抱啊!這不是叫你一起抱了嗎?」

之後,我們決定找一雙比較漂亮的腳來抱。但與其說是我們決定,不如說是我決定。

于是,補習班下課後,我向她借了三民主義講義。

我跟子雲到麥當勞,點了一份薯條、一個漢堡、一杯紅茶、一杯可樂,紅茶我的,可樂他的。

我們坐下來,打開三民主義課本,開始畫重點。

重點沒畫得多凶,薯條卻是搶得凶。

「這條長的我的,這短的你的。」子雲拿著沾過醬的薯條比劃,像是在畫分楚河漢界。

「那這條比較脆的是我的,那條軟趴趴的是你的。」

「哇銬!那漢堡上面這塊香香的面包我的,那塊烤焦的底部是你的。」

「哇銬!那這塊漂亮的肉是我的,酸黃瓜跟起司片是你的。」

我們不是故意這樣的,因為當時我們是很窮的。

然後,東西搶完了,沒話題了,我們拿起筆,又開始畫重點。

也就是在這時候,我看見那三個字。

「屎人……你看……」我指著課本,要子雲抬頭。

「哇銬!這邊怎麼這麼多,幾乎全頁了嘛……」

「不是……是這個……看這個……」

「這是……啊……」子雲停下了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三個字。「我無法假設,因為我沒跟她相處過。」

「這很明顯,不需要什麼假設。」

「但我得假設你不會被這些字影響。」

「來不及了……我已經看到了……」

「等我一下。」子雲跑出了麥當勞,大概有五分鐘之久。

「你去哪?」

「打電話問她,畢竟女人比較了解女人。」這個她指的是他當時的女朋友,也就是營火灰燼前的她。

「她怎麼說?」

「她告訴我,如果她寫出這些字,表示她有喜歡的人,而且非常喜歡,因為那些字可能是不經意寫下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你有別的假設嗎?」

「沒有,因為我也這麼認為。」

我沒有再說話,子雲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繼續畫重點之前,他補了一句話;「我覺得,她離你很遠。」

我想你。

這就是那三個字,既顯眼又刺眼的三個字。

我想放棄,我第一次想放棄她。

通常都是一種簡單的不甘心,才讓故事繼續下去

模擬考,在一個禮拜之後結束了。

補習班宣布成績的速度很快,所有的工作人員,包括班導師、工讀導師、工讀生、接線生,大家都關在工作室里,沒有一個不加入批閱考眷的行列。

因為我跟子雲時常被叫到冷氣機前面的關系,班導非常認識我們,他以一小時八十八元的工資,請我跟子雲幫忙。

我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跟整理試卷的女工讀生聊天,當有老師或主任在場時,工作個五分鐘,伸個懶腰,嘴里嚷著︰「嘩……好累……」,就可以離開工作室去模魚了。

工作接近尾聲時,我們發現工作室的角落,放著一疊紙,那是我們的模擬考作文試卷。

我非常記得那一次作文題目,叫做「如果我會飛」。

剛開始拿到題目的時候,大家都驚呼一聲,有人高興,有人難過,有人不動聲色,也有人只在旁邊的姓名欄上寫了名字,其余空白。

這樣的題目,其實非常極端。

在我的感覺里,它是個很艱深的題目。它想引出你內心里一些釋放不出的感覺,它像是鳥籠的那扇小門,在某一天被人開啟了,要不要飛走,看鳥兒決定。

高興的人,不消說,他們百分之百飛走,飛得遠遠的,永遠都不想再跟鳥籠見面,即使鳥籠里的日子,吃喝拉撒全然不需操心。

難過的人,我想,他們跟我一樣,準備了一大堆時事、文學等等的資料,卻一點兒也派不上用場,自己又是只不知道鳥籠門在哪兒的鳥,怎麼飛?

不動聲色的人,其實是最不簡單的,他們根本讓人看不出來這樣的題目能讓他們發揮到怎樣的境界。

不過子雲說我想太多,他說這些不動聲色的人,雖然不知實力如何,但大概會在紙上寫「神經病!人就不會飛還問這種鳥類問題,根本是找碴嘛!你飛給我看啊!飛啊!你飛啊!」

那只在姓名欄寫上名字的人,除了他們完全放棄之外,就是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對這樣的問題做出無言的抗議。

我在那一堆考卷中,翻找著她的名字,而她的名字,是趁著打工之便,在考前發準考證時,我偷偷記在心里的。

第一張翻到的是自己的考卷,得分多少,我已經忘了,只記得是個不太能人目的分數。

第二張翻到林建邦的,因為他是又高又帥又聰明的雄中學生,所以我自認不敵,就省略了沒去看。

第三張翻到子雲的,分數之高令人咋舌,隨便三兩段,把國文老師唬得一愣一愣。

當中的某一段,他是這麼寫的︰

御風栽雲染天光,夢霧沌之境迷茫;

飛凰棲所燃慕煙,揚翅只吩鳳知詳。

其實這首詩並不符合七言絕句或律詩的要求,完完全全是唬爛,要不是國文老師看出他那兩句「御夢飛揚」、「雲之所盼」,他的分數大概是個位數。

在很後面很後面幾張,找到了她的作文試卷。

在一疊紙當中,放得越下面的,表示越早交卷。若我以我剛才找到的順序來說,最先交卷的是她,然後是子雲,再來是超級高中生,最後才是我。

我很認真的應付這個題目,是因為我重視分數,所以我寫得久,最晚交卷。

超級高中生因為太超級了,所以我沒辦法猜測他的想法。

子雲天生就比較會寫這些有的沒的,所以他隨便寫。也就隨便交。

而她呢?

這樣的順序,其實沒有很大意義,只是可以隱約猜測,她怎樣看待這個題目的。

她可能不太會寫,所以索性放棄它,畢竟這不是聯考。

她可能不太想寫,所以索性放棄它,畢竟心情比較重要。

既然她這麼索性,那麼,我也就索性的看了看她究竟寫了些什麼。

我是Feeling,從很久以前,大家就這麼叫我,直到現在,依舊知此。

Feeling,是感覺的意思,感覺不會落地,所以我一直是飛翔的。

我在我的Feeling里飛,在我的想像里飛,在我的心里飛,也在你的心里飛。

一直記得,第一個叫我Feeling的人,就是笨笨的你。

你總喜歡合欣我︰「Justfollowyourfeeling,」,眼里總透出那麼一絲遙遠的感覺。

你說,我的名字很有Feeling,不像你的名字土里土氣,所以,你一直都叫我Feeling,我也只喜歡你叫我Feeling,別人叫我Feeling,都沒有Feeling……

這張試卷,她只拿了五分,想當然爾,因為她完全離題了。

但離題與不離題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什麼離題?

子雲看了之後,嘴里一直念著Feeling,他說她的作文,很像在數來寶,很像在繞口令。

而我,在她的作文中,看見了名叫「思念」的東西。

其實我並不訝異,因為早在她的三民主義講義里,我就已經看見了。

這個「你」字,讓我感到相當好奇。

後來,我想了很多,但我知道,只有她能給我答案。

在所有閱卷工作都告一段落之後,公布成績的時候也就到了。

林建邦很不意外的,拿了很高的分數、很前面的名次,在第一類組的排名里,他是公認必上台清交的。

子雲的成績本來就不差,分數距離他想念的政治大學,也只有一點點距離而已。

而我跟她很巧合的,拿了相同的分數。

「同學,數字的組合這麼多種,我們竟然會一樣。」她在我旁邊看著成績,拍拍我的肩膀說。

「那麼,是不是表示我們很有緣呢?」

「如果這也能牽扯到緣份,那大概就是了吧!」

「那,你認為,我們這樣的分數,哪所學校才是你意中的容身之所呢?」

「當然是國立的好,中正或中央吧。」

「此話當真?小生我與姑娘所想正巧又如分數一般的契合。」

「是嗎?那大俠認為,該去慶祝一番是嗎?」

「姑娘果然好耳力,竟然听出我話中帶有暗示語氣。」……「噫示歸暗示,慶祝歸慶祝,沒時問、沒好地方,慶祝是沒辦法成

顯剛。

一,︰擇縣不如撞日,有緣就是好時間,小生提議現在,不知姑娘意

下如何?」。一

「好是好,但大俠若再如此說話,那咱們就展輕功慶祝去吧!」

∼。墊蛔參沒有展輕功去慶祝,除了我們不會輕功之外,其實是我

們有摩托車……

…一王至拿到閱卷薪水就繳到他女朋友那兒去,所以身無分文,只

好回家看電現啃面包。’

,…尊曝她到了九如路麥當勞,點了兩份餐,因為是慶祝,所以她不

讓我付錢……查窒都知道,餐點里有薯條,所以我向服務生要了兩包番茄醬、

兩包砂糖。…一一。

「要砂糖做什麼?」

「攪拌。」

「和著薯條一起吃嗎?」

「是啊,很好吃。」

「怎麼想出來的?」

「子雲教我的。」

「你跟子雲好像很要好。」

「是的,他是個怪怪的好人。」

「既然是好人,為什麼又怪怪的?」

「因為他好的地方都怪怪的。」

墊沒有再問我什麼,低頭看我把砂糖跟番茄醬混在一塊兒。

想學嗎?」

「是有點興趣,不過,不知道好不好吃。」

「肯定好吃!試了你就知道。」

「那你教我。」

「首先,我們要向服務生點餐。」

「這我知道。」

「然後是付錢。」

「這我也知道,請你跳過那些部份。」她呵呵笑,眉跟眼像∼幅畫般的細致。

「番茄醬與砂糖的比例是一比一,多則太甜,少則無味。」

「嗯,然後呢?」

「先擠出一包番茄醬,然後鋪上一層砂糖,再把第二包番茄醬蓋上去,最後鋪上第二層砂糖。」

「嗯,繼續。」

「拿出較短較堅韌的薯條一根,開始做圖型攪拌。」

「如果我想做三角形攪拌呢?」

「這問題有找碴的味道。」

她又呵呵的笑,撫著額頭。

「攪拌要自然、要柔順、有感情,像是為情人按摩般的輕柔。」

「可是你說起來的感覺很煽情。」

「煽情?看來你吃薯條的心情很不同。」

「是你把那感覺說得很煽情的。」

「感覺是自己從心里面跑出來讓你感覺的,你感覺煽情,那就是煽情。」

「听起來好像是我的錯。」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Justfollowyourfeeling,」

她听到這句話時,抬頭看了我一眼,視線開始聚焦、渙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恍惚著,有點意識不清的說。

「祥溥,祥瑞的祥,溥儀的溥。」

後來,她說了句抱歉,跑出了麥當勞。

我手上拿著堅韌的薯條,眼前是尚未完成攪拌的番茄砂糖醬,還有她沒有吃的麥香魚,心里是一陣錯愕,腦海里,是她轉身離開前的淚眼。

Justfollowyourfeeling,只跟著你的感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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