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公害 第十章 作者 ︰ 琳茜•珊德斯

「路森還好嗎?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俐珍這麼一說,凱蒂擔憂地看看她所負責的作家。路森的確非常蒼白。在他的臥室之中,他已經顯得很蒼白了,但是在早午餐歡迎會會場的燈光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可怕。她應該堅持叫他吸血的。

當然,她努力過。當時,她要他好好吸血,可是克理非常固執,一直敲門,所以路森拒絕咬她。他擔心吸完血之後,她會暈過去,而他不希望看到她忍受頭暈目眩之苦準備出門,也怕她昏倒。況且,沒有時間了,他說,他晚一點再吸。

現在,看著他慘白的膚色,她真想踢自己一腳。她應該更堅持的。

「凱蒂?」

她轉頭對上司擠出一絲微笑。「他的時差還沒調整過來,稍後就會好了。」

俐珍接受她的說法,把注意力轉回餐點。凱蒂打算餐會一結束就讓路森咬她;他們可以在前往讀者歡迎會之前,上樓趕快吸一點血。她已經找到方法,可以讓他得到充足的血液補給。她仔細考慮過了,即使他們今天找得到柏軒,她相信包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寄達。

凱蒂一想到柏軒的電話隨時都可能進來,而現在房間內一個人也沒有,她不禁皺眉。白天都不會有人在。如果他們今天去參加封面模特兒晚會,晚上也沒人在。也許他們可以略過這個項目,路森其實不需到場。書迷的焦點全都在男性封面模特兒身上,也許不會發現路森缺席。不過,俐珍和查克會發現。凱蒂對著餐盤大皺眉頭。俐珍不會介意,可是查克會。他認為公司付一大筆錢請路森來參加羅曼史年會,自然希望物超所值。

「他會說話嗎?」

查克酸溜溜地提出問題,凱蒂銳利地看了他一眼。她事先確保克理坐在路森旁邊,她坐在路森的另一側。俐珍坐在她右手邊,查克的位子在俐珍隔壁,可是查克的頭靠過來,擋在總編輯俐珍的前面,他說話的時候,下巴幾乎踫到她的胸部。俐珍氣得快冒煙了,凱蒂不怪她。查克是個色老頭,每次遇到女同事,都試圖偷瞄她們的胸部。他不受員工愛戴,他們簡直等下及看到有人取代他。一般而言,圓屋出版社的社長大多每年換人,凱蒂希望莫查克也不例外。自從他來到圓屋,接掌施喬治的位置之後,同事都不太開心。施喬治表現優異,他把在廣播業與電視業的學問帶到出版界,對圓屋貢獻良多。當他突然被大公司挖角的時候,沒有人感到意外。莫查克是個很差勁的繼任者。

凱蒂的目光從他不屑的表情瞟到韓裘蒂臉上。這位作家坐在查克旁邊,正好奇地打量著路森。凱蒂並不訝異。路森除了外貌迷人,也得到非比尋常的貴賓級接待。原本圓屋出版社的編輯和主管應該分散到不同的餐桌,才不至于冷落旗下的各個作家。但是克理和凱蒂這個星期都會寸步不離的陪著路森,而俐珍和查克一直想和這位神秘的殷先生見面,所以他們全都圍繞在他身旁。只留下譚迪娜和行銷部副理杜湯姆去照顧其他三十位與會的作家。

「我剛剛問你,他會說話嗎?」

凱蒂將目光移回查克臉上。很少人的五官恰好反映出他們惹人厭的個性,查克偏就屬于這種人。他有一張坑坑疤疤、紅不隆咚的臉,有氣無力的灰色胡子,和一顆布滿斑點、日漸光禿的頭顱。

凱蒂思考這個問題。很不幸的,路森大多時間都相當沉默。此時,他安靜得像塊大石頭。她正要開口替路森的沉默找借口,卻突然改變主意。老板希望路森出席,她也把他找來了。如果老板對他的表現不滿意,也許以後就不會再要求她糾纏路森。她聳聳肩,說道:「他很少說話。」

查克似乎不太高興。凱蒂不在乎。她說的是實話,她也不能替路森的個性負責。她又看看路森。克理正在說話,路森沉悶地點頭。他的眼楮周圍出現緊張的皺紋,讓她很擔心。她猜想他是否正在忍受許多痛楚。她立刻開始動腦筋,想找方法替他弄到鮮血--他說只要200CC,但是多給他一些會比較保險。她考慮為他排出可供吸血的受害者陣容,可是,盡管她樂于把查克當成讓路森飽餐一頓的第一人選,她並不想把其他人列入名單。

凱蒂還在思考這個難題,桌上的餐盤就被收走了。頒獎典禮開始。

她不甚專心地听著主持人念出每一個獎項的所有入圍者,然後宣布得獎者。凱蒂跟著其他人鼓掌,不過她通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最後一位入圍的是殷路克--《愛情會咬人》。」

主持人喊出路森筆名的時候,凱蒂在座位上突然挺直坐姿。她一點兒也不意外發現身旁的路森也做出同樣的舉動。她忘了告訴他,他的作品入圍三項提名。看到他向她投以控訴的目光,她縮了一下。

「被提名不表示一定會贏。」凱蒂安撫地說。

「得獎的是……殷路克--《愛情會咬人》!」

「狗屎。」路森用法文喃喃咒罵。

「狗屎。」凱蒂用英文重復他的話。她遲疑了片刻,不過路森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跡象,她靠過去對他解釋道:「你必須起身去領獎。」

「我不要去領獎。」

听到這麼孩子氣的抱怨,凱蒂覺得心髒無力。他活了六百多歲,講話還像個小孩似的。男人不分物種,通通一個樣兒……或者該說不分種族呢?哎,隨便。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肘,猛然起立,強迫他跟著站起來。「我也不想去。所以我們一起去領獎吧。」

路森允許她逼他起立,讓她松了口氣。她帶路森走到位于大廳另一頭的舞台。一路上,眾人紛紛鼓掌、恭喜他,也有些人嚷著他們很喜歡他的作品。路森似乎對此絲毫不以為意。他頑固地向前走的時候,臉上繃得緊緊的,表情近乎痛苦。凱蒂分辨不出這是因為饑餓,還是他不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從他在多倫多的隱居生活看來,她知道他一定很痛恨這一類的事情。就算她在三天相處的時光中沒有了解這一點,他的母親和妹妹在婚宴上也透露了許多他的個性。

貝羅夫人(LadyBarrow特為本書寫了篇自述,請參閱本書附錄之「午茶聊天室」。)--這位一手推動《浪漫時代》雜志、羅曼史年會,以及許多重要活動的女性--在台上等著要頒獎給路森。凱蒂和路森順著台階登上舞台的時候,她展現燦爛的笑容;不過,她注意到他們怪異的舉止,臉上不禁流露關懷之情。凱蒂擠出比較愉快的笑容想讓貝羅夫人放心,可是她卻無法讓自己安心。路森並不擅長演講,凱蒂料得到他會說出什麼話。

「殷先生,恭喜你,」貝羅夫人一邊說,一邊將獎座頒給他。「我非常喜愛你筆下的吸血鬼系列故事。」

路森咕噥一聲,接過獎座,就要下台離去。凱蒂目瞪口呆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小聲抱怨,追上前去,伸手抓住路森。

「你必須發表感謝詞。」她小聲敦促他回到台上。

「我不要。」

凱蒂听到他虛弱的聲音,不禁皺眉。她幾乎開始比較喜歡那個說「不」的路森了。她揣測缺少血液對他的心智造成多大的影響。如果她不快一點替他找到血液,他會不會完全失去理智,變得瘋瘋癲癲?這種可能性讓她有點害怕。

「說謝謝就好了。」她下達殘忍的命令,硬把他拖回舞台上。

「他還好嗎?」貝羅夫人低聲問道。路森停在麥克風前面,一臉茫然地瞪著底下的人海。凱蒂心想,不知底下的觀眾看在他眼中有沒有變成牛排大餐。她對貝羅夫人點點頭。

「時差的關系。」她撒謊。

「真的只是這樣嗎?」貝羅夫人一臉懷疑,凱蒂只好又說:「還有一點腸胃型感冒,我想。」然後,凱蒂讓步,坦承道:「他不太舒服。」

「喔,天啊!」貝羅夫人喃喃低語。

「可是我們希望他的感冒很快就會痊愈,」凱蒂向她保證。「我們今晚可能會去看醫生,不能參加封面模特兒晚會。」

「晚上去看醫生?」

「我們只約得到這個時間。」凱蒂撒謊。

「喔。」貝羅夫人搖搖頭,發現路森已經沉默地站在麥克風前面好幾分鐘了。大家都安靜下來,等待他發言。

凱蒂走到他身旁,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說謝謝。」

「謝謝。」他照著她的話說了。听起來像忘恩負義的咆哮,而且說完立刻退後。凱蒂畏縮不前,不過貝羅夫人挽救了這個場面。她走到凱蒂和路森的中間,抓住他的手臂,敦促他再次上前。她靠近麥克風,說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她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朝著那一桌男模特兒露齒而笑。除了出版界的工作人員與少數幾位作者的丈夫,這些男模特兒是萬紅叢中的幾點綠。「你們也看到殷先生蒼白的臉色了,他不太舒服,卻仍堅持來參加今天的典禮,以答謝大家的支持。」她暫停片刻,讓大家消化這個消息後繼續說:「我個人衷心感謝他的參與。讓我們給他熱烈的掌聲,感謝他寫出精彩的故事。路克,謝謝你。」

貝羅夫人轉身擁抱他,然後觀眾開始鼓掌。

凱蒂松了一口氣。貝羅夫人成功挽救大局!接著,她注意到路森鼻翼翕動,他低下頭靠近貝羅夫人的脖子。更讓凱蒂驚慌的是,他眼中散發銀色的光芒。他的嘴唇沿著貝羅夫人的肌膚移動,尋找跳動的脈搏。

凱蒂驚恐地睜大眼楮。該死的,他竟然想在舞台上吸人的血!

「不!」看到路森的牙齒變長,凱蒂發出尖叫。叫得很大聲。所有的人一片錯愕,鴉雀無聲。可是凱蒂不在乎,畢竟貝羅夫人因此離開路森的懷里,轉頭驚訝地看著她。路森失去進食的機會,臉色陰沈地瞪著她。

「呃……」凱蒂試圖打破沉默。她走到麥克風前面,說道:「不。這個……呃……沒有必要感謝他。路森……他也很高興……呃……有這個機會向大家道謝。呃……謝謝。」

群眾又開始鼓掌,可是凱蒂幾乎沒有注意到這些。路森又朝著毫不猜疑的貝羅夫人靠近,眼中依然流露著饑渴。凱蒂擠出一個笑容,抓住他的手,把他拖走。

「你快要咬到她了。」她譴責他。

「我只想吸一點點血。」他語氣微快。

「一點點?」她驚呼。「就在舞台上吸血給大家看?」

「他們會以為這只是宣傳的噱頭,」他替自己辯護,然後嘆口氣,悲慘地承認。「我克制不了。她的血液既濃烈又甜美。」

凱蒂瞪著他。「你該不會--」

「沒有,你及時阻止我。但是,我可以由氣味判斷血液的口感。」

凱蒂扮了個苦瓜臉,注意到他眼楮周圍的紋路加深,他的嘴唇周圍也出現皺紋。「你現在有多餓?」這問題很蠢。這家伙差點在舞台上咬貝羅夫人一口。他一定餓壞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我是說,你很痛苦嗎?」

他冷酷地點點頭。

「昨天曬那麼一點點太陽,就造成這麼大的困擾?」她問道。如果是這樣,那麼她認為在某些方面來說,吸血鬼似乎比人類更虛弱。起碼,在這方面非常脆弱。

「昨天曬那麼一點點太陽,而且昨天在飛機上坐我隔壁的人得了感冒,不停對著我咳嗽,這--」

「周遭有病人也會消耗掉更多血液嗎?」凱蒂緊張地問。他們和幾千人一起待在旅館里面--病菌可能非常猖獗。難怪他喜歡離群索居。

「會。」路森點頭。「奈米分子會包圍入侵的疾病,殲滅疾病,可是會消耗更多--」

「血液。」凱蒂悶悶不樂地接口說完。

「是的。而且,今天這里也有陽光。」

凱蒂驚訝地環顧明亮的宴會廳。牆壁堅實,沒有窗戶,但是頭頂有天窗。天窗是毛玻璃,凱蒂沒想到這也可能是個問題。她早該考慮到的。她望向他們坐的那一桌,發現她選了一張剛好在天窗下的桌子,她幾乎發出痛苦的申吟。

「昨天晚上喝酒也不好,」路森繼續說道。「酒精會讓身體月兌水。」

凱蒂皺眉。她今天早上曾經注意到電視機前面的咖啡桌上有壓扁的啤酒罐、空空的披薩盒和一大堆花生殼。看起來克理和路森昨天享受了一個男人專屬的夜晚。毫無疑問的,路森正為昨晚的歡樂付出代價了。看來他的虛弱是許多事情綜合起來的結果。然而,最後一個因素的確是她的錯。

他們快走到他們那一桌的時候,凱蒂把路森帶開,朝一處出口走去。「來吧。」

「我們要去哪里?」他听起來很困惑。

「幫你找食物。」她踏出宴會廳,環顧四周。實在沒有時間回套房去了,必須找一個近一點的地方。她把他拖到男廁。

「進去看看里面有沒有人,」她提議。「如果里面有人,讓他們離開。你辦得到,對吧?你知道,就是控制他們的心智,然後--」

「可以。不過--」

「快!」凱蒂堅持。

路森搖搖頭,推開男廁的門。幾分鐘之後,廁所門打開,一個男人走出來。凱蒂認出他是一個封面模特兒。她緊張地對他微笑,可是他沒有回應--甚至沒有發現她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呆滯,表情空白。

她看著模特兒走遠後,溜進廁所,很高興看到路森獨自在里面。

「好。」她充滿決心地走向他。「我們開始吧。」

她伸出手腕,路森搖搖頭。「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什麼意思?」她怒氣沖沖地說。「你已經咬過克理和我了,你當然做得到。把牙齒伸出來。」

「凱蒂,不行。你會痛。」

「昨天晚上不會痛。」她指出這一點。

「那是因為你被沖昏了頭。」

凱蒂臉紅,可是沒有否認。她昨晚的確相當激情,而且急切。「這有什麼關聯嗎?」她眯起眼楮。「克理沒有--」

「當然沒有。」他語氣開始不耐煩。「可是我可以控制他的大腦。」

「那就控制我的大腦吧。」

「凱蒂,我做不到。你的心智太強壯了。」

「是嗎?」她感到滿心愉悅。她的心智太強壯了。這不是很好嗎?她心智強壯。喔,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智比克理強悍,因為以她昨晚回到房間時所看到的情況來判斷,路森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控制克理。她想好好炫耀一番,可是路森繼續說著。

「我唯一能進入你大腦的時機是在你睡著,或是你陷入激情的時候。至少,我確定在那種情況下我辦得到。我昨晚咬你的時候,你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對不對?」

凱蒂搖搖頭。「一點兒疼痛也沒有。」

他點點頭。「在那個時候,你的心智是開放的,我才能把歡愉的感覺注入你的大腦。」

「嗯。」凱蒂消化這個消息。「你怎麼知道你有辦法在我睡著的時候進入我的大腦?」

路森露出愧疚的表情,凱蒂突然想起她在他家中作過一場煽情的春夢。「你該不會……」她說。

面對她的指控,他微微退縮,舉起手安撫她。「我只是……檢查你。而你的樣子如此甜美性感,我開始幻想將對你的渴望付諸行動,一直沒有發現你在接收我的想法,直到你……呃……」他不自在地聳聳肩。「我就立刻停止了。」

凱蒂瞪著他,覺得秘密曝光了,感覺好脆弱。她在他家所作的夢完全不是夢境。或者,的確是夢呢?是他的性幻想?是一場夢嗎?一場清醒的夢?那並不是她的夢。

廁所的門開了,她和路森警覺地朝門口看去,有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路森臉色一沉,眼楮閃爍銀色的火焰。離開。

那個男人突然停下腳步,眼神呆滯,轉身,順從地離開廁所。

等到里頭又只剩下他們兩個,凱蒂抓住路森的手,把他拉進有隔間的廁所--她不能放任他對每一個進入廁所的人施咒。有隔間的廁所很隱密,適合吸血。「路,快吧。你需要鮮血,你愈來愈像個活死人。」

「我不想傷害你。」

她惱怒地嘆口氣,心底卻暗暗高興路森不願意讓她受苦。尤其是他顯然正為了她能輕易供給他的血液而忍受悲慘的折磨。被咬的疼痛應該和打針差不多吧。至少,她希望只有這麼一丁點痛楚。

「听著,如果我對你打開心智呢?」她提議,雖然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猜想或許想一些開闊的事會有幫助。「我們試試看。我打開心智,而--」

「凱蒂,」路森開口。她知道他打算拒絕。她目前身在該死的男廁里面像是瘋狂的倫菲爾德(譯注︰Renfield倫菲爾德是被吸血鬼德古拉所利用、奴役的房地產經紀人。),把血液貢獻給這個愚蠢的男人,而他卻拚命堅持歐洲古老的騎士精神。他一定真的很老了。以她的經驗,現代男人都十分樂意接受女性的奉獻,無論對那位女性是否有益。天殺的,他們有時候甚至強奪女性不願意奉獻的東西。

「該死,路森!」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她抓住U字領洋裝的領口翻開,露出她用來將肩帶固定在洋裝上的別針。

「你在做什麼?」他又露出一臉怒容。

很好,她氣憤地想,心底覺得很不高興。她以為只有小嬰兒才需要一匙一匙喂食。她將別針從肩帶上解開,快速刺入指尖,用力擠出一滴圓滾滾的血珠。她意志堅決地把指尖伸到他的鼻子下面。

「你餓不餓?」她問。他後退貼在隔間牆壁上,努力避開她的手指,她卻緊跟不放,在他鼻子下面輕輕搖動手指。當她看到他鼻翼翕動的時候,心中涌起一股勝利感。「來吧。你餓了。嘗嘗看,舌忝一口就好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再替你找別的人。如果你喜歡,在我的脖子上輕輕咬一口,你就會感覺好多了。來吧,路森,早餐嘗一點凱蒂試試看……」她語音未落就發出一聲驚嚇的喘息,路森舌忝去她指尖的血滴。他的舌頭掃過她的指尖,快得她幾乎感覺不到。不過她很滿意,路森的眼楮閃耀著銀色的光芒。她成功了。

她把頭偏向一側,眯著眼楮準備接受下一步,然後她想起打開心智這回事。她想著︰我的心智打開了,路森可以進入。我的心智打開了,路森可以進入。

顯然,打開心智並不容易。她感覺到路森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嘴唇輕刷過她的脖子,他的牙齒刺入的時候,她感到一陣劇痛。

「噢,噢,噢。」盡管不願意,凱蒂還是開始掙扎。路森立刻松開。不過他仍然抱著她,雙手用力鉗住她的手臂,呼吸沉重,他努力克制饑渴的時候,眼中的銀色火焰看起來像地獄之火一般。

凱蒂不快樂地咬著下唇,對自己的軟弱無用感到羞恥。可是真的好痛。打針從來沒那麼痛。話說回來,針頭也沒有路森的牙齒那麼粗。她用一手壓著喉嚨。「我想,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啟心智。」

路森放下他的手。「你最好趕快離開,我不認為我還能繼續克制自己。」

凱蒂遲疑,接著,向前一靠,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你在做什麼?」他嚴厲地問。

「如果你只能在銷魂忘我的時候進入我的大腦,好讓我不覺得疼痛,那你最好勤快一點,努力挑逗我。」她說。

「凱蒂,我們在廁所。這地方不適合--」

「你真是缺乏冒險精神,」她說。「老兄,忘掉我們身在何處,趕快開始吧!這里是公用廁所--隨時會有人進來,」她指出這一點。她向前一靠,貼上他的嘴唇。她只需要這麼做,路森猛然開始回吻她,手臂像鋼圈一樣牢牢圈住她。

隔壁廁所的門突然打開,她背後的牆壁隨之震動。凱蒂猜想有別人進入廁所了。她不太在意,可是路森抬起頭皺眉。他看了凱蒂一眼,臉上充滿擔憂。

他輕聲咒罵,調整擁抱的姿勢,放下凱蒂讓她坐在馬桶上。他一句話也沒說,表情卻非常嚴厲。他拉好她的衣服,扣好洋裝的扣子。他一整理好凱蒂的衣衫,就打開廁所的門向外看,然後抱著凱蒂站起來,讓她的雙手摟著他的肩膀,半走半抱的離開廁所。凱蒂沒有看到任何人,可是他們隔壁的廁所門關上了,她可以看到門底下露出的腳。有人進來了,她模模糊糊地想著。

「你們在這里啊!我到處找你們兩個。」

凱蒂環顧四周,看到克理正朝著他們走過來。他一臉緊張,語氣听起來很急迫。「查克非常生氣。路森贏得了另外兩個入圍的獎項,人卻不在現場……天啊,凱蒂,你還好嗎?你的樣子真可怕。」

「她不舒服,」路森解釋,在心里踢了自己一腳。這都是他的錯。他吸太多血了--他無法克制自己。一旦甜美溫暖的血液沖過他干裂的舌頭,涌入口中,他就迷失了。如果不是有人讓他分心,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他擔憂地凝視凱蒂失去血色的臉蛋,再次嚴厲譴責自己。幸運的是,他吸食的量不至于造成嚴重傷害,只是凱蒂會覺得虛弱而且--

「我還以為是你不舒服,」克理困惑地說。他上前扶住凱蒂另一只手臂,幫他分擔凱蒂的重量。

「這是會傳染的。」路森低聲說道。他帶著另外兩個人走向電梯。

「太好了,」克理說。「接下來大概就是我了。」他臉色一亮。「可是你似乎痊愈了,臉頰上又有了血色。起碼這個疾病消退得很快。」

路森歉疚地縮了一下。他恢復氣色要歸功于凱蒂的鮮血,但卻造成她的虛弱。他覺得身體好一點兒了。一點點。他猜想如果能再弄些血液,他就能恢復正常。

「我們要去哪里?」他們在等電梯的時候,克理問道。

「帶凱蒂上樓去躺一下。」

「不。」凱蒂突然強迫自己站直。她奮力嘗試,卻只能虛弱地搖擺。「我們應該參加讀者招待會。」

「你身體狀況不好,不能去參加什麼愚蠢的招待會,」路森反駁她。「你需要吃一點甜食,好好休息。重新制造……」他把話打住,不希望在克理面前泄漏太多事情。

「我只要坐在那里。他們會有準備點心,」凱蒂堅持。她轉向克理。「頒獎典禮快結束了嗎?」

「對,再半個小時吧。」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克理看了路森一眼,然後一起攙扶凱蒂走進電梯。「她待在讀者招待會應該還好,我們會注意她。如果她不去,查克會發火。」

克理按下電梯按鈕的時候,路森沒有說話。他不喜歡這個決定,可是他不想危及凱蒂的工作。他會留意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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